鮑元二零零五年八月十九日,H工業大學六號樓一零七室的全體成員都提前來到了學校,這天對于他們來講,是一個極為偉大的日子。
陳耳東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牙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于,終于能夠像是一個真正的大學男生一樣做一件很偉大的事了!
晚上九點鐘,滿月掛在空中,發出萬丈光芒,在這種光芒的指引下,凡是狼類內心莫不是騷動無限,H醫科大學的六號樓六樓的某個窗口後,隱隱出現四只興奮的狼影……
「看到沒?看到沒?」狼乙宋靳陽用力地推搡著霸著高倍天文望遠鏡的狼甲陳耳東。
「沒看到,還沒看到。」陳耳東舌忝了舌忝嘴唇,「只看到幾個身材一般的。」真是太、太、太腐敗了,怪不得六樓的幾個家伙一副津津樂道的樣子呢。
「瞧他那下流的樣子,肯定是看到好料了。」狼丙李牧一掃平日兄友弟恭的假面具,用力擠。
「哎呀,別擠嘛,老大,等下你看完就給我看。」狼丁吳兵笑嘻嘻地說道。
「我還沒看到呢,沒看到……」其實是沒看夠,「理科學校美女少呀,都是一些C級或者是B級的,我哥們在師大,每天都爽死了。」
「切,別拿理科學校跟美女如雲的師大比。」宋靳陽踢了他一腳。
「六樓可真舒服,蚊子也比咱們樓下少多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呀。」吳兵見短時間內卡不到位,索性坐到了床上,「惡,這幾位老兄是不是從過完年起就沒洗過被子呀,床上臭死了。」
想來他們真是命苦,被分配到了該死的一層,整天只能看著樓上的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不說,他們樓底下還是熱水房,隔熱又不好,整天向上傳導熱氣,又是東廂,一天到晚地見不到陽光,加上蚊蟲不斷擾襲,他們的日子過得呀……偏偏同學們不知道他們的辛苦,叫他們桑拿館四男——桑拿再舒服也不能天天桑拿呀。
「你就將就點吧,為了借他們的寢室一天,你知道我說了多少好話?」李牧道,「六零五可是風水寶地中的風水寶地呀,對面的六零五里,住著的可是穆心蓮,穆心蓮你知道嗎?班花、系花、院花、校花級大大大美女,她們寢室的其他女生也是頭臉整齊的漂亮美眉,傳說中的美人窩哦。」
「你得了吧,論功行賞也輪不到你,如果不是老大英明神武先跟六零五的人套交情,又借了天文望遠鏡,咱們能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嗎?」吳兵的馬屁拍得啪啪地響,陳耳東听得好不受用。
「算了吧,人家別的大學生現在都在交女朋友,手腳快點的都在校外同居了,就咱們還在偷窺的初級階段。」宋靳陽翻翻白眼,忽然覺得自己沒勁得很。
「MD,難道他們平時過的就是這麼腐敗的生活嗎?穆心蓮,穆心蓮呀,她現在就在窗口。」望遠鏡處傳來一陣狼吠。
穆心蓮這三個字就像是激素一樣地打到了其余三個人的身上,望遠鏡旁展開了一場混戰,等他們再次透過望遠鏡往前看時,穆心蓮已經不見了。
「老大你騙人!」望著已經拉上窗簾的窗口,李牧失望地說道。
「不會呀,我剛剛明明看見……」宋靳陽忽然猛抽了一口涼氣,「啊……」
「怎麼了?老大?」
「有人拿望遠鏡往咱們這邊看,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
「就算是被發現也沒關系,她們只會找六零五原來的那幫雜碎。」
「啊!怎麼會是她!」
「老大,你又怎麼了?不想讓就直說……」
「我、我不看了,你們看吧。」狼甲慌慌張張地退後,將寶貴的位置讓了出來,余下的三只狼為了卡位,又展開了一場小範圍的「動手動腳」。
「外面又有人偷窺!」剛剛說要到窗口透氣的穆心蓮一邊說一邊嫌惡地關窗拉窗簾,那些男生究竟在想什麼?偷窺就那麼好玩嗎?在學校里遇見時一個個都風度翩翩的,怎麼私底下這麼齷齪。
「什麼?他們還沒被教訓夠嗎?」陸瞳走到窗前,「拿望遠鏡來。」她單腳踏在方凳上,秀目圓睜,目光犀利堅定,恍若古代女戰將重生。
「望遠鏡在此。」王曉送上望遠鏡。
「哼……果然是在偷窺。」調好望遠鏡的焦距,對面樓上的幢幢狼影盡入眼底,「好像不是原來六零五的人,是一群生面孔。」
「不管是生是熟,一律殺無赦!」
「這樣不好吧。」穆心蓮期期艾艾地說道。
「沒什麼不好的,這些男生從基因里就是壞的。」馮靜推了推眼鏡,冷笑。
「王曉,馮靜,明天分頭抓人!」陸瞳下令。
「是。」王曉跟馮靜的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自從她們除淨狼蹤之後,好久沒有出動了,手還真有點癢了呢。
「今天白天我省大部分地區仍會被低壓槽控制,天氣以濕熱為主,也就是俗稱的桑拿天,專家建議注意補充水分與鹽分,盡量減少外出活動……下面播報我省主要城市天氣預報……」早晨七點半,校園廣播里輕脆的女聲播著天氣預報,而本來就有桑拿館之稱的一零二寢室,則是在這桑拿天里,感受著兩倍的蒸籠的「恩賜」。
頭昏腦漲地從寢室走出來,陳耳東揉著自己一直跳個不停的左眼,遇到她了,怎麼會遇到她呢?她怎麼會是工大的學生呢?陳耳東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這個世界果然太小了?難道他陳耳東要開始走背字兒了?該死的,在這種時候他的左眼為什麼跳起來了?左眼到底是跳財還是跳災來著?在去往教室的路上,陳耳東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著,不是他迷信,而是有些東西不信不行……
「同學,請問電教四零二教室在哪里?」
原來左眼跳的是桃花,美女呀!陳耳東頓時覺得暑意全消,自己之前苦惱的問題像是被一陣風吹跑的雲一樣,再也沒有了影蹤。
「咳,從這里往前走再往右拐,再往左拐,就是了。」
「右拐?左拐?」美女一臉的迷茫。
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陳耳東暗自慶幸手段得逞。
「其實……其實我順路,我是說我可以帶你過去。」
「真的嗎?你真是個好人。」美女眨眨眼,吊帶背心的一側不小心滑落,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細致的雪膚……
「呵呵……順路,順路嘛。」
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地往右拐,又往左拐,周圍的行人漸漸減少,「你看那邊!」美女的手指著不知名的位置。
「什麼?」陳耳東順著美女的手指看去,忽然頸後一陣酸麻,眼前一黑……
「哼,死。」美女將吊帶復回原位,冷笑道。
等陳耳東再次恢復意識時,他的手已經被人用登山繩緊緊地縛在背後,美女牽著繩子的一頭,連拉帶拖地將他往隱蔽處帶去,「大、大姐,你想干什麼?劫、劫財,還、還是,劫色?!」劫財他沒有,劫色……他還是會勉為其難答應的。
「你閉嘴。」美女敲了一下他的頭。
「我閉嘴……」唔唔……這年頭女人的勁怎麼這麼大,男人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呀。等他來到目的地,卻不由得傻了眼,只見跟他同寢的三位兄弟,正姿態難看地蹲在牆角,見他來了,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老大,你也來了。」
「原來你是他們的老大!」美女像踢皮球一樣地把他踢到角落去跟他的難兄難弟們做伴。
「各、各位……大姐,人全抓到了,是不是就沒我們的事了?」陳耳東這才看見,原來昨晚借寢室給他們偷窺的六零五寢室的兄弟們,一個個都縮手縮腳,滿面委頓地站在三名女生身後。
「暫時沒有了,不過如果你們敢再把寢室借給別人,就沒這麼幸運了。」三個女生里明顯是領頭的扎長馬尾的女生說道。
「原來是你們出賣我們!」宋靳陽指著出賣他們的叛徒咆哮道,真讓人心寒呀,平時都是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兄弟呀。
「對不起了兄弟,我們也是不得已呀……」丟下這句叛徒名言後,六零五寢室的男生們像一群灰老鼠一樣灰溜溜地順著牆邊溜了。
「喂,你們回來!」一群沒義氣的東西。
「閉嘴。」三名女生中梳著短發的女生不知道用什麼物事抽了宋靳陽一下,他的臉立刻就出現了一條紅印子,陳耳東偷偷觀瞧,惡,原來是軍用皮帶。
「我抗議,你們這是非法拘禁!」宋靳陽大聲抗議,皮帶應聲而至,宋靳陽清俊的臉上立刻出現另一道紅印,「法西斯!」
「你要告我們非法拘禁是吧?好呀,我們現在一起到保安處去理論。」把陳耳東引來的美女用鼻孔看他——一群有色無膽的白痴。
「我、我、我……你們沒證據!」
「我就是證據,我親眼看到你們拿著天文望遠鏡到處亂看的,偷窺狂!」
「我、我們是在看天文奇觀!你懂什麼呀你,你別把男生都想得那麼齷齪,我們是天文愛好者!」
「你還敢狡辯?」我踢!
「王曉,不用跟他吵。」為首的女生拉住了她,「當心髒了自己的鞋,還是剛才的那句話,如果你們覺得不服,可以去保安部理論。」
「我、我們服,我們怎麼可能不服呢。」吳兵一邊向宋靳陽使眼色一邊訕笑道,「各位大姐,原諒我們是初犯,我們無知,我們無恥,打了我們還髒了你們的手,你們就像是放個屁一樣地把我們幾個放了得了。」
「你認罪態度倒是不錯。」短發持鞭的女生一笑,但是臉很快沉了下來,「巧顏令色!我看這里面你最壞!」我打!
「馮靜,住手。」就在吳兵的臉上也要出現紅印時,陸瞳按住了馮靜的手。
「陸瞳!」
「先審審他們。」陸瞳踢了踢從一開始到現在,始終蹲在角落一言不發的陳耳東,「你,就是你,為什麼不說話?啊?」
「我?我沒什麼可說的。」陳耳東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後槽牙,他就知道,他開始走背字兒了,來這里第一眼他就認出了為首的那個扎馬尾的女孩,正是他周六那天晚上遇到的見義勇為把匪徒打得喊警察救命的野蠻女,他就是出現得晚了點,見她扁劫匪扁得狠了點,說了句「罪犯也是有人權的」就被打到牙齒松動,這次被她抓個正著……他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待在這里了。
爹呀,娘呀,都怪你們呀,高中的時候說什麼學業為重,害得他不敢多看女孩子一眼;到了大學,眼見得別人三個女朋友都交了,分分合合要死要活的瓊瑤劇都上演過無數次了,他還不得其門而入。如果有個女朋友的話,他至于三更半夜組織同學去偷窺嗎?兒不孝呀,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不過她白天看起來比晚上更漂亮了。陳耳東在心里怨天怨地之余,在目光與陸瞳交匯的瞬間,不由得小小地閃了一下神,陳耳東,你就吧,等有一天你把命賠上去就知道厲害了。
「你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不耳熟,不耳熟,我的聲音很大眾化的。」陳耳東捏著鼻子說道。
「是你!」就是那個見義不勇為,還替劫匪說話的白痴!哼,原來是這個男人,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那天晚上,他不但替劫匪說話,還在派出所替劫匪作證,不就是她下手稍微重了點把人打成輕微腦震蕩嗎?害得她在派出所待了一夜,交了份情況說明,才得以月兌身。她早就憋著勁收拾這小子呢,沒想到他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是我,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就是你!姐妹們,先扁他們一頓再審!」陸瞳一聲令下,一時間花拳與繡腿齊飛,運動鞋與高跟涼鞋一起往四匹狼身上招呼。
「啊,君子動口不動手。」
「好女不跟男斗。」
「你們這幫丫頭片子,把小爺綁起來再打算什麼本事?有膽子的話你解開繩子。」
「啊,不許打臉,不許打臉。」四個大男人被推在一處,承受了不知有多長時間的一頓昏天黑地的老拳,敢于出聲爭辯罵人的被打得更加的厲害,男生們罵得也就更加的不堪入耳。
十分鐘後,美女們終于累了,被打的也終于沒力氣罵了,這一場一面倒的圍毆才算結束,三個女孩氣喘吁吁地站到了一旁,留下四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生互相舌忝舐傷口,這是什麼世道呀,女生圍毆男生,婦女真的解放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那為什麼只有婦聯沒有男聯?
低聲商量了一會兒,陸瞳從背包里拿出四張紙四支筆放到他們跟前,「你,你,你還有你,寫檢查!」
「寫什麼檢查?」陳耳東壯著膽子問道,打一頓不就行了嗎?他們又沒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他的牙好像被打得又松動了,剛才不知道誰,故意往他的舊傷上打,渾身上下更是無一處不痛,雖然女人的力氣終究不比男生,他們受的傷也只是皮外傷,但是比身上的傷更痛的是自尊。
「照這個寫!」王曉扔給他們一堆類似的白紙,上面寫滿了各種各樣的供詞,比如我是變態,我是花痴,我是偷窺狂,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下面的落款通通是他們的熟人,從六樓到三樓無一不足。
「原來那些臭小子們通通被抓到過,可是該死的就沒有一個給我們通風報信。」宋靳陽一看到這些名字就想要罵娘了,這些人里有很多可是號稱跟他們有過命的交情呀,還是葛優說得對,人心散了呀,男生們被這些女人欺負,就是因為不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