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趁著天氣還不錯,蔣伊涵洗了床單和被套,然後晾在陽台上,剛走進屋子,手機就響起,她拿起接听。
「伊涵,剛剛你家電話沒人接,我還以為你不在家。」馬晨榆的聲音听起來有一急。
「我在陽台晾被子,怎麼了?」
「我剛剛听到一件讓我差點早產的事。」
這麼嚴重?「什麼事?」
「會不會我跟你說了之後,也害你早產了?」
「早產個鬼!馬晨榆,別鬧了,我又沒有懷孕。」
「對呴,好啦,直接跟你說了,我老公的表妹,那個叫丁韋琳的,上個星期在美國跟個英國人結婚了。」
「丁韋琳結婚了?」一個將近半年沒有听到的名字。
「听說她去美國談服裝進口代理的事,剛好認識了那個在美國工作的英國人,熱戀兩個月,上個星期就結婚了,丁韋琳回來處理服裝店,好像要頂讓出去,然後就會飛去美國和新婚老公一起生活。」
「是嗎?」蔣伊涵淡淡說著。
「是嗎?伊涵,你的反應就只有這樣?」
「不然咧?」
「丁韋琳害你和宋廷煒分手了,自己卻快樂的去結婚,你不覺得很生氣,很嘔嗎?」馬晨榆在電話那端說的義憤填膺。
「喂,準媽咪,別這麼激動,深呼吸!」她可一點都不想害某人早產,好友懷孕八個多月,上次去她家,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其實她可以快樂去結婚,這未嘗不是件好事,我祝福她。」
「你還祝福她?喔,你真的要害我早產了啦!」
蔣伊涵輕笑了聲。「你確定我們繼續說下去,你不會早產?」
「伊涵,你真的看開了?」這半年來,伊涵變得沉默許多,相對的也成熟了不少。
「沒有所謂看不看開,只是覺得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晨榆先前說丁韋琳被『李大仁』列為拒絕往來戶後看破,然後不排斥有人介紹男性朋友給她。還相親過好幾次,晨榆那時還說看來丁韋琳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麼愛宋廷煒,畢竟單方面的愛,根本就起不了任何化學作用,最後明白了,抽身也就很快。現在結婚了,也是個證明。
她曾想過,自己之所以會和廷煒分手,真的和丁韋琳有關嗎?也許,但最主要的因素是被她心理層面所影響,她被小時候的陰影給困住,所以,她選擇了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方式逃避,卻不知這樣反而傷害了許多人。
這一次成長,讓她付出很大的代價。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樣也好。」
「我是真的這麼想,你放心,不用擔心我,你只要健康生下寶寶就好。」好友天生熱心腸,幸好還沒生產,她可不想好友一邊忙著要生孩子還一邊打電話給她,這個準媽咪還真是忙呢。
結束與好友的電話後,蔣伊涵的手機很快又響起。今天早上還真是熱鬧。
電話是德叔打來的,每次接听他的電話,她心里就有著虧欠感。
「德叔,早安,最近過得好嗎?」她笑著問候。
「跟以前一樣,不好不壞啦,伊涵,下個星期五是我的生日,阿保他們幾個要在餐廳幫我慶生,你也一起來吧。」
蔣伊涵想了下。「我去好嗎?會不會不太方便?」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你來幫我慶生,我會很開心,如栗你是在意廷煒那個小子,你放心,他說下個星期要去高雄,趕不回來,前幾天已經先打電話跟我說生日快樂了。」
「是嗎?」那個人似乎一樣很忙。
之前收到保叔的喜帖,她也猶豫著要不要去,直到听說他去美國進修,她才去參加了保叔和張小姐的婚禮,婚禮很熱鬧,而保叔婚後和新婚妻子搬去住在德叔贈送給新人的一棟別墅里。
「伊涵,來幫德叔慶生吧!」
「好,我知道了。」
蔣伊涵放下手機。應該不會再有電話進來了吧?
保叔結婚時,他特地把妻子的新娘棒花,不用搶的就直接送給她了,可拿著棒花。當時的她,多少有點尷尬,因為她和廷煒分手好一陣子,他們之間也沒有任何聯絡,她只偶爾從德叔保叔那里知道他的事,像是去美國進修,但保叔的一番話,說得讓她紅了眼眶——
「伊涵,宋家的男人都很痴情,你看德哥就知道了,嫂子都走了那麼多年,他還惦記著,而廷煒那孩子,我從小看他長大,他的個性比起他爸更加的死心眼,我看得出來,你們分手後,他很郁卒,會跑去美國也應該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他回來後,如果你還愛他,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她哪有什麼資格去給男個男人機會,會分手都是她造成的。
她曾經想過打電話給他,向他道歉,可最終還是沒有打給他,因為她怕男人要她從此不要再打電話給他,那麼他們就真的是完完全全徹底結束,連她內心最後的一絲企盼也沒了。
說到底,她還是有著期望。
怎麼可能會沒有期望?多少個夜里,她希望自己還可以再被男人溫暖擁抱,听他在她耳畔邊對她說愛她,連他帥氣耍幼稚的樣子,都讓她想念不已。
她真的很想他,想到全身疼痛不已。
「廷煒,上次說你學成歸國後,要去慶祝一番的,但一直都很忙,我看就今天晚上好了,走!」
老同學孫尉誠的話,讓宋廷煒有些不以為然。是尉誠自己現在想去吃喝玩樂,又怕鶴鳴不允許吧!他只是去進修幾個月而已,有何好慶祝的。
不過,現在他的確想喝酒,所以就和大伙一起去慶祝他的『學成歸國』。
在聚會上,他喝了不少酒,因為心情悶到極點了。
蔣伊涵那個女人,應該從他父親口中知道他去美國了吧,不然在保叔婚禮上沒有見到他,應該也就會知道,但她卻是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了?
案親今天打電話給他,說伊涵已經答應出席他的慶生會,答應得這麼爽快,該不會是听到他趕不回來,所以才答應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在火大什麼,只知道如果現在那女人出現在他面前,他就會……就會……就會怎樣?想罵她,還是想抱她?他不知道了。
心情已經煩悶到了極點,此刻他還得看這些人曬恩愛,不只有尉誠他們那對,連他的助理小梓也把男友帶來,是怎樣,這個餐會到底是要替他慶祝,還是要刺激他?
一悶,他更大口的喝酒。
散會時,他帶著醉意坐上計程車,在告訴司機地址後,就閉上眼晴休息。
「先生,到了。」司機大哥說著。
才想著怎麼這麼快,宋廷煒一張開眼,看見所在的地方,感到很訝異。剛剛他跟司機說了蔣伊涵她家的住址?
他降下車窗,看著前方的公寓。他到底是多想念那個女人,居然會下意識說出她家的住址來?不用別人笑話他,他都想取笑自己了。
但是那個女人呢?對于和他分手,是否有一絲絲的後悔?是否也想念著他?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她?
他知道,若不是那只高傲小貓自己想回到他身邊,別人是無法勉強她的,而他也不願意去勉強她。
他對她的愛,並沒有因為兩人的分開而減少。
「司機,抱歉,我剛剛說錯住址了。」
宋廷煒這次向司機說出正確的住址,然後有些疲累的再度閉上眼楮,沒有發現他所思念的人,剛好從公寓里走出來,看見了坐在計程車上的他,表情訝異。
是真的,還是她看錯了?蔣伊涵想要追上計程車,想看清楚,但計程車已經走遠了。
罷剛她像是看見廷煒坐在計程車里,真的是他嗎?
他來找她?那為什麼來了卻不下車?而且還坐計程車。
就她所知,他坐計程車,通常是喝酒的時候,那麼,他喝酒了?
看著遠去的計程車,她不是很確定那人影真的是廷煒,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內心的思念,看錯了?該不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但不管如何,她無法否認自己非常的想念他。
她是不是不該再這樣一味的等待?這不太像是她的個性,以前的她,凡事都喜歡直來直往。是因為怕真正失去,所以才變得如此膽小?又或者該說成熟了,在某些想法和個性上,她已經不再那麼沖動了。
可是,她還是該做點什麼吧?畢竟他們會分手,都是她的錯不是嗎?
記得當初,晨榆曾要她努力爭取自己的愛情,但對于感情,她向來不做任何爭取,可看看現在,她知道,這次她真的錯了。
想起以前,那個男人總是不吝于對她說愛她,而她卻是把感情藏得很深。如果有見面機會,她會好好向他道歉,還有,不管他還愛不愛她,她至少得讓他知道,在分開的這段日子里,她很想念他。
星期五晚上七點,蔣伊涵準時來到餐廳,她將生日禮物送給德叔,並祝福他每天都快樂,壽比南山。
餐廳包廂里,共坐了三桌客人,除了弘德營造的主管們外,其他的人她沒有見過,她猜應該是工地那邊的主管,而保叔和新婚妻子也來了,保叔的老婆已經懷孕兩個月了,雖然民間有習俗說未滿三個月不能說,但保叔仍開心的與大家分享他要做爸爸的喜悅。
她向兩人道恭喜,看得出來他們兩位是開心迎接寶寶,今天可說上加喜,德叔從剛剛就笑得闔不攏嘴。
當服務生敲門進入,告知有客人,看見宋廷煒走進來,蔣伊涵當場呆住,身體因為緊張而僵硬。
他不是去高雄,怎麼會來?
主桌已經沒有空的位置,弘德營造的一位主管起身要讓出座位,但被宋廷煒拒絕,只見他高大身軀往鄰桌一個空位坐下。
是因為她的關系,他才不坐在主桌的嗎?她無法確定,因為廷煒連看她一眼也沒有,她甚至懷疑他是否知道她也出席了,不過從她這里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男人完美英挺的側臉輪廓,半年不見,他似乎比她記憶中的還要來得更帥氣。
而她自己也有改變,她開始留起長發來,不過目前還半長不短就是了。
蔣伊涵一直注意著他,听到他說是特地趕回來跟他老爸喝一杯,然後,她看見不少人向他敬酒,他則來者不拒,才剛坐下,已經喝了好幾杯。這樣不會醉嗎?
「伊涵,你怎麼不吃東西?」坐在她旁邊的小嬸說著。小嬸是保叔的老婆,是保叔要她稱張小姐為小嬸的,她雖覺得怪怪的,但只是稱呼,沒有什麼好計較。
「喔,好。」蔣伊涵吃了幾口,看見宋廷煒仍喝著酒,她突然放下筷子,借口要去化妝室,起身走出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