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不久,艾姐興沖沖地打了通電話給寧波,說度假村的老板見了她所拍攝的CF很滿意,準備與她再度合作,宣傳其他景點的度假村。
說到最後,還加上了句「愛情事業兩得意」之類的字眼,才依依不舍地掛上電話,讓彼端的寧波楞了一會兒,才笑著搖頭。
回來的那天,恰逢全球科技大會在台舉行,鎂光燈和記者將機場擠得水泄不通,她和羅御鐵定被某個眼尖的記者瞧見了,隔日的報紙,大大地刊登出她和羅御手挽著手的照片。
但此舉顯然沒對羅御造成困擾,他還是照常到她家,一點都不擔心會被記者給撞見,他來這里的頻繁次數,已讓寧靜和「阿喜」都認識他了。
「叮咚——」門鈴聲讓屋內的一人一貓都回過了頭。
「他又來了。」寧波嘆了一聲,但嘴角卻是嗔喜地彎弧著。
「喵——」「阿喜」又叫了一聲,不知是附和她,還是在歡迎羅御。
鐵門一打開,果不其然,羅御俊肆的臉龐帶著朗朗的笑意︰「寧波,我來了。」
他的語氣,好似她正等著他般,寧波醉紅了頰,嗔瞪了他一眼,自行走回客廳。
「是這里嗎?」一道陌生的男音,讓寧波驚訝地回過了頭。
只見羅御將門整個大開,兩名穿著工人服的彪形大漢正搬著一張單人座的牛皮沙發進屋。
「好,就放這里。」羅御指著寧波平常坐的雙人沙發的對面。
「你做什麼?」寧波抱起了怕生的「阿喜」,退至一旁。
「放我的沙發。」他滿意地看著那張沙發融和入客廳溫馨的氣氛里。
「你的沙發應該放你家,怎放到我這兒來了?」寧波皺起眉,不解地看他簽下工人遞給他的收據。
「羅先生,我們先走了。」
搬運工人離開後,「阿喜」忙不迭地在寧波的懷里掙扎著。
羅御似笑非笑地轉身坐進了全新的沙發,這時「阿喜」已從寧波的手上躍下,投向他的懷里。
「乖貓。」羅御輕拍著正對他撒嬌的貓咪,薄唇完美地上揚著。
「你還沒回答我。」寧波可固執了,對于不明白的事,定要問個清楚。
「過來。」他放開了貓,朝她伸出手,淡褐的眸子挑勾著她。
寧波咕噥聲,被他邪魅的眼神蠱惑,腳自動自發地朝他而去。
「啊——」輕呼一聲,她整個人已被他扯進懷里,安置在膝上。
「你做什麼?」寧波羞怯的眼對上了他帶笑發亮的眸子。
「你還不明白嗎?」他挑起了濃眉,惡意地將臉龐湊向她。
「明白什麼?」寧波的臉不自覺地退了開,不意卻踫上了他寬闊的胸膛,臉上的溫度更熱上三分。
「真枉費我的用心良苦。」他撩起她鬢間的發絲,湊到鼻間吸取她的清香,偉壯的身軀佔據了單人座的牛皮沙發,可以輕易地將她滿懷,不像對面的雙人沙發,總讓她有空間掙扎。
「你到底在說什麼?莫名其妙地將沙發搬來我家,莫名其妙地說些令人不明白的話!」她將慌亂的心思,化為急切的回嘴。
「你不覺得這張沙發,我們兩人坐起來,剛剛好嗎?」他的唇拂向她,每說一句話,便有意無意地輕觸她的唇瓣。
寧波愕然地看著他漂亮的眼︰「可是,這是單人沙發……」
「笨!」他像是再也受不了似地低咒了聲,決定用唇來懲罰她的不解風情……
結束霸道又放縱的一吻後,羅御的唇仍不滿足地埋伏在她縴細的頸間,挑弄著她靈敏的感官神經。「就因為是單人沙發,我才能好好愛你,不讓你逃掉。」
寧波聞言,一陣暖潮涌上她的眼窩,沒有人對她這麼好,視若珍寶般地寵溺她,她輕顫地抱緊他的頸項,不讓眼底的霧氣擴散。
羅御輕拍她的背,厚實的掌心透過薄薄的上衣,傳入了陣陣的溫熱,直達她的心。
「想我的時候,就坐在這張沙發上,寂寞的時候,就坐在這張沙發上,這沙發就是我的胸膛、我的懷抱。」
他親吻她的發,唇上噙著溫柔的笑意,在繁華世俗里搖擺的心,總可以在這里得到平靜,這樣子擁著她,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一個擁抱、一個微笑,都是夜晚里最輕柔甜蜜的催眠,讓他沉入深深的美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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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簽約儀式,在度假村的副總經理和寧波的經紀公司見證下,順利地完成,寧波成為媒體上的代言人,在未來的三年內,除非獲得度假村方面的同意,否則寧波不得接拍其他的工作。
酬勞方面,除了經紀公司滿意外,也讓寧波不用再煩惱未來幾年的貸款問題,她所獲得的報酬,已足夠償還所有的貸款。
她所拍攝的廣告,開始在電子媒體上播放,連帶的,使她聲名大噪,原本甚少人注意的她,據說也引起了相當多廣告商的注意。
報上,不只報導著她煥然一新的轉變,有更多的篇幅是著重在她和羅御之間的情事,直說她有機會嫁入豪門,麻雀變鳳凰。
坐在飯店內的寧波,悠閑地望著透明的窗外,她在等人。
「寧波,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李導演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了她的桌旁。
她正要搖頭,目光卻在看見李導演身後的男人時,冷淡三分︰「他怎會來?」
黃孟華閃避著她的眼神,看向李導演,要他解圍。
「寧波,別這樣,大家好歹也共事過。」李導演頗為尷尬,沒想到寧波對黃孟華的觀感是如此惡劣,看來今天要談的事,很難成了。
「寧波,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件事想拜托你。」李導演入了座,一邊示意黃孟華也入座。
她不說話,垂著頭看著桌上的水杯,面對討厭的人,能不轉身就走,算是不錯了。
「最近,你和羅先生感情不錯——」
「不要談我的私事。」她打斷李導演的話,若不是惦記這李導演為她說過話,她此刻不會坐在這里。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李導演喝了口水,潤了潤喉。
「最近電影很不景氣——」他看了眼黃孟華,才繼續說下去,「黃先生想請你在羅先生面前,美言幾句,讓他度過這個難關。」
「不可能!」連她在最困難的時候,都不為自己開口了,又怎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向他求援。
「為什麼?對你來說,這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啊!」在一旁陪笑的黃孟華,聞言,倏地拉下了臉。
「如果你還在為上次的巴掌事件記仇,那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斷了我的生路。」黃孟華又是心虛又是著急,若不是已無辦法可想,他絕不會找上江寧波。
「斷你生路的人,是你自己的演技,不是我。」她冷冷地說道,之前的巴掌,她只當是被瘋狗咬過,早不掛在心上,真正讓她厭惡的是黃孟華這個人,而她對這種人,一向不假辭色。
黃孟華臉上青紅一陣,身為一個電影明星,竟被人譏為不會演戲,是何等的侮辱。「你到底肯不肯?」惱羞成怒的他,開始控制不了情緒。
「即使我真地可以改變羅御的心意,也絕不願意。」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你這婆娘!」怒氣沖天的黃孟華站了起來,揚起的手狠狠地甩向她。
「啪!」一聲,她的臉頰隨即傳來火熱的痛楚。
「可惡的你!」她拿起桌上的水,潑向臉孔扭曲的他。
滿身濕淋淋的黃孟華像頭斗牛般,若不是李導演緊緊地拉住他,他早沖向寧波,將她打個半死。
寧波咬著下唇,怒瞪了他一眼後,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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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這次鑽石的代言人該換我當了吧?」坐在轎車後頭的程晶薇,親昵地攀住他,能坐在這,可是她守在他辦公室外頭,足足等了兩個小時,才換來的結果。
不為所動的羅御,目光飄向窗外,不置一詞。
「你這次讓她這麼風光,真的很不公平。」她不滿地嘟起紅唇。
車窗外,樹葉讓風吹得翻飛,走在路上的人,頭發、裙擺也都隨風揚起。
倏地,他不經意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冷鷙,「停車!」
「御,你做什麼?」程晶薇趴在車椅上,對著已開門走遠的羅御低喊。
羅御的褐眸燃著熾烈的怒氣,若不是剛才那陣風,他不會看見被發掩著半邊臉的女人,臉上那一片刺人的紅腫。
他像只狂怒的獅,邁開腳步,逼近了女子的身後,他攫住她的手,將她扳過身來。
無防備的寧波驚呼了聲,在望進他的眼眸時,快速地低下頭,不讓他瞧見了自己狼狽的模樣。
「是誰打你?!」在胸口竄燒的烈焰,凶猛地襲向他,劇烈波動的心,只因為她臉上的紅腫。
他的指尖輕觸她的臉頰,讓她痛得皺起眉,令他的褐眼底聚攏著不舍的情緒。
他軟下了聲,輕柔地抬起她的臉︰「很痛吧?」她臉上清楚的指痕,像只無形的手擰緊了他的心。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攬進懷中,她強忍著受傷的神情,比起哭泣,更令他胸口無法呼吸。「想哭就哭,別將所有的情緒壓抑住。」他會查出是誰打她,並施以最嚴厲的報復。
「可惡,不要對我這麼好,你的好,會讓我變得脆弱。」她的聲音隱約中帶著少許鼻音,那一巴掌,將男人的劣根性,顯現得一清二楚,讓她記起了對男人該有的防備,但他的輕柔擁抱,卻又將她帶進了一個溫暖的世界,仿佛她永遠不會受到傷害般,她到底該相信男人的哪一面?
「那你要我怎麼做,看著自己的女人被打,然後無動于衷?」他抬起她的臉,幽深的眸子閃著怒焰,狂烈的火花在眼底燃燒。
他不準她退縮,不準她再將情緒壓抑在倔強的表象下,她既然承認愛他,就該把心整個攤開才對。他已經算不出多少次迫切地想要她開啟心房,每當她體內的倔強冒出頭時,這份渴望愈是劇烈,他不要再看見她的眉眼披上冷淡的顏色,仿佛她隨時都可以轉頭離去一樣。
「不要拒絕我的懷抱,我只是想要減輕你的痛苦。」他猛地摟緊她,豁然明白,那一直扯痛著自己心頭的感覺——他害怕失去她,所以,他要她全然的交心,直到再也離不開他。
她靠在他寬闊的肩上,雖被他緊抱得難以呼吸,但她卻不想移動,很少看見他狂怒的模樣,而他的怒,竟是因為在乎她,猶豫的心思漸漸被心頭流過的暖意給融化了。
自承認愛他後,他便肆意地進入她的心防,侵佔她的思維,不信任情感的她,卻漸漸地適應他習慣他。
有時,覺得自己放任感情沉溺,總暗自心驚,但一想到沒有了他溫暖的懷抱,一層更大的恐懼便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已不想逃,也不願意逃,就讓她躲在他的羽翼下,讓他為她阻擋一下風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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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報上披露了一個消息,演藝圈的著名演員黃孟華,被控性騷擾、恐嚇,有人證和錄音存證,已被警方移送法辦。
許久未上媒體的黃孟華總算如願以償,上到頭版了。
寧波輕撫著臉上已消退不少的紅腫,盡自出神……
他是為自己報仇嗎?她不是軟弱的人,但頭一次有人因為她所受的傷害而作出報復的舉動。也許,黃孟華的罪不及此,但閃過心頭的罪惡感迅速被甜蜜所覆蓋。
她想起昨天他用毛巾幫她敷臉的溫柔神情和為她而怒的狂烈,猶如一次又一次的熱蒸氣,燻得她兩眼發熱,像是世界上不單單她一人,還有一個人跟她站在一塊,守候她、保護她,不讓她孤獨一人。
坐在他的牛皮沙發上,寧波仿佛又感受到他胸膛的溫暖,她好愛他……
她從沙發上站起,迫切地想見他,漲滿胸口的喜悅,拼命地催促她,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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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了,來到了他的總部大樓,辦公室外頭。
外頭天氣灰暗,卻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幾乎沒受到任何的阻攔,這都該拜她和他的緋聞所賜,樓下的警衛和櫃台小姐都對她禮遇有加。
走出電梯,一踏進三十九樓,並沒有看見辦公室外秘書的蹤影,寧波的唇角抿起了頑皮的笑意,想給他一個驚喜。
她推開門,還未走進,一道女音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手還停留在門把上。
「御,你的手段真高啊。」程晶薇坐在沙發上,媚眼瞧著沒抬頭看她的男人。
「昨天的那一場戲,我若是江寧波,不愛上你也難。」當時,她就坐在車上,看著他對江寧波的溫柔,眼紅不已。
「你沒別的事嗎?」他依舊振筆疾書,不理會她的暗諷。
「我看得出你已經馴服她,得到了你要的代價,為何還不放手?」沒錯,她是吃醋,游戲的規則是沒有人可以獨佔他的心,為何江寧波可以?不行!她不要任何人打破這個公平的規則。
羅御的筆頓了下,她的話隱隱地挑起了埋在他內心深處的那根線,他為何還不放手?這問題連他也不明白。
「從你換下她,到逼她在演藝圈走投無路,再讓她當上廣告的代言人,你真的費了好大一番力氣。說真的,讓那個倔強的女孩臣服的滋味如何?」她干笑兩聲,嬌媚的笑聲因為嫉妒而愈來愈刺耳,「恭喜你用愛情征服了她,又多了一棵搖錢樹,趕快尋找下一個目標吧……」
隨著里頭的對話不斷傳入耳內,江寧波的身子漸漸變得僵硬,四肢開始發冷,她想要再听,但這世界卻忽然失去了聲音。
握著門把的手松開了,她踉蹌地退了步,腳微微地打顫,像是隨時都會癱軟在地,腦子里努力地想要拼湊,卻像少了最關鍵的一片,怎麼也不完整。
心……好難受,她咬著唇,腦中依舊是零亂的蝕痛,但頑強的意志力不斷地告訴她不能毫無尊嚴地倒下,走!就算是用爬的,也要離開這個讓她無法呼吸的地方。
她顫巍巍地,虛軟不穩地走進電梯,這時,王秘書剛好從茶水間出來,只來得及看見電梯門合上。
誰來了?或是誰走了?王秘書看著合上的電梯門,還在疑惑的當兒,總裁室的門突然打了開,她趕忙斂住心神。
「王秘書,幫我送客,另外請樓下的警衛格外注意些,別讓閑雜人等隨意進入。」羅御的薄唇抿成冷肆的弧度。
「是。」她走過去按下電梯,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程晶薇,這次程大美女等了兩個鐘頭,才能進去,看樣子下次她想再見到總裁,恐怕等上一天,也未必見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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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順著她的發流向頰邊,滑過了右臉的紅腫,她像抹被雨淋透的孤魂游蕩在城市街頭。
頰邊,冰涼一片,昨夜指尖撫過的溫柔已被冷雨打得破碎,強烈的絕望拉著她直墜入陰冷的井底。
而尖銳的石頭正從井上一顆顆地落在她身上,每一下都劃過一道傷口,不斷地嘲弄她為什麼要逃開,為什麼不沖上前,質問他的欺騙,拆穿他的面具?!無用的她竟像是個脆弱的膽小表,不敢面對事實,唯一的反應,竟是逃避。
都是他!是他讓她的血液溶進了脆弱,她氣憤不甘地眼望著天空,陰陰暗暗的,好冷……雨打在她滾燙的身體上,每一下都讓她的眼皮愈加沉重。
他好像從不曾說過愛她,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抑或自取其辱?
懊醒了,那些不值錢的溫柔,只是欺騙的工具,在她卸下防備時,就該料到會有被傷害的一天,但瞧她把自己逼進了什麼樣的悲慘境地,她的心好像被硬生生地剜開似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席卷了她,幾乎讓她停止了呼吸。
明知他不愛她,但為何躍進腦海的,卻是他眼底的不舍和狂烈的神情?為什麼在最不該想起他的時候,偏偏想起?她疲累的蹲,任愈來愈大的雨打在她的身上。
不該再想他的溫柔了,那只是他愚弄她的把戲,她無法假裝不受傷,無法假裝不心碎,卻喊不出心口的疼痛。
經過身旁的車輛,夾雜著幾聲咒罵,讓她張開了眼,才發現自己處在熟悉的巷子口,到家了嗎?她望著距離咫尺的門口。
拖著沉重的步伐,開了門,她蜷曲在小小的沙發上,聞到了一向令自己安心的氣息,但這次卻無法減緩她胸口的疼痛,難道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不自量力,痴迷失心……
清晰的景象漸漸離她而去,她閉上眼,陷入了一片黑暗,而一直盤桓在腦海的只是一句話——
別再信任情感了……
天地間,只剩下窗外的冷雨守候著她孤單的身體,寂寞的雨聲,仿佛也在為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