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晚上,鄭亦婷終于來上班了。她被經理叫去罵,足足有半個小時。
亦婷怔怔地看他罵得如此激動,只覺好笑和荒唐。她都快活不下去了,還在這听他訓斥著做人的道理,簡直是可笑至極。
幸而,和樂樂坦誠傾訴後,她的心情平復不少,不再覺得那麼無助和孤單。
「真給梁程說中了,男人女人都一樣,有好也有壞。倘若結果真的感染了愛滋病,那對我可就太諷刺了。我這一生如此厭惡男人,結果卻毀在一個女人手上。」
「你再說這種喪氣話,信不信我揍你?」宋樂樂板起臉凶她。這個時候她知道絕不能放亦婷自暴自棄消沉下去。
況且,一切還在未定之數。
也許最後是她們瞎操心了。
亦婷被樂樂凶悍的表倩和口吻震懾住,隨即笑開了嘴。「真沒見過你這麼凶的——」
「是!我是凶婆娘!不只會罵人,還會揍人!所以你給我好好地、冷靜地度過這幾天。」
鄭亦婷知道樂樂是故意嚇她的。在這麼恐懼的時候,有這樣溫暖的友情支撐著,著實令人感動。
于是,她強打起精神。「放心!我會好好的,不讓你擔心。」
宋樂樂見亦婷堅強起來,這才松口氣。
然而等待檢驗報告出來的日子,還是教人一顆心飽受煎熬。
宋樂樂同亦婷一般急速消瘦,而且成日心不在焉的。
幸而梁程一直陪伴著她。
期未考近了。
這夜樂樂捧著筆記倒在床上,抓著梁程的手臂研究著。眼楮一邊盯著書本,一邊喃喃道︰「這是鎖骨、肩胛骨、上肢骨、肱骨……」
梁程見她認真的模樣極好玩,于是暗中想逗逗她,于是伸手指向自己的頸子問她︰「那,這里呢?」
她湊近看。
「頸椎!」這太簡單。
「那——」
他移到另個部位。「這里?」
「喔——」
她認真而專心地辨識。「胸椎。」
「這里?」
又換了地方。
「肋骨——」
她捏捏確定道。
「這呢?」
「月復肌——」
她一抬頭,看見他壞壞地對她笑著。他又指了指一個部位。
「那麼,這里呢?」
「嘴唇——」她語氣沙啞地傾身吻住他。「是你的嘴唇——」
他再沿著她的頸項而下,停留在豐挺的,這回樂樂脹紅了臉,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筆記和課本被踢到一邊去了。
床上的人似火般燃燒了起來,共赴快樂的天堂,暫且忘了世俗的煩惱。
她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被他撩起的,如江河排山倒海而來。
那停在胸前的唇,恣意地吻著,直到她嬌喘連連。同時,她也感到他緊貼她的的硬挺。
☆☆☆
棒天是報告出爐的日子,宋樂樂陪著赤婷。
盯著那單據,亦婷抓著電話卻不敢打,拖了老半天。
「亦婷,遲早要知道的,勇敢點……」
「我……我做不到。」
鄭亦婷冷汗直冒。「不用打了!我反正一定是感染愛滋了!打這電話干麼?」壓力太大令她歇斯底里起來。
樂樂也跟著緊張,一身是汗。
「不行,你總得問清楚呀!」
「不——」
「亦婷——」
「不!」她吼道,將電話和單據塞給樂樂。「那你打!你來幫我打!」
這下可好了,輪到樂樂不知所措。
漂亮的話誰都會說,真要做到卻難上加難。
換亦婷催她。「打呀!你打呀!」
樂樂清清喉嚨,拼命深呼吸。「呃,我覺得這……你自己打比較——」
「相信我——」亦婷睜大眼道。「打這通電話之前我會先瘋掉!」
「好好好,我打!」
宋樂樂豁出去了,速速撥電話去醫院。
樂樂按規定報上查驗的單據號碼,然後屏息等候答覆。
鄭亦婷心急如焚。「怎麼樣?怎麼樣!」她拼命地問樂樂。
不妙的是,見到樂樂突然紅了眼眶,全身顫抖哭了出來,電話握不住而掉落。
亦婷一怔,心如死灰。
樂樂猛地撲上緊緊地抱住她。「亦婷!你沒有愛滋!笨蛋!」
「沒有?我沒有感染……」
「沒有!」
真是的!樂樂軟了身子,兩人齊齊往地上攤去,繃緊多日的神經終得以喘息。
鄭亦婷先是茫然了一陣,才又笑又跳,樂得似要飛起。
「太幸運了!實在太幸運了!」亦婷感激著老天爺。
宋樂樂則又困又倦,這幾日她真受夠了。
「唉!真會被你嚇死——」
「走!我請你去吃一頓,慶祝慶祝!」
「不,我要好好睡一覺,別忘了,晚上我們還要工作呢!」
「對、對、對,先睡一頓好覺。」
鄭亦婷清掉床上堆置的雜物,稍後兩人並肩躺著,舒舒服服地睡了一頓午覺。
☆☆☆
當晚。
PUB內燈光轉得十分燦爛,高朋滿座好不熱鬧。宋樂樂忙得團團轉,半路又被叫去接電話。
樂樂捂著被音樂聲震得快聾了的耳朵,接過電話。
「喂?」她大聲地。
「樂樂——」是梁程溫柔的聲音。
立即她笑了開,聲音轉為愉悅。
「怎麼打來這?有什麼事?」
那頭,他亦明顯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這女人的的確確是愛他的,梁程甚覺溫暖。
他說︰「想問你愛不愛吃意大利面?」
她仰頭朗聲笑。「你該不會就為這事打來吧?」
「方才看電視里教人做意大利菜,好像挺好吃的。我做了筆記,材料剛好都有,想問你愛吃不?宵夜替你做一份——」
真是,這男人竟會對電視的烹飪節目做筆記。她既覺溫馨又好笑。「你快不像個男人了!」她取笑他。
「你也沒多像女人,一天到晚解剖尸體——」他頂回去。宋樂樂笑眯眯地。「好好好,言歸正傳,我愛吃意大利面;基本上只要你煮的我都愛吃——」
兩人扯了一陣,她才依依不舍地收了線。
沒辦法,經理已經過來瞪人了。
梁程溫馨的電話,令她更加開心起勁地工作。
鄭亦婷見她眉開眼笑成那樣,即刻猜出是誰CALL她。「愛情熱線呀?」
只有男人才會令女人笑得那樣恍榴——痴痴呆呆地。
宋樂樂正幫亦婷擦干杯子,白了她一眼。「是梁程,問我吃不吃宵夜——」
「他倒挺認真的——」
「當然——」宋樂樂一臉幸福模樣,順道又提起他們一同買了一張大桌子的事,以及梁程說過的承諾。
「他說過幾天回台灣補完簽證會馬上飛回這里。他說下次回來,要找間大點的房子一起住,到時再添家具——」
宋樂樂如今開口閉口全是「梁程說」,十足是熱戀中的女人。
亦婷說︰「你們干脆結婚算了!」
「神經!我還沒畢業呢!」
「他有說要跟你結婚嗎?」
「拜托!」
樂樂翻個白眼。「我們才認識兩個多月,提結婚想把人嚇跑啊?」
「他若打算認真跟你一輩子,三打軍隊來都嚇不跑他——誰知道同居到最後會不會又是一場空?」
樂樂佯裝生氣嚷道︰「鄭亦婷,我拜托你——對男人有點信心好嗎?」
「好好好,算我多嘴——」
「咦?」
樂樂突然睜大雙眸直盯著舞池中央一對相擁的男女。
男的是J,女的卻不是範莉玫——
亦婷隨樂樂的視線望去。
「干麼!你認識他們啊?」
「梁程以前的女友就是為了那個外國人才拋棄他的」
「喔?」亦婷打量起那男子。「那麼,女的不是梁程女友嘍?」
「不是——」
亦婷冷笑。「看來,那男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人挺輕浮的,梁程可比他好多了。」
「範莉玫八成被他騙了。她大概還不知道他另有女人吧?」樂樂看著這個不久前還當著眾人對莉玫大獻殷勤的洋人。
「管她,活該!」鄭亦婷冷淡一句。「誰教她選錯男人?她八成以為異國戀曲很浪漫吧?其實外國男人特別花心的,而且嘴巴像上了蜜,最愛騙東方女子了。」
看來範莉玫免不了要心碎了。宋樂樂既可憐她又慶幸自己是愛對了人。
如今,梁程已是她的情人,好得不得了的情人。範莉玫若知道她錯過了怎樣的好男人,恐怕會懊悔一輩子吧!
☆☆☆
那日下班返家後,她精神特別好、特別開心。
吃義大利面時,她不時地對著梁程微笑。
梁程幫她拭去唇角沾到的醬汁。「干麼今晚老沖著我笑?」
她仍是笑,不說原因。
也許是今晚他剛冒出的胡須特別可愛,也許是今晚他的聲音特別好听,人特別的英俊瀟灑。
喔!老天!她真被他迷住了。
她只管傻楞楞對著他笑,忘了言語。
他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笑著模模鼻子起身拿外套。
「我去樓下買冰淇淋,晚點看影片時可以吃。」他疼愛地親親她右頰。「你想吃什麼口味的?」
「薄荷——」她起身替他開門。「薄荷巧克力——」人依舊笑個不停。
于是他忍不住探問︰「你今晚心情特別好喲!」
「對呀!」她神秘兮兮地道。「告訴你一件事,今晚我見到J到我們PUB和別的女人約會。」
「別的女人?」梁程楞了一下。「他不是和莉玫一起嗎?」
「不!不是和莉玫!原來他是個花心大蘿卜。範莉玫被騙了!」樂樂聳聳肩。
「誰教她甩掉你,真傻——」
梁程討異極了。「那她知道J腳踏兩條船嗎?」他擔心了起來。
宋樂樂聳聳肩。「誰知道!對了,你別買太多冰淇淋,小盒的就好,冰箱不夠大。」
梁程點點頭,穿上外套。
宋樂樂替他扣上扣子,真誠地說了一句;「我真高興我選擇了你——」這次,她的眼光對了。
他笑笑,推門下樓。
不知何故。梁程心情沉了下來。
一路上他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他想︰他是該得意、應該高興。範莉玫被這個叫J的男人玩弄了,J對她原來根本不是認真的。J不過是個愛情騙子。
她活該!她自找的!她不該為了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拋棄他。她應該冷靜而理智地想想誰才是對她真心的,真正在愛著她,但她卻笨到被一時的熱情沖昏頭。
範莉玫傷害了他。哪天,她若知道J是怎樣的男人,受到的打擊不會比他少。等到那一天,她將會後侮她做的決定。
梁程心想︰他真希望能看見她後悔的表情。
梁程買了冰淇淋,心緒紊亂地走回家。
莉玫真的太笨、也太單純了。畢竟她涉世未深,怪不得被一個能言善道的男人哄騙。
他絕不同情她,梁程完全鐵了心。
但另一方面,他又心軟,畢竟他們相識多年,也有一段深厚情感。他該告訴莉玫J是怎樣的男人嗎?該及早提醒地嗎?
不!不!不!如今他愛著宋樂樂,範莉玫早已和他沒關系了。他不該再去管她的事了。
是的!梁程反覆告訴自己。莉玫和他再無任何關系。任何瓜葛。
他不再愛範莉玫,不再愛範莉玫——他愛的是樂樂。
步上樓梯,伸手要按鈴時,他一不小心,冰淇淋自手中滑落。他蹲身去撿拾。
懊死!突然他暗暗低咒一聲,挫折而沮喪地捂住了頭。
他——竟買錯冰淇淋了!那不是薄荷巧克力,而是草莓口味的。
他竟然下意識地挑了莉玫最愛吃的口味——
為什麼他會犯這種錯誤?他皺起眉頭蹲在地上對自己惱火不已。
這時,宋樂樂正好打開門。
「買到了嗎?」她佇立門旁好奇地看著他。「怎麼了?」
見他竟一臉懊惱地蹲在地上。
他搖頭。「我買錯口味了。」他有些心虛地望著她。他竟然買了另一個女人愛吃的口味。
宋樂樂不知他真正懊惱的原因,仍然高興地笑著拿過他懷中的冰淇淋。
「草莓啊?草莓的我也愛吃,沒關系啦——」她用溫暖的笑拉著他進門去。「外面好冷、快進來——」
他卻突然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幾乎快令她窒息。
宋樂樂被抱得莫名其妙,下頜頂在他肩頭。
「怎麼了?」她擔心了。
「沒事……只是想抱緊你……」他說。
她天真地在他肩上笑著。「怕我不見嗎?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這梁程,怎麼像個小孩似的?真是的!
梁程不語。
也許,他怕的不是她會離開。
也許,他怕的是自已。
他用力抱住她好久。求求老天,幫幫他吧!把莉玫的影子趕走……
☆☆☆
「你竟然跟他講?」鄭亦婷大吼著。「你那麼多事提J干麼?」
「我想讓他得意一下嘛!」樂樂系著圍裙準備上班。
「得意什麼?」
「唉!想想那個範莉玫為J拋棄梁程,現在被男人騙,也算是自找罪受。我想告訴了梁程後,他心底會舒坦些。就好像‘報復’了對方一樣——」
鄭亦婷眯起眼,頗不以為然。「我看是反效果哦!梁程搞不好會想和範莉玫復合,你這個笨蛋!提人家的前任女友干麼!」
宋樂樂笑她小題大做,揮揮手道︰「安啦!他和我好得很,和範莉玫是不可能了!」
「是——你真有自信。」
「我對他有信心。」
宋樂樂毫不擔心。
她深信梁程如今眼中只有她一人。她討厭猜疑,如果不相信對方的話,就別戀愛好了。況且。昨日提到範莉玫時,梁程反應很平常啊。
這段日子和梁程日日一起的時光甜蜜而溫馨,他倆處得極好。宋樂樂相信她早已取代了範莉玫在他心中的位置。
甚至,她和梁程都計劃起未來了。譬如他會頻頻往返台灣、澳洲兩地,直到她畢業再一起回台灣定居。
譬如,他們討論好新家該如何布置……
他了解她嗜喝咖啡,老是忘東忘西,愛看哪一個頻道的電視節目。
宋樂樂才不擔心呢。她只想趁梁程回台灣前,多和他到處逛逛。
她完完全全沉溺在有梁程的天地里。
她不知道人在最幸福的時候,亦是最脆弱的時候。幸福令人容易忽略暗中的危機,忽略該保護自己多些。她就是這樣,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
同一時間。
J和他的另外一個情人安麗,趁範莉玫因業務飛去墨爾本時,帶安麗到她租處過夜。
他放肆地和熱情如火的安麗調情說笑。對他而言,莉玫那種東方女子的新鮮感已不再稀奇,同是西方人的安麗,她的放蕩不羈反倒更對他胃口。
他和安麗在莉玫床上激情。
兩人都忘了彼此之外的世界,縱情漩渦中,完全沒注意到進門來的人。那人訝異地捂嘴,瞠目結舌,佇立良久。
也許這畫面太過突然,太過污穢惡心,範莉玫震驚之下忘了尖叫或該有任何反應。
她不留宿墨爾本,特地深夜飛回雪梨原本是想給J一個驚喜,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撞見這一幕。
她靜靜地轉身走出房門,霎時淚如泉涌。她一個人拎著一袋行李,茫茫然在深夜走了好久。好久。
原來J是這樣的人,她真傻!她真蠢!競為這個爛人背叛了梁程。
梁程。她這時才惦起他的種種,這時才瘋狂地想念起他。而今雪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又有誰可以投靠?如今她被騙了,方知道過去梁程把她保護得有多好!
她停住步伐,突然沖進電話亭撥了電話給梁程。
听見他的聲音,她立即崩潰了,放聲痛哭。
半小時後,梁程找到她。在這個陌生國度,他不忍心丟下她不管。
而夜已這樣深了。
☆☆☆
自從梁程住進來後,每日深夜當宋樂樂下班返家,在街口一抬頭即可看見她房間的燈黃澄澄地亮著,回到家推開門,有人等著她,甚至做了宵夜同她一起吃。
梁程因為對這城市不熟。所以入夜後極少一個人出去。然而今夜,宋樂樂卻未看見那盞亮著的燈。上樓開了門進去,屋內漆黑一片。
他睡了嗎?她頗為意外。
扭開燈,床上空蕩蕩。低頭望,發現他的鞋不在。
宋樂樂心中一緊,鞋也沒月兌,立即沖去拉開衣櫥,他的衣物、行李都在。她這才松了口氣,往沙發上倒去。
方才還以為他不告而別,嚇壞了他。
但是,這麼晚了,他去哪?
宋樂樂起身搜尋有無他留下的便條紙。
什麼都沒有。流理台上還擱有剛清洗好的蔬菜和切好的肉。
看來,他原是打算煮宵夜的。
樂樂靜下來正要仔細想,就听見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他在洗澡嗎?唇角一揚,她笑著走進浴室。
他不在。
浴白的水龍頭未關。浴室地板都被滿溢出來的水流濺濕。這麼粗心實在不像梁程的個性。樂樂拴緊水龍頭。
她擔心起梁程來。他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宋樂樂心神不寧地走到陽台外觀望了一陣子。街上空蕩蕩地,連只蟲都沒有。他倒底跑去哪了?
☆☆☆
另一邊。
梁程把範莉玫送回她住處。
他即使恨這女人,卻還是心軟地怕她一人在外游蕩會出意外。
J因心虛早溜了。只剩下凌亂的被褥是他唯一存在過的證明。
範莉玫情緒不穩定,緊緊攀著梁程的身子不放,哭花了臉,憔悴而狼狽,如溺水的人,緊攀住一根浮木不放。
「不要走!你不要走——」她哀吸懇求。事已至此,她再顧不得什麼尊嚴了。
梁程抽回被她抓緊的手臂,冷冷一句︰「我得回去,你自己保重——」
不,他不可心軟——他告訴自己。
「梁程——」她哭叫。「我現在知道我有多蠢了!你不要丟下我!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全听你的!你陪我好不好?我好怕,好怕只有一個人……嗚……」
「太遲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她正在家中等我——」說完,他即往門口走。
她卻忽地起身至他背後猛地抱住他,不肯放。
「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最好的,這一切全是一場噩夢。我們明天就回台灣,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
「求求你!那女人和你不過交往兩個多月,我們卻交往超過三年了——」
「範莉玫——」他惱怒地轉身推開她身子。「別奢望了!你為了一個認識不足一月的男人,拋棄和你交往三年的我,現在又來指望我什麼?我不是你的愛情游戲之一!」
她哭喪著臉。「我是鬼迷心竅才干下笨事!」
「你是鬼違心竅!我卻是認真的,我不可能為你拋下她,我不是在玩游戲!」
「你愛上她了?」
「是的——」
一切已人事全非。
範莉玫把自己弄得難堪狼狽。她真是引火自焚了,真是自討苦吃。她怔住,神情恍惚。
「好、好,我知道了,你走吧!」她一副失魂落魄。
梁程深情地看她一眼,心中竟有些不忍。然而,想起宋樂樂,他只得硬起心腸走了。
☆☆☆
梁程回來時,宋樂樂足足等了一個小時。
「你去哪了?」她擔心極了。
「呃……我……」他結結巴巴。
「是突然有什麼事嗎?我看你連浴室的水龍頭也沒關——」
「我的刮胡刀鈍了,下樓去買一支新的。」他不希望樂樂猜忌,故意撒了一個善意的謊。
宋樂樂顯然毫無疑心,她相信他。
「買到了嗎?」
「買到了。」
「真是!下次留個字條,別害我瞎操心。」
說著。她玩心一起,突然一躍而起,一撲上他的身子,似無尾熊般掛著。
梁程趕緊雙手托住她。「小心點……你——」
她睜著晶亮的雙眸,仰著臉盈盈望向他;雪白的臂膀勾著他的頸子,揚唇笑著。「喂——我們一起洗澡吧?」
「嘎?」他嚇了一跳。「不……不太好吧……」他個性仍是保守的。
她倒落落大方一句︰「好嘛!又不是沒見過你光著身子的模樣。」說著,雙手替他解開扣子。她知道他太正經,存心逗他。
而梁程卻冷汗直流,緊張的閃躲。身子一退,一個踉蹌,往後一跌,兩人齊齊倒在地上。
她大笑著,坐在他身上。
宋樂樂俯身輕輕吻他一下,還替他撥去額前的發絲。
「你一直皺著眉頭……」她注意到了。「什麼事令你不開心?你一不開心就皺眉的——」
她連他這小習慣都注意到,其實宋樂樂沒似外表那般粗心,梁程心想道。或許,一旦愛上一個人,再粗枝大葉的人也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來樂樂沒猜錯,梁程望著她心里志忍著。
為什麼她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他後悔對她撒謊,背著她去見範莉玫,他怕自己傷害到她。
梁程將她攬進懷里,翻過身按住她雙腕,溫柔地吻她的額、她的頰、她善良單純的眼楮,慢慢褪去她衣衫,她並沒有抵抗。
她合上雙眼,感到昏昏沉沉地,只知道配合著他的需要,滿足兩人的。
他佔有了她。
她的人、她的心,全赤果果地交給了他,她絲毫不懂得要保護自己。她是這樣地坦誠,這樣地相信他。
梁程覺得更加內疚、慚愧。他該待她更好才是,這是她該得到的。
纏綿過後,他們疲倦地相擁。
她無意識地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
「我明天休假,不用上班。」她興奮地問。「明天我們去野餐好不好?」
「好,你想帶什麼去吃?」
「飯團。你會做嗎?我好懷念那個滋味哦——」
「大概知道怎麼做的。我試試看——」他依著她。
樂樂感慨一句。「你對我真好——」一轉身,偎進他懷里。
他擁緊她沉默不語。
他是幸福的,如今他找到一個真正適合的伴侶。
現在最不幸福的,該是範莉玫吧?不知道她此刻怎麼了?會不會做傻事?會不會想不開?
老天——他搖頭,逼自己不再想了。他提醒自己。
轉頭看見宋樂樂竟在他胸膛上睡著了。她好像一點煩惱也沒有。
梁程嘆息了。
很想學學她單純、不復雜的頭腦。
而他卻總是想太多、太復雜,才會被過去所糾纏,不干不脆。
梁程的心思,如今矛盾又復雜。他的善良反而變成了包袱。
也許再簡單的感情,到後來也難免有辛苦的時候。
因為人的心本就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