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千萬的即期支票和合約終止的協議書,請你過目一下,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麻煩你在空白處簽個名字。」司丞冷靜的對著對面的女人說著,伸手將文件推到女子的面前。
周子蕙看著眼前的文件,臉色一片慘白。
只見她眼眶含著淚水,下意識的拒絕司丞遞上前來的紙張。「我不要……司丞,我求求你,我不要分手,不想離開你。」
「子蕙,冷靜點,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逃避根本不是辦法。」司丞嚴辭拒絕周子蕙的懇求。
「你要我怎麼冷靜,兩年的時間不算短,你怎麼能這麼狠心說分手就要分手。」周子蕙激動的怒吼,但顧及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人來人往的餐廳,她刻意壓低了嗓音,但由她的表情中可知道她的怨懟。
「你懷孕了嗎?」司丞突兀的開口問著眼前的周子蕙,且一刀深中她的要害,讓她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沒有。」她悲切的否認。
這才是最令她傷心扼腕的地方,她沒有懷孕,沒有懷孕!
「可是……給我個機會,我可以再努力……」
「別說我冷酷得不近人情。」司丞一口否定了周子蕙的盼望。「我給了你兩年的時間,你都沒能為我生下一兒半女,你還要浪費我多少的時間。」
這件事情浪費他太多的時間,他得盡快和她分手,好方便他尋找下一個適合的人選。
乍聞此言,周子蕙啞口無言。
「記得協議之初我曾說過,如果兩年內你能為我生下一男半女,我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缺、生活優渥,但是如果沒有成功受孕產子,也要冷靜的分手不是嗎?」
司丞拿出他擅于辯論、舌燦蓮花的本事,努力想說服眼前心有未甘的女人。
周子蕙聞言,只能點頭。
是啊!
當初司丞找上她時,不是早言明一切了嗎?
是她沒有本事、肚皮不爭氣,拉不住司丞早已遠揚的心,而這一切能怪得了誰?
但是即使要分手,她也不能太吃虧,女人的青春歲月有限,兩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時光,她得狠狠海撈一筆,為自己將來的出路作打算才行。
在上流社會,任誰都知曉天獄門的東主狂徒家產萬貫、出手闊綽,區區一千萬對他來說根本只是冰山的一小角,他根本看不在眼里。
周子蕙深吸口氣,抑下心中對司丞的不舍,她獅子大開口。「我同意分手,但分手費我要五千萬。」
周子蕙朝司丞比出一個五的手勢。
「行。」司丞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爽快的答應,唇際還露出一抹了解的笑。
對他來說,能用錢來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女人如果愛錢,能用錢來打發,那麼將來的糾紛和麻煩都會少一點。
解決了周子蕙這一邊的問題之後,看來他得盡快尋找下一個適當的人選,來完成他想擁有孩子的夢想。
☆☆☆
位在餐廳的另一個角落里,有個男人正目不轉楮的看著司丞與周子蕙的一舉一動,甚至連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也統統傳進他的耳朵里。
只見他的唇際隱隱泛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不是別人,他就是功勛威震中台灣,蔣氏第三代傳人——蔣力武。
☆☆☆
呼!好涼快。
一進入和人相約見面的餐廳︰,冷氣迎面撲來,掃除了她剛才在大馬路上奔走時的熱意,水如淨不禁在心中大呼痛快。
水如淨抬手拭去自己額上微微沁出的薄汗,一雙明眸大眼忙碌且準確的掃過餐廳里的每個面孔。
在看見自己要找的人時,她免去了服務性的帶路,自己快步走近。
「力武表哥,你這麼急著找我來,有什麼重要的事?」水如淨一落座便急忙問道。
沒辦法,誰教她是半途從公司開溜的呢!
「先喘口氣吧!我有重要的話跟你說。」隨手遞出自己的水杯,蔣力武疼寵的說道。
一口氣灌下那八分滿的水,水如淨心滿意足的嘆氣。
「啊!真涼快。」
而對面的蔣力武,則只是深不可測的看著水如淨的一舉一動,笑而不語。
終于察覺到蔣力武那不同以往的專注眼光,水如淨連忙端正自己的坐姿,低頭檢視自己的服裝儀容,是否真有不得體的地方。
「力武表哥,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否則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沒有。」蔣力武莫測高深的笑了。
「那你笑什麼?」水如淨沉不住氣的問。
「如淨,你今年幾歲了?」
哪知蔣力武不顧水如淨的問題,卻反問她一個怪異的問題。
「力武表哥,你今天很奇怪哦。」像是終于發覺蔣力武的不對勁,水如淨慢半拍的察覺。
「哦,我哪里奇怪?」為自己尋得一個更舒適的坐姿,蔣力武無所謂的問。
「如果你今天沒吃錯藥,那麼你怎麼會問我幾歲了,這種奇怪的問題。」
問女人年齡,不是吃錯藥是什麼?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該有二十五歲了吧。」蔣力武指著自己的腦袋,一本正經的說出他早巳知道的答案。
真是的,既然早就知她的實際年齡,干嘛還一直追著她問!
擺明耍著她玩的嘛!
責怪的瞪了蔣力武一眼,水如淨別過頭去,賭氣似的不說一句話。
「生氣了?」蔣力武明知故問。
水如淨不說話。
「不跟我講話了?」蔣力武存心追問。
水如淨還是沉默。
她一定要扳回一城,不能每次總教老奸巨猾的表哥吃得死死的。
「既然你不跟我說話,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蔣力武邊慢條斯理的作勢揮手要招來服務生買單,一邊還很壞心腸的在嘴里念念有辭,而且那音量還足以教水如淨听得一清二楚。
「多虧我百忙之中抽空約你出來,是想告訴你有關于‘司丞’的事情,但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
蔣力武一邊說,還一邊偷瞧水如淨的反應,並且特意加重司丞二個字,好似怕水如淨重听或耳背一樣。
原本水如淨早已打定主意不和蔣力武說上一句話,但一听見由蔣力武的嘴里吐出司丞二個字,她早把自己的原則拋到九霄雲外去。
只見她立刻換上一張笑意盈盈的討好嘴臉,雙手齊拉住蔣力武欲起身離去的手臂。
「力武表哥,你別走嘛!」
「你都不跟我說話了,我還留下來惹人厭嗎?」
「別這樣嘛!」水如淨討好的說。
蔣力武唯一的弱點就是疼她、寵她,這一點根本不容許任何人質疑,不光是蔣力武疼寵她而已,連令凌、蔣亦晨亦然。
所以她只要牢牢的抓住這一點,就不必擔心他們不會受制于她了。水如淨壞心地暗想。
「知道我們大家都寵你,你干嘛還離鄉背景自討苦吃。」蔣力武滿心不舍的說。
「台北工作機會多嘛!」水如淨一听蔣力武提起這件事,急忙打哈哈的說。
「其實你會待在台北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司丞吧!因為他也在台北。」蔣力武不再多說廢話,一針見血的導人正題。
「力武表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還糗我。」
水如淨听聞蔣力武的話,臉色一片緋紅。
「告訴表哥,你真的愛司丞嗎?」看著水如淨一副小女人的嬌羞模樣,蔣力武心頭一片復雜難懂的酸楚。
「嗯。」水如淨點點頭。
「不是一時的迷戀?」他只想再確定一次。
「當然。」水如淨回答得又快又迅速。
蔣力武听見水如淨的答案時,他只是沉默的不說一句話,卻拿他那一雙精明睿智的眼,直盯著水如淨的細致容顏看。
他在考慮,是否該把他昨天才听聞的第一手消息告沂水如淨,讓她暗戀司丞多時的情意,終能有開花結果的機會。
不說,他怕眼前死心眼的小女人,終究只會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向司丞表明她的愛意。
可是說了,雖然她會有理由接近司丞,但難保不會最後受傷的也是她自己。
這……說與不說,實在教他好為難。
蔣力武只是不說一語,但心思敏感的水如淨卻開始懷疑了。
「力武表哥,我就說你今天很奇怪吧!」
「怎麼說?」聞言,蔣力武只是挑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否則你干嘛一直提起司丞的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如淨。」深吸口氣,蔣力武決定豁出去的說了,誰教他不忍心看著水如淨受苦呢!
「昨天我無意間听到司丞與‘朋友’的一段對話,我想那是你親近司丞的好機會。」蔣力武特別加重朋友二個字的語氣。
只可惜,完全興奮于能接近司丞的消息中的水如淨,完全沒有听出蔣力武的暗示。
見狀,蔣力武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看來眼前這個死心眼的小女人,對于司丞的迷戀程度,已到了深不可測、無法回頭的地步。
「力武表哥,到底是什麼機會?」水如淨顯得迫不及待。
「你可以為司丞做任何的犧牲嗎?這當中自然不包括他的愛。」
「不包括他的愛?」水如淨喃喃念著,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有什麼意思。「力武表哥,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實在不明白。」
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水如淨看向蔣力武。
「意思就是,你能在他不愛你的前提之下,為他做任何的事情嗎?即使到了最終你仍得不到他一點一滴的愛戀,你也沒有怨恨。」蔣力武不願表妹為了愛而蒙蔽雙眼,干脆擺明地講。
最終仍得不到他一點一滴的愛……水如淨一直反復想著這一句話。
從她十歲那一年,司丞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接住由大樹上跌落下來的她那一刻起,她就喜歡上他了。
漸漸地,隨著年齡的增長,司丞的知名度增高,媒體的曝光率增加。看著他由一個大男孩蛻變成一個成熟穩重,渾身都散發魅力的大男人,她也不可自拔地深深迷戀上他、愛上他了。
這一路走來,她總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著她對他的愛意,不敢讓任何人知曉,只敢在心中偷偷的愛戀著他,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這一切,只有疼寵她的力武表哥看清這一切。
為了能更接近司丞,她甚至遠離從小生長且喜愛的家鄉;背棄養育她長大成人的外公,就只為了待在有他的城市,好能偷偷的看著他。
而如今,力武表哥卻告訴她,她有機會能和司丞在一起,可是卻得不到他的愛……
這一句話,到底蘊藏著什麼樣的幽意。
看著水如淨迷惘的表情,蔣力武無奈地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唉……」
要他自己親手把最疼愛的表妹推人火坑,遭受單戀一個人的痛苦,他還真的有一種罪惡感和不得不為的無力感。
「司丞一直想要一個孩子。」蔣力武試著婉轉的吐露他所知道的驚人消息。
其實,他早知道司丞一直有這個念頭。
當時他和司丞的大哥司野是同窗好友,而且兩家也是世交,當他由司野口中听到這個消息時,他還以為那只是一個十五歲小毛頭的春秋大夢,沒想到,他當初以為的一個玩笑話,如今卻真實上演了。
而且,他正試著參與其中,讓自己變成一個劊子手。
「所以……」水如淨驚訝的抬高低垂的頭,心髒加速跳動,但卻不敢妄下斷語。
她怕——怕自己的奢望只是夢啊!
就她所知道的司丞,他並不想要婚姻,甚至可以說是排斥婚姻。
她可不以為,力武表哥要說的是,司丞想結婚了。
「他不要婚姻。」不想水如淨有任何的奢望,蔣力武一句話,狠心地斬斷她心中小小的希望。
「所以呢……」水如淨只能推測。
「司丞剛和前任女伴終止合約關系,原因是那個女人在兩年的時間之內,還是沒有辦法為他生下一兒半女。」煩躁地點燃一根煙,蔣力武痛恨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角色。
找女人替他生孩子!水如淨反復想著這一句話。
力武表哥所說的機會,該不會就是讓她去當另一個女人吧?
「如淨,表哥知道你愛著那個渾小子,愛了很久、很久。昨天我無意間听到這一則消息,心中一直交戰著該不該告訴你、讓你知道。」
蔣力武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之後,才又接下去說道︰
「說了,怕你真會犧牲自己的青春和純真,只為和那渾小子在一起;可是不說,又怕你真的就這樣痴傻的虛度青春,只為能偷偷地暗戀著他,說與不說實在教我好為難。」
蔣力武緊皺著眉。對他來說處理一筆幾十億的生意,也沒有這一件事情來得麻煩和令他頭痛。
「力武表哥,謝謝你將這一件消息告訴我。」水如淨輕應。
她還來不及消化突然由力武表哥那里听來的驚人消息。
「消息我說了,決定權留給你。」這是蔣力武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以免將來水如淨知道這一件事情之後,會怨怪他知情不報。
水如淨下意識的拿著湯匙攪動眼前的咖啡,看著杯中的漣漪一圈接著一圈出現,再消失。
她想著力武表哥的話。
青春?純真?
她愛著司丞愛了十幾年,一直苦無機會能接近他,如今表哥帶來一個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她能放任它由手中溜走嗎?
如果她放棄,機會什麼時候會再來?
和司丞在一起是虛擲青春,最終也許得不到他的愛與一點憐惜;但不和司丞在一起,她的心一樣無法接受別的男人,不一樣也是在虛擲青春。
兩相比較,她該選何者?
她抬起始終低垂的頭,看向力武表哥擔憂的臉。
每個家人都很愛她,每個人都為她擔心受怕,她在親情與愛情之間徘徊,陷入兩難。
「想好了嗎?」煩悶的捻熄手中的煙,蔣力武一口飲盡早巳冷掉的咖啡。
唔,好苦、好澀啊!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
「我想試一試。」水如淨小聲但堅定地說。
凡事要努力過了才知道是輸,是贏。
如果最終她仍慘敗,她也無怨無悔,至少……至少她努力過,擁有回憶了啊!
「如淨,你想清楚了嗎?」懷著擔憂,懷著不舍,蔣力武再一次確認。
他媽的!他痛恨自己。
「我想得很清楚了。」
「你想清楚了嗎?即使最終你仍然得不到他的愛?他要的只是孩子?」蔣力武說出事實。
聞言,水如淨的唇角出現一朵漂亮淒美的微笑。
「力武表哥,至少我擁有和司丞在一起時的回憶啊!」這一段話,水如淨說得辛苦,「雖然不盡甜美,雖然帶著苦澀,但是已足夠我下半輩子慢慢回味。這一生除了司丞,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更不會對別人動情。」
「何況,結局也許不如我們想象中的糟。」水如淨試著往好的方面想。
「也對。」蔣力武試著露出微笑,不願自己一向疼愛的表妹因為他的不良影響而陷人愁苦之中。
「至少預先猜測可能的結果,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時,才不會有太多的痛楚。」
不是常常有人提起這一句話嗎?
不在乎天長地久;
只在乎曾經擁有。
只是,預先知道愛情可能會有的結果,到底是好?還是壞?
「力武表哥,這一件事到此為止,你別再插手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不願司丞因為力武表哥的介入因素而存在著一絲絲的不情願,水如淨細心的叮嚀著。
她決定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和司丞在一起的機會。
「如果那個渾小子敢不好好的珍惜你,我一定會狠狠的揍他一頓,讓他眼楮能睜大一點,好仔細瞧瞧你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蔣力武忿忿不平的叨念著。
「力武表哥……」水如淨抗議。
「抗議無效。」蔣力武露出大男人主義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