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寒門悍夫 第二章

叮咚!

朦朧中,葉品潔似乎听見門鈴聲,微張開眼,看見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天亮了嗎?

她拉高身上的被子,想擋住刺眼的光線,因為她覺得頭好昏,她還想再睡……

閉上眼楮之前,她似乎瞄到身上穿的睡衣怪怪的,感覺像是男人的睡衣……

男人的睡衣?!她倏地張大眼,看著自己身上的棉質睡衣──要命!真的是男人的睡衣,而且尺寸很大,她房間里怎麼會出現男人的睡衣,而且穿在她身上?

她驚得坐起身,看了下四周,這不是她的房間!

對了,昨晚她和子琪一起喝酒,說好了晚上她要借住在她的小鮑寓,這里是她家的客房嗎?

不對!子琪家的客房她睡過好幾次了,不但格局不一樣,而且房間也沒有這麼大,牆壁顏色也不是白色和灰色,這兒連床罩和被子都是淡灰色,看起來非常陽剛男性化的房間。

這里到底是哪里?

還有,她身上為何會穿著男人的睡衣?更恐怖的是睡衣里面她什麼也沒有穿,她的貼身內衣褲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扶著額頭,頭好昏,愈想要想起昨晚的事,就愈記不得,她只記得她和子琪去酒吧喝酒,後來的事她就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了。

對了,子琪呢?葉品潔急著想去找人,才剛下床,這時房門被打開,看見走進來的人,她錯愕地瞪大眼楮。

「景、景丞修?!」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她既驚嚇又震撼,突然想起自己的穿著,她連忙縮回床上,再度拉高被子,將身體包裹得緊緊的。

「你醒了。」景丞修穿著筆挺的白襯衫,打好領帶,一副準備出門上班的模樣,面對她的驚愕,他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將手上的袋子放到桌上。「這是我讓女助理剛剛買來的,里面有新的衣服。」

「景丞修,為、為什麼你會在這里?」太過緊張和訝異,讓葉品潔說話有點結巴。

「因為這是我的房間。」

「什麼?這里是你的房間?!」她的眼楮瞪得無法再大了。「這里是你的房間,那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在景丞修的房間?她不是和子琪一起喝酒嗎?也說好了去住她家……

「昨晚我也在你喝酒的那間酒吧里,你喝醉了,我只好帶你回來,可是一走進客廳你就吐了,弄髒了我的地板也弄髒了你自己的衣服,我只好幫你把身上的髒衣物月兌下,換上我的睡衣。」

「什麼?你幫我換掉衣服?!」這下葉品潔不只瞪大眼,連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他幫她換衣服,那不就表示自己的身體被他看光光了?

「你干麼幫我換呀,不會叫你家的女佣幫我換衣服嗎?」喝醉的糗態被他看見就算了,一想起自己的身體也被他看個精光,她既羞又生氣。

「很抱歉,我家里沒有佣人。」他只聘請鐘點女佣打掃房子而已。看她氣得小臉紅通通的,他臉上依然沒有太多表情。「你放心,我只是幫你換衣服,其他什麼事也沒發生,因為我對喝得爛醉的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對于他如此平靜且不以為意的回話,葉品潔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所謂的說什麼事也沒發生?她的身體可是被他看光光了耶,這還叫沒什麼嗎?既然對爛醉的女人沒有興趣,這麼討厭的話,他大可以直接把她送回家,或讓她在路邊睡一晚,她又沒有叫他把她帶回家。

她真是愈來愈討厭他了。

咦,子琪呢?為什麼她明明和子琪一起喝酒,醒來卻是在景丞修的房間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子琪呢?我是指昨天和我一起喝酒的朋友,她不會也喝醉了吧?」有可能,否則子琪不會丟下她不管,更不用說把她丟給她最討厭的家伙。

「昨晚她男朋友發生車禍,她急著想去醫院,但你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只好由我負責照顧你,讓你的朋友趕去醫院。」

「嗄?蔣青致發生車禍?!」葉品潔震驚不已,昨晚還發生這事,她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子琪她男朋友怎麼樣了?要不要緊?」比起自己的身體被討人厭的家伙看光光,她更擔心好友的男朋友要不要緊?子琪和蔣青致交往多年,子琪很愛他的。

景丞修看著那張神情緊張又擔憂的美麗小臉,剛才明明很生氣他替她換衣服,但下一刻卻又關心起別人的事,她的善良一如十年前,他唇邊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也許自己一開始是對她一見鐘情,但讓她的身影在他內心根深柢固,是她善良可愛的一面,想起當年她拿面包給小狽吃的畫面、她那讓人感到無比溫暖的甜美笑靨,他的心不自覺溫暖起來……

他想要她的更為強烈了。

問他話沒有回答,反而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起來詭異極了。她記得初次見面,他也是這樣看著她不說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覺得他看起來很可怕,因為她模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你在看什麼?」受不了那雙黑眸緊迫盯人般的注視,她有些不高興地問。

「沒事。」他自她身上收回視線。「我現在要出門上班,昨晚你身上那些髒的衣物都被我丟掉了,袋子里面的衣物你看看合不合穿。」

「你等一下,我……」听到他要去上班,葉品潔急得叫住他,因為他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子琪的男友到底要不要緊?不只如此,她還有很多關于昨晚的事情要問他。

此時景丞修的手機響起,他從襯衫口袋里拿出手機接听。

「我半小時後到公司。」

見他收起手機,葉品潔又要開口,可他的手機又響了,只听見他用英文和對方交談,似乎是談論關于投資上的問題。

她記得父親好像說過他的工作很忙碌,說他的財富不只靠頭腦和機運,也是靠努力而來的,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才早上而已,電話就接不完。

他又接另一通電話,「關于那個問題,晚一點我到公司之後我們再談。」

見他講完電話,葉品潔都還沒有開口,這回他先說話了。

「公司很多事情等我處理,我得出門了,你離開的時候關上大門就可以,門會自動上鎖。」一說完,他轉身就走。

「景丞修,你……」見他自顧自的說完他要說的話,卻不讓她有開口說話的機會,葉品潔氣得想沖上前,不過看見自己身上穿著他的睡衣,小臉一紅,頓時又不好意思的躲進被子里,因為睡衣里她什麼也沒穿。

景丞修走出房間前頓了下,回過身。「如果你肚子餓了,我做了早餐在餐桌上。」然後他關上房門。

在門關上後,葉品潔氣得丟出一顆枕頭砸向房門。

可惡的自大狂,好歹也听听她要說什麼吧,既然討厭她這種喝得爛醉的女人,那就不要理她呀,又沒有人叫他把她帶回家!

她要問他什麼?好多好多,包括子琪的男朋友怎麼了,還有他是什麼時候進去酒吧的,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替她換衣服時有沒有閉上眼楮……

肯定沒有!

因為閉著眼楮怎麼幫人換衣服?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赤身,甚至對方有可能還幫自己洗澡──她懊惱的慘叫,是生氣也覺得好丟臉。

都該怪她自己,如果她沒有喝醉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發誓,以後不會再喝醉了,至少不會在他面前喝醉酒。

她走下床,尋找自己的皮包,因為她的手機在皮包里面,她得聯絡子琪,看她男朋友要不要緊。可是房間里沒有見到她的皮包,然後她看到景丞修剛剛放在桌上的袋子。

算了,還是先換上衣服,離開這個鬼地方才是。

***

換上新衣,葉品潔走出房間,發現景丞修住的地方很大,但一如他房間的簡單格調,客廳里只有基本的家具配備及幾幅用色簡單、筆觸俐落的畫作。他不是很有錢嗎?居然過著這麼低調的生活。

不像她父親總是會買一些代表身分地位的奢侈品來裝飾,在這里完全看不到,整間客廳以淡灰色為主,給人一種平靜幽雅自在舒服的感覺。

看不出來他的品味還不錯嘛。

不對,現在不是稱贊那家伙的時候。她看見自己的皮包放在沙發上,連忙找出手機,撥電話給子琪。

子琪還在醫院,幸好她男朋友傷勢不嚴重,不過因為有腦震蕩現象,必須住院觀察,最後子琪為昨晚丟下她的事向她道歉,還問了她住在景丞修家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被看光身體算不算有事?

葉品潔嘟嘴懊惱著,不過想到子琪昨晚在醫院可能一整晚沒睡的照顧她男朋友,應該累了,她不想讓好友再為她擔心或覺得有罪惡感,因此她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就如景丞修說的,什麼事也沒發生,她不要再去想昨晚那讓人臉紅的畫面。

「品潔,你還好吧?」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昨晚沒事,景丞修已經去上班了,而我也要離開他家了。」她不怪子琪,如果自己沒有喝醉,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丟臉的下場,一切都該怪她自己。

「那就好,對了品潔,昨晚我見了景丞修本人之後,我覺得他好像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耶,感覺是個不錯的男人,而且我覺得他還滿符合你多年來擇友的條件,我想如果你能放下對他既有的成見,你和他有可能會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唷。」

「子琪,你昨天是不是在我喝醉酒的時候接受了他的賄賂?不然干麼替他說好話!」葉品潔忍不住翻白眼,沒想到好友居然替他說話。

電話那端傳來蕭子琪的大笑。「我發誓我沒有拿他的錢,只不過他昨晚說會照顧你不會傷害你,他真的做到了,感覺是個非常可靠的男人,而且你不是喜歡體格棒的健康猛男嗎?他的身材看起來很高大,月兌下衣服後應該是個肌肉猛男喔。」

「我看有腦震蕩的人是你,不是你男朋友。」葉品潔連忙岔開話題,誰叫子琪話那麼多,還說出讓她臉紅的話,那家伙是不是肌肉猛男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說的是事實,也許你嫁給景丞修也不錯。好了,我得陪我男朋友去照X光了,有空我再打電話給你。」

「嗯。」葉品潔收起手機,放回皮包。

打算離開的她,不經意地看見餐桌上有東西,她想起景丞修說做了早餐,于是走向餐桌。

桌上有兩個盤子和一杯果汁,其中一個盤子上放著兩個三明治,另一個則用蓋子蓋住。里面是什麼呢?她拿開小扒子,盤子上是兩顆煎蛋,沒想到那個看起來陰沉可怕的家伙真的做了早餐給她吃。

只是,這些真的可以吃嗎?

雖然感到困惑,但葉品潔還是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嗯,好吃。然後她又吃了口煎蛋,非常的滑女敕可口。他煎蛋的技術真好,她最喜歡吃這種蛋黃半熟的煎蛋了,而柳橙汁喝起來也鮮甜好喝。

吃著三明治,她不禁納悶他哪來的美國時間做早餐,他不是很忙嗎?

煎蛋還溫溫的,可見得是在他出門前不久才做好的。可是他為什麼要做早餐給她?他不是還有點生氣的說他討厭爛醉的女人嗎?

那家伙一臉嚴肅,她真的無法想像他窩在廚房為她做早餐的畫面,應該很好笑吧?想起好友剛剛在電話里說景丞修符合她選擇對象的條件,其實在第一次和他見面時,她就發現了。

可是就算他符合了她擇友的條件又如何?如果沒有金錢上的交易,她和他是在一般正常情況下認識,也許他們有機會談戀愛。

但現在她和他之間是「買主」與「商品」的關系,她甚至還只是個「生產工具」,就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去喜歡他,因為他們之間只有交易,不會有愛!

葉品潔不再去想為何他要做早餐給她,也許他只是怕她弄壞了胃,將來生出來的孩子會不夠健康吧?

拋開所有煩惱,掃光所有早餐,她心滿意足的離開。

***

離開景丞修住的高級大廈,葉品潔不太確定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往前走了一會兒,決定招計程車回家。

走到馬路邊,她伸手準備招計程車,此時有輛眼熟的BMW黑色跑車卻在她面前停住。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里面坐的應該是那個人吧!

看著車窗自動降下,果然,是李秉俊,她消失許久的前男友。

「嗨,品潔,好久不見。」

「嗯。」她淡淡應了聲,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她不懂自動消失的人,此刻為什麼會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她面前?

記得她父親爆發財務危機之後,他只打過一次電話給她,說他暫時要去美國出差,回來後再和她聯絡,但過了好幾個星期,甚至好幾個月,他都不曾再打電話給她。

其實她知道他並沒有去美國,因為子琪的男朋友蔣青致就在國發電子上班,他說他們的小老板一直在台灣。

她並沒有戳破李秉俊的謊言,也沒有打電話給他。她知道他為何要對她說謊,她父親公司面臨危機,她有可能會從千金大小姐變成一無所有的普通女孩,這樣的她配不上他。

對于李秉俊的刻意躲避,說真的,她並沒有感到太難過。其實當初她之所以會答應他的追求,並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他看起來很有紳士風度,沒有一點公子哥兒們的花心氣味,讓她對他的感覺還不錯,所以才會試著和他交往。期間傳出他們將訂婚的消息,也是他放出去的,她根本沒有答應。

如果不是今天再度遇上,她早已經忘了他這個人了。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計程車就行了。」

「沒關系,我不急著去公司,我送你。」見她還是沒有動作,李秉俊繼續說︰「品潔,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她和他還是朋友嗎?葉品潔不知道,但依舊沒有上車的意思。

她不覺得自己的反應奇怪,奇怪的人是李秉俊,之前不是躲著她嗎?為何現在突然說希望他們還是朋友?難道他跟她一樣,昨晚宿醉,此刻腦袋有點不太清楚?

李秉俊看得出來她的拒絕,不禁微嘆了口氣。

之前他第一眼見到葉品潔就迷上她,大大眼楮,小小臉蛋,不用刻意化什麼妝就非常嬌艷動人,雖然有傳聞說她脾氣很壞,任性又高傲,但他還是展開追求,因為美女總是會高傲一點,他可以接受。

可是就在他們交往兩個月後,葉伯父公司爆發嚴重的財務危機,他父親要他馬上斷絕和葉家的往來,免得有人將他們家列為葉家的準親家而影響到公司的股價,他父親甚至撂下狠話──不放棄葉品潔,他就離開公司。

雖然他很喜歡她,而且交往後發現她不像傳言所說的驕蠻,她其實很單純可愛,只是就算他再怎麼喜歡她,要他放棄公司的一切,由他弟弟接手,那是不可能的,他只好忍痛和她斷絕往來。

不過他只是暫時不和她聯絡,並不是真的要和她分手。他一直想找機會跟她見面,如果可以,他想和她繼續交往,當然,他不會讓他父親知道這事。

既然今天這麼巧在這里遇上她,他打算提出復合的請求。

他走下車,自認瀟灑的站在駕駛座旁。「品潔,我知道我不該這麼久沒打電話給你,我向你道歉,我們會分手都是我的錯,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你真的可以和我重新開始嗎?」面對他突然在大馬路邊要求復合,葉品潔既訝異又困惑。

「當然可以!」李秉俊應答得可大聲了,就差沒有拍胸脯保證。

「那你女朋友怎麼辦?我听說你現在和一位銀行家的女兒正在交往不是嗎?」這個消息是蔣青致告訴子琪,然後子琪再轉述給她知道的。

李秉俊頓時啞口無言。他目前的確有交往中的女友,那是他父親安排的對象,兩人已經交往數月,他沒想到她居然知道這件事。

看他一臉被抓包的驚訝表情,葉品潔差點沒大笑出來。

她也許是個沒有什麼優點的大小姐,脾氣也差了點,可是她不是笨蛋,她看得出李秉俊想背著女友劈腿,否則他不會對她刻意隱瞞已有女友一事。

他想劈腿她沒有意見,但她完全沒有興趣當人家的二號女友,也說不一定是三號、四號或十號。

總之,就算她以前對他稍有一點好感,也在此刻全消失了,甚至覺得他比景丞修還更教人討厭,至少景丞修誠實說出他想娶她的目的,雖然他的老實說教她很生氣,但至少不是個偽君子──

咦,她干麼拿景丞修和李秉俊做比較,甚至還覺得景丞修比較好?她真是瘋了。

葉品潔瞄了眼還處在驚訝之中的李秉俊,搖搖頭,隨即招來一輛計程車,連和他說再見也沒有就搭計程車離去。

因為,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再見面。

***

晚上,正打算上床休息的葉品潔被父親叫到客廳,說要和她商量婚禮以及宴客的事。

听到父親說結婚的日期已經確定,連飯店都訂好了,她內心有著一股無形的沉重感與壓力。

「爸,我說了我不想嫁給景丞修,我可不可以不要嫁給他?」她和他之間又沒有感情,這樣的婚姻哪有幸福可言?更何況景丞修只把她當成生產工具。

子琪常說她擇友的條件太苛刻了,其實那是因為她從小就抱持一種想法──她想要一輩子只愛一個男人。

每個女孩都會有幻想,她記得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有次听國語老師說起她和師丈的事,老師說師丈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第一個男友,結婚之後他們很幸福,她也想像老師那樣,每天都過得很快樂,那時她就下定決心,以後她也只愛一個男生。

她想要和第一個愛上的男生談戀愛,然後跟老師一樣,多年之後兩人結婚生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這是她深藏在內心多年的秘密,也是她的夢想。

就因為她只打算談一次戀愛,因此條件不符合她的要求或者看不順眼的追求者,她一律拒絕。

只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父親的公司出了問題,而現在她得為了錢去嫁給一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男人,更慘的是,那個男人只是看上她的外貌,要她替他生下漂亮的孩子。

「小潔,對不起,爸爸真的很對不起你。」葉志明看著女兒,話還沒有說,眼淚就先飆了出來。

「爸,您不要這樣啦。」看見父親的淚水,葉品潔不禁皺眉。

「小潔,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逼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都是我太沒有用了,若不是公司需要大筆資金來周轉,我也舍不得這麼快把你嫁出去,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葉志明邊哭邊說,連鼻涕都出來了。

「爸──」

「若不是銀行那邊沒有辦法了,我不會去找景丞修借錢,當他提出願意給我五億但條件是要娶你為妻時,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因為那樣好像是在賣女兒。」葉志明兩行熱淚持續狂飆。

雖然知道父親很有可能是故意哭給她看,只為讓她點頭答應嫁給景丞修,縱使如此,看到父親哭泣的樣子,就算是假哭,也讓她內心感到無比沉重,就算她再怎麼不想嫁給景丞修,也無法開口再說不要了。

「其實公司沒了就沒了,可是未來我們一家人該怎麼辦?你兩個弟弟年紀還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我這個做爸爸的是個沒用的人。」葉志明擦了下臉上的淚水。「既然你這麼不想嫁給景丞修,爸爸也不會勉強你,明天我就去跟景先生拒絕這門婚事。」

「爸,你真的會這麼做嗎?」

「當然,這關系到你一輩子的幸福,我就算再苦再窮,也不想賣女兒來拯救公司。」

「那君姨和小智他們怎麼辦?」君姨是她父親十年前再娶的妻子,她和君姨感情還不錯,君姨在八年前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弟弟小智和小賢。

葉志明拍拍女兒的肩膀。「不用想那麼多,未來就算大家要睡路邊也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你要過得幸福,日子再苦也不能犧牲你。」

為了她自己的幸福,然後讓全家人去睡路邊?她做不到。

算了,夢想又不能當飯吃,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兩個弟弟可以過好一點的生活,之前她還和君姨討論是不是要送他們到國外讀書呢!

「好。」她低嘆了聲。

「嗯,小潔,你說什麼?」

「嫁就嫁,我答應嫁給景丞修。」總不能全家都去睡路邊吧。

「小潔,你真的願意嫁給景丞修了嗎?不再說不要?」葉志明想要得到女兒明確的答案,畢竟這事得確定下來。

葉品潔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搖頭。

盡避女兒沒有說話,但葉志明知道女兒答應了,因為她沒有說不嫁,那就表示她願意嫁了。

「好,既然你已經答應嫁給景丞修,那我跟你說一下婚禮的事,日期已經確定了,是下個月的二十號,那天是個好日子……」

看到前一刻還哭得淅瀝嘩啦,說舍不得犧牲她的幸福,但下一秒卻又馬上神情愉悅的跟她說著婚禮的事,前後巨大的反差,讓葉品潔不得不懷疑她剛剛是不是被她父親的哭功給騙了?

可是就算知道父親故意假哭逼她嫁給景丞修,她還是一樣無可奈何,只能點頭答應,畢竟父親公司欠缺周轉資金是事實。

如果犧牲她未來的幸福可以換來父親公司營運恢復正常,而弟弟和君姨也可以繼續過著優渥的生活,她即使萬般不願,也只能嫁了。

不過雖然她答應嫁給景丞修,可是對于婚禮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爸,我回房間了,有關婚禮的事不用跟我討論,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小潔,既然你已經答應爸爸,就不能再說不嫁了,懂嗎?」他再三叮嚀,就為了要得到女兒的保證,免得到時候這丫頭突然反悔說不嫁。

葉品潔頓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道︰「我知道了。」

為什麼她突然有種從前疼她、愛她的父親似乎離她愈來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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