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倪冬再度醒來時,床上只有他一個人,除了枕頭上還留著淡淡的香味之外,看不出任何她曾經躺在他身旁的痕跡。
他靜靜地躺著,整棟樓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響,他知道她已經走了。
昨晚的那場激情仿佛是春夢一般,被早晨的陽光蒸發了。
他突然想起她曾說過會留下聯絡的方法,他急忙跳下床,卻在書桌上找到一張小紙條,上面只寫了「謝謝」兩個字。
他抱著一絲希望將紙條翻面,看到的卻仍是一片空白。
她就這樣離開他的生命了嗎?
突然,樓下響起細微的開門聲,他匆忙地套上一條褲子,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下樓去,希望可以看見她提著早餐,帶著如晨曦般的笑容出現在門口。
但是,當他看見門口的人影時,失望的表情快速地爬上他英俊的面孔。他沒看見早餐,也沒有看見如晨曦般的笑容,只有一張他從小看到大的撲克牌臉——段明。
倪冬一臉無精打采地轉進客廳,沒費事和段明打招呼。
段明並不以為意,徑自將大衣掛好之後,也跟著走進客廳,坐在他的對面。
「你來干嘛?」倪冬沒好氣地問。
「我來干嘛?!」段明揚起眉頭,音量雖然沒增大,卻足以讓膽小的人不寒而栗。「你以為我是專程來看你的嗎?先生,你已經整整失蹤十二個小時了耶!」
「我沒失蹤,這十二個小時以來,我一直都待在這里。」
「是嗎?對于失蹤,你一向有寬松的標準,但是在我看來,凡是該回家的時間沒回家,就算是失蹤。」
「又是管家告的密,是不是?」
「不要怪他,這是他的職責。」
倪冬打個呵欠,思緒開始飄遠,他喃喃自語地說︰「她走了。」
「誰是他?等等,我聞到……」段明嗅覺靈敏的程度和他的精明干練不相上下,他的鼻子才一聞到,身子已快速地沖到相鄰的廚房,興奮地掀開桌上的鍋蓋。
「不會吧?一大鍋的羅宋湯。你有客人啊?」
「走了。」倪冬仍坐在沙發上,一臉沉醉地回想昨晚的那場激情。
段明用手指沾著湯,放入嘴里嘖嘖有聲,不免嘀咕了幾句,「無論他是誰,對你來說一定是非常特別。天啊!我求了你整整一年,你都不肯下廚,居然讓這個人佔了便宜!」
「唉!她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呢?」倪冬雙眼瞪著天花板,仰天長嘆。
段明不疑有他,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鍋冷掉的湯上面。
「他走了?沒關系,我可以幫你喝完這鍋湯。」他將鍋子放到瓦斯爐上,回頭喊著,「倪冬,我用這種小火煮可不可以?」
「她為什麼不留下來?」倪冬喃喃地問。
「他吃飽喝足了,干嘛要留下來?」
段明晃回餐桌上,看見格子布蓋著的面包籃,興高采烈地說︰「太好了,還有大蒜面包,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你要不要吃一點?吃完就要上路了,我要親自押你回城堡。」
「難道是昨晚不夠美好嗎?」倪冬自顧自地說著。
段明將面包塞入嘴里,含糊地說︰「昨晚?昨晚的天氣還不錯呀!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一回去就接到你的管家的緊急電話——」
他的鼻子又在空氣中嗅著,聞到鍋爐傳出來的香味。
「天啊!真懷念這個味道,不是我夸獎你,這真的是人間美味。你不用擔心昨天晚上的客人了,喝了這個湯,他肯定會滿足一整年。」
「一年?如果有小孩的話,一年後見面,小孩也應該生出來了。」他突然覺得天花板上的丘比特浮雕,看起來很像自己。
「小孩?什麼小孩?」剛撕下的面包懸在半空中,段明警覺地停了手,眯起雙眼望向倪冬。
「哦!沒什麼。」倪冬回過了神,對著好朋友搖搖手。這件事已經很復雜了,如果段明再插手的話,肯定會天下大亂。
「昨天的客人是女的?」
「嗯!」倪冬輕輕地應了一聲。
段明將美味的面包丟到桌上,威嚴地拍拍身上的面包屑,準備開始質詢。
「我記得你從來不帶女人回家里,也從沒看你煮湯給她們喝過。」
「她……比較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氣質、味道、談吐、笑容……」倪冬的手指在空中比畫著,仿佛這樣做,就可以讓段明了解他所描繪的樣子。
「算了,這不是我關心的重點。你直接告訴我,到底幾個?」
他直接切入重點。這個問題是倪冬每次和女人在一起過夜之後,都要回答的問題,可是,這次他卻選擇沉默。
「兩個?」段明伸出兩根手指,再次發問。
倪冬搖搖頭。
「一個?」段明像是怕他會看不清楚似的,手指簡直快要貼近他的鼻子。
倪冬仍是搖頭。
段明坐回沙發上,不解地說︰「你不可能謹慎到用三個套子吧!扁是將它們全套上去,你很可能都沒有‘性趣’了。」
倪冬以雙手掩面,再度搖了搖頭。
段明突然間神色大變,背脊也倏地僵直。
「告訴我,絕對不是我想的那樣。」他壓低聲音問。
倪冬終于點頭了,帶著一絲愧疚。
段明怒氣沖沖的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叉腰。
「你居然連一個都沒戴?!她究竟有多特別?是有三個胸部,還是八只手?你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來不及……」倪冬整個人都縮到沙發里了。
「來不及?!」段明不敢置信地喊著,「倪冬,你從十歲開始,就沒有權利說‘來不及’這三個字了,你知道嗎?」
面對段明憤怒的質問,倪冬不禁皺起眉頭。「我跟你說了,她真的很特別。」
「這個特別的女人現在在哪里?」
「走了,從那道門走出去了。」他的臉上又出現悵然若失的神情。
段明雙手搔著頭,「我當然知道她走了!我是在問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兒?要怎麼找她?」
「她是從台灣來英國玩的,今天下午就要搭飛機回去了。」
段明低聲咒罵著,「該死的,最近的騙子愈來愈高明,居然還遠渡重洋而來!特別是台灣,什麼東西一到台灣人手上,都會變成可以賣錢的商品。」
「我們不也是台灣人嗎?」倪冬揚眉望著段明黑色的頭發與眼珠。
「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段明嘆口氣說︰「我們十歲就移民過來,而且都在劍橋讀書。」
「但是,」倪冬接著說︰「我們私底下都說中文,甚至還會用台語交談。」
段明氣惱地說︰「我不想跟你抬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趕快找到那個台灣來的女騙子。」
「我覺得她不是騙子。」
「記得上一次嗎?」事到如今,段明只能無情地用以往的例子來打擊浪漫天真的倪冬。「整整花了我們三個月的時間,才將你遺失的‘東西’完整取回。」
倪冬的身子陡然瑟縮一下,「那次是意外。」
「是嗎?我敢打賭這次絕對不是意外,而是有預謀的。她叫什麼名字?」
「我叫她愛哭鬼。」
段明朝天花板翻了翻白眼,「我真搞不懂,你這顆腦袋怎麼會兼有天才的智商和近乎白痴的天真浪漫?」
倪冬無奈地聳聳肩,「上天是公平的,這樣我才會快樂一點。」
段明拿起電話,撥著熟悉的號碼。
「請接英國皇家警衛隊。」
「你要做什麼?」倪冬問。
段明掩著話筒,低聲對他說︰「我要派人到機場逮捕她。」
「以什麼罪名?」
「竊取英國一級國寶,並且試圖偷運出境。」
「可是你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怎麼逮捕她呢?」
段明對倪冬翻了一下白眼,仿佛在責難他的無知。
「我已經知道她是一個人來英國玩,而且會搭今天下午的班機回台灣,再加上你那副為她神魂顛倒的模樣,我猜她應該長得不難看。綜合以上這些線索,我相信對英國皇家警衛隊來說,應該已經足夠了。」
段明和電話那頭的人商討將近十分鐘,順利安排好事情之後,才如釋重負地掛上電話,癱坐在椅子上。
倪冬看著他,語氣平淡地問︰「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有嗎?」
「放在爐子上的湯。」
「天啊!毀了,一鍋湯全報銷了!」段明沖進廚房將爐火關掉,沮喪地看著一鍋早已燒干的湯渣,「這下可好了,她又多了一項罪名。」
「又是什麼罪名?」
「毀損公物。」
???
華容拎著行李等候排隊劃位,一如過去,她再度帶著惆悵與無盡的孤獨返回台灣,只是這次,還多了一絲背叛永聿的悔恨。
昨晚和那個男人上床,似乎是默許他取代永聿在她心中的地位一般,令她覺得自己像個不貞的女人。
即使之前沒有經驗,但她知道,在他的引導下,她曾經達到高潮。她從沒想過自己能在一個男人面前如此放縱,即使當初和永聿在一起時,她也不曾如此。
她握緊手中的機票,仿佛想驅散心中的雜念一般。此刻,她只想趕快離開英國,趕快回到熟悉的台灣,這樣她就會早點忘掉這一段荒唐的插曲。
她將機票與護照交給櫃台,等待許久之後,櫃台人員抱歉地對她說︰「章小姐,對不起,你的機票有點問題。」
華容愕然地問︰「什麼問題?」
癟台小姐歉然地說︰「幾個小時前,你曾經打電話來取消訂位,所以,我們已經將你的位子讓給候補的旅客了。」
「這是不可能的!我根本沒有打電話來取消訂位呀!包何況,昨天早上我還打電話來確認過班機的位子,怎麼可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又反悔呢?」華容踮起腳尖,目光凶狠地瞪視著櫃台小姐。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台灣,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坐上這班飛機!
受到驚嚇的櫃台小姐趕緊以電話聯絡主管,沒一會兒,華容被帶往一間豪華的辦公室,接待人員隨即奉上傳統的英國下午茶及點心,並請她稍坐一會兒,等候主管過來解決她的問題。
十分鐘後,六位西裝筆挺的男人匆忙地走進來,帶頭的一位東方人走到她的面前,操著華人口音,威嚴十足的說︰「請問你是章華容小姐嗎?」
「是的。你是誰?」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徽章,快速在她眼前晃過。
「我是英國皇家警衛隊的隊長,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
「有什麼問題嗎?我的行李被放了奇怪的東西嗎?」她第一個直覺是行李出了問題。
「不是。請問你認識倪冬先生嗎?」
華容皺起眉,搖搖頭。
「我不認識。」
「請問你昨天晚上都待在哪里?」他凌厲的眼光射向她,仿佛已經宣判了她的罪狀似的。
「昨天晚上我……在旅館睡覺。」她有些遲疑。
「有人可以為你作證嗎?」
她想起了昨晚和她上床的那個男人,難道他出了事情嗎?她頓時覺得不安,如果他死了,她肯定是最大的嫌疑犯。
「我只有一個人。」
「請問你去過這個地方嗎?」他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赫然是那棟她度過一晚的房子,有綠色的門,還有獅嘴銅環。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警衛隊隊長看了,二話不說的就將她銬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請你馬上告訴我。」
「主人告你偷竊。」
「偷竊?我根本沒有拿任何東西,不信的話,你可以檢查我的行李箱。」
「恐怕我們需要更精密的儀器來檢查。」隊長比了一個手勢,他身後的屬下隨即上前捉住華容。
華容不停地掙扎,但是卻徒勞無功,只能任他們押著她,經由安全通道來到了一輛黑色轎車前。
上了車之後,隊長從口袋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布罩,朝她的臉蒙過來。
她大聲的尖叫,雙腳在空中猛踢,他們動用了兩個人,才將她的頭套進黑布里。
「章小姐,我們要去的地方戒備非常森嚴,你不知道地點,對你來說比較好。」隊長再度開口。
華容顫抖地問︰「我到底被控偷了什麼東西?」
「別告訴我,你真的完全不知情。」隊長冷酷地回答。
「告訴我,這是我的權利。你無緣無故捉了我,又妨礙我的自由,我有權利知道任何事情!」華容朝他的方向大聲吼叫。
隊長沉默了半晌,才低沉地說︰「你偷了英國的一級國寶。」
「國寶?」華容嘴巴大張,「拜托,他家哪有什麼國寶?是名畫,還是雕像?我的行李箱根本放不進去,你們翻翻我的行李箱不就知道了嗎?」
「你自己清楚得很,倪冬家里值錢的不是名畫,也不是雕像。」隊長冷哼著說。
「還會是什麼呢?」
「他的精子。」
黑暗中,華容頓時啞口無言,她的背脊竄過一陣冷顫。
她究竟惹了什麼樣的麻煩呀?這世界上,有多少人的精子會被列為國寶?
「趁現在好好休息吧!待會有你忙的了。」隊長譏諷地說。
???
醫療室內燈火通明,十多名醫生、護士從下午便開始陸續到達,忙碌地準備各項儀器。
倪冬站在單向不透明的玻璃後面,看著這些熟悉的景象。
這間位于右翼的廂房,原本是城堡里放置兵器與火藥的地方,因應倪冬的個人需求,變成了一間醫療室。平均每半年,這群醫療小組人員就會進駐城堡,為他進行為期一個禮拜的檢驗工作。
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這些繁復的例行檢驗,可是,一般人卻不一定能接受。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接觸這些冰冷的儀器時,覺得每一樣儀器看起來都像是會吃人的怪物,他花了好多時間才克服恐懼。
她看到之後,會不會嚇壞呢?
終于,她的身影出現在對面的門後,隔著玻璃,他看見她的不安與惶恐,她的臉色慘白而沒有一絲血色。雖然知道她看不見,但他仍將雙手貼在玻璃上,仿佛這樣可以將力量傳輸給她一般。
她被安置在一台測謊機前,警衛隊的測謊人員已經準備就緒。
「章小姐,你知道自己的權利嗎?」
「我還有什麼權利嗎?」華容顫聲地嘶吼,「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帶我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還不準我打電話給台灣辦事處的人員,也不準我打電話聯絡朋友。告訴我,我還有什麼權利?!」她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自己會在英國遭受到這樣沒有尊嚴的待遇。
測謊人員靜靜地看著她,語氣平板地說︰「現在我們需要你做一個測謊的檢驗。如果判定你有罪時,這個結果將會是一項有力的起訴證據;但是,如果你順利通過測謊,對你的幫助將會非常大,至少,我們不會再將你視為嫌犯。」
「如果我不肯做呢?」
「那我們馬上會以偷竊國寶的罪名,將你移送到警方單位,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司法程序,但是,這是我們所不樂于見到的,因為司法程序通常得耗上兩、三年,這段期間,你都不能離開英國。」
「我是無辜的,我沒有罪!」華容沖著四周的人大喊。
「我們也很願意相信你,但是,目前的情況對你很不利。」測謊人員突然壓低聲音說︰「警衛隊在你的行李箱里發現一條沾有的羊毛裙,雖然我們還不確定是不是倪先生的精子,但是,看起來是滿有可能的,不是嗎?」
華容張口結舌地說︰「那是……那是今天早上換下來,還來不及洗的……」
倪冬聞言,懊悔地一掌擊在玻璃上。他實在應該注意這些細節的,昨天晚上,他完全被激情沖昏頭,連她的都沒有月兌,哪還有時間月兌下她的裙子?
測謊人員眨著眼楮說︰「我們也很願意相信你,但是,通常一般人上床應該會先月兌掉衣物——」
「那時候……情況比較緊急……不,應該說比較特別……不……」她結結巴巴地試著解釋。
「沒關系,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法官很可能會認為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這對你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測謊可以幫我們厘清很多事情,在這里可以解決的事情,我們也不希望送到法庭。你能了解嗎?」
華容神情呆滯地點點頭,平日的鎮定已經蕩然無存。
測謊人員打開儀器,開始將探測器裝在她的身上。
「好,我們現在開始測謊程序。你的名字是章華容嗎?請回答是或不是,不要用點頭或者是其他語句來回答。」
「是。」華容還是反射性地跟著點頭。
「你是有計劃地和倪冬見面嗎?」
「不是。」從警衛隊隊長告訴她的訊息和剛才的談話來判斷,她已經知道昨晚和她上床的那個男人名字叫做倪冬。
「你和倪冬上床是有預謀的嗎?」
「不是。」
華容看見測謊儀器不停地上下抖動,好像是在判定她的罪似的,于是她深吸口氣,平撫自己的情緒。
「你會將倪冬的精子販賣出去嗎?」
「我為什麼要賣?有人會買嗎?」華容漸漸地搞清楚這整個烏龍事件的原委,原來一切都因為他的精子具有市場價值,所以,她就被當作是小偷。
「請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華容咬著牙說。
「你的身體狀況良好嗎?」
「是。」
「你和倪冬一發生性行為時有效做措施嗎?」
華容停頓了一會兒,低聲說︰「沒有。」
「你預謀要懷孕嗎?」
「不是,」華容著急地說︰「我的經期剛過,不是受孕期,絕對不會懷孕。」
「羊毛裙上的精子是倪冬的嗎?」
「是。」
「你預謀要用羊毛裙搜集倪冬的精子?」
「不是。」
「你是想借由性行為,刻意將不良的病菌傳染給倪冬嗎?」
「不是。」
「你曾經和別的男人發生性行為嗎?」
華容望著四周站立的人,垂著眼,尷尬地說︰「沒有。」
她的這句話嚇著了倪冬,也慢慢地回想昨夜的那一場激情,才驚覺自己竟疏忽到沒有注意她的不安與不適,以及當他進入她時,她身體的異常緊繃。
她為什麼不事先告訴他呢?
測謊人員關掉了測謊儀器,撕下一堆數據紙,在看了一會兒後,他抬起頭說︰「章小姐,初步看來,你的測謊對你相當有利,但是,我們還要進一步分析這些資料才能確定。現在,我們已經安排了一間臥室讓你休息,等結果一出來,我們會馬上通知你。」
華容一站起身,身旁的兩名警衛馬上捉住她的手臂。
她用力地掙扎。「放開我,我要回台灣,我不要留在這里——」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
看見這一幕,倪冬趕緊按下電燈開關,玻璃室內頓時變得明亮起來,同時也失去了隱蔽的功能,單向玻璃馬上成了透明的窗子。
華容看見他的臉貼近玻璃,一臉焦急地看著她,然後他緩緩地展露微笑,張嘴無聲地說︰「一——起——吃——飯——」一邊還比出吃飯的手勢。
看著他,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她的心頭,他的笑容仿佛在承諾他會保護她似的,讓她覺得非常安全。
終于,她停止了掙扎,順從地跟著警衛回房間,一邊走著也不忘回頭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