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開始雙雙還以為那呼喚是自己頭昏所產生的幻覺,等她靜止下來仔細聆听了一會兒,才發現是真的有人喊著她的名字,而且那似乎是駱蒼的聲音。
至此,她原本慌亂的心開始激動起來,熱熱的眼淚不斷流過她的臉頰上,她用僅剩的力氣喊著︰「駱蒼——救命啊,我在這里!救命啊!」
隱隱听到雙雙的回應,駱蒼緊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一半,而雙雙的求救讓他清楚知道她現在處境的危險,于是循著聲音來處飛快奔去。
終于看見坐在地上的雙雙後,他一個箭步上前蹲在她身前,才發現她一臉焦急和害怕地流著淚,他的心不禁慢慢地縮緊著。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被蛇咬了……」雙雙淚眼汪汪地看著駱蒼。雖然腳上痛得要命心里也怕得要死,但是看見他卻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
與其回家里被那些人取笑、害母親蒙羞,倒不如這樣死在他懷里好了。
「蛇?」雖然她的聲音發顫,駱蒼還是听懂了她的話。「你傷在哪里?」
「腳……我的腳……好痛……」雙雙伸出手指著自己的腳踝處。
這種時候也來不及避嫌了,駱蒼連忙抓著她的腳、將裙擺稍微掀起,好檢視她的傷口。
月光下,果然看見雙雙左腳腳踝處腫起,整個腳踝快要和他的拳頭差不多大,仔細一看,傷口處已經開始轉黑,由此確定她真是被毒蛇所傷,駱蒼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看見他凝重的臉色和悶不出聲,雙雙虛弱地問︰「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如果可以,她想多靠在他懷里久一些;或者……她該趁這個時候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你別胡說!」駱蒼嚴厲打斷她的話。為了避免她胡思亂想嚇壞自己,他又說了句︰「你不要再說話了。」
她才想著要向他表白,他卻叫自己不要說話……雙雙心里更難過了。
駱蒼現在沒有時間理會她的反應,只是迅速地想著如果現在將她抱回寨里,可能會因為氣血的流動而加速蛇毒在她體內的運行,于是他決定就地先做一些處理。
于是,他取出掛在腰間的短劍。
見他拔出短劍,雙雙不禁嚇了一跳!
「你……干什麼?你不是要砍掉我的腳吧?」她想抽回被駱蒼緊握在手上的腳,可是,不知道是因為緊張而無力,還是駱蒼握得太用力,她的腳仍在他的手掌中。
「你不要怕,我要先幫你擠出蛇毒,以免蛇毒走遍全身就難救了。」駱蒼不是故意要嚇她,但是在天色不十分明亮的情況下他實在很難判斷是什麼蛇咬了她,最保險的方法還是快點清理她的傷口。
叫她不要怕?他開什麼玩笑?那是刀子耶!
「你不會是想用刀子割我的腳吧?」雙雙說著,忽然發現他手上的劍從一把變成兩把、又從兩把變成四把……
駱蒼只是緊皺著眉,他當然不想傷到她一毫一發,但是眼前情況緊急,他非這麼做不可。
他抬起頭柔聲地安慰雙雙道︰「會有一點痛,你稍微忍耐一下。」
說完後,他快速地在雙雙被蛇咬過的腳踝上輕輕劃了兩刀。
雙雙恍惚地點點頭,覺得眼皮已經有些撐不住。然而,在刀子劃過自己的當兒,她還是痛得忍不住叫了一聲。
「忍著點!」駱蒼拼命假裝沒有听見她痛苦難過的叫聲,因為一旦心軟,他便會因不忍心看她痛而下不了手,這樣也就無法完全將蛇毒從她體內清除。
從沒有過如此的椎心之痛,雙雙突然覺得好累好困,覺得再也支持不住,她緩緩閉上了眼楮。
就在她的眼楮完全閉上之時,又感到腳上有一股吸吮的力量,她努力張開眼楮,便看見駱蒼正用嘴含住她腳踝上的傷口……
他在做什麼?雙雙很想問,卻又沒有力氣。
駱蒼一口一口地吸出她腳上的毒液,等到腥臭發黑血水轉為正常的鮮紅色,他才停止。他正懷疑雙雙怎麼一點疼痛或反應都沒有,抬起頭,見她已陷入昏迷。
「雙雙,你別睡!快醒一醒!」駱蒼輕輕拍著她的臉頰想要叫醒她,但是卻發現她的呼吸愈來愈微弱,再模到她冰涼如水的臉龐,駱蒼趕緊一把抱起她,然後快速地奔回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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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駱蒼抱著雙雙回到她房前時,正巧遇見了前來探視雙雙的沈瑛。
看見駱蒼抱著似是不省人事的雙雙,沈瑛不禁趕上前問︰「大哥,她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她在後山讓毒蛇咬了。」
「後山?」沈瑛狐疑地望著他們兩個。「她到後山去做什麼?」
難道她因為被退婚的事而想不開?不過,看見駱蒼滿臉凝重和焦慮,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忙著幫駱蒼把雙雙安置在床上。
「她中了毒?」從雙雙臉上淡淡的暗沉和誨色,沈瑛發現她中的毒似乎不深,可是駱蒼的表情卻像是她沒救了一般。
「我已先將她傷口的毒吸了一些出來。」仔細注意著雙雙的駱蒼,頭也不抬地說。
原來如此……唉,他可以不顧自身的安全為她吸出蛇毒,卻傻到不敢去爭取自己心愛的人。沈瑛難過地搖了搖頭。
「我去找一些解毒藥過來。」
見駱蒼沒有回答,沈瑛自己走了出去。
望著緊閉眼楮沒有意識的雙雙,駱蒼覺得心好像被割碎了一樣。在想到她可能就此喪命的時候,他才能如此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
他是愛她的,他是愛她的,他再也無法當作沒有這回事。因為愛她,所以不希望她傷心難過;所以希望能幫她做點事,但是他真的幫她了嗎?如果自己無法割舍她,為什麼不勇敢地向她表明心意?
拿了藥回來的沈瑛看見駱蒼目不轉楮而著急地看著不省人事的雙雙,她心中大為不忍。
「大哥,先讓我幫她敷藥吧。」
駱蒼這才不舍地退開。
沈瑛先喂雙雙吃了藥,再將解藥敷在她的傷口上。看見她的傷口,她不禁要為雙雙感到慶幸,要不是有大哥在,恐怕她的小命難保。
駱蒼的眼楮還是沒有離開雙雙,只是略點了下頭以回答沈瑛的問話。
「我看她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里看著她就行了。」
駱蒼終于看了她一眼。「我不累。」
「我知道你不累,但是你在這里也是于事無補;再說,明天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還是去歇一會兒吧。」
她說得沒錯,明天他就要帶人去救義父,可是,雙雙她這樣……教他實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事。
見他沒動,沈瑛不禁皺著眉向他揮了揮手。「你快出去吧,我才能幫她換件干衣服。」
駱蒼這才不舍地往外移動。「我在前廳,如果有什麼狀況,一定要告訴我。」
「知道了,去吧!」
沈瑛突然覺得自己也變了,變得婆婆媽媽、變得關心起別人來了;這都是雙雙來之後的改變,看來這丫頭的影響力不光只是對駱蒼和鄭君平而已。
一切弄妥已是近天亮。沈瑛一直待在雙雙房里照顧她,听見她斷斷續續的夢囈和睡不安穩,沈瑛不敢稍有大意,一直到東方大白,雙雙真正睡著了她才離開。
簡單梳洗過後來到大廳,駱蒼果然等在那里。
「她怎麼樣了?」一見到沈瑛,他便先問。
看見他一臉的胡渣和黑眼眶,沈瑛知道他根本一夜沒睡地等在這里,心里不禁為這兩個被命運捉弄的有情人感到有點不好受。
「她剛剛才睡著,我看是沒什麼大礙了。」
听見這句話,駱蒼的表情明顯地緩和了一些。
「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雙雙怎會弄成這樣?」
駱蒼看了她一眼。「我昨天晚上到她房里發現她不在,于是出去找她。後來在後山听到她的呼救聲,去到湖邊才看到受了傷的她。」
「她到後山去做什麼?該不會是想不開吧?」
駱蒼嘆了一口氣。「我也希望她不是。」
「她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好,我听見她在夢中說她不想回洛陽……」
駱蒼沉默不語。難道她還沒有放棄回到杜家的希望?
沈瑛見他沒有答話,于是說︰「照她的情形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不如等她養好傷再說吧。」
「除此之外,似乎也別無它法了。」駱蒼沉重地點點頭。
沈瑛看著他的失魂落魄也不想再增加他的壓力,想到義父從小到大對他們的教誨,不禁深深地體會到「情字傷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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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轉醒的雙雙,一張開眼楮看到的是沈瑛的臉。
「我還沒死嗎?」她虛弱地問著,覺得全身無力。
沈瑛笑著看她。「你甘心就這樣死去?」
她當然不甘心!她才十八歲,還沒見識到美好的人生,還有許多心願尚未完成,她怎能就這樣死去?
「你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糟?你一個人跑到後山去做什麼?」
「我……只是覺得心情悶,所以想出去走一走,沒想到會踩著毒蛇。」想到自己幾次在危難之時,駱蒼都適時出現,雙雙不得不相信他是自己的福星。
「幸虧你命大,要不是我大哥發現你不在房里而出去找你,你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知道是他救了我……我很感謝他……」雙雙隱約有點印象,他拿刀子在自己腳上割了幾下,現在還隱隱作痛呢。
「你是該好好感謝大哥,要不是他用嘴吸出你腳上的毒液,恐怕你這一條小命早已嗚乎哀哉了。」
「他……用嘴……」對了,在完全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他低著頭不知道在干什麼,原來……他竟用嘴巴去幫她吸出毒液。
他竟願意用嘴去幫她吸出蛇毒,這豈不是件很危險的事嗎?萬一他不小心把毒吞進肚子怎麼辦?為什麼他願意如此做?
想起一個剛認識自己幾天的人會如此舍命救她,而杜慕風卻棄她于不顧,雙雙心里一酸,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個不停,直到眼前模糊不清……
「怎麼好端端地又哭了?是不是傷口疼?」
雙雙搖了搖頭。想起駱蒼吸了自己腳上的毒,她仿佛還能感覺到他溫暖的雙唇在自己腳上的感覺;除了滿心的感動之外,她全身不禁起了一陣悸動的熱潮,這股熱潮迅速燒上了她的臉。
看見她前一刻還哭著,馬上又頰染朱震,沈瑛不難猜出她心里正在想著什麼,于是笑著問︰「怎麼了?臉這麼紅?是不是昨晚著了涼?」
她邊說邊作狀要伸手去探她的額頭,雙雙不好意思地躲過她的手。
「我沒事……」
「真的沒事?」沈瑛似笑非笑地睨她。
雙雙不禁在心里怪她的取笑,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既然你沒事就好了,大哥也不必擔心了。」
「那……他人呢?」說到駱蒼,從清醒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他,她真該好好謝謝他救了自己一命。沈瑛假裝看不出雙雙的心意,她繼續說著︰「這就對了!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就尋死尋活的,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杜慕風一個男人。」
听到她的話,雙雙靜了下來。她心里的確已經沒有杜慕風的存在了,從她見到駱蒼開始,杜慕風便已經慢慢走出她的心中,現在只有一個人能影響她的心情,而她想見的也只有一個人。
忍了半天她又再問了次︰「你可以告訴我駱蒼在哪里嗎?我想當面謝謝他。」
望著她眼里明顯的期盼,沈瑛不禁為她的沉不住氣笑了。「他有任務下山去了。別著急,謝他的機會多的是,等你身子好了,再好好謝謝他吧。」
「喔。」雙雙沮喪地應了一聲。
「怎麼了?听見大哥不在,你好像不太開心?」
雙雙忙道︰「我沒有。」
「真的沒有?」沈瑛直視著她的眼楮,不容她說謊。
雙雙的耳根子熱了起來,在沈瑛精明的眼神下似乎藏不住心事,她只好吞吞吐吐地說︰「我……我……」
她還在想著該怎麼說,沈瑛已經代她說了。「你就承認喜歡我大哥吧!」
被揭穿了心事,雙雙這下是從頭紅到腳,全身燥熱不已,不知是承認好,還是否認好。
沈瑛忽然嘆了口氣。「你和我大哥都是傻子,明知道感情這事兒傷人心,偏偏還拼了命地往下跳……」
雙雙不是十分明白她這番話的意義,卻無意听出了駱蒼對她的心意。照沈瑛的說法,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嘍?不然她怎麼會說他明知感情傷人還不顧一切地往下跳?
想著,雙雙的一顆心不禁興奮得跳個不停。
「不管怎麼樣,事情總要解決的,等大哥這趟回來,他一定會對你有個交代,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還是快點把傷養好吧。」
交代?他要給自己什麼樣的交代?雙雙的小腦袋瓜兒不停地想著。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想當初要到襄陽的路上,卻被劫來這里;而今要回洛陽了,卻因為受傷而走不了,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這是不是表示她和駱蒼之間還是有希望的?她擁著暖暖的被子,痴傻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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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腳傷,雙雙在床上躺了幾天。每次看到腳踝上的傷口,就會讓她想起駱蒼用嘴巴幫她吸出蛇毒的情景。
想起他的唇,她便一身酥麻難耐,有幾次她不禁偷偷幻想著他的唇是印在自己的唇上,這時候她的心會滿漲一種奇異的感覺,滿得幾乎像是要從胸膛中掙月兌而出……一想到他,她簡直忘了所有其它的事情。
等著駱蒼回來的日子是如此地難熬,即使有沈瑛陪著,雙雙還是心不在焉地提不起勁兒。當她終于能下床走動時,便忍不住想到山寨門口去。
「不行,萬一你又出了什麼事,大哥肯定不會輕饒我的。」沈瑛板著臉拒絕她的要求。
「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關在房里好幾天,簡直悶死人了。」
「要走你就在這附近走,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出寨口去的。」沈瑛對著她的乞求還是無動于衷。
「瑛姐——」雙雙準備展開撒嬌耍賴的功夫,一把拉住沈瑛的手。
雖然她的模樣和聲音很逗人、惹人愛憐,但是沈瑛還是狠心地拿開她細女敕的手,道︰「你別說了,你忘了我是不輕易動心的?」
見怎麼都說不動沈瑛,雙雙忍不住嘟起小嘴。
「你怎麼氣我都好,反正你就給我乖乖待在房里,待會兒我會讓人送飯給你。」
說完之後,沈瑛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雙雙氣悶地坐在床邊,兩腳不安分地踢著地板。看著自己的腳,她忽然想到腳是長在自己身上,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沈瑛哪管得了她?這麼一想,她便開心地站起來。
雖然傷口還有點痛,走路卻不是問題。她打開門往外探了一下,房外一人也沒有,她不禁笑了。耐著性子等到送飯的人來,雙雙告訴他自己用過午膳後要小憩,不要有人來打擾;她知道他會去轉告沈瑛,這樣沈瑛就不會來探視她。
匆匆吃完了盤中的所有食物,雙雙把盤子留在門口,又用枕頭放在被子里偽裝是蒙著頭躺在床上的自己,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後,她得意地溜出房間。
因為是用膳食間,加上寨里的人大多都跟著駱蒼下山去了,所以整個寨子顯得空空蕩蕩。雙雙不敢明目張膽地從正門出去,便往後山繞到前面去。
中午時分日正當中,幸好許多的樹蔭擋去了大半的烈陽。雙雙微跛著腳無法走得太急,又擔心半路被逮回去,走不到一半路,便已滿身是汗。好不容易安全地來到山寨的正門外,看見那一根根木樁,又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駱蒼的情景;盡避走得很辛苦,她還是覺得心里甜甜的。
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居高臨下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見由山腳下往山上來的路。
其實雙雙根本不知道駱蒼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也不清楚自己坐在這里等有什麼意義,但是總比要她待在房里像待監牢一樣自在得多。
吹著涼涼的山風,也使她感到心曠神怡、神清氣爽。一個下午,她偶爾起身追逐翩翩飛過眼前的小蝴蝶,偶爾張望著安靜的路上,可惜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影,更別說等到駱蒼了。
眼看太陽漸漸往西斜,她才心甘情願地拍拍準備回房。
幸好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偷溜出去的事,因此她決定明天還是要出來放風。
就這麼等了兩天,這一天雙雙正百般無聊地甩著路旁摘來的芒草玩,忽然瞥見山下通往山上的小徑上揚起一片黃土,她連忙丟下芒草站起來。
因為距離太遠了,根本看不見上山的是什麼人,不過,由那一大片飛揚的黃塵看起來,應有不少的人馬。
雙雙想也不想地便順著山路往下跑。
她是多麼渴望能早一刻見到駱蒼。
跑了好長一段路,雙雙都不覺得累,等到漫天揚塵離自己愈來愈近,她才停下來喘著氣走到路旁等著。這時候她才想到萬一來人不是駱蒼,那她豈不是跑了一大段的冤枉路?
好不容易看見隱隱約約的影子,她屏氣凝神地張大眼楮看著。當為首的人清楚顯現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就像要融化了似的,整個人虛軟不實。
成功地救回義父,駱蒼一行人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伏牛山。
此次的救人行動因為李家早有準備,所以雙方免不了一番惡斗,甚至連駱蒼都受了點傷,但是大致上還算順利地把人給救了出來。完成了一樁大事,駱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之余,緊接著便急于趕回伏牛寨。
愈近山寨,他的心就跳得愈急。
離開伏牛寨的這幾天,除了安排救義父的行動之外,駱蒼心中最掛念的就是受了傷的雙雙。雖然他離開之前已知道她的毒傷解了,但是想到她因為被杜家放棄而心里難過,他不禁擔心她又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來。
一路上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只是不斷地快馬加鞭,總算看見山寨的影子了。
就在他再次鞭打馬兒要加速前進之時,忽然看見前面的路旁閃出一個人影,他和馬兒同時嚇了一跳。在他忙著安撫馬兒情緒時,才看清楚站在前面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牽掛不已的雙雙,不禁又吃了一驚。
雙雙在看到駱蒼時心情激動得不得了,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出現會引起狂奔的馬兒這麼大的驚嚇,所以當馬兒高高揚起前蹄在她眼前踢個不停時,她嚇得一跌坐在地上。
緊隨在駱蒼後面的人馬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停下來,所以仍快速地從他身旁而過,等到看見坐在地上的人,才驚慌萬分地掉轉馬頭避開雙雙。
駱蒼的反應很快,看見幾十匹快馬就要從她身邊奔過,他連忙策馬護在她的周圍。
此時雙雙已經嚇得緊閉雙眼、兩手抱頭,心想只怕還沒和駱蒼說上話,自己便要被亂蹄踩死了。
鄭君平看見前面一片混亂,趕上前來才看見蜷坐在地上的雙雙,他瞪大了莫名其妙的眼楮。
「你帶義父和大家先回去吧!」駱蒼向他喊了一聲,然後又小心地保護著雙雙。
听見他的話,鄭君平盡避滿心好奇雙雙出現的原因,也只能領著所有人先回寨里等候。
終于等到所有的人馬都離去了,駱蒼才躍下馬。
「雙雙,你在這里做什麼?」他著急地扶起雙雙,打量著她有沒有受傷。
驚魂未定的雙雙一迎上他眼里濃濃的關懷,便不由自主地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
對于她突來的舉動,駱蒼先是嚇了一跳,再感覺到她身子微微的顫抖,還以為她是因為剛才的驚嚇而引起,于是忍不住用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哄︰「沒事了,別怕。」
在此同時,他心中疑惑的是為什麼她會跑出山寨?他不是要沈瑛好好看著她,別又讓她到處亂闖嗎?為什麼她會一個人來到這里?萬一她又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
餅了好一會兒,感覺到懷中的人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他忙扶著她的肩膀問︰「你為什麼一個人跑到這里?你不知道山中有很多毒蟲猛獸嗎?」
即使這兒離山寨並不是太遠,但是她孤單一個人外出,要是又像那天遭蟲蛇噬咬,那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想到她可能發生的意外,駱蒼的心不禁緊緊地糾著。
望著他急切而帶著點怒意的臉,雙雙知道他是真的在意她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陣快慰。
瞥見她唇角揚起的笑容,駱蒼的怒火馬上就像被雨水澆熄了一樣。離開寨里的這幾天,他一直掛念著她的傷、想念著她,對于自己已失去控制的心情,他只有深深的憂慮。但是在看見雙雙的時候,所有的疑慮都化為雲煙消失殆盡。
他該怎麼辦才好?把她留下來嗎?她會肯嗎?如果她還是愛著杜慕風呢?
見他片刻間又皺著眉、臉上滿是心事,雙雙不禁問︰「你在想什麼?」
駱蒼低頭看了看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臂仍緊緊環繞著她,于是馬上松手。
「你在這里做什麼?」他還是不能原諒她獨自到處亂跑亂闖的壞習慣,一張臉不知不覺又板了起來。
離開了他的懷抱,雙雙覺得他好像拿了把刀切開兩人一樣,心里極不舒服。難道他真的對自己沒有意思?那麼,剛才他眼里的關愛又作何解釋?
迎著他逼視的眼光,雙雙鼓起了勇氣,說︰「我是來等你的。」
「等我?」駱蒼的心猛一跳,不確定地問︰「你為什麼要等我?」
「我……」他的問題讓雙雙著惱,他這麼問,教自己怎麼回答呢?想了半天,雖然可能讓他覺得自己不夠矜持,但她還是決定老實說。「我想早一點看見你。」
她微垂著燒紅的臉、扭攪著手指上的羞答答模樣,讓駱蒼一陣心蕩神馳,差一點忘了怎麼呼吸。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很怕是自己會錯了意。
雙雙快速地抬眼看了他一下,臉上又是一抹嬌羞的淺笑。「我知道啊!」
「你知道?」
「我說了,你可不許笑我。」
駱蒼點頭。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回來,所以每天都瞞著瑛姐偷偷地溜出來,今天已是第三天了。」
她竟等了自己三天?為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問︰「為什麼你這麼急著想見到我?」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過分,一直逼她。但是他真的想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看他輕皺著眉頭,深邃的眼里是被壓抑的期待,雙雙只渴望他強壯溫柔的雙臂能夠再緊緊地摟著自己。
考慮了一下,在臉上的紅雲漸漸加深的同時,她終于說出了心里的話。「我想求你不要送我回洛陽。」
不要回洛陽?駱蒼的腦中出現片刻的空白,他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回洛陽。
「你……不回洛陽?」難道她還想著要去襄陽?「那麼你打算去哪里?」
「你讓我留在這里好不好?」
駱蒼又是一愣。他沒有听錯吧?「你說,你要留在伏牛寨?」
雙雙堅定又認真地點點頭。
「為什麼?」
雙雙忍不住想跺腳,這個人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出她的心意嗎?難道非要她說得明明白白他才會懂?沈瑛都看得出自己喜歡他,為什麼他就是看不出來?好吧!既然他這麼遲鈍,她就再丟一次臉吧!
「因為我喜歡你呀!」雙雙快速地說完之後便猛地低頭轉身,不讓駱蒼看見她發紅發燙的臉。
駱蒼整個人一顫,不太確信自己听到的話。他扳回雙雙的身體,讓兩個人面對面。「你……你說什麼?你喜歡我?」
雙雙的頭愈來愈低,但還是輕輕點了一下。
駱蒼的心已經跳到喉嚨了,身體里有種莫名的感覺正迅速擴張,讓他覺得自己就要爆炸。他伸手將雙雙一把摟在懷里,心里滿是澎湃不已的情緒。
靶覺到他的手臂緊緊地包圍著自己,雙雙有點想哭的沖動。她終于把藏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了,而他的回應也代表他對自己並不是真的沒有感覺。
「雙雙!」駱蒼從心底里叫著她的名字。
「嗯?」雙雙依偎在他懷里感覺他起伏的胸膛,甜蜜地笑著。
「雙雙!」他又叫了一次。
「什麼事?」
「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
听見他的傻話,雙雙噗哧一聲,笑著抬頭看他。「你是在做夢,不過,以後我會出現在你每個夢里。」
駱蒼笑了。「你在我夢里的時候都會這麼溫柔嗎?」
想起自己之前對他凶巴巴,又是咬、又是罵的,雙雙不禁臉一紅,不依地叫︰「你敢笑我?」
「我沒有。」駱蒼的頭輕輕抵在她的頭發上,聞著她頭發里淡淡的香味。
「諒你也不敢。」雙雙皺起鼻子賣乖地說著,接著又想到他還沒有答應讓自己留在伏牛寨中,于是正經地看著他。「你還沒答應我不送我回洛陽。」
一听見她的問題,所有的夢境又回歸現實,駱蒼收起了嘴角的愉悅,眉宇間只剩猶豫。
「駱蒼?」雙雙輕輕推他。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難道他不願意讓自己留下?
駱蒼不是不願意讓她留下,而是在想該用什麼理由留下她。知道她喜歡自己,當然令他放下了許多顧慮,但他總不能讓她如此名不正、言不順地留在山寨里吧?那麼,他又該怎麼把她留下呢?
「雙雙,我想我還是得先把你送回家去。」
他的話剛說完,雙雙便臉色一變地掙月兌開他的懷抱︰「你還是要趕我走!」
「我不是要趕你走,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沒有誤會你。」她不懂,既然他也喜歡自己,為什麼不能讓她留下來?
咦?他剛才向自己說了這兩個字沒有?好像沒有,他只是緊緊抱著自己而已,他並沒有說他也喜歡她。是了,一定是他不喜歡她,所以才決意要把她趕走。
想到這里,雙雙不禁感到羞愧難當,拔腿就要跑。
駱蒼一把拉住她。「雙雙,你听我說。」
「我不听!我不听!」雙雙用力扭著身子想掙月兌他的手。駱蒼手上稍微施力便輕易將雙雙圈在懷中,她還是使盡蠻力地掙扎著叫︰「放開我!放開我!」
見她不肯靜下來,駱蒼只有一個方法,他低下頭找到了她的唇,含住她嘴里不斷的嚷嚷……
接觸到他溫熱的雙唇,雙雙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身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除此之外,她還覺得全身酥軟無力,像踩在一團軟軟綿綿的雪堆上。
看著近在眼前的駱蒼,他英俊深刻的五官是如此清晰地呈現眼前,讓她想伸手去模模他的臉。當駱蒼的眼皮動了一下時,雙雙趕緊閉上眼楮,免得讓他發現自己偷偷盯著他看。
百般不舍地離開她柔軟的雙唇,駱蒼充滿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可以听我說了沒?」
羞怯無比的雙雙只是不發一語地把頭埋在他胸前。
「我讓你先回去的目地是希望你給我時間準備。」
準備?雙雙滿是疑問,他要準備什麼?
見她沒有回應,駱蒼又說︰「你總該讓我找個媒人到你家里去向你爹娘提親吧,難不成你想一輩子躲在這里都不見他們了!」
「你說什麼?」雙雙猛地抬頭。
駱蒼輕笑著,伸手拂開散亂在她臉上的發絲,動作里充滿著憐愛。
「我說,叫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上門提親,我要明媒正娶地把你帶回伏牛寨。」
雙雙的情緒頓時從極度低落迅速爬升,她眉開眼笑、樂不可支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過你嗎?」駱蒼捏了捏她的鼻子,算是懲罰她對他的懷疑。
將臉緊靠在他的胸前,除了快樂,雙雙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字可以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對于事情如此極大的轉變,駱蒼心里也有許多的感觸,想起接下來有很多事要安排,他才記起所有的人還在寨里等他。
「我們先回去吧,大家還在等我們呢!」他放開雙雙,牽回在路旁吃草的馬。
雙雙這也才想起自己是偷偷溜出來的,這下回去可得挨沈瑛的罵了。
待駱蒼將她扶上馬之後,她偷偷笑了一下。
駱蒼沒有忽略掉她臉上竊竊得意的表情,于是問︰「在笑什麼?」
「如果我嫁給你,那我不就成了寨主夫人?」
駱蒼不知她小小腦袋里又在想什麼,但是想到她將成為自己的妻子,他滿足而溺愛地回答︰「你想怎麼著?」
雙雙高興地抬頭挺胸。「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時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夠有一身高超的武藝,可以行走江湖……」
「你別以為我會讓你到處去拋頭露面。」駱蒼馬上斷絕她的期待。
「我是嫁你,又不是坐牢。」
「不行,你只能乖乖待在山上,哪兒都不能去。」駱蒼故意嚇唬她。他當然不會把她像囚犯一樣困在寨里,但是以她的個性要是不先約束,恐怕他以後每天都有得擔心和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