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二十幾坪大的空間,瞬間靜悄悄的,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也太詭異了!
就連一旁鐵青著臉的男人亦氣息一屏。
不過下一秒,洪興便暴出怒吼。
「龍昊,你這王八蛋!你他媽的竟然敢這樣羞辱我!」
他早就懷疑這對義兄、義妹之間絕對不單純,果然他媽的給他料到了。
媽的,這對奸夫濕婦竟敢如此戲弄他!
身為一幫老大的洪興,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成了龜孫子!
「我他媽的宰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他咆哮撲上前,全然忘了先前還在猜測龍昊到底是如何不經他的手下通報就逕自找上樓來。
熱烈火辣的一吻,驀地發生,結束亦突然。
在洪興撲上前的同時,童昊也結束了痛快報復的親吻,並在抽身之際,右手快如閃雷的從懷里抽出了把槍。
「我有沒有說過,我也替你帶了禮物來?洪老大。」
閃閃發亮的家伙,在半空中進射出冷冷的寒芒。
洪興心頭一驚,頓時停下所有的動作,就像突然沒了電的機器人般,瞬間僵在當場。
「殺了我,你沒辦法向龍老交代的,龍昊!」要時籠罩全身的死亡陰影令洪興血色盡失,不過,仍強自鎮定的提出警告。
是嗎?
童昊顯得過分秀氣的劍眉一揚。
這時,一旁龍昀慌亂的聲音也加入阻止的行列。
「童昊,不要!」
俊麗的臉一凜,童昊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洪興無法置信龍昊真對自己開槍!
龍昀更是無法相信童昊真那麼做!
她在他懷里瞬間僵直了嬌軀,驚駭地看著中槍的男人……不,該說在幾個小時前成為她丈夫的洪興,抓著胸口,「砰!」一聲地倒向一旁。
不——他不會這麼做的!
龍昀直覺地搖頭,但是下一刻,她已兩手揪住那套價值昂貴的西裝衣襟。
「老天,你殺了他!」她氣急敗壞地朝童昊怒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難道你還替他感到難過?」他輕哼反譏。
按下扳機的那股痛快感仍在他胸中激蕩不已。
天曉得,他在一個月前就想這麼做了。
「該死!你明知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咬牙吼了回去,惱怒丟下一眼,急切地就想下床去察看事態到底有多嚴重。
童昊俊美的臉一凜,裝有消音器的家伙教他隨意往床鋪一擱,另一只手適時圈住她的蠻腰,霸氣地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懷抱分毫。
「你就真的這麼舍不得他死?」他不禁有些惱火。
「原來我方才听見的慌亂尖叫只是我的錯覺,原來你根本是樂在其中,原來那是你欲拒還迎的游戲——」
「啪!」
龍昀差點當場吐出一口鮮血。
不過,她也被自己這巴掌嚇到了。
她怔愣地盯著自己的手好半晌,再瞧向被自己打出一臉寒霜的他……她握起拳,默默垂下了眼。
她知道,他有多痛恨人家打他的臉,但是,她實在忍不住了。
「童昊,現在洪興死了……在新婚之夜,死在他床邊,你說,你要我怎麼跟義父怎麼跟洪幫所有的弟兄交代!」
真是太諷刺了!想她幾個小時前才剛做新娘,此刻已成了寡婦,而這一切都要拜這意氣用事、任性而為的男人所賜。
她忍氣聲所做的一切,根本是白費一場!
那老狐狸的疑心要是再被挑起,想再撫平他,怕不再是件容易的事。
「什麼都不需要交代。」
森冷的口吻如刀刃般冷冷地劃過她沉重憂焚的思緒,令她一怔。
倏然扣住她下巴的巨掌,令她毫無選擇地望進童昊的黑眸里。
「因為,你說的洪興並沒有死。」
可惡!這一點也不可愛的女人竟敢這樣踫觸他的忌諱。
童昊眼底的怒火更熾,不覺加重手勁。
什麼意思?沒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握痛了,龍昀愕然地睜大眼。
「那只是把麻醉槍,因為我已經答應某人,要將這個人的狗命留給他處置。」
丟下意味深長的一眼,童昊放開傻住了的她,緩步踱向門口。在這之前,他沒忘先月兌下外套,蓋往她大露春光的身子。
「進來吧!洪興。」他對著門外喚道,目光卻仍鎖著她。
洪興?洪興不是躺在地上嗎?
有那麼一剎那,龍昀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壞掉了?要不然她怎麼會听見童昊在……
老天!龍昀猛地倒抽口銳氣,現在她更相信自己的眼楮一定出了毛病。
要不,她怎麼會看見童昊身旁站了另一個洪興!
反射性的,她目光迅速的轉向方才洪興倒地的位置
老天,那個洪興還趴在地上呢!她眼珠子一轉,骨碌碌地又繞回門前。
那麼,這個洪興又是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眸光飄向童吳,尋求答案。
「不必懷疑,他才是真正的洪幫老大——洪興。」在她急切的注視下,他冷哼道。
龍昀覺得自己又成了傻瓜了!
那麼躺在地上的這個又是誰?她瞪著地上的男人,像瞪著外星人一般。
「他叫洪邦,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一陣與她所認識的「洪興」極為相似的嗓音,忽地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她震驚萬分,只能呆望著對將剛剛從洪興變成洪邦的男人扛起。
「人我帶走了。至于你想知道的,我想他可以很清楚的給你答案。」豎起的拇指朝身後比了比。「也希望你我今後合作愉快。晚安。」
臨走前,他不忘在童昊耳側丟下一句,「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談心了。」
童昊的反應則是,揚高一邊劍眉,然後在洪興才剛步出房門,腿一揚,毫不客氣地踢上門。
他是非常有必要和她聊聊!
洪邦?
腦子呈現嚴重短路的龍昀,怔然地眨著眼,搜尋著記憶中的片段……
「砰!」
房門猝然被踢上的轟然巨響,令她猛然回神,瞪視著朝自己走來的男人。
※※※
老天,她想起來了!
「童吳,洪邦不是早在一年前就死了?」听說他在一場遭人暗算的追逐中墜崖身亡,尸首至今仍未尋獲。
「跟著車墜崖的是洪興。那個在今天娶了你的男人,他才是真正的洪邦。」他毫不吝嗇地為她解惑。
「你、你是說這一切是……洪邦的陰謀?」
「不錯,洪興說洪邦想要他那個位子已經想了很久,只是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計謀竟沒能將自己的大哥害死。洪興落海後,大難不死,僥幸地被漁船救回小村落,不過卻失去了記憶,直到一個半月前,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誰。于是,我和他達成了協議。」
「什麼協議?」
「我幫他奪回原屬于他的一切,但他必須配合你我,漂亮的讓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你是說他會替代洪興……不,洪邦成為我的丈夫?」
「有名無實?他答應過我,絕不會踫你分毫。所以,在龍刁面前,他是你名義上的丈夫,而在私底下呢!你仍是我童昊的女人。我說過,除了我童昊外,沒有其他男人能動你分毫!不過顯然的,你似乎並不怎麼相信它。」
童昊黑眸一凜,咬牙低咆。
「你這叛徒!你絕對無法想像,今晚我得費多少氣力,才抑止得住心中那股想撕碎你身上那套白紗的沖動!」
「我……」她心一悸。「我本來就打定主意不讓洪、洪邦踫我的。」
「哦?就憑我方才進來時你那模樣?」
「我可以的,如果他沒使小人步數的話。」龍昀下意識反駁。
「哈,要對付一位不情不願的新娘,你以為他的手段會有多高明?哼!你不會天真的認為他的人格有那麼清高吧!」枉費她平時的機伶,這會兒全成了豆腐碴!
「我……」
她能承認嗎?承認自己一時大意,否則也不會著了那小人的道?
原以為就算對方想用強的,她可以憑著拳腳功夫讓對方萌生退意,怎知……
如果不是童昊的出現打斷了一切,那麼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情境?
龍昀想到這里,不覺輕輕一顫,下意識拉緊身上那件充滿熟悉男性氣息的外套。
不,她絕無法讓其他男子踫自己分毫!除了……
呃,他在做什麼?她用眼神詢問他。
「你瞧見的,月兌衣服。」
「你為什麼要月兌……哦,等等!你該不會想……」她朱唇微張,驚愕地瞪著他扯下領帶。
「如果你不想的話,你有一分鐘的時間離開那張床。」
童昊揚眉淡淡地表示,可他的眼神,實在令人很難相信他的誠意。
一雙整潔修長的手,在解除一排鈕扣後,不疾不徐地開始解起袖扣。
前一秒還呆愣在床上的人兒,她的反應是很直接的,下一秒,只見她將外套一拋,她像只活蝦似的跳起,轉身就要爬下床。
也許是動作太過突然,一陣突來的暈眩感令龍昀差點又倒回床上。
她好不容易掙月兌那股無力感,準備後退下床時,猛然呼吸一窒,她發現自己那只腿竟然——
動不了?
「你說我有一分鐘的……」不,她一點也不想在這張床上翻滾!
老天,這男人簡直自大的可以!
她回首惡瞪著握著自己腳踝的他,覺得自己像只被貓用前趾壓著尾巴戲弄的可憐小老鼠。
「我的一分鐘比較短。」童昊肩一聳,露出無賴的笑容。
「你……你冷靜點!現在時機和地點都不對!」
「時機……方才你打了我一巴掌;至于地點……現下不就剛好有張床。」
他氣定神閑地陳述,一雙手則毫不費力地將她拉到身下,困在自己的雙腿間。
「你趁人之危!明知現在的我根本沒什麼氣力反抗你。」
發現掙扎只是徒勞,龍索性放棄,以燦亮星眸指控地怒瞪著上方的他。
不過這一瞪眼,龍昀立刻就後悔了!
因為她發現他那暴露在襯衫外的大片胸肌,實在太容易教人芳心大亂。
她只好很努力、很努力地將目光定在那對黑眸。
奇怪,明明那雙眼進射出的寒芒足以令人不寒而栗,為什麼她卻感到體溫節節上升?
難不成……是迷香的藥性在作怪?
突然之間,龍昀覺得自己口渴的足以喝下一缸水!
童昊慢條斯理地卸上的襯衫,一對深不可測的眼楮直瞅著身下的她。
「是嗎?方才你那一巴掌可完全瞧不出來。」
「說來說去,你就是為了那一巴掌?」
愛記仇的小人!大不了她還他兩巴掌總可以了吧!
「我承認那是其中之一。不過,你應該了解其實最教我生氣的是什麼?」
「我說過,那只是權宜之計,我沒背叛你!」
「你打算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還說沒有背叛我?」他微眯起眼。
「沒有其他男人,現在和我在這房里的是你童昊。」她道出眼前事實。
「哼!那是因為我童昊運氣好,連老天爺都站在我這邊!它要你這叛徒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真是不可理喻!難道你要因為我而讓我們的復仇大計功虧一簣?」
「我們?!」他嗤之以鼻。「是‘你的’復仇大計吧!」他咬牙冷道。「我童昊在你心中根本只是顆棋子!一顆用來對付龍刁的棋子。」
「別把我說得那麼卑劣,我從沒當你是顆棋子!」
她惱怒地握推著他,氣得不想再和他多說半句話。
童昊俊容一沉,單憑一手便輕易箝制住她織細的腕骨,舉高到她的頭頂上方。
「放手!」她低吼,十足像頭發怒的野貓。
不過礙于體內迷香藥性使然,令她的氣勢削落了大半。
「先告訴我——」拖長的話像水柱,那種不知是冷是熱的水柱般,自上方灑向她,「那麼,你又當我是什麼?」
溫熱的氣息逐漸吹向她,可他的表情卻是深不可測。
「我……該死!童昊,你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他的逼近令她呼吸一窒,驀然記起之前她亟欲制止的事。
「嗯哼!」
「你忘了這是誰的房間?誰的床?」
「嗯哼!」他還是這句。
「你……你別忘了這房子的主人隨時可能會進來?」有些慌,有些亂,她眨著眼、喘著氣,試著說服他。
童昊抿緊的嘴角泛出一絲詭笑。
這一次他不再只是嗯哼了。
「第一,你以為除了我和我帶進來的那個男人,還有誰會知道我在這里?第二,你不認為在新婚之夜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在新床上翻雲覆雨是件很刺激的事?第三,洪興當然不會那麼不識相,因為他知道,我和他的‘新婚妻子’有非常多的話需要好好聊聊;至于第四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既危險且性感的表情又逼近寸許。
「我……我當然當你是伙伴!合作的伙伴!」在他露骨的表態下,她是又羞又惱。
她向來冷靜,可一踫上他專制蠻橫的一面,就全破了功!
她該為他挑逗的話語感到備受羞辱,但是不知怎地,在他渾厚男性氣息的逼近下,她抗拒的心情反而隱約跳動出一絲興奮,一種因禁忌而衍生出的興奮!
「就只是伙伴?」
他箝制住她腕骨的手勁一緊,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臉色更冷十分。
「不然呢?」很直接的反應。
手腕傳來一陣疼痛外,她愕然的發覺在那對黑眸深處瞧見了某些什麼?盡避它們消逝得極快。
「我並不這麼認為。」
童昊繃起下顎咬牙道,惡狠狠地丟去一眼,跟著便懲處似地俯首封吻住那兩片誘人的櫻唇,不讓這可惱的女人再有任何發問的機會。
什麼意思?
龍昀下意識地張口想問清楚。
然而,一個如猛獸般狂炙的吻,很快地便教她忘了今夕是何夕。
我並不這麼認為。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困擾了自己一個禮拜之久的問題,在館里與對方打得不分上下的人兒不覺臉色一沉。
忽地,龍昀覺到一片黑影往自己門面襲來。
她反應極快,退步蹲身,躲過了這一拳一腿後,又一個跳躍翻身,踢出一記旋風腿,扎扎實實的在對方肚子上回敬一腳。
只聞一個悶哼,她的對手立刻像個布女圭女圭般直往牆角飛去。
肉身與硬牆直接接觸的下場,就是一陣要命的哀嚎。
「再來!」背脊一挺,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朝角落里的男子勾勾手指。
男子聞言,灰白的臉色時變得愈加難看。
還、還來?
不要了吧!他已經很……不,是非常非常後悔了!
嗚……早知道外表看來縴細的女主人打起架來是如此神勇,他說什麼也不會自告首勇陪她練拳。
現在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在他踏進武館時,外面那些前輩大哥要那樣看他了。
原來,那些眼神是在告訴他——
你死定了!
「夫人我……」可不可不玩了?你饒了小的吧!
龍昀眯微打量眼前的男子,瞧他臉色灰白,一副隨時可能倒下的樣子。
「算了,我也打累了。」
她瀟灑一揮手,俯身拿起掛在一旁的毛巾,旋踵走出館外。
臨走前,她涼涼地撂下一句,「改天吧!」
澳、改天?!
如獲大赦,正欣喜扶著牆站起的可憐男人,這下又被嚇得跌了回去。
不,沒有改天了!
待會兒他就要去收拾行李,當個叛徒,改投其他幫派!嗚。
走在回主屋的路上,龍昀不由得也想嘆息。
嫁為人妻的生活實在太無聊了!
原本幫義父打點事務忙碌的生活也因為嫁入洪幫而結束。
所以,她不得不在無聊中替自己找些消遣。比如,練練身子。
「夫人,先生說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三天前才上任的鐘點佣人陳嫂,在玄關處迎了上來。
腳步未見停歇,她微點了頭,表示自己听見了。
「那麼夫人今晚想吃什麼?」陳嫂趕在女主人上樓前連忙又道。
準備拾階而上的步伐一頓。
「不必麻煩了,陳嫂,你下班去吧!我不餓。」
她心不在焉地揮揮手,一邊輕哼地心忖著,自己好像有兩、三天沒和那男人見上一面。
看來,他還得忙上好一陣子。畢竟近一年的空白生活,得花費些時間去將它們填補。
至于那個假洪興……
反正他在一年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就是洪興給她的回答,在婚禮的隔天。
想到這里,一抹紅霞不由得染亮了龍昀細致的雙頰。
婚禮隔天她幾乎睡到下午才醒來,而她一下樓,即面對洪興那對充滿曖味與戲謔的眼神。
至于那位令她陷入這一片窘境,如野獸般折磨了她一整夜的混球呢?
當她醒來,除了驚見自己一身羞人的吮痕外,哪還看得見那將野蠻本性發揮到淋灕盡致的男人的影子!
她被折磨得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