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覺吧!蕭雨柔在T大門口轉了好一會,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她總是覺得似乎有什麼在召喚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緊張。她找到地方停車,僅背了個小背包下了車。
進入T大,不可否認地,她還真的有些懷念。T大的格局有些改變了,以前宿舍後面還是一片土地,現在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她想起在T大時,校長整天叨嘮著校園規劃,現在他終于滿意了吧。蕭雨柔笑了笑,不由得想起以前的日子。她抬頭看看天,今天還真的很像和蔚陽初見時的天氣呢。她沿樹陰走進校園深處。以往她會在太陽下散步的,不過現在似乎多了許多顧忌。嗯……倒不是她有多麼愛美,可是商場上嘛,總會有些講究。不同于以前的自己,什麼都不在乎,現在她的確有了在乎的事情和人了。
停止思考,望向前面的樹林,她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認出原來那里就是她和蔚陽初識的地點了。只不過由于重新規劃和幾年的時間,樹木更加繁茂、密集。原本的草地被樹陰復蓋,很有鄉間的味道,如果加上一棟木制的小房子就更像了。蕭雨柔笑了,很奇怪自己哪里來的印象,鄉間應該並不都是那樣的吧!看來自己很有當導演的天分。
學校不是放假的時候,人也挺雜。不過對于她已經沒有影響了,不得不承認幾年的商場生涯把她愛靜的壞毛病澳了去。生活嘛!沒有所謂「喜歡」與「不喜歡」,人是要活下去的,所以總要做些與意願相悖的事情。幸好她今天一身牛仔褲外加白襯衣、白球鞋,真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才沒有招來別人眼神的「關愛」,她還是不太願意惹人注意。
「天!好帥的男人啊!」
「是啊,我簡直不能相信,那個男人比我見過的所有明星都帥多了!」
兩個女孩一邊驚嘆一邊戀戀不舍地往回看,似乎看著看著就能看出個寶。
正要向她們來的方向走去的蕭雨柔不禁笑出聲來。帥?直到現在,她還沒有遇見過比蔚陽更帥的男人。幾年前,他身上還帶著些孩子的稚氣,然而現在的他,渾身散發的是王者的魅力。在「RNR」會客廳遇見他時,她不由得驚嘆他已經是個男人了!對!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他的身材稍稍高了些,身形壯實健美了一些。他的頭發也有些長了,隨意地披散在寬闊的肩膀上。目光透著犀利。斯文的外表,帥氣的五官,在合適的衣裝襯托下,他絕對能讓任何一個人注目!最重要的是那股男性氣息毫無阻擋地散發著,真的讓人難以抗拒呵。有點難以想象,他只有二十七歲,就具有魅惑人心的魅力。蕭雨柔原本還有些擔心他那天回家的安全,因為第二天,他沒有來公司。結果听到她詢問的秘書小姐卻說,他到馬來西亞去了。這一去就是五天啊!蕭雨柔心里有些難以解釋的失落。
天!她不由得搖搖頭,蔚陽的臉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唉!自己怎麼老是想著他!
「你病了麼?」眼前的「幻像」突然開口說話
「你……」蕭雨柔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以為的「他」,半晌才回過神來。
蔚陽見她有時笑,有時皺眉,然後又是一副呆呆的樣子,不禁擔心地再問一聲︰「你還好吧。」他雙手扶著蕭雨柔的雙臂,克制自己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
「我……還好。」蕭雨柔反應過來,連忙安撫他,怕他真的叫救護車。
「怎麼了?你剛才……?」
「沒事的,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走神了。」蕭雨柔沒有說出她剛剛在想他。
蔚陽听見她敷衍的話,不禁苦笑,他們已經不像從前了。
蕭雨柔一打量蔚陽,才知道剛才那兩個女孩並沒有夸大。他一身米黃色休閑服,幾縷黑色的頭發搭在前額上,十分性感迷人︰「你怎麼會在這里的?」蕭雨柔有些奇怪地問。
「那你呢?」他沒有回答,把問題推給蕭雨柔。
兩人對視,頓時明白,他們都不是因為什麼特別的原因才來的。蕭雨柔不禁氣自己挑起這樣的話題。從一開始,她就打算和他友好相處,絕口不提任何敏感的話題。這樣大概就不會尷尬了吧?誰想到這句話沒有經過大腦的過濾就溜了出來。
「你還好麼?」蔚陽截斷話題,也令蕭雨柔松了一口氣。
「我?不錯啊!」蕭雨柔不把視線放在蔚陽身上,不經意地回答著。
「我沒有想到你學理了。」
「呵呵……」蕭雨柔輕笑著,「我自己也是到美國後才決定的。我已經七年沒有動筆了。」她擺出一副老朋友的樣子,小手朝他揚著。她原本由于寫作在右手中指上留下的繭子已經很薄了。「不完美的終于成了完美的。」她曾經跟蔚陽開玩笑,說自己的手很漂亮,但是惟一敗筆就是中指上的繭子。
「你永遠都是完美的。」蔚陽垂下雙眼,看不出情緒。他執起她的手細細觀察著,「我去找過你,不過沒有想到你棄文選理,所以沒有找到。」他沒有告訴她他為了找她,他回到他一直憎恨的家族。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看著自己被他摩挲擺弄的手,蕭雨柔心里突然有這種感覺。他還是能像以前一樣帶給她顫栗。她有些驚慌失措地把手抽出他寬大溫暖的手,頓時感到清冷。她听到他說去找過她時,心里一陣悸動,但很聰明地不接話,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講了出來,情況就全然不同了。
「你變了很多。」
「是啊,海蘭也這麼說,很明顯麼?」她確實變了,自己都察覺出來了,又怎麼可能指望一向敏銳的他無動于衷?
蔚陽認真地看她︰「你親和了很多……笑容也真實了很多……」
「呵呵,說得我以前象蓬萊島的仙人似的。」她掩嘴笑著。
蔚陽也笑了。
「其實你也變了啊。」
「噢?」
蕭雨柔斟酌了一下詞匯,說︰「你更成熟了,感情也內斂了不少。是在商場上磨煉的結果吧?」
「嗯。」他點點頭,葛利得家族在他的帶動下達到了頂峰,在經濟市場上稱帝。然而他並不快樂,因為少了一個女人。他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所謂的不完美論吧,總有一些事情是不能順心如意的。然而要他選擇,他會要雨柔。
天色漸漸暗下來,晚霞斑斕地映照著,把他們倆人照成淡淡的紅色。長發隨意飄散著的蕭雨柔顯得更加柔媚,讓蔚陽貪戀地看著。
「你以前很了解我的。」蕭雨柔笑看夕陽,隨意說,「那我現在在想什麼呢?」
蔚陽隨著她的目光,看到變幻美麗的天空,說︰「雲想衣裳花想容。」
蕭雨柔怔住了,她原本以為他會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沒想到他卻真的說中自己心里想的。蕭雨柔努力保持臉上自然的笑容,然而肢體的僵硬卻告訴她自己有多麼驚訝與震撼,原來他總是了解自己的……半晌,她終于可以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你……還是很敏感……」
他了然地一笑,這笑容讓她心中一震︰「吸引你的不是夕陽,而是晚霞,是雲的色澤。」
蕭雨柔再次輕顫︰「可是夕陽和晚霞是相同的啊。」
「不,不同。每一天都有夕陽,然而卻不是都有這樣的霞。這抹昏紅是獨特的,是雲彩的衣裳,是不能模仿重復的。」
蕭雨柔凝固了,不能想象自己竟被人如此徹底地看透。
蔚陽溫柔地撫模她的面頰,晚風中,一如八年前,他在她耳邊呢喃︰「有些事情變了,但有些,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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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變了,但有些,還沒有……」這句話把蕭雨柔心里那層自信砸得粉粹,她越來越擔心自己的處境。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在害怕!可是她在怕什麼呢?蕭雨柔咬著下唇,雙手無意識地絞著。
「各位,總裁到了。」秘書有禮貌地介紹,然後將門關上。
蕭雨柔抬頭,看到俊偉高大的蔚陽,心髒不禁停跳一拍。只見他走到橢圓形議事桌頂端的位子坐下。他的動作像貴族般優雅,然而氣勢卻似一只蓄勢待發的黑豹,充滿掠奪和攻擊性。即使他是靜態,也能讓人感到危險和壓迫感。
蔚陽大致看了桌子上的企劃書,知道「幻」的裝配和壓縮已經完成,心里有些惆悵,唉!她終究還是要離開……
「能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內完成至少一億五千萬份壓縮,各位果然是人才。」他中肯地說,沒有流露出悵惘。
展宏遠點點頭,客氣地說︰「哪里……貴公司職員干練能干,他們的高效率才是這次節省時間的功臣。」一到工作場合,蕭雨柔自然而然地容易進入情況︰「葛利……」她看到他陰沉的眼神,無奈地重復,「蔚陽,這份計劃書是針對于‘幻’的售後宣傳而擬的。因為壓縮的關系,這部份不得不另外制作發布。」她遞給他文件,巧妙地回頭跟其他主管說話以避開他深沉的眼神。
蔚陽仔細看過發展書,認為蕭雨柔的安排很合理,便在上面簽了名。
終于完成了!蕭雨柔長舒一口氣,整個早上懸掛著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她只要結束「幻」的工作,就可以毫無牽掛地回美國了。
然而,當大家慶幸「幻」的結束,並決定晚上到夜總會慶祝時,一邊的展宏遠突然說︰「其實我這次來,還有另一個目的。」他沒有理會蕭雨柔詫異的目光,呈上另一份文件,「這是‘MEE’近年來的生產總值、設計資料和人員分配。我以‘MEE’總裁的身份希望‘RNR’能接收‘MEE’!」
「展先生!」
「您……」
眾人嘩然,皆為展宏遠的決定驚訝,哪有人主動請求吞並的!連蔚陽也有些疑慮展宏遠的想法。他看過調查報告,「MEE」雖然規模不算大。然而在蕭雨柔的管理下,公司體制優良,各部門人員安排合理,每一年的利潤也不算少。
展宏遠不覺得自己是語出驚人,仍然鎮靜自若,不似以往的靦腆,又說︰「我知道葛利得先生勢必驚訝,然而……」
「請等一下!」蕭雨柔站起來打斷他們的討論,眼神嚴厲地看著展宏遠說︰「John!我們有必要談一下。」然後她再對大家和蔚陽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想我和我們總裁有重要事項先討論一下,可否耽擱各位幾分鐘?」她看向蔚陽。
蔚陽看出這個決定並沒有得到蕭雨柔的同意,于是點點頭表示許可,並對旁邊的記錄職員說︰「請帶展先生和蕭小姐去隔壁的資料室。」
「謝謝!」
秘書把他們帶進資料室,雖然這是個獨立的房間,可是臨會議室的牆上有一個暗色窗戶,從會議室里可以看到資料室的人。不過過分震驚的蕭雨柔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件事情。」蕭雨柔穩住語調,盡量保持理智。
「你在回香港之前就知道我有意要讓‘RNR’接收‘MEE’的。」
「可是你甚至沒有告訴我一聲!」蕭雨柔發火了!她攥緊拳頭,努力控制情緒,「這幾年來我在‘MEE’上下奔波,為了公司的利益費盡心力!而你一句話就把公司這麼送了出去!你怎麼可以?!」她朝他喊,卻沒有料到自己激動的樣子盡被外面的蔚陽看去。
「我並沒有要瞞你的意思。唉!」展宏遠嘆了一口氣,然後解釋下去,「我沒有和你商量是因為怕你被外界左右。」
「什麼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在美國時,並不知道‘RNR’的總裁就是蔚陽,你可以以客觀的立場評估事情的可行性。然而現在,無論我先跟你說了還是沒有說,你都不會心甘情願地同意,不是麼?」
蕭雨柔心事被說中,一直緊張的神經像是突然被他的話截斷,眼淚竟然掉出來!她不敢相信地抹掉淚珠,仍然堅持地說︰「我沒有!」
看到她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展宏遠既驚訝又憐惜。他無意中瞥了一眼窗外蔚陽憂心痛苦的眼神,訝異他對于雨柔的感情之深。為了證明似的,展宏遠輕輕把蕭雨柔擁進懷里︰「你在怕什麼?」
等到自己恢復平靜了,蕭雨柔從展宏遠懷里退出。她仔細想想自己近來的言行,明白展宏遠說詞並不夸張︰「對不起。公司是你的,我沒有資格管你的事。」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我不是說氣話,我是實話實說,我的確有些太主觀了。我道歉。」蕭雨柔真誠地對展宏遠說。
展宏遠見她已經恢復理智,拍拍她的肩膀,寬慰地說︰「我們出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嗯。」蕭雨柔整理一下儀容,確定別人看不出她哭過,隨展宏遠走出資料室。
「商量好了麼?」他們一進入會議會,蔚陽煩躁地問,腦海里怎麼也抹不去他們相擁的影像。
展宏遠看著蔚陽的神色,明白他心里在想什麼︰「是的。葛利得先生,‘MEE’的規模不算大,然而架構合理。我的要求也很簡單,已經列在計劃書中,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蔚陽再看向蕭雨柔︰「那麼蕭小姐也同意嗎?」
蕭雨柔已經平靜下來,說︰「是的。如果總裁認為可以的話,我會在香港幫忙整理‘MEE’的材料,當然是在需要的情況下。」
蔚陽一揚眉,她會留下來?這倒是個留住她的機會。于是他連計劃書都沒有看便一口答應︰「好!一切由蕭小姐來負責吧!」
幾個高級主管立刻反對︰「總裁,這件事情難道不應該先跟各位股東商量一下?」
「是啊,‘MEE’還未經過仔細評估,馬上決定收購是否太倉促?」
大家都很驚訝,蔚陽一向謹慎,而這次他不但草率決定接收,而且還讓一個外人掌權!
蕭雨柔提醒他說︰「蔚陽,你不需要再考慮一下麼?John並不是……」
蔚陽截斷她的話,看了眾多的反對人員一眼,凌厲的眼神立即讓他們都靜了下來︰「我已經決定了。」
眾人有些尷尬地說︰「好吧,既然總裁堅持。」
蕭雨柔心里詫異,但是表面上十分平穩︰「那麼,蔚陽,我留在‘RNR’代表John處理‘MEE’的問題。」
蔚陽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讓她渾身一陣顫動。然後他宣布散會,也解除了她活躍了一上午的警報細胞。
蔚陽搶先離開會議室,心里為蕭雨柔在展宏遠面前表露出真實面目而惱怒著,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高級主管們在身後議論總裁今天的浮燥。
離開會議室的蔚陽回到辦公室,點起一支煙,猛吸一口,借此撫平心里的波濤洶涌。天知道當他看到蕭雨柔在展宏遠懷里落淚的時候自己是多麼痛心、惱怒。蕭雨柔向來是個感情不太外露的人,然而她卻毫無顧忌地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她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他!自己是真的挽不回她了嗎?他怎麼也不想承認,可是事實不給他自欺欺人的借口!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蔚陽的思路,他熄滅只吸了幾口的煙,接起電話。
「總裁,四線有您的父親克羅朗多•西蘭•葛利得先生的電話。」
「我知道了。」蔚陽回答。他沒有立即接起電話,反而坐了下來,唇角微微揚起。克羅朗多?他打電話來做什麼?如果他猜得不錯,是為了他的婚事。這一陣子,克羅朗多和英國貴族斐茨杰羅家族來往甚密,他早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
梆利得家族一百七十年前起源于意大利的西西里島,後來在蔚陽曾曾祖父的發展下由一個不知名的小幫派成長為歐洲第一黑幫。時代的改變令蔚陽的祖父意識到漂白的重要性,所以他立志革新,把生意合法化,到了蔚陽這一代已經和黑手黨月兌離關系。除了蔚陽以雷蒙•大衛•葛利得的私人身份與幾個歐洲黑手黨的頭子有些交情外,葛利得家族的事業已經很干淨很有錢了。那麼還要什麼?社會地位!雖然葛利得家族屬于上流社會,然而五代人中還沒有與貴族子弟聯姻過。所以克羅朗多自然會替蔚陽物色古老的貴族家庭作為聯姻對象。斐茨杰羅家與另一個英國家族萊德家在一戰後,經濟大幅度衰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經濟後盾來支持它在政治上的優勢,所以葛利得家族成了理想對像。
電話上的指使燈一閃一閃,蔚陽的笑意變淺,他接起听筒︰「是我。」
「怎麼那麼遲才接電話!」克羅朗多氣憤的聲音傳來。
蔚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口氣帶有嘲諷地說︰「什麼事情?說吧。」
「我準備辦一個大型宴會,你和英國皇室的可兒小姐見見面!」克羅朗多的口吻完全沒有父子之間的親密,反而像是在命令。
蔚陽口吻一沉︰「你辦宴會,關我什麼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父親!」
「所以呢?如果沒有我,葛利得的事業在你手里早完了!」蔚陽句句充滿譏諷,與平常溫和沉穩的形象完全不符。
克羅朗多一窒,但他隨即瞟到桌子上的一份資料,他得意洋洋地翻看著,邊說︰「我知道你還是惦記著那個叫什麼蕭雨柔的……」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蔚陽截斷︰「你敢調查我?」
克羅朗多听出蔚陽口氣的冰冷,摻雜著怒氣,不由得一縮。什麼時候,當年的孩子已經長成自己不能控制的對手了?他不覺有些後悔要求蔚陽回來,可是葛利得家族規定非親生骨血不得掌權,為了奪取家族的大權,他只能把蔚陽拉進來,沒想到他竟是這麼具有威脅性。他鼓起勇氣,說︰「我是為你好!你也到訂婚的年齡了……」
「別讓我發現第二次。」
「你是我兒子。」
「哼!要不是為了族長的位子,你會記得起我和母親?」
「我……」自知這是實話,克羅朗多尷尬了,「不管怎麼樣,你下個月4號回意大利來!」
回意大利?不行!蔚陽知道他不能離開香港,他剛找到雨柔,在這個時候就是葛利得家族在意大利的總部被炸了他也不會回去。他不耐煩地回答︰「如果你要辦宴會可以,到香港來。我不回意大利!」
「什麼?我已經和皇室準備好了……」
「那是你的問題!」不等他的回答,他就掛上電話。
雨柔走後的幾個月,他一直在找她,直到母親突然病逝。他的母親是克羅朗多的情婦,而他則是沒有地位的私生子。蔚陽並不為自己的身世自卑或自棄,他不能選擇父親,卻可以選擇生活。母親的死加上雨柔的離開給他造成很大打擊,他甚至差點輟學。而這時克羅朗多出現了,他以承認母親正室身份的條件要求蔚陽認祖歸宗。起初蔚陽以為父親是真心想要補救,盡避不喜歡葛利得家族的氣氛,還是回來了。可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他才了解到克羅朗多真正的目的。他從來不對別人表示失望和氣憤,可是他心里是苦的。他已經失去太多東西了,他不能再失去雨柔。
蔚陽握緊拳頭,心里暗暗想著,就最後一搏吧!如果真的不能挽回,娶誰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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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an,幫我拿胃藥來好麼?」
雨柔的秘書Alan拿起藥瓶正要給蕭雨柔,突然讓一個人攔住,他抬頭一看,連忙惶恐地說︰「總裁!」
蔚陽看到他手里的藥,眉頭一緊︰「我拿進去就行了。」
「是。」Alan有些疑惑地看見總裁推開蕭雨柔辦公室的門,嘀咕道︰「總裁什麼時候開始給人送胃藥了?」正在看文件的蕭雨柔完全沒有注意到進來的是蔚陽,還在一邊仔細檢查核對,一邊拿筆做記錄︰「謝謝你,Alan,老是麻煩你給我拿藥。」蕭雨柔沒有抬頭,歉然地對Alan說著,順便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準備吃藥。
「你的胃病很嚴重麼?」蔚陽低沉的聲音響起,從皺起的眉頭中可以看出他的關懷。
蕭雨柔听見他的聲音,不覺一驚,突然抬頭一看,喝進口中的水頓時迸出來︰「咳……咳咳……」她接過蔚陽遞來的紙巾擦著嘴,心里不禁又是一陣悸動。
「對不起,我不是要嚇你……」
「沒關系、沒關系,我是自己太緊張了。」
蔚陽眼中閃過一絲光彩︰「你緊張什麼?」
蕭雨柔不禁生氣自己管不住的嘴巴,連忙澄清道︰「不習慣辦公室有別人罷了。」
蔚陽斂去失望的神色,看到她吃藥的動作,下巴又抽動起來︰「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展宏遠沒有好好照顧你麼?!」他生氣了。
看到他生氣,連一向懂得察言觀色的蕭雨柔都不禁詫異,不至于生氣吧?幾年沒有見,好像越來越不懂他在想什麼。他變得內斂了,心事連她都猜不透︰「我沒事的,上午沒有吃早餐,所以胃有些不舒服罷了。」
「你又不吃飯!」他幾乎吼了起來。
這次蕭雨柔怔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是她不懂得他話語中包含的意思,而是被他這麼直接的表達方式給震住了,她想到了展宏遠。這就是區別啊,展宏遠雖然也關心她,但是卻從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而生氣。沒等她回答,蔚陽已經繞過辦公桌,一把抓住她︰「跟我去吃飯!」雖然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但口氣仍是不容置疑的。大概是蕭雨柔的表情,讓他以為嚇到了她。其實雨柔哪那麼容易受驚。
「喂,Chris!現在是上班時間啊……」她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拉出了辦公室,本來高昂的聲音立即降了下來,因為她看到秘書Alan和其他職員都好奇地看著他們兩個。不想把面子丟光,她只能任蔚陽拉進電梯,惱怒的蕭雨柔沒有看到蔚陽得逞的笑容。
電梯里一陣寂靜,蕭雨柔開始詛咒他們所在的樓層之高。
「以後我會看著你吃飯,別拿胃藥充饑。」
「充饑?太夸張了吧?」蕭雨柔假裝輕松地笑笑,試圖把氣氛緩和下來。怎麼才到十四樓?
「明天中午和我一起吃飯。」口氣堅定得潑不進半滴水。
「呃……」蕭雨柔知道強辯無用,強烈反對反而顯得不自然,她只好說,「好。」說完看到蔚陽的眉頭舒開,心頭不知什麼也松開了。十一層了!
「你剛剛在忙什麼?」
「財務報表。」
「嗯?那不是會計部門的工作麼?」
「是,但是我想先核對一下。」
「你給自己找了太多事情。以後除了份內的工作,別管其他了。」蔚陽心疼地說。
「呃,無所謂,以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我精神很好。」
蔚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一向冰雪聰明的她怎麼會不懂他是在關心她。
蕭雨柔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希望他們的關系絕對公事化,所以硬著頭皮頂著他高深莫測的目光,覺得比大學時代做「粒子撞擊試驗」還緊張。七樓了!
「下個月有個宴會,你做我的舞伴吧。」蔚陽說。
蕭雨柔拒絕︰「不行,蔚陽。我是宏遠的未婚妻。」她終于不得不嚴肅起來,不把話說開是達不到目的的。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沒有再說什麼,自己心里卻一陣失落,她不禁暗罵自己無用。
電梯里,兩人就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再也無話可說。「叮!」電梯響聲成了蕭雨柔的救星,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感謝電梯的鈴聲。蔚陽很自然地握著蕭雨柔的手走出電梯。蕭雨柔不好在同事面前掙扎,只好迎著別人的目光,隨他進入他的車子,雖然生氣,卻仍然感到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