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難受!
難受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般。他就要死了嗎?
柳風痛苦得緊抿雙唇,驀地,一雙縴細的手捧起他低垂的臉,是去而復返的胡菲。
「吃藥!」這藥是她從他書桌的抽履里翻出來的。
趁著他怔愣之際,她順利的將藥放進他嘴里。
他完全不領情,將藥吐了出來。
「你!」她倒抽一口氣,無法置信地瞪著他。
「不……不吃,我再也……不吃藥!」他固執的瞪著她,虛弱的從齒縫間擠出話來。
一股怒氣如巨石般,幾乎壓爆她的胸口。
她咬緊牙根,立刻拾回被他吐出來的唯一一顆救命仙丹。
「把嘴張開!」
她看見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是因為憤怒嗎?
不,那是驚恐,驚恐于他竟然想放棄自己的生命!
柳風布滿紅絲的雙眼,直直地瞪視著她,蒼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該死!我叫你張開嘴,你听到沒有?!張開!」
強撐著的冷靜已如繃到極限的弦,瞧他的呼吸似乎越來越快,冒出的冷汗更是如雨下,她驚懼地低吼,並試著扳開他緊抿的唇。
他不會讓她如願的!他奮力地撇過臉。「走……咳……收起你……虛偽的關心,我……不需要!」
虛偽的關心?!
他這渾蛋怎能這樣指控她?
「你這可惡的男人!」她咆哮地扳回他的臉。「我何曾對誰這麼在乎過?誰能讓我如此牽腸掛肚?只有你!只有你這個打從一開始就騙了我的同情心的家伙。你怎能說我不在乎,怎能說我對你是虛偽的關心?!」她痛心疾首地怒吼著。
他愣住了,瞧見她眼里流下兩行淚珠,他有那麼一瞬間愣住了。
從小到大,自己何曾見她哭過?是你!柳風,是你把她惹哭了!
他張蠕著嘴,下意識的想安慰她,「你——唔……」
一顆藥猝不及防地塞進他開啟的嘴里。
「含住!不準你再吐掉,否則我會……」會什麼?親手宰了他嗎?哈!他死都不怕了,不是嗎?
意識到她的威脅對他根本沒有用,她挫敗地怒瞪著面色慘白的他,淚流得越來越凶。
吃了藥之後,柳風胸口的絞痛漸漸平復了,憔悴的俊容不再扭曲變形,呼吸也不再急促……
「你……哭了。」
在確定他沒事之後,她像個小孩子般,負氣地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
「從小到大,我不曾見你掉過一滴眼淚……」
「那麼你現在看見了!」
她哭得紅腫的雙眼怒瞪著他,驚恐退去之後,心中的憤怒就多了一分……不,該說憤怒佔滿了她的心頭。
「為什麼?」他察覺她的眼楮閃過一絲苦澀。「為了我,值得嗎?」
「是不值得!你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像什麼嗎?像一個亂發脾氣的小孩子,他媽的混蛋至極!」
他突地不語,深陷的藍眸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一聲輕咳從他嘴里發出,他扶著床邊,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
「不錯……我是渾蛋!我不配從你身上得到絲毫的關心,我該走……咳,我早該離開的……」他一邊說,一邊走向房門。
胡菲見狀立刻跳起,沖上前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離開這里。」
「離開?!你連走到房門都有問題了,還想走去哪?」
「不要管我!」
氣虛力竭的他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甩開了她。
胡菲在毫無防備之下,踉蹌地退了好幾步。
而柳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雖然甩開了她,卻也因用力過猛而跌坐在地上。
「柳風……」
「不要踫我!」
她想扶他一把,卻被他無情地甩開,她只好站在一旁,看他一個人孤軍奮斗。
只見他努力地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卻屢屢失敗……
「讓我幫——」胡菲再也看不下去了。
「不需要!」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吃力地揮開她伸過來的手。「你走!離我遠遠的——」
她不顧他的反抗,緊緊地抱住他孱弱的身軀,咆哮道︰「混蛋!你就非要這樣折磨我不可嗎?你知不知道看見你這樣輕賤自己,我有多麼心痛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我上輩子欠了你這渾蛋,所以這輩子注定要被你這樣欺負,是不是?你說啊!是不是……」
一句句含淚的控訴,字字如針般刺痛了柳風的心,令他喉頭一緊,眼眶泛紅。
「對不起。」他沙啞地道。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好好的活著,你听到沒有?!」
「我……」
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她那近乎絕望的嘶吼令他遲疑了一會,下一秒,他微顫的雙臂已牢牢地將她抱住。
「菲……你應該懂的。」他搖著頭,哽咽地道︰「醫師的話等于提前宣判了我的死期,曾經,我夢想著能永遠陪在你身邊,可醫生的宣告打碎了這一切,所以,我強迫自己對你死心,對你視若無睹,可是,我卻該死的做不到!你懂嗎……」
她的心一陣激蕩,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听見他的告白。
一道暖流滑過她的心房,豆大的淚珠跟著淌出她的雙眼。
「懂!我都懂!」她蹙著眉,急切地道︰「但是,事情未到絕望的地步啊!」
「不——」
「噓!」她的手指點上他蠕動的唇,阻止他辯駁。「相信我,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你會有救的,不要放棄好嗎?」她的縴指觸上他的臉,輕輕地抹去他臉頰上的淚。
柳風因她的撫觸,心情漸漸平復了,「我那麼對你,你……你不怨我?」
「剛開始我是怨你。」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發生那件事之後,我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面對你,所以我選擇逃避,進而搬去公司住,但是,我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下你,無時無刻不想著你……那時,我才猛然驚覺,原來自己的心早已為你深陷……」說到最後轉為低嚷,她激動得輕捶身前寬闊的胸膛,白皙的臉龐又教淚水浸濕。
她的意思是……她愛他?!柳風呼吸一窒,視線又模糊了。
「菲……」
他動容地喚著她的名,感覺自己死去的心正一點一滴的活了過來。
「答應我……你會勇敢的活下去,絕不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答應我。」
她好怕自己得不到他的承諾,她的雙拳微微發顫,張皇地睜大眼盯著他,眼里載滿強烈的不安。
柳風毫不遲疑地將她緊緊地納入自己的懷里,那力量大得仿佛想將她嵌入自己身體里。
「我答應你,在你如此掏心剖肺的將自己呈現在我面前之後,我怎能說不?怎能容許自己再傷你一次?菲,我這條命是你的了……」他哽咽地做出承諾。
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她楚楚可憐的淚顏,在她微顫的唇瓣,深深地印下一吻。
胡菲伸出雙臂圈著柳風的頸項,用同樣的熱情回應他的吻。此時,門的另一邊——
結束了嗎?
一群「听」戲的人,紛紛移開自己緊貼著門板的順風耳。
胡薇忍不住多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拉住了正打算越過她身側的胡左。
「你听懂了嗎?大姐。」她微蹙起眉,小聲地問。
「你剛剛沒听清楚嗎?」胡左挑著眉,好笑地反問。
「是有听清楚啦!不過,我听不太懂……大姐,柳風他……他的心髒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麼大毛病?」
胡左看了小妹一眼,嚴肅地丟下一句,「醫生說他可能活不過三十歲。」
啊?!「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件事?」「也許大家都知道你那張嘴不可靠,所以沒人告訴你。」一個男聲突地插入。
「姓唐的!你說什麼?!」一听見宿敵的聲音,胡薇原本錯愕的表情,馬上變得殺氣騰騰。
「你的耳朵又沒聾。」
唐煜無視她殺人的目光,繼續對著她的耳際吹氣。
「唐煜,你這天殺的王八——唔……」
「小聲點,你想驚動里面的人嗎?」
唐煜眼明手快的捂住胡薇的嘴巴。他一邊低聲警告,一邊將掙扎個不停的她拉走。
晨曦穿透薄霧。
露水在晨光的照射下,緩緩地蒸發了。
浴室里傳出嘩啦啦的沖水聲。
須臾,沖水聲停了。
熱氣繚繞的浴室里,一名身形修長的男人披上浴袍,走到蒙上一層霧氣的鏡子前。男人伸出大掌抹去鏡面上的霧氣,片刻,潔淨的鏡面映出他清瘦的臉。那是一張俊美無儔的男性面孔,在經過半年的調養,臉頰明顯的豐腴了些。
利落地刮完胡子,柳風隨手抓起一條毛巾,一邊擦著濡濕的發,一邊往半掩的門走去。
半途,他像想起什麼似的,腳步一頓,突地又折回。
柳風輕輕地轉動通往她的房間的門把,一踏進房內,立刻便看見了她。
趴睡在床上的她,的雪背有一半露在被單外……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艷的光彩,緩緩地步向沐浴在一片晨色中的睡美人,他俯,在她的美背上落下無數個吻。
胡菲被背後如雨點般的輕吻給驚醒了。
「嗯……」
她嚶嚀了聲,慵懶地翻過身,性感得教人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柳風?」
朦朧中,她看見他迷人的臉龐。
「繼續睡,別讓我打擾了你。」
啊……原來自己不是在做夢?!
胡菲這下完全清醒過來,不由得露出微笑。
「你剛剛沖澡了?!」
鼻間淨是他沐浴後的淡淡香味,她情不自禁地將手插進他濡濕的發里撥弄著。
「乖,別理我……我不想打斷你的睡眠。」他吻著她的頸子,含糊的說。
她被他的話逗笑了,「若你想從我身上得到滿足,我不認為你會不需要我的‘協助’。」
「尖牙利嘴的女人可不討男人喜愛。」他分神回應她,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那麼,你現在在這里又代表什麼意思?」她澄澈的美眸在他的靈舌的攻掠下變得迷蒙。
好啊!居然調侃他,該罰!
「啊——」
她吃痛的倒抽一口氣,撥弄他頭發的縴手,反射性的將他推離胸前。
「你……」她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這麼壞,當真是不知憐香惜玉的咬痛了她!
他滿意地露出一口白牙,極其挑逗的解開身上的浴袍,緩緩的將它丟到地上。
「我知道如何讓尖牙利嘴的女人乖乖的閉上嘴巴。」他抽掉她身上的薄被,覆上她的身子。
「你知道我最愛你的什麼嗎?」
她的喉嚨仿佛被緊緊地勒住般,發不出半點聲音。
「讓我來告訴你……」他看著她的眼里燃著兩簇邪惡的火焰,「我最愛你這種又驚、又羞的模樣。」的人的熱氣吹拂在她臉上。
說完,他吻住了她,讓她徹底的臣伏在他的攻掠下……
「你……還好吧?」
才從激情中平復過來,胡菲像想起什麼似的,憂心地輕蹙起柳眉。
老天,又來了!
聞言,柳風忍不住在她懷里申吟起來。
「我還好。不過,要是你以後都要這麼問上一回,我都不禁要懷疑自己或許真的‘不好’了呢!」他嘆息地在她胸前印上一吻。
「別這樣,你明知道我在擔心什麼。」真可惡,一點也不體諒人家的心情。她微惱地揉亂他一頭半干的發。
「我很好,非常好。不信的話……」他一個翻身,改而將她擁進自己的懷里。「你自己模模。」說著,便拉著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胸口。
「如何?」他挑著眉問。
啊!「你的心髒跳得好快!」兩道柳眉立刻蹙成一團。
能不快嗎?剛剛才結束一場吧柴烈火的激情啊!
他好笑地啄了她的鼻頭一下。「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它會恢復正常的。」
她蹙眉凝視著他俊美卻略顯蒼白的臉……片刻,她下了決定。
「柳風,我命令你這一個月內不準再踫我!」
呃?!柳風訝然一怔,怎麼從半個月變成了一個月?!
「等等!」
他回過神來,及時拉住翻離他懷里,正準備下床的小美人。
胡菲回頭丟給他一個「休想我會改變主意」的表情。
「我是想問你,你今天會準時下班嗎?」他眼里閃爍著笑意,記起自己找她的真正目的。
她想了一會,而後點點頭。
「有事嗎?」胡菲好奇地問。
「想請你吃頓飯。」柳風不疾不徐地道,不想透露太多。
「哦?!」胡菲的眼楮眨呀眨的,情不自禁的啄了他嘴角一下。
「那我開車去學校接你。」
ΠΠΠ
糟糕!胡菲懊惱地蹙了蹙眉。
她怎麼會忘了那件事?!
都怪那件棘手的土地收購案!那兩父子真是渾蛋,明明條件都談好了,契約也打好了,竟然還想反悔,害她還要多花時間去搞定那兩個大小渾球,而這也令她遲了半個小時才下班。
半個小時呢!
柳風的學校在半山腰,平時風就不小,更別提黃昏時刻了,他……不會傻傻的站在校門口等她吧?!
前方的信號燈轉換成紅燈,胡菲不由得咒罵了聲,踩下煞車。
懊死!為什麼手機撥不通?
她擰眉看了手表一眼,透過玻璃窗望著就在前方不遠處的目的地。突地,她注意到前方下坡的路段圍著一群人。
不知為什麼,胡菲突然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她急忙看了看左右車道,再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闖紅燈,踩下油門沖向那頭。
「都怪那顆球啦!」
「是啊!若不是那顆球,小男孩怎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馬路上去!」
「為了一顆球差點丟了小命,真是的!小孩子總是讓大人擔心。」
「那個年輕人真是好心,現在很少見到這麼見義勇為的人了!」
「是啊……就不知道那個漂亮的年輕人要不要緊?」
漂亮的年輕人?!
胡菲的臉色一片慘白。
那群三姑六婆們接下來說些什麼,她已經完全听不見了。
難道是柳風?!
胡菲驚恐地在心中尖叫。
她奮力地擠開人群,兩三下便擠到最前面。
真的是他!
胡菲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凍結了。
「柳風……」她抖著嗓子輕喚。
動了?!透過模糊的視線,胡菲看見躺在地上的柳風……眼睫微微扇動。
柳風一听見心愛的人兒的聲音,立刻張開了眼。
「菲!」看見她,他迷人的藍眸亮了起來。
胡菲吁了一口氣,微顫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發軟的身子,「咚!」的一聲跪了下來。
「你有沒有怎麼樣?」她哽咽地問,眼底盈滿恐懼。為什麼他總是令她擔心?他明明答應過她,絕不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啊!
「我沒事,你別擔心,是這些人硬要我乖乖地躺在地上等救護車來,我只好照做了。」
「真的?!」她還是不放心,淚珠在眼眶里滾動。
「真的。」
柳風安撫的露出笑容,決定暫時隱瞞住腳踝扭傷的事。
啊!他突地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事先安排好的燭光晚餐恐怕得取消了。
為此,他懊惱地在心中申吟。
噢,真是該死!今天可是個非常值得紀念的日子啊!
因為,他就是在六月四日這天遇見她,遇見這位教他感到幸福無比的……柳風不由得伸長了手臂。
「我有沒有對你說過,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他在被推上救護車之前,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低啞在她耳畔問道。
她先是微微一愣,而後笑著點點頭。
「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你一輩子都握著我的手不放。」
她舉起兩人緊緊交握的手。
「答應我,不管面臨如何惡劣的狀況,你都會盡最大的力量回來握住我的手。」她再次要求他的承諾。
他不語,只是用一對微濕的藍眸盯著她,並在兩人交握的手,輕輕地印下一吻,算是給了她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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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能做到對她的承諾嗎?
以往柳風不曾懷疑過這一點,但是,現在他不確定了。
最近這一年來,他的身體狀況每下愈況,半年前,他辭掉了學校的職務,專心的回家休養。
他躺在床上時經常想著,也許自己有一天會這麼沉睡下去,再也不會醒來。所以,他總是強撐著不睡著,睜著眼到天明。
隱隱約約中,他听見門把被輕輕轉動的聲音。
他知道那是她。
須臾,幽暗中傳來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那氣息變得濃郁了,因為對方已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鑽到了他身邊。
她小心翼翼的、像個小賊的模樣讓他禁不住微勾起唇角。
「你回來了!」
他帶著淡淡的笑意,緩緩地翻身面向她。
「怎麼還沒睡?」胡菲柔聲問。
「等你。」他微笑道,主動拉過她的手,繞至自己背後,讓她如以往般貼著自己的胸膛,感受彼此的心跳。
「听唐總管說,莫飛今天帶你去見一個人,嗯?!」听說還是一位響叮當的人物呢!
他用鼻尖磨蹭她的耳朵,就像一只正在撒嬌的貓兒般。
「該不會又是某位心髒科權威吧?!」他漫不經心地道,一邊汲取她誘人的馨香,一邊吻著她的發。
她為他輕憐蜜愛的親昵舉止而微微顫抖。
「答對了!我是不是該給你一個獎賞呢?」
「唔……客隨主便羅!」他笑著迎上她柔情的目光。
胡菲仰頭看他,兩眼不知不覺濕潤起來。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樣,他擔心的問。
而這令胡菲的眼眶更加濕潤了。
她怎能告訴他,他在月色下的臉龐看起來有多蒼白,而原本迷人的俊容,此刻已不見半點肉,仿佛只剩下一層皮……看他被病痛折磨成這副模樣,她就不禁肝腸寸斷。
他真的能撐到三十歲嗎?想到這里,她不禁放聲低泣。
「風……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菲……你……」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哭泣嚇到了,慌張的連忙打開小燈。
「怎麼哭了?」
昏黃的燈光讓他枯瘦的面孔顯得更加駭人……驀地,心中猝然加重的罪惡感令胡菲再也忍受不住地痛哭起來。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私心讓你變成這樣。我不應該害怕的……雖然手術的成功機率很低,但是,我該對你有信心的……」
「你別……」唉!怎麼最近她一見到自己就掉淚?「你別這樣,菲……我從沒怪過你啊!我、我也害怕啊!」他也急了。
他努力的想在兩人之間拉出些微距離,可卻總是徒勞無功。
最後,一臉焦灼的柳風只好舉雙手投降,任憑胡菲像只八爪章魚似的攀著自己,將淚水鼻涕抹在他的衣服上。
「現在還來得及,柳風。」
原本在他胸前哭得悲戚的人,倏地抬起淚顏,一雙縴手捧住了他削瘦的臉。
「菲?」見她的表情仿佛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他不覺屏住了呼吸。
「我們動手術吧!大姐說得對,我早該做決定的。今天下午,莫飛帶我去見一個醫生,我相信他可以的,我明天就安排你和他見面,好不好?」
他能不答應嗎?柳風重重地吁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像在坐雲霄飛車般,心情忽高忽低。
「我都依你。」他動容地柔聲輕哄,一邊用枯瘦的手為她拭淚。「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全都依你……你別哭了,再哭下去就要比我這張臉還丑了!」
「不丑!不丑!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他只是瘦了啊!
「好,不說、不說——呃,怎麼又哭了?別哭呀……」
唉!這莫飛到底是帶她去見誰了?
柳風忍不住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