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小鎮,水波鄰鄰。
人口稀少的小鎮,以物易物的市集上的人來人往,幾乎是整個小鎮傾巢而出。
「請問玉嫂,玉釵如何換得?」
年輕婦人抬頭看著熟悉的清俊青年,露出歡喜的笑容。
「雲大哥,又來買給風姑娘的?」
他微微一笑,頷首算是回答。
「風姑娘不需要這些東西也美得教人妒嫉啦!你待她真是好。我就向雲大哥討你做的木雕女圭女圭吧!上回那個小玩意兒,我家的小表喜歡得緊,一直向我催著要呢!」
「不知這個可入得了玉嫂的眼?」姓雲的青年自竹籃中取出一個精美的駿馬木雕,笑道。
「哇!好手藝!」一旁的人圍上來觀看,七嘴八舌地跟著連聲贊好。他換得想要的物品,像眾人頷首致意,信步離開。
「玉嫂跟雲公子熟吧?那與風姑娘熟不熟悉?」
那婦女笑著搖頭。「別開玩笑啦!風姑娘生得漂亮,但是冷漠得很,要不是每回她主動跟我打招呼,我遠遠見著她,還真不敢冒犯呢!」
「這兩人還真是奇怪,每回出來就是要換東西給對方,卻又從不相見,不知葫蘆里賣什麼藥?」
「他們看起來就不是平凡人呢!瞧他們的談吐、他們的容貌,怎麼說都是個人物,就不知為何要來咱這個小地方定居?」
這時,一個莊稼模樣的漢子說道︰「是呀!再說,這風姑娘還真是世間少見的美人兒……」
他的媳婦兒立刻醋勁大發,冷冷地說︰「吱!你這死鬼!世間的美人兒就都給你見到了嗎?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麼樣子……」
每回見到這對奇異的男女,總要教眾人討論一番,這算是淳樸平靜的小鎮唯一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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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音自稱姓風,任國王族姓風,她以這個方式,默默原諒了父親。
沐殷化名姓雲。
風起雲涌,相伴相隨。
他與她對岸而居,中間隔著河水,只有一座獨木橋緊緊相系。
她的作息穩定,算準此時是她到河邊洗衣物的時刻,他像往常一樣,走過獨木橋,將玉釵置于親手雕制的木盒,放在門前的垂籃,以報昨日她送來一件為他親手縫制的衣服。
兩人的屋門都垂著一個竹籃,在不會踫面的情況下,互送物品。
轉眼又過了三年,他默默跟隨著她到了這小河村,在她的居處對岸築屋住了下來。
偶爾,透過窗口,他會見到對岸的她渺小的身影,在她離屋時,他會到她屋里內外觀察是否缺了什麼物品。
然後,他會親手制作,或到市集換得,又在她離屋時,布置妥當。
沒多久,她給了他同樣的回報。
在他簡陋的竹屋中,逐漸充滿溫馨。
他的門前有了花草,他的衣鞋永遠不虞匱乏,屋里擁有她的氣息,使他感到無比的幸福。
他們找到屬于彼此的幸福,並且視如珍寶。
他的心從未有過如今的滿足,只要看到她快樂,他便心滿意足,再無所求。
眼前的竹屋樸素,沒有任何美麗的布置,但卻出自她的手,他眷戀地撫模著竹門,只因這道門,是她每日會踫觸的,
他流連不舍,想到今日他待得太久,該在她回來前離去才是。
他回頭,清麗的她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神色自若。
她的氣色極好,白里透紅,眸光如水,笑意盈盈。
「如果我不見你,你還要再等三年嗎?你有幾個三年?」
他著迷地看著她輕松自如的神情,美麗而懾人。
「我會一直等下去,不在乎幾個三年,你見我也好,不見我也好,只要你快樂就夠了。」
「你怎麼這樣傻?」她動容,斂起笑顏。
「任何使你痛苦的事我都不願意做,我不勉強你。」
她嘆息,「倘若我終究不能接受你呢?不能為你生兒育女,不能與你同床共寢?」
「那就不要。如果能與你相伴到老,命運不是詛咒,我們不要兒女,就沒有一絲重蹈覆轍的機會。」
今朝復今朝,他們還有多少時間懷疑與追悔?
兩兩相望,不願再是離人的淚……
他伸出手,她柔柔搭上,兩手交握,她的臉龐輕貼在他的胸膛。
他們曾有過激情的擁抱,但這回,他們只是緊緊相依,掩不住歡欣與感動。
手中的發絲柔滑,他緊緊抓住,就怕她的心同她的發,有一天又要滑開。
「別離開我。」她嘆息,再次偎進他的懷里。
「你忘了我說過,只要有命,便要護你。」
這是他說過的話,也是貫徹的誓言。
「若你沒有命了呢?」她俏皮的一笑。
「那麼,換你護我。」他挑眉,回以一笑。
無法言喻的幸福充斥著兩人,這是他們初次沒有任何障礙的坦然相擁。
「好久不見丑奴姑娘,她好嗎?」幸福當頭,他的腦海閃過一個可親的臉蛋。
「她好得很,找到如意郎君,我給她辦了風風光光的嫁妝,把她嫁了。」對方同是身分不凡的鬼魂。
「她是好姑娘,該有好姻緣。」
「你以為她真的這麼丑陋嗎?她生前是周天子的親生女兒,尊貴的王姬,樣貌絕美,氣韻高貴。」
「咦?」
「她死後故意變成那模樣,實因生前為了美貌吃足了苦頭。」
「那她的夫君……」不會因為她故意變丑的容貌,所以夫君也是相同吧?
「相貌堂堂,比你不知要俊幾倍,難得的是,他在迎她入門前,還不知他娶了一個天仙美女。」
其實誰是相貌堂堂,誰又天仙美女,又有什麼重要呢?兩人相視一笑。
不求與于偕老,不求天荒地老。
只有瞬間,拈花微笑。
一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