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瑆意氣消沉的返回天母豪宅。
「奇怪,姚嫂應該已經回家了,怎麼還燈火通明?」花瑆一邊驅車入車庫,一邊疑惑的想著。負責清掃的幫佣在晚上就應該離開,為何他一人獨居的豪華別墅會亮著燈。
「該不會是出現笨賊,點亮燈來偷竊?」花瑆心頭疑慮著,向來膽大心細的他,仗恃著一身柔道黑帶的本領,步步為營的悄悄打開門進入屋內。
啪!一記花瑆非常熟悉的「沈氏破雲掌」不偏不倚的襲至他的面門。
「哎呀!宇宙超級美麗無敵年輕的母親大人,請高抬貴手放了卑劣小兒一馬。」花瑆急忙舉起手阻擋破雲掌的威力,情急間機智生計,連忙虛偽的阿諛奉承母親沈靈一番。
沈靈果然化嚴肅為柔和,從生氣轉為笑意。「兔崽子,你別的學不會,就只會甜言蜜語哄你老媽。」她嘴里雖然刻薄,但臉上已泛滿笑意。
「哪里、哪里,這全仗母親大人教導有方,小兒今有此成就,實不敢大膽居功。」花瑆獻出絕活,說笑逗唱讓沈靈笑開嘴。
「好啦,你別再跟我胡扯了。」沈靈馬上恢復嚴母的威嚴,「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爸爸往生後,你一聲不響的跑到台灣,這些日子來也不捎個信、打個電話,讓你老媽我折騰昏了,每天光是思念兒子,就讓我擔心得要命,你真是夠狠心的。」
花瑆黯然的說道︰「對不起,媽媽,我當時太意氣用事,還沒來得及通知您就一心要來台灣,這些日子您受苦了。」他扶著母親坐下,心疼又愧疚的看著母親,自父親死後,母親的確是蒼老許多。
「算啦,反正你馬上跟我回美國,我一定把你看得緊緊的,絕不會再讓你偷溜掉。」沈靈愛憐的撫著花瑆的發,他可是她懷胎十月生下,最疼愛的兒子。
「回美國?媽,為什麼要回美國?我在台灣過得好好的,你也才剛來,先讓我帶您玩幾天,看看台灣風景,過一陣子我們再一起回美國,好不好,媽媽?」他善用獨生子的優勢,極力撒嬌耍賴著。
沈靈卻倏然沉下臉色,「不行。假如你還有孝心的話,就立刻跟我回美國去,否則你不用再叫我媽了。」
花瑆奇怪的瞅著母親,母親從來沒有這樣嚴厲地要求他做什麼事過。「媽,您說得好嚴重哦,到底發生什麼事,要我非得回美國不可?」
「唉!還不是你爸爸的事。你也知道,你爸爸是出車禍命喪黃泉,當時我傷心欲絕得不相信,直到我看到你爸爸……」她哽咽著無法繼續說下去。
「媽媽,別難過了。」花瑆適時安撫著淚眼汪汪的母親,憶起父親的橫死,他何嘗不傷心。
沈靈克制住痛哭的情緒,轉而平靜的說道︰「我跟你白伯伯都認為你父親是被人設計害死的,這段期間內,我知道你必須在台灣處理分公司的事,為了不增加你的負擔,你白伯伯非常熱心的幫我盡力搜查線索,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們找著你父親被人陷害致死的證據。」
她以堅決的眸光瞅著花瑆,「因為法律追溯期限快到了,我們必須趕快收集所有證據,具體陳情法院開庭審理這件謀殺案,我一定要告訴法官你父親不是車速過快失控撞死,他是被人害死的,你白伯伯也非常肯定你父親的死絕對是有人刻意的安排。花瑆,媽媽需要你的幫忙,你得馬上跟我回美國。」
花瑆听完,冷冷的向母親說︰「媽,您被騙了,白秉榆那老頭非常奸險,您不可以相信他,他絕對是在唬弄您,把您騙得團團轉。媽媽,您不能听信他。」他才不相信白秉榆會好心到幫他父親昭雪冤案,說不定白秉榆就是謀殺父親的主謀。
「你是怎麼了?為何這樣誤會白伯伯,白伯伯是個老好人,他幫忙處理你爸爸的後事,你不感激他不打緊,還敢污蔑人家?還有,旭升集團的董事會,白伯伯不是一直都站在你這邊嗎?他這樣信賴你、幫忙你,你卻誤會人家,你真是太不應該。」
花瑆激動的說︰「媽媽,您不相信我?」對于母親的責難,他只能搖頭嘆息︰「白秉榆偷偷吃下台灣分公司,卻又故意在董事會上對我表現善意,對您猛獻殷勤,他是只披了羊皮的狼,您怎麼能輕易的信任他?」
「你錯了。」沈靈驚覺花瑆對白秉榆存有莫大的誤會,她必須告訴花瑆事實的真相。「你父親跟你白伯伯一直是出生入死的老朋友,這個你總知道吧?」
花瑆不情願的點點頭。
沈靈娓娓說道︰「因為你太不爭氣,老是在外頭搞七捻三,惹得你爸爸生氣,他實在很擔心你沒有足夠能力領導旭升集團、繼承花家產業,所以在生前就跟你白伯伯訴苦,兩人還商討對策,說要安排個什麼事讓你去操煩,好看看你的能力。」
她嘆了口氣又說︰「後來你爸爸死了,白伯伯為了完成他的心願就跑來跟我商量,他說他打算先弄垮台灣分公司,讓你不得不處理而展現長才,壓服眾董事,所以他是先征求過我的同意後,才設計這場荒唐的試煉。寶利建設雖然名列為白秉榆的資產,不過實際上這個公司的財務狀況卻都鉅細靡遺的寄到我手里,盈余所得也全都進了我們在瑞士的帳戶。」
花瑆感到非常震驚,他很難相信這一切原來都是母親與白秉榆合手策劃的,甚至還負有完成父親遺願的偉大任務。「媽媽,這……這是真的嗎?」
沈靈白了花瑆一眼,「連你老媽的話都敢懷疑?」她和緩了臉色繼續說︰「雖然你白伯伯堅持要看到你的表現,才讓你順利的選上董事長,完成你父親最大的心願,不過我認為現在你爸爸的事最為要緊,我等不及你在台灣分公司的成就或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處事長才,我要你立刻跟我回美國,一定得在法律追溯期限失效之前,到法院告死聶品勛!」
花瑆驚訝的說︰「聶品勛?媽媽您的意思是,聶品勛是凶手?」
沈靈含著憤怨的眸光,恨恨的點點頭,「對,就是聶老賊,他一直嫉妒你父親出任董事長,野心勃勃的聶品勛早就計劃要安排車禍以害死你爸爸,並阻撓你繼任董事長之位。我和你白伯伯已收集到他計謀的所有證據,我們非常肯定聶老賊就是殺人犯。」
「我明白了。」花瑆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聶品勛處處給他釘子踫,再加上這段期間內他對寶利建設的調查,其實他早已發現白秉榆並吞台灣分公司的動機有矛盾之處,只是一直想不到是這層緣由,原要直赴美國與白秉榆談清楚,現在經由母親一番合理的解釋,他終于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好,你現在就收拾好行李,我們明天回美國。」沈靈命令。
花瑆卻支支吾吾的說︰「不行啦,媽媽,現在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去做,否則我一輩子會痛苦後悔。」他要阻止白玥與聶沐齊的婚禮的意念非常強烈,他不能容許自己再錯一遍。
「難道你爸爸的事還不算是最緊急重要的嗎?」沈靈狐疑的問︰「還有什麼事能比得上為他報仇重要?」
花瑆意味深長的揚起微笑,「媽媽,這件事可是關于花家後代子孫,您說不重要嗎?我必須先去阻止一場婚禮,媽媽,我一定會搶回您的媳婦。」
***
「王子,你要怎麼感謝我?」海雲棠嬌嗔的說︰「就請我吃一頓飯,你不嫌太小氣,不怕我到處亂說話,壞了你風流倜儻的美名?」她舉起半滿的龍舌蘭酒,笑意迷人的向花瑆敬酒。
花瑆優雅的放下正在切牛排的刀叉,漾起俊美的笑容,「我知道雲棠對我最好了,光論朋友重義的交情我想你不至于要扯我後腿,更何況你可是我的紅粉知己,我如此信賴你,你才不可能會背叛我。」他自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空白支票遞給海雲棠,「要多少盡量寫,不準再罵我小氣。」
海雲棠剛滑下喉里的酒,因為噗哧一笑全噴了出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真的拿支票給我填哪?真是凱,凱斃了!」
「誰教我有求于你,既然麻煩你幫我調查寶利建設,總該對你有所回報,否則我可是會心有不安。」花瑆掏出鋼筆遞給海雲棠,示意她立即在空白支票上填上數字。
海雲棠倏然沉下臉色,意興闌珊的說︰「難道我們之間只能維持這種表面關系嗎?我幫你做事是心甘情願的,換成是別的男人我才不理,一切全是因為了你呀。花瑆,我只能當你的紅粉知己嗎?偶爾幫你做一些事,你再以金錢來補償我付出的感情?難道你不能愛我,我是這樣深愛著你呀。」
花瑆搖搖頭,「雲棠,我知道你很愛我,不過我想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至于感情的事,我已經將心交給白玥,我無法再接受任何一個女人的愛情,這一生我只要白玥。」他真誠的看著海雲棠,「你是個好女人,是我們無緣。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別再對我付出愛情了。」
海雲棠嘆口氣,強裝出笑容,「好啦、好啦!人家只是發發牢騷,你別一副愧疚得要死的模樣,會讓我連牛排都吃不下。」
「對了,你不是要我幫你調查白玥的公司嗎?這些是寶利建設內部財務資料,很機密的,可是我到處施展媚功,不知道跟多少個寶利建設的高層主管套關系才拿到的。」她拿出資料遞給花瑆。
「真是麻煩你了,沒有被那些豬哥吃豆腐吧?」花瑆問。
「開玩笑,你也太小看了我,我海雲棠是什麼樣的角色,可不是尋常男人可以玩弄的。我覺得寶利建設前董事長白秉榆很有可能不是要陷害你,你看這些帳戶資料,他將這個新公司每期盈余全都匯入瑞士國際銀行,我也查過白秉榆所匯入帳戶的背景,發現其實就是你們花家的帳戶,如果白秉榆要害你,又何必將賺得的錢送還給你呢?」
花瑆再一次確認母親的話,白秉榆其實是有心幫助他,倒是他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這個我已經知道,我想是我誤會白秉榆了。」
「是嗎?」海雲棠驚訝的說︰「你還真神通廣大,我都還沒有完全查出來,你就已經知道白秉榆的目的了。」
花瑆更是慚愧,他訕訕說道︰「這你就別問了,反正我是不會再誤會白秉榆。你還調查到什麼,該不會只有瑞士帳戶這件事情吧?」
海雲棠立即顯出不解的神情,「你看一看這些財務資料,我是不懂這些報表數字,可是我最近听到一個很詭異的消息,我想一定是跟寶利建設有關系,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其中有什麼關聯性。」
「哦?」花瑆挑起右眉,海雲棠的話已勾起他的好奇心,「到底是什麼消息,說來听听。」
「這消息很奇怪。」海雲棠神秘的說︰「你認識于芊芃吧?她本來不是白玥身旁的秘書嗎,後來調到財務部工作,听說寶利建設最近有個傳言,公司出現內賊,有人偷了財務機密資料……喂,可不是我,我不是用偷的,我是用騙的。」
花瑆爽然笑道︰「好啦,我知道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那到底是誰?」
「你還猜不出來嗎?」海雲棠左右張望一下,才神秘兮兮的開口︰「就是于芊芃。」
花瑆大吃一驚,「怎麼可能?芊芃沒有道理竊取寶利建設內部的財務資料,這對她並無任何益處。」他印象里的于芊芃是個膽小卻溫柔的女人,自從他確定自己愛上白玥之後,就再也沒有跟于芊芃有任何往來。
「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于芊芃竊取寶利建設財務資料的事雖然只是個傳聞,光憑財務報表和會計數字似乎也不能確定問題是出在哪里。我想你應該可以輕易查出這件事的蹊蹺,說不定還能洞悉一個即將成形的陰謀。」
「你還真是抬舉我。」花瑆若有所思的研究著手中的財務資料,「我會盡全力保護寶利建設。」
海雲棠盯著一臉堅決的花瑆,「我看你是為了白玥吧。」她突然想起什麼欲言又止的說︰「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是絕對不想知道的……」
花瑆偏偏是好奇心最為旺盛的人,他對海雲棠露出充滿求知欲的眸光。
「好吧,我來告訴你,不過你可得保證不會在這里翻桌子泄恨。」海雲棠先聲明在前,她知道花瑆一定會抓狂。
「快說,別吊我胃口了。」花瑆禁不住好奇的催促。
海雲棠小心翼翼的說︰「我听說……白玥和聶沐齊將在明天下午于崇光禮堂里舉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