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兩天,他們置身天堂之中。第三天早上,可玲穿上衣服時,猜想是否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和麥格之間的改變。噢,他們倆沒有在公開場合踫觸對方,也沒有在中午時偷偷溜回他們的房間,即使他們很想那麼做,但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滿足的笑容,在交換視線時更是無法控制。
他們並未提起未來,麥格沒有說愛她,也沒有正式向她求婚。誠如她的懷疑,在他干練的外貌下,隱藏著非常脆弱的內在,因為他從未獲得足夠的愛,所以她總是會在他眼中看到不安和懷疑,當一切太過美好時,無法相信它們會是真的。她也有相同的感覺,事實上,她也無法突破心防告訴他有多麼愛他。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她強烈的愛。
他們終究必須面對現實,但是,她預期不會有任何問題。雖然艾美或許會震驚這麼快就得到一個繼父,不過,她一向喜歡麥格。一切都會很好。
她梳著頭發,朝鏡子綻開笑容。她覺得最大的問題是她和麥格是否應該立刻結婚,或者應該等到克林去世滿一年。後者會比較適合,但她不想拖延,而且如果情況正常,他們或許必須盡快結婚。她一點也不會介意。
麥格的身影出現在鏡中,他俯子,親吻她耳下的敏感部位。她發出喜悅的嘆息,往後靠向他。「我們必須去觀看島民耕種,或者大維有安排的其它精彩節目?我寧可整天待在這里蹂躪你;撕光你的衣服,把你壓倒在地板上,用無數的吻吞噬你。」
「听起來非常美妙。」他用指關節輕撫她的下巴。「妳越來越不像聖女,但是,還沒有嚴重到疏忽職守的地步。」
天啊,他說得對。可玲站起身子。「好吧,我今晚再蹂躪你。你可以整天擔心我到底要如何摧殘你無助的身軀。」
他用熾熱的目光徹底地審視她。「我會整天想著,不過,我無法保證會擔心。」
他托著她的手臂,帶領她走向早餐室。他倆走進去時,她的祖父抬起視線。「對一對已經結婚十二年的老夫老妻而言,你們還真是如膠似漆。」
她親吻他的臉頰。雖然他仍然使用輪椅,精神卻比他們剛到時好得多。「是因為清新的海風,祖父。」她給麥格一個親密的笑容。「它使我們感覺仿佛新婚。」
領主把女乃油涂在吐司上。「利夫從倫敦回來了。今天上午,我要和你們兩人談話。」
麥格問道︰「我不能在場嗎?」
「對。你會盡快得知我們的談話內容。」領主回答。
可玲瞪著盤中的蛋,知道領主一定是要告訴他們他挑選誰成為他的繼承人。答案即將揭曉,而且是在不久之後。
潘大維走進早餐室和每一個人打招呼,然後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今天的行程是什麼?」麥格問道。
「不一定。」大維坐下。「你熟悉炮彈嗎,孟上尉?」
「我有一些經驗,但不是專家。」
「你的知識必然勝過史廓爾的任何人。島上的軍備充實,除了長槍外,還有兩尊大炮,但是沒有人知道如何使用。」
「我知道如何使用。」麥格轉向可玲。「既然妳有事,我就跟大維一起去。可能得花一天時間調整大炮以及訓練島民如何安全地使用它們。」
「我或許會在稍後前往觀看,」她說道。「島上的好處之一就是你不可能走太遠。」
他給她一個親密的笑容,跟隨大維離開早餐室。
「一個小時後來我書房,」領主命令。「利夫會在那時候抵達這里。」他輕快地推動輪椅離開。
獨自坐在早餐室里,可玲皺起眉頭思考即將來臨的晤面。她還沒有決定如何處置史廓爾。她不再需要這份遺產,事實上,在她和麥格結婚之後,伴隨著遺產而來的責任反而會成為她的負擔。但是,她越來越喜歡這座島嶼和它的居民,也希望看到他們得到妥善的照顧。她的堂兄利夫似乎是一個自我中心的冷血男人,不可能成為一個好領主。
她聳聳肩膀。決定權在祖父手中。如果他已經決定選擇利夫,就沒有她插手的余地了。但是,如果他選擇她,她就必須費點腦筋思考這些問題。
可玲走進領主的書房時,她的祖父正坐在辦公桌後方與利夫交談。看到她,兩個男人停止交談。她給堂兄一個禮貌的笑容。「你好,利夫。我希望你前往倫敦的旅程一切順遂。」
他禮貌地站起身子,神情改變,眼中浮現某種冷酷與憤怒,但一閃而逝,由虛偽的親切取而代之。「非常順利,成功地達成我的每一項目標。」
領王說道︰「坐下,你們兩個。」
可玲服從他的命令。「祖父,你永遠學不會禮貌嗎?」
他大笑。「看不出有學習的必要,而且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干麼把時間浪費在虛偽的客套上?」他的幽默消失,由嚴厲的威嚴取而代之。「你們倆都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們來這里。利夫,我已經決定立可玲為我的繼承人。你很能干,也比較熟悉這座島嶼,但是,你志不在此。我認為可玲和她丈夫會更適合治理史廓爾。」
若是幾天前,她听到這個消息時一定會如釋重負,但是,現在她的感覺復雜許多。她感覺光榮,但是也有一點受困。她斜瞥堂兄。利夫臉孔僵硬,就像麥格在槍法勝過他時那樣。「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嗎?」他的聲音相當平和。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猶豫不決?昨天,我的律師從本土趕來更改我的遺囑。」領主輕拍一迭文件。「我這里有一份副本。我要你們倆都看清楚,在我死後就不會有任何爭議。」
「你的坦誠令人欽佩,祖父,可惜你的孫女並未繼承你的這項優點。」
他嘲諷的語氣令可玲僵硬,領主怒聲說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非常仰慕我美麗的堂妹。」利夫輕鄙的視線轉向可玲。「但是,我恐怕有責任告訴你唯一的孫女是騙子兼婊子,自從來到這里之後,她一直在愚弄你。」
可玲驚恐地凍僵在原處,她的祖父則板起臉孔。「你該死,利夫,你一向輸不起,這就是我不想把史廓爾留給你的原因之一。別以為你可以用一串謊言改變我的決定。」
「我確實不喜歡輸給任何人,但是,說謊的人是可玲,」利夫冷冰冰地說道。「真正的孟克林已經在今年四月死于法國。你那位貪婪的小孫女為了害怕失去這個致富的機會,說服她的一個愛人假冒她的丈夫。在你評估她的人格時,她一直在你背後嘲笑你。問她吧,要求她否認這一切。」
領主猛地轉向可玲,他的臉孔紅得令人驚慌。「利夫說的話有任何真實性嗎?」
她同時感覺震驚、羞愧和松了一口氣,因為她終于不必再說謊了。「克林確實死了,被擁護拿破侖的人暗殺。但是,我並沒有成群的愛人,」她顫聲說道。「麥格是我的未婚夫,很快就會成為我的丈夫。我真的非常抱歉一直在欺騙你,祖父。當時似乎有這個需要,但是,每一天,我都越來越後悔。」
「妳這個狡猾的小騙子!」她的祖父漠視她話中的誠意,奮力站起身子,用顫抖的雙手按住桌面。他的眼中燃燒著憤怒和被出賣的痛苦。「想想看,我已經準備信任妳,把史廓爾交給妳!妳不必再作夢了,小姐,妳已經不再是我的孫女。」他用一手按住太陽穴。「去……去更……更……」
她驚慌地大叫︰「祖父,求求你,冷靜下來!如果你要我離開,永遠不再打擾你,沒問題,但是,不要因此而氣壞你的身體。」
他完全不理會她。「更——更改我的遺囑……」他嘶聲說道,往前倒向書桌,然後沉重地摔跌向地板,紙張和筆散落一地。
「老天爺!」可玲奔向書桌後方,在他身邊跪下。他已經昏迷不醒,左側的臉孔癱軟。「他中風了。」
「恭喜,堂妹,」利夫從容地說道。「妳不但成功地欺騙他,也不費吹灰之力地殺死他。」
她憤怒與憎惡地瞥視他。「你必須負相等的責任,堂兄。我一定會告訴他真相,但我會挑選一個比較妥善的方式。」她伸手探索他的頸脈搏。「謝天謝地,他還活著。趕快拉鈴,叫僕人去求援。」
利夫不曾移動,仍然端坐在椅中。「為什麼要浪費那個力氣?史廓爾島上沒有任何醫生。至少必須花費半天時間才能從本島弄來一個,到那個時候,恐怕連上帝也救不了他了。」
他說得對,真是該死!她必須盡最大能力搶救他,畢竟,她曾經在戰地醫院照顧過幾個中風病人。她往後坐在腳後跟上,嘗試回憶醫生如何治療他們。
她站起身子,手忙腳亂地在桌上尋找小刀。「我必須為他放血。這里有任何水盆嗎?」
利夫站起身子,從一旁的桌上拿起擺滿玫瑰花的大碗,把花丟進壁爐里,空碗交給她。「拿去吧,不過,妳是在浪費時間。他去年有過一次類似的發作,僥幸康復,但是,我相信第二次必然會奪走他的老命。」
「不見得。」她再次在領主身邊跪下,祈禱她的記憶正確,然後卷起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割開血管,鮮血噴進碗里。
利夫打開桌上的盒子,取出一根雪茄。「妳介意我抽煙嗎,堂妹?」
「即使你燒起來,我也不會介意!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酷無情?」
他點燃雪茄。「既然我幫不上忙,干麼要像熱鍋上的螞蟻?還有,不要以為妳已經贏了,雖然他已經更改遺囑,並不表示妳就勝券在握。」他吸進雪茄,緩緩吐出一口煙。「我要這座島嶼,也要妳,而且我打算兩者都擁有。」
「你是在痴人說夢話,」她不耐煩地說,凝視著祖父流速漸緩的鮮血。「史廓爾和我都不是任你贏取的獎杯。」
「啊,你們當然是,」他平靜地說道。「在麥格爵士返回時,妳必須要他離開這座小島,因為妳已經決定接受我的求婚。妳和我會一起統治史廓爾,重振英國的最後一個封建王朝。」
她無法置信地抬起視線。「要麥格離開?你瘋了!」
「一點也不,」他說道,仍然保持那份詭異的平靜。「妳一定會照我的話做。」
他的自信開始令她不安。「我為什麼應該服從你荒謬的命令?」
他露出勝利的笑容。「因為妳甜蜜的小女兒在我手中。」
可玲瞪著他,好像被他擊中一拳。「我不相信你的話。」
「如果妳要證據,可以去我家。艾美正舒服地住在我最好的客房里,面對絕佳的海景。她相當喜歡史廓爾。」
「你在說謊,」她僵硬地說道。「艾美安全地住在我朋友家。」
「不夠安全。」利夫坐下。「莫安妮不願意把她交給我,因為她從來不曾听妳提起,但是,那個小女孩一心想來,我又是在去年幫過他們大忙的好心紳士。安妮怎麼能夠懷疑這種大英雄呢?」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條櫻桃色的緞帶丟向可玲,它墜落在她前方的地毯上。
那是她在艾美生日時送她的緞帶,因為鮮艷的色彩非常搭配艾美柔軟的黑發……她的手握緊。「如果你傷害她,你就死定了。」
「母性的光輝真是感人。」他揮掉雪茄末端的灰。「別擔心,艾美相當安全,而且不知道她是個囚犯。她以為我來帶妳過去,正準備給妳一個驚喜。」
她嘗試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陪我來的男人並不是克林。」
「妳怎麼可能認為我會認不出某個像楊麥格爵士這麼出眾的男人?即使我們從未正式被介紹過,我還是會牢牢記住他。我命令自己熟悉妳的每一個朋友、護花使者和舞伴。」他瞇起眼楮。「你們倆來到島上時並非愛人,現在卻是。在妳走進那扇門時,我立刻就知道。」
她到現在才了解利夫是多麼可怕的對手。他像蜘蛛一樣,花長時間編織他的網,耐心地監視與等待。「你為什麼沒有立刻揭開我的騙局?」
「在發現妳介紹麥格是妳的丈夫時,我確實很驚訝,但我更想看清楚妳到底想做什麼。妳和我非常相像,堂妹。血畢竟濃于水。」他嘲諷地說道。
「如果你要這座島嶼,我會在領主死後簽字轉讓給你,畢竟他本來就不想給我了。」
「史廓爾只是一半,」他輕聲說道。「我也必須擁有妳。只要娶妳,我就可以同時達成我的兩個目標。」
她壓抑住內心恐懼,強迫自己運轉腦筋。首先,她必須照顧她的祖父。血已經放得夠多了,所以她最好開始止血。
她從襯裙割下一條布,包扎住領主的手臂。他的脈搏似乎稍微穩定一點,但是,她對他的情況仍然一無所知。她站起身子,撿起從輪椅掉落的毛毯,把它蓋在祖父身上,知道她只能做到這里。她再次站直身軀,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她堂兄身上。「不論你有多麼縝密的陰謀,麥格都不會放過你。」
「妳的愛人很厲害,但比不上我。過來這里,我要讓妳看一樣東西。」
她走過去,和他一起站在窗邊。他指向一輛在中庭等候的馬車,兩個面目猙獰的僕人站在一旁。「我從新門監獄雇來最凶悍的員工,所以他們都是危險人物。另外還有兩個在我家守衛。他們都殺過人,也樂意再犯。四個武裝大漢,再加上我自己,就是一支小軍隊了,足以統治整個史廓爾。妳那位英俊的退伍軍官毫無勝算可言。」
驚恐逐漸升高。「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遣走麥格,你就會殺死他?」
「我已經等待妳非常久了,堂妹,我不打算再等下去。」他仰起頭。「妳真的已經說服楊爵士娶妳,或者,妳只是在哄領主?」
「不需要任何說服。」她僵硬地說道。
「美麗就是力量,眼前正是最好的例子。」他呼出一口氣。「如果妳喜歡楊爵士,就遣走他。我已經殺死妳的丈夫,當然也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妳的愛人。」
可玲震驚地搖晃,差點昏倒。「是你殺死克林?」
「對,不過身為獵人,我對我的獵物非常不滿意。他醉得一場胡涂,根本不知道背後有人,中槍後也沒有什麼反應。」利夫露出諷刺的笑容。「妳當然不會宣稱妳愛那個笨蛋。妳很善于說謊,但是還不夠高明。」
她幾乎無法忍受那份驚駭。老天爺,克林是因為她而死!他逃過各種戰役,最後卻死在一個瘋子手中。利夫太邪惡了!
而且麥格和艾美的性命都掌握在他手中。她知道如果利夫和他的手下開始殺人,就不會想住手。她閉上眼楮,為了麥格、艾美和所有島民,她必須虛與委蛇,至少目前需要。
她睜開眼楮,故意挑逗地眨眨睫毛。「我低估你了,利夫。我一直以為你有一點膚淺,外在華麗,卻沒有內涵。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厲害與大膽。」
雖然老奸巨滑,他還是抵擋不了恭維話。「妳非常快就想通了,」他說道。「女人真是實際的動物。妳很快就會感激我重新安排妳的人生,我比楊爵士更富有也更有趣。」
「我已經開始看到好處了,」她同意。「我祖父在這里放了一瓶白蘭地,對不對?倒一些給我。我們應該好好聊一聊。」
他諷刺地鞠個躬,轉身去倒酒。她利用這個機會坐下,鎮定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思緒。她必須了解利夫的所有企圖,必須保護艾美和麥格,最重要的是,她必須拖延時間,這表示她必須附和利夫的想法。
利夫返回,遞給她一杯白蘭地。她揮揮手要他坐下。「你說你要史廓爾和我,為什麼?這座小島荒涼又貧瘠,我雖然美麗,卻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美女。」
「我熱愛收藏罕見的珍品。史廓爾雖然不像我的其它財產那麼有價值,但它的封建制度卻是獨一無二。在史廓爾,領主比喬治國王更有權威。擁有這種權力是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至于妳嘛……」他的視線掃過她全身。「妳低估妳的美貌,就像妳低估我的智慧。我只要擁有妳,就會得到全世界男人的羨慕與嫉妒。看到妳這鮮花插在孟克林那堆牛屎上,真是令人氣嘔。」
她聳聳肩膀,開始演戲。「在我父母雙雙去世時,克林是最好的選擇。我當然可以離開他,成為某個富翁的情婦,但是,婚姻和名譽是女人的最佳保護。」她啜飲著白蘭地,祈禱他會接受她的下一個條件。「所以,在我們結婚之前,我不會允許你上我的床。」
他的眼眸變得陰沈。「妳和楊爵士睡過。」
「那是在他向我求婚之後。」她噘起嘴唇。「或許我應該等待,但是我想牢牢抓住他。他是那種重視榮譽的人,這表示他在答應娶我並和我睡過之後就永遠不會食言。如果我早知道你對我有興趣,就不必這樣費盡心機了,堂兄。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
一抹微笑緩緩浮現利夫的雙唇。「我一向知道,在妳聖潔的外貌下,是一顆純黃銅的心。我們應該會是非常匹配的一對——」他銳利地掃視她的臉孔。「只要妳別以為妳可以用假裝合作欺騙我。在這座小島上,我的小軍隊會使我所向披靡。如果妳敢背叛我,我只需要把妳丟下懸崖,讓它看起來像椿意外。只要有必要,我會立刻那麼做。」
「我相信你會,我又不是傻瓜。」
他緩緩轉動手中的白蘭地。「妳女兒非常像妳,而且快要發育為女人了。妳知道在史廓爾,女孩子十二歲就可以嫁人了?」
可玲當然听得懂他的威脅,而且比先前更加驚駭。她強行按捺住飽擊他的「你會發現女人比小孩更能滿足你。」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誘人的微笑。「你說過,女人是最實際的動物,越有權勢的男人越吸引我們。只要你公平地對待我,我當然會禮貌地回報。」
他大笑。「可玲,妳太美妙了。我應該在幾個月前就這麼做。」
「你為什麼沒有呢?」
「我太忙了。」他的視線再次掃過她全身,徘徊在她的胸脯上。「我希望在時機成熟時可以給妳我所有的注意力。」
「你怎麼說都好,不過,目前的第一優先是,我們必須了解我祖父的情況。」
「對。我們不可能讓他死在地板上,大家會說閑話。我相信妳打算親自照顧他,所以我會留一個手下在這里幫忙。我自己也會搬進古堡里,才能隨時助妳一臂之力。」他沈思地輕敲酒杯。「既然妳會很忙,我認為艾美最好繼續待在我家,直到領主去世。應該不會很久。妳不需要擔心艾美,隨時會有人保護她。」
換句話說,隨時有人監視著她和艾美,但是也確保她們的安全。現在輪到保護麥格了。「我會命令僕人收拾麥格爵士的行李。你能安排一條船送他回本土嗎?」
利夫點點頭。「楊爵士越早離開越好。等他回來時,找他去領主的起居室談話,我可以從寢室聆听。」他的表情變得危險。「如果妳突然想要告訴他我如何說服妳接受我,最好抗拒那個誘惑。」他揭開外套,露出下方的手槍,明白地傳達他的訊息。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堂兄?招惹麻煩對我沒有任何好處。」她站起身子。「現在我們已經取得共識,可以拉鈴叫僕人了。我們必須把我祖父搬到床上,派人去請醫生,即使明知醫生也無能為力。」
他站起身子,走過去拉鈴,可玲在領主身邊跪下。他的呼吸很淺,但穩定。「請不要因我而死,祖父。我需要你活著。」她低語,他的眼瞼眨動,但是沒有醒來。
她用毛毯裹緊老人,思考應該如何面對麥格。如果她只是開口要求他離開,他永遠不會相信這個突如其來的改變。她應該怎麼做,才能夠使他憤然離去並保住性命?
答案迅速地浮現。她必須表現得像個背叛他的婊子,必須啟動他隱藏的疑慮,利用她對他的了解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謊言之網,使他相信她確實是一個自私而無情的蕩婦。
這個想法令她苦惱不已。他曾經原諒她的第一組謊言,展現出前所未見的仁慈。現在她卻必須拋棄他們之間的坦誠與信任,強迫他離開,而且嚴重地傷害他。考慮他過去的體驗,他或許永遠無法再信任另一個女人了。但是,如果她不能說服他離開,他就會立刻死于非命。
她顫抖地吸口氣,驚訝地發現死亡的威脅可以多麼輕易地堅定一個人的決心。
麥格那天下午返回古堡,看到馬夫的臉色時,立刻知道出事了。「發生什麼事情?」
「領主突然中風,」馬夫簡潔地說道。「他們派人去請醫生,但是……看起來不太妙。」
「該死!」麥格跳下馬背。「我的妻子在他身邊嗎?」
「他們說她親手照顧他。」
「如果有任何人救得了領主,必然是可玲。」麥格說道。
他走進古堡,直接走向領主的房間。走進起居室時,他放慢腳步,利夫的一個僕人——杜里?瞪著窗戶,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但是,在麥格出現時,杜里迅速地移動,擋在寢室門口。「夫人說任何人都不能進去。」他粗聲說道。
麥格按捺住他的憤怒。「告訴我的妻子我來了。」
杜里走進病房。一分鐘之後,可玲臉色蒼白地出來,麥格走上前準備擁抱她,但是,她抬起一手制止他。
麥格武裝起自己,準備聆听壞消息。「我听說領主中風了。情況有多糟?」
「他昏迷不醒。我不預期他能活下來。」
原來,在找到了她的祖父之後,她還是會這麼快就失去他。「我很遺憾,」他輕聲說道。「我能做什麼呢?」
她低下頭,用雙手按住太陽穴,片刻之後才抬起視線,表情冰冷。「我還是有話直說吧。你該走了,麥格。昨天我祖父已經更改遺囑,立我為繼承人,所以我已經達成我的目標。謝謝你的協助,非常重要的協助。」
「我不想離開妳,即使只是片刻分離都無法忍受。」他準備將她擁進懷里。「我常常受傷,非常熟悉病房,絕對不會妨礙到妳。」
她在他尚未踫觸她之前退開身子。「我沒有把話說清楚。你必須永遠離開。我們的交往已經結束了。」
他瞪著她,確定他沒有听錯。「我們的交往。我一直假設我們會結婚。」
她揚起眉毛。「噢?你含糊地提過那種可能,但從不曾明確地求婚。」
他憶起她目前承受的壓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或許我應該更明確地表達,但是,情況很明顯。妳不是那種隨便與人交往的女人,我也不是以勾引良家婦女為樂的男人。」
她瞇起眼楮。「你其實並不是非常了解我,麥格。我大半輩子都被現實所困,好不容易才有選擇的余地,我絕不打算隨便挑個男人就嫁。」
他感覺血液在他的太陽穴里澎湃。「我認為我或許可以改變妳的心意,」他謹慎地說道。「即使尚未成功,也會在短期內完成。」
她搖搖頭。「接受已經結束的事實吧,麥格。我很喜歡你,但是我不想嫁給你。」
「喜歡,」他木然地說道。「這就是妳對我的感覺嗎?」
她聳聳肩。「我從未說過我愛你。」
這是事實,她從未說過。他一直從她的行為中假設她愛他,就像他假設他們一定會結婚。「如果我無法理解,請原諒我,」他僵硬地說道。「妳似乎突然變成另一個女人了。」
「壓低你的聲音——領主需要安靜。」她焦慮地瞥視臥室的房門。
對她祖父的關懷必然使她心慌意亂。為了結束這場噩夢,他三大步走過房間,把她拉進懷里。激情曾經在以前治愈她的恐懼,現在也能做到。
她溫暖而熟悉,片刻之中恢復為他熟知的那個女人。然後她倏地掙月兌,神情轉為殘酷。「你該死,麥格,你並未擁有我!我救過你的性命,但是陪我來史廓爾,已經償還你的負債。我們已經扯平了。現在不要再來糾纏我,馬上離開這里!」
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臥室的房門被推開,利夫走出來。「如果你繼續騷擾我的未婚妻,楊爵士,我就必須被迫親手糾正你的行為。」
麥格震驚地瞪著利夫和可玲。「妳要嫁給他?」
「對。」她緩緩走向她的堂兄。「利夫熟悉這座島嶼,也樂意為我做任何事情。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克林,卻一直為我保守秘密。今天,他和我發現彼此有多麼相像。」
利夫露出幸災樂禍的滿意笑容。「而且,她也發現我是更好的男人。」
「胡說八道!」麥格準備補充可玲根本不喜歡她的堂兄。
可玲搶在他之前發言。「我一直嘗試好聚好散,但既然你強迫我說實話,我只好說了——利夫比你更富有,也更有權勢。在沒有選擇余地的時候,我願意將就你的出身和財富,但是,現在情況已經改變。」
她的話像槌子般擊向他。他瞪著她,肺部緊縮,幾乎無法呼吸了。他不再認識可玲,就像他不曾了解過凱玲。他再次被一個女人徹底愚弄。天啊,他永遠學不乖嗎?「妳說得對,我確實不想娶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
她的臉色刷白。「我從來不屬于你為我建造的那座聖堂,麥格。我希望我們在分手後仍然可以是朋友,但顯然不太可能。」
「朋友,」他無法置信地說道。「絕對不可能,可玲。」
她瞇起眼楮。「我認為你不會想多作停留,已經命令僕人收拾好你的行李放在車上,而且有一艘船正在等著載你離開。」
如果他不立刻離開這個房間,一定會做出某些令他遺憾終生的事。麥格倏地轉過身離開。
走到樓梯中央時,他必須抓住欄桿,掙扎地呼吸著。慢慢吸、慢慢呼。腦中只想著進入他肺部的空氣。
他再次可以呼吸時,便放開欄桿,繼續走向中庭。凱玲和滑鐵盧都沒有擊倒他,可玲應該也不會成功。
但是,他衷心希望可玲當初讓他死在比利時。
可玲移動顫抖的膝蓋,房門關上之後立刻癱在椅子上。
「做得太好了,親愛的,但是,我也不喜歡一個人盡可夫的妻子,」利夫緩緩地說道。「我的妻子必須只屬于我一個人。如果妳忘記這點,一定會非常遺憾。」
她費力地吞咽。「你不需要擔心,在我們婚後,我會是一個最貞節的妻子。」
利夫綻開笑容,走向門口。「我必須確定楊麥格真的離開了。」
「他會的。他甚至不想再看到我了。」她的堂兄離開之後,可玲往後靠向椅背,心跳得如此厲害,令她猜想她是否也快要中風了。
即使她活到一百歲,也會永遠記得麥格離開時臉上的神情。
她閉上眼楮,告訴自己她沒有選擇的余地,為了讓他活下去,她必須讓他恨她。
她顫抖地吸口氣。某一天,在機會來臨時,她一定會殺死潘利夫,而且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