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強烈的、深深的感覺到自己的使命感。
和那叫高原的男人相處不到兩天,她就看穿了,這男人雖然有副強壯的軀體,卻有顆不快樂的心。
他的不快樂,全藏在他冰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強悍外表下。
她听見上帝在她耳邊說︰君悅,妳的考驗來了,雖然這男人看來絕對相當的難以搞定,但是妳可以的,去吧!這是我對妳的考驗。
不過,她得先解釋一下,自己現在為什麼會站在高原家的廚房里,成為他的「台佣」?這事得回到一個月前……
當她那天緊跟著高原沖進屋內的那一刻,一見到里頭的景象,她的心簡直涼了半截!
「呃,花瓶……該不會是在……大賣場買的吧?」她顫巍巍伸出手指著一地的碎花瓶,心已經在泣血--為了她口袋里的荷包。
「是在大賣場。」主人冷冷的表示。
她瞪大雙眸,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大賣場棒壁的骨董店。」主人冷冷的再追加一句。
鼻董店?
哦……哦喔……她小臉刷白,很想干脆一頭撞昏過去算了。
「大人,可不可以一次給我個痛快?」嗚∼∼這樣一刀一刀凌遲人家是很不道德的耶!
斑原的視線從不自覺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移向那張泛白的嬌顏,然後眉一蹙,冷哼--
「這只花瓶兩百五十萬。」
「兩兩兩……兩百……五……五十萬?」
她的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倒、楣!
莫卡,這下你不僅闖了大禍,而且死定了!
神情哀淒的君悅,拍了拍躲在腳踝旁的小混球。
「混小子,佛曰︰大禍臨頭,各自飛!又曰︰各人罪業,各人擔!你……好自為之吧!」
紅著雙眼,她將從家里帶來的東西,遞到那一看就知道毫無商量余地的男人面前。
「這是我自制的草莓醬,原本是我的一點小小歉意……請收下吧!至于這只貓闖的禍……牠就隨你要蒸要煮,還是炒炸……總之,冤有頭、債有主……你找牠吧--」
「妳會做菜吧?」看了袋內的玻璃罐一眼,主人心中有了思量。
被迫住嘴的她當場倒抽口氣,眼淚滾了下來。
「哦!不不不!千萬別叫我做那種事!雖然我也恨不得剝了這混小子的皮!但是我『絕不會』真剝了牠的皮,把牠剁成十八塊丟下鍋的!嗚∼∼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千萬別拖我下水!好歹、好歹我也養了牠三年!你的要求對我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妳以為我要妳干嘛?」他不耐的打斷她。
小腦袋瓜搖得像搏浪鼓的她一怔。
「你不是要我弄出一桌活貓三吃?」淚珠懸在眼角。
「一年的期限。在這一年內如果妳願意負責我的三餐,那麼這件事就一筆勾銷。」主人環胸,開出條件。
什麼?「很抱歉,我的耳朵不好!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呃,慢慢的!慢慢的說喔!」她以為是自己的助听器出了毛病。
所以,這一次她格外專注的讀他的唇語。
然後她像個呆瓜一樣,小嘴張成了O型。
「Shit!」
對不起,她實在是忍不住。
「妳不願意?」
斑原誤以為她興奮過度的反應是拒絕,劍眉一擰。
「呃,不!」
已經興奮到幾乎昏倒的她,忙揮著小手澄清。
「我是說……God!你真是好人!」嗚∼∼莫卡,你這混小子,快來謝主隆恩吧。
OK。
這就是她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里的原因了。
斑原家的廚房就跟她家的格局一樣,位居餐廳左側。
里頭寬敞明淨,全新的白金廚具,一塵不染得教她不小心掉片蔥花在上頭,都深覺罪惡。
在這里混了一個月了,她當初見這棟屋子開始整修就被挑起的強烈好奇心,也得到了滿足。
在她的屋里,被她拿來當置物間和客房的房間,在這里被打通成了一間,從落地玻璃窗外即可瞧見里頭堆放一堆健身器材。
由此可以想見,高原的運動量真的很大!包別說前庭還有一座小型游泳池呢!
還有啊!這里寬敞的客廳是用原木裝潢出來的,感覺……嗯嗯,像度假小木屋般,不像主人給人的感覺冷冰冰的,置身其中有種被包覆的溫暖感覺。
客廳里只有一組米色與咖啡色相迭的沙發,和一張原木茶幾,四十二吋的電漿電視上方有幅海報,拍攝的是非洲大草原太陽西落的美麗景致,鏡頭「不小心」還剛好拍到一頭猛獅張著血盆大口,緊緊咬住一頭羚羊頸項的血腥畫面……
嗯嗯,這倒是很符合高原給人初次見面的感覺。
餐廳是半開放武的,有一張長方形原木餐桌,四人的座位,擺置在窗前的位置。
餐桌上有一盆花,玻璃花瓶內插滿一種叫燻衣草的可愛小花……呵!其實那是她擅自作主擺上去的。
原本她還有些忐忑不安,怕他會怪自己多事,可今早過來時,瞧見自己的杰作並未遭到丟棄,于是她又自作主張地認定那冷冰冰的男人並不討厭這盆花!
所以,她決定三不五時就摘些花來貢獻、貢獻。
二樓,她還沒有機會去參觀。
不過她想,跟她住的地方應該差不多吧?兩個房間,不是臥房就是書房。
淚滾落,鼻水懸在鼻翼……
懊死!
被洋蔥嗆得一臉涕泗縱橫的女人,終于再也受不了地,拉著圍裙躲到一旁去頻頻拭淚。
嗚∼∼洋蔥果然是她的天敵。
混小子!今晚你就吞生洋蔥拌飯吧!她想起莫卡干的好事就氣得牙癢癢的。
炳啾!樹下毛絨絨的小家伙打個噴嚏,翻身繼續悠哉作著牠的美夢。
Sht!
一抹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堵住廚房後門的入口。
斑原拉開紗門,人還沒進去,就已經听到某人的咒罵聲。
他的眉微微蹙了下,走到她背後才開口。「妳在做什麼?」從性感嘴角吐出的話語,還是那樣生疏淡漠。
縴細的背影微僵,愕然回首,一見是他,君悅有些發窘,慌忙站起。
「呵!沒什麼,我剛遭到外星人圍攻,外星人有個名字叫洋蔥,它的催淚彈超級厲害的!我不小心慘遭攻陷,結果淚流不止!炳……」
聞言,嚴酷俊容當場拉下。
對于不知幽默為何的男人而言,實在不知該如何接口。
所以,她就當作自己從來沒開過口。
水靈靈的大眼楮眨巴兩下,欸,她就知道他會是這種態度。
「這惜言如金的男人出娘胎時,鐵定忘了把幽默感帶出來了。」對著拿了礦泉水就離去的酷MAN的背影,君悅忍不住本噥個幾句。
今天的午餐是咖哩肉燴飯。
趁著所有材料在鍋里燜煮的空檔,君悅透過窗口,不由又用一對骨碌碌的大眼楮,偷偷打量起在後院里的那個男人來。
其實,她不是個好奇的女人……真的。
但認識他也有好一陣子了,總不能還「先生、先生」的叫吧?
所以,當他回到屋里的客廳看報,趁著菜在鍋里滾的片刻,她打算讓自己和冷漠鄰居之間多增加些交流--
「先生,既然你我是鄰居,其實你也不用那麼生疏『小姐、小姐』的叫我,你可以直接叫我君悅,我不介意。」
「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妳繼續叫我『先生』。」某人悶了好陣子,才幽幽淡漠道。
嗯哼,听來好像一點也不想和自己扯上關系喔?
偏頭微忖,縴肩輕聳,繼續打開話匣子。「我是道地的台灣人,你呢?」閃亮的眼,熱情不減。
「……」男人依然沉默。
「中法混血兒?」好吧!他不說,她自己猜總行了吧?反正她也挺喜歡猜謎游戲的。
「……」
「中英?」再猜。
「……」繼續沉默。
「中義?」我猜猜猜。
「……」緊抿的嘴角有輕微抽搐的跡象。
「中--」
「中美。」原本打算裝聾作啞的男人,被挑毛的繃著聲,僵硬道。
「哦∼∼原來如此。」狀似恍然大悟地眨眨眼,她熱情的繼續又道︰「那你在哪里高就……哦!不,我該先自我介紹才對!我呢,在出版社從事翻譯的工作。你呢?」
「……」
「哦!我來猜猜,你是不是--」
「華宇保全。」再讓她猜下去!他很難保證不會把她丟出去。
聞言,沒瞧見某人額際青筋隱隱暴跳的人,露出小小驚嚇狀。
「華宇啊……保全界名聲挺響亮的大公司喔!可是……為什麼你都不用上班?什麼職位這麼好?」
嘿!她說過,自己不是好奇的人……真的。
只是……他身上彷佛罩了層神秘面紗,教人不自覺被勾出強烈的好奇心。
還有,來了這麼多天,也沒瞧見這屋子的「女主人」,于是她又往另一個方向想︰那天那個女人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說到這,一直以來她為自己那晚「形跡敗露」而心虛忐忑的心,也在幾天的觀察中漸漸平復。
這人始終只字未提,為此她也就大膽假設,那晚他其實根本什麼都沒發現,一切都怪自己作賊心虛。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冷冷的口氣從一旁飄來。
「我負責測試一些剛開發好的新程式……算是程式設計師。」簡言一句回答,希望她就此打住,還他清靜。
「是喔!但是我怎麼瞧,都覺得你比較適合那種荷槍實彈的角色……」突地,君悅話尾自動消音。
因為從報紙後方猛然射向自己的兩道目光,實在太犀利了,讓她有些孬種的很想拿根針主動為自己封嘴。
唉∼∼這男人真是難以親近。
夏季的白日偏長。
雖然將近傍晚六點,屋外的陽光仍是刺眼,尤其這一、兩天,溫度要比平常高兩度。
斑原拿著鐵槌,在後院對著張梳妝台敲敲打打的。
君悅在廚房里準備晚餐,一雙偷窺的美眸彎起。
陽光下的汗水,在賁起的古銅色雙臂上閃閃發亮,結實的肌理,隨著每次的動作,呈現一種叫作性感的線條。
束著馬尾的腦後,幾滴汗珠閃閃發亮,沿著頸項往下滑落,消失在背心里。
君悅的視線像受到引誘般繼續延伸,最後停在他那教牛仔褲緊緊包覆住的結實窄臀。
突地,她記起那條被自己隨手扔進抽屜里的……男性小褲褲。
苞著,一幅令人臉紅心跳的噴火景象躍進她腦海,一陣燥熱令她輕吁的捧住自己燒紅的臉頰。
他又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她又拿那對靈活的大眼楮在偷偷的瞧著自己!
哼哼!這個叫君悅的女人,初見他時的緊張感,一個月下來,在她身上幾乎已經嗅聞不到……不,根本是已經消失無蹤!
第一天她「上工」時,那副畏畏怯怯的小媳婦模樣,到了第五天就已蕩然無存,她就像吃了熊心豹子瞻般,甚至還義正辭嚴地朝他開起明訓,就像剛才--
「高原,其實鄰居就是要相親相愛、敦親睦鄰,你有听過吧?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始終板著一張臉?」
「我的表情應該和妳無關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遭遇過什麼,但我也是經歷過一場車禍才變成听障人士,我能明白冷冰冰的外牆可以使自己免于受到傷害,卻也深深體會到這麼做只會將真正關心你的人隔絕在心門之外,他們無法進到里面,便無從了解你,久而久之,你只會更加將自己孤立在人群之外。
「我也曾悲傷、沮喪!但是後來我想通了,只要堅持一顆樂觀的心,世界是可愛的,人生是彩色的--」
「停。」他眼角抽搐的抬起一手制止她再說下去。
「呃,為什麼要喊停?」她還有很多話要說。
「妳還想繼續?」
「如果你願意听的話。」她不怕死的說。
「妳看我的表情呢?」
「呃,其實也不急于一時啦!下次--」
「妳還想有下次?」他的酷容已近猙獰。
「呃,我是說……下次哪天你心情好,想聊聊,咱們再繼續!呵……」
由鼻腔冷哼,他重拾起報紙,以為對話就此打住。
其實不然!
「嗯,那個高原……其實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沒空。」
沒等她說完,他便毫不考慮的回絕。
「嘿!我還沒說完呢!」抗議!抗議!
「不幫。」他干脆挑明。
「喂,高原!你人高馬大、手長腳長、身體健壯,修個梳妝台應該難不倒你吧?干嘛這麼不近人情嘛?」
「很高興妳終于知道我是哪種人了。」
「你--」
「妳聞到了嗎?」
「什、什麼?」微惱的嬌嗓一頓。
「鍋子燒焦的味道。」他一副事不關己地涼涼道。
下一瞬,某人驚呼,如旋風般而去。
梳妝台的事就此落幕了嗎?
不!千萬別懷疑某人鍥而不舍的精神。
棒個幾天,她又拿這事「魯」他一次,最後他只得妥協。
此刻,他已經開始後悔當初對她提出的要求了。
若不是她的手藝還不賴,他會考慮換個人來幫他做飯!
以往假期短,若回台灣度假,吃住多半是在飯店里,這次他決意放自己一個長假,所以才要敖祥為自己找處清靜的居所。
原本他還打算自己做菜來吃,可翻了幾本美食雜志,跟著又有幾次挫敗的經驗,他才發覺自己拿什麼刀都行,就是不會拿菜刀。
他不想毀了自己的新廚具,又不想天天吃外食,想托敖祥為他找位煮飯的阿桑,結果「她」出現了!
事實證明,一個月下來,他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指的當然是廚藝方面,至于她一這個人嘛……
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影子,高原拿鐵槌的手一頓。「小子,你再靠近一步,這把鐵槌就會落在你頭上。」
他冰冷的威脅立刻奏效。
原本企圖祈求一些憐愛的小家伙,馬上乖乖的縮在原地,再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用一對充滿愛慕的眼神,哀怨的瞅著大帥哥。
懊死,他能說什麼?
他只能說,自己不小心踢到一對寶!
斑原擱下鐵槌,冷冷咕噥。
「小子,你家主人已經這樣背地里偷偷打量我三次了,你說,是不是該給這個不知收斂的女人一次小小的教訓?」從鼻腔冷哼拋出一句。
斑原存心要屋內的女人出糗,故意回身猛然拋去一眼。
沒料到他會突然看過來,君悅輕抽口氣,像做錯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般,直覺的反應是快閃!
「砰!」慘事發生。
她蹲下去時,柔女敕的額頭和流理台冷硬的邊邊來個面對面接吻,她的小腦袋被敲出滿天金條……
「Shit」!哀著額,她齜牙咧嘴的咒罵。
始終掛著「冷」的陰沉俊容,一瞬有了極微妙的變化,就連那揚動的眉瞧來都顯得輕快!
最恐怖的是……他竟然笑了,雖然那笑很淺、很淺!
若讓高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他絕對、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屋里那女人給丟出去,然後--
從此不讓她靠近自己!
君悅額上那片紅腫很明顯,就算想故意忽略它都下行。
「怎麼了?」
難得的,他大老爺竟然主動關心。
君悅該說受寵若驚嗎?
「方才天空掉下幾塊隕石,好死不死,剛好我就被其中一塊給砸個正著……欸,你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又故意這樣問!」她沒好氣道,早該知道這男人的靈敏度就跟頭狼一樣。
「哦?我該知道什麼?」高原眉頭微蹙,不明白自己擱在這的香皂怎會不翼而飛?
「你明知道我站在窗口偷瞧你。」形跡暴露,她索性大方承認。
奇怪哩!廚房明明是他的,為什麼總是見他這主人在找東西?她心中一陣咕噥,將香皂塞進他一雙髒污的大掌里。
「妳為什麼偷看我?還有,香皂為什麼會跑到那邊去?」
「你不覺得擱在這兒較順手嗎?我會偷看你,是因為你在陽光下揮灑汗水的樣子很迷人咩!」臉皮夠厚,就再大方贊許一下。
「妳听好,我再說一次!我是左撇子,下次不要再任意更改我東西的位置……妳剛剛那句話有其他意思嗎?」
「你是左撇子嗎?對不起,你沒說我也沒注意到……」可她瞧他右手也使得很好啊!忙著布菜的她一頓,揚了揚眉又道︰「佛曰︰要說好話。適度的贊美就是好話!我剛雕是在稱贊你呢!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已經告訴過妳一次。」水龍頭底下的巨掌,憤憤搓揉著。「不過,丑話我還是說在前頭,妳最好別喜歡上我。」
「我知道,因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嘛!」奇怪,他什麼時候跟她提過他是左撇子的?欸,自己怎能漏听如此重要的訊息?
「哼!妳以為帶上床的就是女朋友嗎?」從鼻腔發出的冷哼,譏笑著她的純真。
她柳般的眉一蹙,被他玩世不恭、視女人為無物的態度微微惹惱。
君悅挺起腰桿,張嘴欲大聲反駁。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妳。」
斑原一對極具侵略性的黑眸,突然盯著她。
她一怔,背脊發毛,有股不妙的預感。
呿,莫名其妙!
什麼叫「那晚妳到底看了多少」。
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看見那種事可是會長針眼的耶!
而原來,高原那晚真的發現她的「偷窺」。
「丫頭?」
踢著碎石子,一路碎碎念走回家的人兒,微微愣了下,然後笑靨一展,迎上老鄰居。
「陳女乃女乃,您出來散步啊?」
和孫子相依為命的老女乃女乃,是位古道熱腸的老好人。
君悅很喜歡這位慈眉善目又風趣的長輩。
「剛吃飽,出來走走。」
染著一頭時髦發色的老人家,熱情的拉住了她的手,而後神秘的眨著眼。
「丫頭,快告訴陳女乃女乃,妳跟那新鄰居是什麼關系?」老人家難掩語氣里的好奇。
「陳女乃女乃,您為什這樣問?」烏溜溜的靈眸眨巴著。
「丫頭,我已經兩、三次瞧妳從他家里出來了……妳和他已經這麼熟了嗎?」
老女乃女乃那對依舊炯然有神,直直瞅著人瞧的眼楮,瞧得她趕忙揮手解釋。
「欸,陳女乃女乃,您別胡思亂想啦!事情是這樣的……」君悅把前因後果,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原來是莫卡又闖禍了!」老人家了解的點點頭。「不過丫頭,妳確定那只花瓶是骨董?」該不會見丫頭純真善良,存心將她欺負到頭上去?
「陳女乃女乃,您放心!我看過保證書,也到骨董店求證過,人家沒騙我啦!」
「是嗎?那就好……」老人家語氣一頓。「丫頭,那位新鄰居看來脾氣好像不太好,對吧?我見過他一、兩次,人雖然長得帥,可是那渾身冷冰冰的氣息……唉喲!幾乎凍壞我這把老骨頭!妳在那里真的沒問題?」
「欸!陳女乃女乃,其實高原的人不像外表那麼難以親近啦!您別瞧他塊頭大、冷冰冰的,其實他的心地很不錯呢!像我不小心把媽媽陪嫁的梳妝台壓壞,問他能不能幫忙?結果,他還是很樂意的伸出援手!您瞧,他人其實還不錯吧?」
被迫勞動的某人,扛著已修好的東西走了出來,剛好就听到後面那幾句喜孜孜的贊美。
說真的,除了找她為自己解決吃飯問題外,他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更不想成為她口中「還不錯」的好鄰居!
但是她厲害,神經夠大條!
不畏他冷冰冰的屎臉,硬是纏在他身邊嘮嘮叨叨了近半個月,要他幫忙修理梳妝台。
拜托,誰規定體格壯的人對木工就一定在行?雖說他剛好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她的纏功還真是厲害!
為了擔心耳朵長出厚繭嚴重影響听力,最後他只得投降了。
所以說,這和「他人其實還不錯」絕無任何關系。
「呃,陳女乃女乃,您怎麼了?」
君悅察覺老人家臉色有異,微愣了愣,下意識的往身後瞧去,隨即咧嘴一笑。
「啊!斑原你來得正好,快過來,我替你介紹、介紹鄰居女乃女乃!」
聞言,某人冷峻的面容當下一拉。
「高原」、「高原」,他跟她很熟嗎?
他到台灣是想休假,OK?
他想「安安靜靜不被打擾」的休假!
至于他的隔壁住了哪些狗屁鄰居,他根本一點也不想去了解,更別提去打交道!
「哼!簡直是得寸進尺。」他若真听她的話過去打招呼,他就跟她姓!
君悅家的白色柵門被一腳踢開。
斑原冷著臉踩了進去,壓根兒沒多瞧那熱情揮舞的小手一眼。
「欸,陳女乃女乃,我跟您說,我看過一本書,書上寫著,有些人體型雖然高大,但內心其實是很害羞的。」
「是嗎?」老人家微愣,一笑,很捧場的搭唱起。
「書上還說,對于這種人,我們應該要多給子一些愛心、耐心和……」
「寬容的心!」
「沒錯,陳女乃女乃您好厲害!」
「不過丫頭啊!那小子的身材真的很不錯呢!」
「是嗎?您也這麼認為?」
「妳瞧那一身漂亮的肌肉線條……效,老女乃女乃如果再年輕四十歲,一定把他倒追到手!呵……」
「厚,陳女乃女乃您羞不羞啊?這種話您都敢說出口。您啊!呵呵呵……您果然是我的偶像!」
听到這里,某人的俊容已經綠了一半。
斑原無法相信,那一老一少竟然就站在那里一搭一唱,從他的「害羞」討論到他的「身材」!
「砰!」梳妝台被重重放在地上。
「姓君的,妳再不過來開門!信不信我就把它丟在這里?」
不再是冷冷低斥,長久與低溫完美融為一體的冷峻男人,終于被逼出了「生氣」。
斑原確實很氣惱!
即便看見那得寸進尺的女人,因自己的「咆哮」而大驚失色,也不能令他感到有絲毫痛快。
懊死!
他現在已經很想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