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歐文像個強盜一樣騎馬沖到村子里。狗兒夾著尾巴跑開,婦女抓起小孩躲進屋子里去,男人則在驚嚇之余忙著取自己的武器。
克萊發現!要是歐文真想傷人,可能眾人還來不及組隊反抗,他就已經殺人劫掠,然後放一把火將整個村子燒成灰燼了。
克萊的手指握緊手中的橡木旗桿,等著陸邁鐸這個野蠻的兒子朝他騎過來。黎明將近時下起冷雨,掩蓋住了這十二名騎士的馬蹄聲,不然守衛早就吹起警號了。再說,克萊推斷,他們也沒有理由預期會遭到任何攻擊。那些英格蘭敵人抓走裘琳,正是為了防止戰爭。而村民沒有理由料到自己的同胞會來攻擊他們,特別是在眼前另有大敵當前的時候。
那為什麼他的心跳如雷鳴,彷佛戰爭已迫在眉睫了呢?
因為陸歐文既殘酷又捉模不定,那家伙似乎需要定期放血。如果沒有真正的敵人可打,他就會故意想象一些小麻煩與侮辱來制造戰事。這不是克萊第一次懷疑把裘琳嫁給歐文能否真正發揮什麼作用。
杜伊喘著氣跑上前,臉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紅。「他要發動攻擊,要用武力把裘琳從英格蘭人手里搶回來。」
當然他會要這樣,克萊想著。在奮戰中克萊很容易就會被殺,不管是死于英格蘭人還是韋爾斯人的武器之下,在歐文都是一樣的。然後只要再打輸幾次陣仗,整個柯岩村就會變得很脆弱,很容易就淪為歐文的犧牲品。他只有與裘琳結婚是不夠的,還必須在河岩村民身上作記號,留下他的烙印。他不能讓任何人懷疑誰是北韋爾斯最強大的領主。
克萊心中暗暗叫苦,他根本不該勸裘琳嫁給這個殘酷家伙的!
「你把我的新娘弄丟了!」歐文策馬直沖到克萊面前,對他指控道。
克萊也怒視著歐文。「她不是我弄丟的,是被偷的,我已經跟你父親說過了。」
歐文眼冒怒火。「你打算要怎麼把她弄回來呢?」
克萊直視著他。「我不打算攻擊英格蘭人的營地,直到我確定他不會當真要傷害裘琳再說。」
「換句話說,你打算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這里干著急,像個女人一樣。」他不屑地哼一聲,然後又往克萊的腳邊吐一口口水。
杜伊伸手要拔劍,但克萊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他怒氣沖沖地瞪著歐文。「好的策略比光憑武力有效得多,因為英格蘭人的武力比我們強。」
「那是你說的。我只信任我自己的判斷——」
「在我的土地上,你就得信任我的判斷!」
他這句話就好像訊號般,一股可怕的沉默當頭籠罩了下來。他們彼此怒目相視,年輕的歐文滿臉憤慨,年長的克萊則是冷靜堅定。在沉默之中,‘柯岩’的村民漸漸地在他們的領袖附近圍成一圈.有的人也跟歐文的手下一樣騎著馬。
克萊知道歐文的反應難測,但他不容許這個任性的家伙逼迫他!也不容許裘琳的安全受到威脅。克萊突然往前抓住歐文坐騎的馬勒。「下馬跟我們一起喝兩杯,我會把我跟費蘭德的談話內容告訴你。」
「那個家伙在凌辱我的新娘,而你上見然還要和我談?」
「我認為他是言而有信的人,而且相當正直,強暴不在他的計劃之中。」克萊抓緊馬勒,使馬低著頭。「下馬,歐文。接受我的招待,同時讓我們研究看看怎麼使我的佷女——以及我們的土地——恢復自由。」
在好一陣屏息的沉默之後,歐文讓步了。可是即使他听克萊的話下了馬,帶著他的隊長格林恨恨地進入克萊的家,克萊還是感到一股絕望所帶來的沉重壓力。他是否只是將裘琳從一個迫害者手中送到另一個迫害者手中呢?「令尊在哪里?」他問道,一面等著奈絲把他最好的酒拿來。
歐文咕噥一聲。「他在等我的回音。如果我們還需要人馬,他就會過來。」
他們不會再需要人馬的,克萊在心中暗誓。他的判斷也許缺乏支持,他也許太過小心,但無論如何,他不能傻傻地歡迎歐文的大批人馬進駐他的村子。
他先前實在太傻了,竟然以為他們兩家聯姻就能緩和彼此之間的緊張。結果唯一的作用卻是更加鼓勵了這個冷血的家伙。不行,讓裘琳恢復自由要由他來交涉才行。但他怎麼能同時應付兩個要搶奪裘琳的敵人,這可不容易找出答案。他恐怕的是,也許根本沒有答案。
累了一整天,蘭德應該睡得像死人一樣才是,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雖然疲累至極,卻難以成眠。
當然,這都是因為裘琳的緣故。雖然她只是像一只受驚的老鼠一樣一動也不敢動,緊緊里在她的毯子里,蘭德卻始終無法忽視她的存在。他半睡半醒地躺在那里,回想著自己從小听說的故事,把她跟那些故事中的女人搞混在一起。派里斯與麥內勞斯為了特洛伊的海倫而戰,他是否也要被迫為了韋爾斯的裘琳而戰呢?古早的阿瑟王為一個女人而使得國土慘遭蹂躪,他是否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呢?
此時,雖然天際曙光未現,他仍把身上的羊毛毯一掀,起身離開那張折磨他的床。「起來,女人。」他瞪著窩在牆角的那一團身影。「妳的工作是從我起床時就開始,現在我起床了。」
「希非挨得。」
他听見她生氣地咕噥了一句,他竟感覺到很愉快。如果她在這里害他這麼痛苦,那麼她也必須為他受苦才行。「起來。」他又說一遍。「幫我拿水淨身。」
她又咒一聲,把毯子扯下,睡眼惺忪地瞪著黑暗的房間。「麥非卡撒屋提,意思是我看不起你。」她翻譯道。但不幸的是,她剛睡醒的磁性嗓音竟給這句話添加了完全不同的涵義,即使在幽暗的光線中,他仍然可以看見她的臉頰睡得泛紅。她的頭發蓬松,衣衫打褶縐起。要不是滿臉怒容,她看起來倒是一幅很可人的畫面。
「我自己也有需要,」她喃喃說道。「我得先解決自己的才能管你。」見他沒有立即響應,她又補充道︰「而且要私下解決。」
「當然。」他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朝夜壺指一指,然後轉身走向門口。「動作要快,瓶子里有水。」
她沒有謝他,他也不期望她道謝。然而他感覺失望倒不是因為她不知感謝,而是他想再听到她的聲音,那種充滿女性溫暖的撩人低語,即使她只是再罵他一句也好。她的聲音里有一種使他興奮的成分,雖然他不希望她對他還有更多影響力,但某一方面的他又無法抗拒。
他想要听她在他耳邊呢喃、想要她睡眼惺忪地躺在他身邊,倚偎在他的懷抱中。
他告訴自己,這是瘋子才會有的愚蠢,一面打開門走出去,將身後的門帶上。然後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期待自己的腦筋恢復理智。讓一個女人主宰他的思想是極大的錯誤,讓一個把他當成不共戴天之敵的女人如此更可能致命。
營地周遭其它的人都在伸懶腰、打呵欠,逐漸清醒過來。夜班與早班的守衛已經換過,修築城堡的工人也開始起床準備上工。一切都沒有改變,他向自己保證著。而且現在,多虧昨天那項大膽的擄人行動,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借著綁架克萊的佷女,他已經為大家換來額外的安全。他爭取了足夠的時間讓城堡的第一道牆完工。雖然韋爾斯人一定會設法恫嚇他,但只要他能保障她的安全,就確信他們不會貿然地直接攻擊營地。
蘭德看到奧朋臉色不佳地往這邊走來,他的得意感開始消褪了。
「誰要煮飯?」還沒走到蘭德面前,奧朋劈頭就問道。「那個女人沒有來,廚房里的火也熄了。」
羅爵士像一道陰影般地跟在後面,臉上也盡是憂慮之色。「葛蕾沒有來。你想她不會踫到什麼壞事了吧?」
「她不會來了。」奧朋斷然地說道。「她們不會有人來的,因為那個該死的韋爾斯人不會準的。」
羅爵士臉上的皺紋加深了。「你怎麼能確定?」
「我非常確定。是不是這里只有我一個人沒有被那些韋爾斯女人弄昏了頭?」
「她們不來也是因為我的命令。」蘭德說道。「我告訴克萊說,裘琳在這里當人質的時候,除了紐霖以外,我不讓任何人來去。我們得自己做飯,我們以前做過,當然可以再做。」
那兩個人瞪著他,彷佛被宣判要接受死刑一樣。「她怎麼樣?」奧朋問道,同時用拇指往蘭德的房間那邊比著。「為什麼她不能為我們做飯?」
「我有別的事讓她做。」
奧朋的臉上現出狡色。「我看不出那會影響她給我們做飯。」
羅爵士關切得下巴彷佛要掉下來了。「你讓她做什麼事?」
「晚上的事。」奧朋搶先蘭德回答道。
「我沒有踫她。」蘭德發誓道。雖然我但願如此。
「你也最好別踫。」羅爵士率然說道,通常他只有在談到建築之事才會這樣。「她是人質,族人。你對她的叔叔是這麼說的。」
「我也是當真的。」蘭德咬牙說道。他怒視著兩個人。奧朋肚子餓的時候可是會變得像一頭熊一樣。他要女人下廚,蘭德知道除非奧朋喂飽了肚子,否則就會一直來煩自己。至于羅爵士,他的道德觀念極強,不容見到女人受到傷害。並不是說蘭德有心傷害裘琳,但他懷疑這位總建築師會明白這一點。
說不定這樣最好,蘭德看著兩人充滿期待的眼神時,心里想道。如果裘琳一整天都忙著,就比較不可能試圖逃走。
但那樣他就不能獨佔她了。
他考慮了一會兒。然而他還未回答奧朋,門就突然被推開,撞到了他的背部。
「噢!走開,你這大白痴!」
裘琳走出來,頭發還沒梳,臉上的水也沒擦干。她不再像剛睡醒時那樣臉頰泛紅,聲音也失去了那股磁性。但即使她看起來蒼白又尖酸憤怒,卻仍使蘭德所有的感覺都蘇醒了。
「我拒絕讓你們好像把我當成不在場一樣地談論我。」她雙手插著腰說道。
奧朋堅持要知道。「妳會做飯嗎?」
「我做飯的能力還算普通。」她冷冷地瞪蘭德一眼,然後又補上一句︰「比我洗衣服、補襪子的能力好一點。」
「那就來吧。」奧朋說著,拉著她就要往廚房走。
「等一等!」蘭德也抓住她,她夾在兩個人之間,彷佛兩只鳥在爭食一只美味的蟲子一樣。他不希望讓別人分享她,至少目前還不要。但不幸的是,她知道這一點;如果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一絲光芒是表示這個意思的話。雖然她是他的人質,卻不能阻止她惹麻煩。而能夠對這些男人造成最大影響的,就是食物的問題——尤其是食物的質與量的問題。
雖然他很想掐死她,但他知道那樣也沒什麼好處。她決意要對抗他,要想盡辦法矮化他。以他的立場而言,他當然也想還治其身。但是做一個好領袖的條件不是要情緒化反應,而是要知所進退。現在顯然是該退的時候。
「我讓她去做飯,但首先她與我之間有一些問題必須先澄清。」
他放開她的手腕,她立刻也把另一只手由奧朋的掌握中抽回。她看著蘭德。「什麼問題?你要我幫你梳頭嗎?」她問道,而且口氣盡量表現得很無辜的樣子。她眼中現出笑意——
是在笑他。
現在要提醒她誰才是這里的老大。他轉身對手下說︰「她待會兒就會過去。奧朋,告訴你的屬下說早餐會延後一點,但一定會有的。羅爵士,也把同樣的話告訴你的工人。」見他們並沒有立即走開,他揚起眉毛說道︰「快走開!」
裘琳試圖跟他們一起溜走,但他的靴子定定地壓在她的長斗篷邊緣,使她無法行動。「妳不行走,還不行。」
奧朋咧嘴笑了。他已經達到目的,于是大步朝著眾人圍繞的空廚房走去。羅爵士則不甚確定蘭德對裘琳打的是什麼主意,但看見蘭德又狠狠地盯他一眼,他也只好離開了他們。
終于只剩下蘭德與她兩個人了。只不過他們並不是完全獨處,在空敞的營地上,如果有心的話,每個人都可以看見他們——而且今天早上似乎每個人也部有此打算。蘭德唯一的冀望就是至少別人听不見他們的對話。
他壓低聲音,冷靜地說︰「別太得意,裘琳,妳只不過贏了這一場小仗。事實上,妳連這也沒嬴。妳本來只消問我,我就會答應讓妳去廚房的。」
她臉上的得意之色消失了,而他不禁懷疑是為什麼。她從不想下廚,不想冒著熱氣為這麼多男人辛苦煮飯。她只是想反抗他,並未料到對他有什麼好處。他會很得意地提醒她這一點。
「早餐的稀飯已經夠了,把它熱一熱就好好地吃吧!我會再派人去幫妳和阿杜做午餐。
有很多魚,可是我懷疑妳會想要燒魚。」
她怒視著他。「你相信我不會對你們下毒?」
要是她此時穿的是上好質料的衣服,頭發是仔細梳攏的話,她這種高傲的模樣倒挺像一個女王,或者至少像一個貴婦。當然會跟宮廷里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一樣。但現在她身上的樸素斗篷和松垂在腮邊的發絲,只能提醒他她是韋爾斯人。她並非沒有價值,但朝廷也絕對不是她待的地方。
雖然要他很不情願承認這一點,但把她嫁給杰柏是對的,那是唯一合理的解決之道。然而這個認知卻在他心頭形成沉重的負擔。
他用嚴肅的語氣回答道!「妳不會毒死我們的,正如妳叔叔不會攻擊我們一樣。因為後果將太嚴重了。」
「萬一我只是毒死你,就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只有你一個人遭殃而已。」
「妳不可能毒死我們全部的。」他說道。「可是我警告妳,裘琳。要是我有一個手下吃了妳的東西以後生病,妳的族人就會付出代價。遭殃的會是你們的村民。」
他們彼此怒目相視著。她是否真會嘗試這個愚勇的計劃呢?蘭德可不想冒險。「妳要在我的面前先嘗嘗妳自己做的東西,其它人才可以吃。」
她聳聳肩,但並未完全掩飾對他的厭惡。「隨你所願,我的大爺。」她故作輕蔑地稱呼他。她轉身要走,可是他又把她抓了回來。她回眼瞪他,一副準備還擊的樣子。然而他們倆現在離得太近,兩張臉距離只有幾寸,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越來越強。
「還有一件事,裘琳。等飯做好以後,妳就回我的房間來。我要洗澡,頭發也需要剪一剪。」
他感到她修長的手臂好溫暖,她的眼楮又大又藍。他可以听見她的呼吸聲,她皮膚上的肥皂氣息,以及體熱都傳到他的每一種感覺之中。她說︰「如果你以為那樣可以受女人歡迎,就是在浪費我們兩個人的時間。」
「謝謝妳。」他說道,故意曲解她的語意。「可是我相信永遠都會有改進的余地。」
「特普辛,」她咕噥道。「意思是蠢蛋。」她故意用甜蜜的諷刺口吻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蘭德不甚情願地放開她。要是在別處,他就會用吻使她那張利嘴安靜下來。他會迎戰她的挑舋,直戰到力竭方休——而且他知道會上于何時,要是換到別處︰在他的床上。
但還有其它他無法逃避的顧慮。如果把她弄上他的床,賭注會太大了。他當初並不是很甘心地到韋爾斯來,卻也是有心要盡旦里利用這個機會。他要建一座堅固的城堡與傳承,使國王對他的虧欠更多。裘琳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只是對他弟弟的一個誘餌而已。他必須記住這一點。
然而他禁不住要想,上次在那塊空地上,他應該乘著還有機會的時候佔有她。他實在太傻了,只因她是一個沒有經驗的處女竟然就罷手。她那時可是心廿情願的,那樣應該就夠了。現在……現在恐怕他、水遠都得對這個他弟弟的準新娘空淌口水了。
他看著她僵挺著身子走向廚房。圍觀的人往旁邊站開讓她進去,沒有人對她口吐粗話,也沒有侮辱性的暗示。雖然他們渴望女人的陪伴,卻對食物更感覺饑渴。
等她完全進入廚房後,他才吁一口氣,轉身走開。「特普辛。」他重復著她剛才罵他的這句話。踫到柯裘琳的時候,他的確是一個蠢蛋。她把他的智慧與理性都奪走了。
但再也不會了,他這麼告訴自己。這樣是最好的作法,讓她在廚房里忙著。要是她一直待在他的房間里、待在他的床上,他、水遠都會一事無成。
然而,在他刻意不吃早餐,朝著新建的城牆走去時,仍舊無法擺月兌縈繞他腦海中的裘琳身影;裘琳為他洗澡、裘琳俯在他身上、裘琳為他剪著頭發,她的手指穿梳過他的——
「特普辛。」他打斷思潮,再度罵著自己。「特普辛。」
誰是蠢蛋?數個小時之後,裘琳問著自己。她準備了一道簡單的稀飯當早餐,緊接著就開始炖魚。阿杜已經跟葛蕾學會不少,就接手負責烤面包。現在,午餐吃完了,碗盤丟給一個扭到腳而無法工作的工人去洗,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然而她仍舊在廚房里面逗留。她又熱又累,也迫切需要把自己好好清洗一下。但她不想回到蘭德的房間去。萬一他在那里怎麼辦?
她舀起一杓清水,喝了一大口。然後她把剩下的水灑在一塊干淨布上,盡可能地擦著瞼和頸子。她的頭發亂成一團,辮子散了又重梳起來以免妨礙工作。她沒有頭巾,連圍裙也沒有。她只好扯一塊粗棉布將就著保護裙子,然後把袖子卷高一點。
廚房的工作很辛苦、很熱,而且——到頭來——也是最好的方式。她絕少有時間去擔心蘭德的事,不過她注意到他並沒有到廚房來,沒有吃早餐,也沒有吃午餐。還威脅說要看著她先試吃她做的食物呢!
可是他為什麼要避不見面呢?
她暗自把這個念頭甩掉。她為什麼要在乎?她並不擔心他會餓死,他的手下可能會送食物去給他吃。
她不在乎他為什麼避開,她一面把布擰吧掛在廚房一角,一面這麼告訴自己。她需要思考,而她知道如果他在周遭,她的腦筋就會像漿糊一樣,就會變成剛才自己罵的蠢蛋。所以盡避她殷切盼望離開這間過熱的廚房,卻不願意讓把她擄來的人知道她的工作已經做完了。
她靠著窗邊,望著外面的天空。她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把散亂的思緒整理好。她須要思考與計劃,她更須要逃跑。
她手撐著下巴。要逃跑會很難。即使她並沒有真的被鎖在監獄里,但身為這個營地里唯一的女性,使她更容易引人注意;每一個英格蘭人都知道她的狀況,每一個人都會注意她的動靜。
那不表示她不該嘗試逃跑,如果正好有機會送上門。那表示她必須考慮其它保障她自由的方法——尤其如果蘭德決心要把她嫁給他那個弟弟。
想到這個就令她生氣。那個人好大膽!他怎能一會兒要誘惑她,一會兒又打算把她送給他的弟弟?那個惡徒!毫無疑問的,他與他弟弟都是一丘之貉。自以為是的大蠢蛋,以為沒有女人可以抗拒他們。
她的憤怒隨即變成恐慌。老天爺,萬一那個弟弟也跟蘭德一樣迷人怎麼辦?
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心里卻被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得發抖。如果蘭德逼得太緊,她恐怕自己就會依順了他的要求。然後她會怎麼樣呢?她真的要就此成為蘭德的弟媳婦嗎?
恐慌卻也加強了她的決心。她必須逃跑!但怎麼逃呢?還有,那個杰柏什麼時候會到玫瑰崖來呢?
她立刻坐直身子,屏住呼吸,一個念頭突然在她腦中成形。如果她無法逃跑,說不定能說服那個傲慢的家伙把她放走。
他把她擄來當人質。為什麼她的叔叔不能也玩同樣的游戲呢?為什麼她叔叔不能伺機等著費杰柏來,然後擄人?
費蘭德當然會放了她來交換他那位寶貝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