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去!」于羚死命的將棉被抱住,不肯妥協。
「你不要任性。」宋天雷坐在床邊說服她。
「說不去就不去!」她陪他到龍成去已經一個禮拜了,每天就是坐在沙發上發呆,像個廢人似的。「我一個人在家沒事的,你實在反應過度了,更何況還有珍妮照顧我。」
「只要林青五還沒抓到,你就可能有危險。」
「如果他十年內都沒被捉到,那我是不是十年內都沒有人身自由?」
「會捉到他的,你要有一點耐心。」
「你不要再說服我了。今天即使我妥協了,明天我們還是要重復今天的戲碼,就算明天我又妥協了,還有後天……你就試試讓我一個人獨處,這樣你才會知道你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宋天雷嘆了一口氣。
「好吧!但我會每一個小時打電話回來,我要你親自接听我的電話,不然你就得和我去龍成。」
「一個小時一通電話?」她不滿意的抗議,「這也太——」
「你可以選擇現在就和我去。」他不容反駁。
「我……接就是了。」雖有異議,但她也只能妥協。
宋天雷在喂她吃過早餐後就出門了。
于羚決定今天要模清這個家的位置。之前因為宋天雷的關系,她一直沒有好好的認清楚這個家的擺設。她如果想當個正常的盲人,那麼她就得先學會獨立。
趁著珍妮也出門去買菜,她才開始她的探險之旅。
首先她下了床,好不容易走到樓梯,一個距離沒量好,一腳踩了空一路滾下去。
哎,出師不利……但她並不氣餒,站起身再向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全身淤青的在地毯上躺成大字形。
她沒想到當一個盲人竟然這麼辛苦。
此時電話聲響起,她想起了宋天雷要打電話回來。
她循著電話聲向前走,約走了五步,就撞到沙發把手倒在沙發上,然後跌倒。
她記得電話就在沙發旁邊的圓桌上,應該不遠了……她模了老半天終于模到電話拿起。
「喂!」
可惡!對方已經掛上了。
她知道宋天雷很快就會回來,而她好不容易爭來的自由就要失去了。
「天啊!家里發生什麼事情了?」珍妮回到家,不可思議的看著家里的一團亂。
「珍妮,你回來得剛好。宋天雷快回來了,你把家里收拾收拾,不要讓他看到。」
「沒想到你失明了。」門口突然有一名男子的聲音傳來。
「你是誰?」珍妮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怎樣,竟用英文問。
于羚听得出來是林青五的聲音。
「你要做什麼?」這一次珍妮是用中文問。
因為失明了一段日子,于羚的听覺變得靈敏。
她知道對方靠她很近——她的頭發突然被一把捉起。
「你敢用剪刀剪我,就不要怕我會回頭報仇!」
「你怎麼那麼會記很!都幾百年前的事了。」
她掙扎的想月兌離,卻一把被甩出去。
「小姐,你不要緊吧?」珍妮來到她身邊扶起她來。
就在此時,于羚听到扣扳機的聲音。她一驚,下意識的推倒珍妮,同時自己也跳了開去。
槍聲響起,她縮成一團。
「沒事了,女娃兒。」
狄爺爺?他怎麼會來這里?于羚猛的起身,砰的一聲,頭撞到桌角。
「喔!好痛——」她再次彎下腰來,手撫著頭。
她還沒從疼痛中恢復過來,突然有一個人捉住她的手臂,幫她站起。
待頭部的痛感漸去,她的視界忽然不再黑暗,出現在她眼里的竟然是港雄黝黑凶狠的模糊臉龐。
「听說你失明了,我們來看看你。」
循著聲音來源,她看到了于長風——不過並不是很清楚。
「爺爺!」她猜想是爸爸告訴他自己失明的事。
「我能不來嗎?再不來我就要失去一位干孫女了。」
狄老以為她是在問他。
于羚低下頭看到輪椅上的狄爺爺,視線由朦朧漸漸轉為清晰。
「女娃兒,你真的看不見嗎?」狄老懷疑。
于羚馬上別開視線,笑中帶有一絲淘氣。
「嗯!我真的看不見。珍妮怎麼樣了!」
「小姐,我沒事。」
我知道,是故意問的。
她再審視家里一遍,混亂的程度比她想像的更甚。
狄老要港雄去扶于羚。
于羚以為他會牽扶自己,沒想到他竟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她假裝驚愕。
「別怕,是我。」
佰雄的聲調和往常的凶惡不一樣,此刻的他極度溫柔。
她故意顯現出驚訝的表情道︰「原來你會說國語。」
他又臉紅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宋天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卻看到于羚被別的男人抱著,老大不悅,「把她放下!」
佰雄沒有照著做,只是站在原地,抱著于羚的雙手緊了緊,于羚這才感到他的不對勁。她想說些什麼,但宋天雷已經走了過來。
當他走到港雄身邊將于羚接過手時,同時也感覺到他對于羚不尋常的情愫。
「打消你現在的念頭,她是我的女人。」這是命令,也是宣告。
佰雄只是低下頭,不說一句話。
「他就是你的接班人?」于長風來到宋天雷的身邊,打量著他。
「怎麼樣!」狄老問道。
「差強人意。」其實他心里對宋天雷有正面的評語,可他就是不願承認這小子匹配得上自己的孫女。
「風老,你不老實哦!」狄老笑呵呵的看出于長風的想法,轉而又對宋天雷說︰「還好我們及時出現,不然你就要失去女娃兒了。你說,該怎麼報答我!」
「爺爺,你想要什麼盡避交代。」宋天雷道。
狄老滿意的對于羚說︰「女娃兒,改明兒個帶你去見見和我一起打天下的那些老朋友,他們想要看看我這新收的干孫女。」
「好啊!」接著她又心虛的問︰「干爺爺,你不怪我沒告訴你我是于文信的女兒嗎?」
「知道于文信是風老的兒子,我的確相當意外。」想當初他還沒退休之前也曾和他斗過,還差點栽在他手上。要不是他和自己的立場敵對,他還真想納羅他進魔帝黨。
「但黑社會老大和鼎鼎有名的政治家都能一起吃飯了,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何況我干孫女的出身怎麼能太平凡呢!」說完就豪爽的大笑起來。
這下于羚也釋懷的笑了。
「好,狄爺爺說話要算話,改天我就和你一起去見見你那些老朋友。」于羚興奮的提醒狄老,卻沒發現抱著她的宋天雷已經一臉郁抑。
「爺爺,小羚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我先帶她上去,沒辦法好好招待你們了。」他說完就走上樓梯。
狄老見這個接班人臉上終于有了不一樣的情緒,深覺這一趟沒有白跑。
「女娃兒,什麼時候生一個小女娃兒給我抱抱?」他對著于羚說道。
「我要男娃兒!」于長風不滿意的抗議。
而宋天雷已經帶她進房間,將他們的爭論阻隔在門外。
樓下,狄老笑呵呵的對于長風說︰「走吧,風老。」
佰雄走到狄老身後為他推輪椅,狄老低聲輕語。「我讓女娃兒做你的干妹妹,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港雄明白。」他推動輪椅,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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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我什麼?」宋天雷將于羚抱上床,親自為她上藥。
于羚緊盯著眼前的男人。剛才沒有機會好好的看宋天雷,現在他就在她面前,她內心百感交集。
她在醫院時因為失去記憶,所以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外界的訊息,包括眼前這個男人的長相都是從別人轉述。他們告訴她,他為了她老了好多,現在親眼看到了他的滄桑,她竟然覺得心碎。
「你休想我會再听你的!」他為她搓揉頭上的淤青,嚴厲的責罵著,「以後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今天要不是狄爺爺趕來,你早就——」一顆眼淚掉在他手上,他才發現她哭了。他心為之一痛,所有的責備都消失無蹤。
「很痛嗎?我輕一點就是了。」
于羚不管頭上的傷,一把將他抱住,痛哭失聲,不能自已。
「痛……好痛!」她持續痛哭,「心好痛。」
「心痛?是剛才撞到的嗎?我去叫醫生。」他略微移開她的身子。
「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不知道。」她不容許他離開,更加擁緊了他。
「先放開我,我去找醫生,讓醫生來幫你檢查,好不好?」她的哭聲擾亂了他的心潮。
「不要?我不要醫生,我只要你。」她像是發泄般不斷地哭泣。」好,我不離開,不離開。」他拗不過她,只好把她抱在懷里,輕輕地拍她的背安慰她。
不曉得過了多久,她才由痛哭轉為哽咽,然後靜下來睡著。
宋天雷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但她捉著他的手卻仍然不放。他不想驚醒地,于是也上了床,以自己的手為枕頭,環她入懷,陪她睡著。
再醒來時已經天黑了,于羚揉揉略腫的眼。
「醒了!」宋天雷看她眼眶濕亮,好生心疼。「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再像白天那樣哭了。」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答應我,我就不哭。」
「我答應,你說。」她用這樣令人心碎的表請求他,再堅強的硬漢也化為柔水。
「不管我做了什麼令你生氣的事,你可以凶我、罵我,但最後一定要原諒我,好不好?」看他的表情似乎猶豫著,她馬上又說︰「你剛才已經答應我了,不許反悔。」
宋天雷無奈的嘆口氣,點點頭。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了吧?」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害她想報仇也下不了手。
對于她的問題,他也沒有答案。「我也不知道。真要解釋為什麼的話,只能將之稱為本能吧。我就是本能的想對你好。」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解釋。
「我想生和你生一個孩子,好不好?」
「你不是想等二十八歲再生第一胎?」
「不管,我現在就要生你的孩子。」她主動吻上他的臉。
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她的熱情令宋無雷無法招架地燥熱起來。他很快地忘了所有他想要詢問的事,只想完完全全感受懷中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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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林青五已經被捉,在于羚的苦苦哀求之下,宋天雷才答應讓她一個人在家。
「于小姐,外面有一位方正龍先生要見你。」珍妮對在講長途電話的于羚說。
「姊,我改天再打給你。」她掛上電話。
「要請他進來嗎?」
「不用,我出去見他。」珍妮走過來牽著她的手,領著她走出門口。
「想不到你失明了。」方正龍走過花園,來到于羚面前。
珍妮領著于羚坐上宋天雷為她做的秋千椅,方正龍剛在珍妮離開後在她旁邊蹲下來。
「你會失明都是我害的。」他的眼里有著深深的自責。
「當然不是你害的,是歐陽哲剛害的。」
「你還記得我說過,任務結束後有話要對你說嗎?」
于羚點點頭,「你說啊!」
他捉著她的手,下定決心地開口,「我喜歡你,嫁給我。」
「你喜歡的不是我姊姊嗎?」她皺起眉頭縮回自己的手。
「不,我從來沒喜歡過她。我承認曾經被她的外表吸引,但那只是對美的一種欣賞而已。」
這是于羚始料未及的,但她心里有明確的答案。
「不,我拒絕。我已經有心愛的人了。」
「是宋天雷?」那個不要命的隨著于羚跳出陽台的男人!
「嗯!」
會被拒絕是他意料之中的事。看著她的眼,他突然有吻她的沖動,于是他將臉靠近她。
于羚明白他想做什麼,趕緊不著痕跡的別開臉,並且試著說服他。
「你不覺得我們當朋友比較好嗎?」
「你真這樣覺得!」他不放棄的繼續來到她面前。
于羚用力的點頭,發現他的不安分,她站了起來。
「以後我們就當哥兒們好了。」她伸出手來要和他相握。
他也跟著站起來,握住她的手,接著一把拉她入懷,想要吻她。
于羚始料未及,在他的臉快貼上她的時,她火大的一個巴拿摑在他臉上。
耙欺負她!她就要他好看!
「對不起,你沒事吧!因為你剛剛……」她慢慢走近他,故意「不小心」的用力踩他的腳。「啊!對不起,我又踩到你的腳。」
「你別慌了,就站在原地別動。」他蹲下來撫著腳,等待痛楚過去。
「你沒事吧?」她假裝擔憂的問。
方正龍感到不對勁,最後笑了出來。他抬起頭來,犀利的對上她的眼。「于羚,你沒瞎吧!」
于羚也笑嘻嘻的回應。
「你敢說出去,我就昭告天下說你欺負我。」
「你這玩笑太過火了。」他終于能站起身來。
她無所謂的聳肩。
「怎麼樣,要不要當我的哥兒們?」
看她大而化之的模樣,他覺得要將對她的愛戀升華為友誼似乎不是困難的事。而且有她這樣的哥兒們,他相信生活一定會很精彩。
「就如你所言,以後我們就是哥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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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月後。
于羚在宋天雷的照顧之下恢復得很快,但她卻未婚懷孕。
走在偌大的花園里,她撫著月復中的生命沉思著。她希望這個小生命快點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為這孩子的關系,她被宋天雷限制得連基本人權都沒有了。
「該死,誰允許你一個人在花園里走動的?」宋天雷的咒罵聲從遠方傳來。
在他罵出更多話之前,她趕緊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快模,孩子在動!」
他蹲了下來,耳朵貼近她的肚子,瞬間的怒氣轉變為不可思議的表情。但隨即,他的眼楮對上她的。
「你什麼時候開始看得見的?」他語氣里有滿滿的怒氣。
于羚心虛的將視線從他的眼移開。
「我……我哪看得見?」
他站起身面對她。
「你還想騙我!」她曉得牽他的手去模她的肚子,竟然還說看不見!
于羚低下了頭,知道瞞不過,只好從實招來。
「上次林青五來,我為了躲他的槍,頭撞上桌角,後來就看得見了。」還記得那一次她痛得要死。
「那你為什麼都沒告訴我!」他吼得好大聲。
于羚裝可憐的低下頭。開始是為了好玩,後來她是怕他這種比孕婦還不穩定的情緒,不敢老實跟他說。
「你不要給我裝可憐!」他很凶的吼她。
「你答應過不管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你都會原諒我的。」
「你那時候就看得見了吧?」他咬牙切齒。
她心虛的點點頭。
「你早就知道我若知道你的隱瞞會對你生氣,所以才要我答應你那時的要求;好用我的承諾來堵我的嘴,是不是?」他自從和她在一起,就老是在對她吼,而她似乎一開始就免疫了,只要她裝出可憐樣,最後妥協的一定是他。
「你干嘛那麼凶的吼我!害得我緊張得連羊水都破了!」
「你少給我——」弄懂她話里的意思之後,他又咒罵出聲,「該死!你為什麼不早說?」他忙將她抱起來。
「羊水一破我就說了,這樣還不夠早!」她吼回去。
「你……」他咬牙看她一眼,「給我閉上嘴!」
對宋天雷而言,他嶄新的生活才剛要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