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壞壞登徒子 第七章

雨過天晴,半空中映現出一道虹霓,鮮明艷麗,色彩奪目。

倫家的花園中來了四名特別的訪客——杜、昭沙岳、密須文、密須武。

「真對不起,敘東他下午有事出門,所以不能親自招待各位。」夏妤儼然一副倫家女主人的模樣,緩緩道曰。當倫敘東把「白玉雁墜」贈與她、向她求婚之後,倫府上下已將她視為「少夫人」一般伺候了。佳期將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夏妤也不例外,她那紅撲撲的臉蛋有如紅粉花飛般嬌艷,一雙大眼楮水霧蒙蒙的,整個人光彩煥發,美麗極了。

「沒關系,夏姑娘。」心中感慨萬千卻苦難直言的昭沙岳,只有努力地將他滿心愛意深埋。「今天來找你除了想知道你在這兒過得好不好之外,也是來向你辭行的。」昭沙岳頗為艱澀地吐露出這些話。

「辭行?」夏妤頗是震驚。「這麼快就要回瓦剌國了?」

「是,我父王派人傳書來報,要我立即回瓦剌。」昭沙岳既知她心中所屬的對象是倫敘東,也不便再向她多說什麼,只能真心祝福她。「夏姑娘,謝謝你讓我在中原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希望你和倫公子可以白頭偕老。」心里雖苦,仍是祝她幸福。

「謝謝你,昭沙岳。」夏妤淺淺一笑。

「那麼我們也該起程了,夏姑娘、杜姑娘,告辭。」昭沙岳向她倆一一辭行。

「再見。」杜揮揮手。

「一路順風。」夏妤目送著他們三人離開。

望著昭沙岳離去的背影,杜不禁大嘆了口氣。「哎!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像昭沙岳這麼好的男人你竟然拒之于千里之外,寧願選擇一個花名在外、成天吊兒郎當的倫敘東為夫,你該不會是‘頭殼壞去’吧?」這幾天和昭沙岳相處下來,杜覺得他是個最佳丈夫人選,只可惜他的一片痴心不能有所結果。

夏妤搖搖頭。「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合則聚,不合則離。我對昭沙岳向來只有朋友情誼罷了。」她非常清楚自己心愛的人是倫敘東。

「隨你嘍!反正我也管不著你們的家務事。」

「杜,今後的生活你有何打算呢?」

「唉!我對‘白玉雁墜’的事已完全死心了,反正回到一九九八年後,我還不是個女賊而已,倒不如好好地利用這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做一個正正當當又有價值的人。」杜仿佛已痛徹大悟。

「你‘從良’啦?」夏妤忍俊不禁地笑了。「那麼你今後到底有何打算呢?」

杜自負地笑著回答︰「我要進宮當‘貴妃’啊!听說皇宮里的美人缺乏得很,憑我的慧黠及美貌在後宮之中一定紅透半邊天,搞不好皇上一見到我的美貌,還把皇後娘娘的大座賜給我也不一定呢!」她可自信滿滿,毫不謙虛。

「好大的口氣啊!」夏妤實在受不了她的自信。「叫你同著三千佳麗共事一夫,你能忍受?」她不禁懷疑杜真有如此之度量嗎?

「你都能忍受和其他女人分享倫敘東的愛了,我又有何不可呢?」

「我?!我哪有說我可以忍受其他女人……」夏妤不禁一頭霧水,完全不清楚杜在說些什麼。

「你不知道嗎?」杜狐疑地看著她無辜的神情,她好像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啊?」被杜神秘兮兮地一間,夏妤心中警訊一響,她到底在說什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以前我在‘風月樓’時,里頭有個京城名伶冷嬋兒,她對倫敘東一往情深的痴心是人盡皆知的事。」杜說。

「那……那又如何呢?敘東親口答應過我,他再也不會去那種風月場所尋歡,我相信他。」夏妤抵死不信倫敘東會背著她再去「風月樓」。

「可是我明明听說倫敘東今天要為冷嬋兒贖身啊!如果花了銀子替名伶贖了身,不納為偏房多可惜。」杜又說。

「贖身?」夏妤心中一痛,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他今天出去辦事,是為了替一名妓女贖身?」她無法相信倫敘東會這麼做,他都還沒有娶她過門就急著娶偏房嗎?不!不可能。她深吸了口氣,緩和自己的心情,她不能對他有所懷疑,要相信他。

「事情還非僅僅如此呢!我還听說另一個也看上冷嬋兒的富貴孫無忌似乎因此對倫敘東相當不滿,搞不好他會趁此機會設下埋伏,大擺一道鴻門宴,好奪取倫敘東性命要回冷蟬兒也不一定。」杜皺了眉頭。「唉……看來倫敘東慘啦!」

杜說得口沫橫飛,夏妤的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瞧杜敘述得連名帶姓,指證歷歷,好似確有其事,然而她又自覺不該對倫敘東的愛有所質疑,畢竟這些時日以來他對她的真心付出,並不像是在做戲啊?何況……何況他倆即將成親,更應該互相信任才是。

「夏妤,看你的樣子是當我在唬你嘍?」杜不甘被誤會,她明明沒有胡說八道啊!「我告訴你,我敢對天發誓,方才所言句句屬實。如果你再不信我,倒不如和我上一趟‘風月樓’,一探究竟。」

「我不會去的,我相信敘東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來。」夏妤篤定地說完這些話,旋即轉身踅回屋內了。

她不相信倫敘東會背著她去替冷嬋兒贖身;她不信倫敘東會納偏房,她不信!不信。

花非花,

霧非霧;

夜半來,

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在婉轉哀愁的歌詞中,冷嬋兒含情脈脈地為倫敘東彈奏箏琴,穿著綾羅錦緞的冷嬋兒媚態十足,身上散發一股香味,雙眼秋波好似會里一般令人著迷,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妓啊!

倫敘東若有心事地坐在桌前飲酒,並無心思聆听她宛如黃鶯出谷般的歌聲。

昨日嬋兒的丫鬟紫嫣來找他,乞求他念在蟬兒曾是他的一名紅顏知己的分上,前來「風月樓」替嬋兒贖身,好教她得以從良,與自己心愛之人過平凡的日子,不必再淪落風月場所低賤度日。

嬋兒對他一向情深義重,他也視她為好友,今日她有意從良,他自然義不容辭地答應幫忙她,只是……只是他已答應過夏妤,今後不再涉足此地,如今卻破戒,心中自是頗為內疚不安。

哎!他怎知會突然有狀況呢?他愛夏妤的心是永遠不變的,但破了此戒甚是對不起她啊!即使面對舞妓歌伶的頻示溫柔,他又怎能自在愉悅呢?

此刻倫敘東身後左側方的一張圓木桌前,也坐著兩個賓客,「她倆」並非他人,而是女扮男裝的夏妤與杜。經過數次內心掙扎,夏妤依然是來了。

當她看見嬌艷似花的冷嬋兒,一往情深地為倫敘東彈琴唱曲,心中不禁一股酸意,倫敘東果真欺騙了她,他說過再也不來「風月樓」中尋歡,只要有她一個人陪伴他在身側便已足夠,而今卻人贓俱獲地被她見個正著,證明了他依然是個公子,依然改不掉四處尋花問柳的惡習,昔日的一切承諾恍若凋零的花朵,不堪再次拾取,而她的心亦如刀割般劇痛不已。

倫敘東對待冷嬋兒的態度亦是百般柔情,笑意盈盈,仿佛與冷嬋兒共處是一件愉快之事,至于冷嬋兒更是殷勤備至,對他似水溫柔直抵心坎,尤其是冷嬋兒那對秋波頻傳的水眸,將她對倫敘東的情愛與仰慕,流露得淋灕盡致,一覽無遺。這一幕男歡女愛的光景看在夏妤眼里,不禁心中一片酸楚,倫敘東的心中究竟還有沒有她的存在?她跟冷嬋兒比較起來到底是誰比較重要?為什麼倫敘東要如此欺騙她的感情呢?

夏妤的理智早已崩潰,如今她更不知該怨恨倫敘東的負心抑或是自己多情,她只覺得心中妒火燒得猛烈,一寸一寸地吞噬著她的心,教她難受極了,而眼前尚未察覺到她這一雙火焰般目光的倫敘東及冷嬋兒,依然是談笑風生、自在自若。

「夏公子,您……您是怎麼啦?」反倒是為夏妤斟酒的伶妓小霜,著實被夏妤歇斯底里的怒氣所驚駭不已。

「沒……沒事。」夏妤握緊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齒地冷諷道。「我覺得前面那桌的男女真是‘登對’啊!不知那位正在彈琴歌唱的美人叫什麼名字?」

「您所指的大概是嬋兒吧!她是咱們‘風月樓’中的第一名妓呢?很受公子哥兒們的歡迎。」小霜笑問︰「怎麼,夏公子該不會也對嬋兒一見傾心了吧?!」

「我——」夏妤該如何回答呢?她討厭冷嬋兒不是嗎?

「他的確是對嬋兒心動了。」一旁的杜連忙說道。「小霜,你可否去請嬋兒來這桌陪夏公子和我喝上幾杯呢?」

「這……」小霜似乎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這恐怕是不行了,嬋兒姊姊今日過後便是自由之身,現在她也只肯服伺為她贖身的倫公子一人而已。」

贖身?!夏妤心頭一愕,看來杜所言千真萬確,倫敘東果背著她……「小霜,你說,冷嬋兒的服伺包括……包括在床上嗎?」她的情緒甚為激動,此刻的她早被醋意沖昏了頭。

「夏公子,您究竟是怎麼啦?」就連陪伴杜飲酒作樂的娼妓月紅也對夏妤失控的情勢頗感不解。「難道您認為月紅和小霜招待不周嗎?」

「少跟我廢話!我只想知道他們兩個究竟有沒有肌膚之親?」夏妤又見冷嬋兒溫柔地為倫敘東斟酒,仿佛在他身旁情話綿綿,她心中那把妒火頓時燃燒至極點,口氣凶得嚇人。

「夏公子——」月紅被她吼得心慌。

「你快點回答我啊!那對奸夫婬婦到底有沒有什麼曖昧不明?」方才不知冷嬋兒在倫敘東耳邊說了些什麼,倫敘東竟爽朗地笑了起來,老天,他怎麼可以對冷嬋兒笑呢?

「嬋兒是不賣身的,而且倫公子也沒那個意思。」小霜戰戰兢兢地回答了夏妤的問題。「夏公子,這下子您滿意了吧?」

「哼!」夏妤冷吭一聲,好,就算冷嬋兒和倫敘東尚未有更親密的關系,但是看他們甜蜜的模樣,也是遲早的事了。她再瞄了一眼他們,只見冷嬋兒拿著絲絹為倫敘東拭去嘴角的酒渣,體貼得令人不禁發火,她已氣得渾身顫抖,幾乎要起身翻桌砸店了。

「冷靜點。」杜按住夏妤的右手背,一臉嚴肅地說︰「用不著你親自動手解決那個負心漢,自然有人會免費替你收拾他,你靜觀其變就是。」

「誰會這麼做呢?」夏妤不解。

杜將目光瞟向右方的另一桌人,神秘地笑了。「孫無忌。他也來這兒看好戲了。」

「孫無忌?」夏妤好奇望去,只見右方坐了個體胖略帶呆滯目光的公子哥兒,一個人來這兒飲酒,身旁作陪的美人卻不下十個,一看便知是個荒婬無度的紈褲子弟。他一面飲酒,一面偷瞄倫敘東那一桌的動靜,似乎不懷好意,別有一番企圖。

夏妤心中一驚,突然想起杜告訴過她,孫無忌已在「風月樓」中設下鴻門之宴,欲取倫敘東的性命。看樣子孫無忌似乎胸有成竹,萬事皆俱,只待時機成熟。

看著毫不知情的倫敘東仍和冷嬋兒聊得開懷,夏妤心里甚是矛盾掙扎,不知是該知會他避開此劫,還是該任憑孫無忌好好地替她教訓倫敘東。既怕他受傷卻又不甘心他背叛了她;既想給他一點苦頭嘗嘗卻又心疼他受傷,真是讓人苦惱啊!

「好戲開鑼了!」杜突然拉起夏妤往牆角的地方退避。

下一秒鐘,一群黑衣持劍的殺手突然分別由窗口、樓梯間一一出現,人數約莫十來人左右,各個蒙面持劍來勢洶洶,仿佛在一旁已埋伏許久,一待孫無忌下了暗號,眾殺手有如猛虎出籠般紛紛以倫敘東為目標,目露凶光地刺殺而去。

「救命啊!救人——」頓時整座「風月樓」混亂不已,娼妓們受嚇的驚叫聲更是響徹四周。

被杜拉至牆角一處避難的夏妤,驚嚇的目光始終不曾由倫敘東身上離開,她對他的擔憂早已遠超乎恨意,此時此刻的她感覺自己的心幾乎快怦然跳出了。

她暗自捏把冷汗,為他祈禱,千千萬萬別讓他受半點傷啊!

「倫公子,救命啊!」冷嬋兒在亂中被孫無忌所擄,她在孫無忌的懷抱中掙扎,並向倫敘東求援。「倫公子,救我。」

「你這個賤人給我閉嘴!」被她吵得心煩,孫無忌的脾氣自然火爆不已。「那臭小子現在是自身難保了,我看他要怎麼救你這個賤人。」孫無忌一陣冷笑,今日他非得讓倫敘東跪在他面前求饒,誰教倫敘東敢跟他作對。

「倫公子並非泛泛之輩,你敢如此待他,待會兒你就知道慘了。」冷嬋兒十分相信倫敘東能夠化險為夷,她鄙夷地看著孫無忌的小人嘴臉。

「我叫你閉嘴你是沒听見嗎?」孫無忌瞪視著她,他早對這個背叛他的冷嬋兒感到厭倦不已,今日來找倫敘東麻煩,只是為了讓他知道他孫無忌可不是好惹的,至于是否能獲得冷嬋兒的青睞,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哼!」冷嬋兒不屑地撇開臉,她只想看倫敘東好好地教訓這群市井無賴。孫無忌仗著自己有錢有勢,老是目中無人的欺凌人,太可惡、太可恨了。

另一對觀戰者此刻也發出議論之聲。

「哇 ,一個打十個。」杜清點人頭完畢,不禁發表心得。「我看倫敘東這次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那可不一定,你看——」夏妤心中不禁為倫敘東搖旗吶喊,只見倫敘東面不改色地端坐在椅子上接招,臉不紅,氣也不喘,一副悠然自得貌。

不見他施展任何特殊武功,卻見眾殺手們已頻頻掛彩,令人為之退怯,教他們有如驚弓之鳥,只敢小心翼翼地繞著倫敘東虛晃招式,卻無人敢再輕舉妄動。

「這算哪門子的‘教訓’啊,孫無忌的手下還真是一群蠢蛋哩!」杜似乎認為這場打斗不像她想象中的精彩,因此百般挑剔。「唉——倒不如我也來湊一腳吧!順便替你好好地教訓那負心漢。」杜一笑,由衣袖中取出五枚銳利飛刀,眼中閃過一道銳光說道︰「這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十步穿心追魂刀’,凡中刀者約莫十步腳程的時間便會命喪九泉。」

「你該不會是想對付敘東吧?」夏妤听得冷汗直冒。

「那當然,這種采花賊、負心漢,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怎麼成?」杜可是十

分替好友抱不平。

「不!不可以——」夏妤怎忍心看見自己心愛的男人死于「十步穿心追魂刀」下,她連忙攔阻杜。

但杜已搶先一步射出五枚飛刀,夏妤阻止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五枚致命毒刀齊飛而出,她的心也隨之緊張起來。

飛刀的確無誤地朝倫敘東匝且之處飛去,身手敏捷的倫敘東一見飛刀迎面而來,不慌不忙地以左腳踢起一把椅子,椅面反擊飛刀之柄,剎那間飛刀竟有如見風轉舵一般分別刺向五名包圍倫敘東的壯漢。

中刀的壯漢們在數秒之後口吐白沫地氣絕倒地,而一下子少了五個煩人的敵手,倫敘東面帶笑容地轉身對飛刀的主人杜說道︰「謝啦!小兄弟。」倉促之中,倫敘東並未認出杜和夏妤,道過謝後,隨即又開始應付僅剩的三名殺手。

「可惡!真是便宜他了。」杜惱怒不已,她……她怎麼會失手呢?還笨到反幫倫敘東的忙,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謝天謝地。」夏妤見倫敘東並未中刀,慶幸不已。

「不行,我要再試一次。」不死心的杜又掏出了五枚飛刀,試圖再突擊倫敘東。

「住手!住手!」夏妤見狀連忙阻止,她拉著杜的雙臂說︰「別傷他啊!求求你。」

杜怔愕地看著夏妤。「你……你難道不恨他欺騙了你?你願意原諒他?」

「我是厭惡他欺騙我,也怪他不該再踏進‘風月樓’,只是我即使再生氣、再懊惱也不希望他受一點傷啊!杜請你住手吧!」夏妤說出自己心中的矛盾。

「唉!」杜嘆了口氣,無奈地收下刀子。「看來倫敘東讓你徹底改變了,以前的你怎會如此行事不干脆呢?我記得一開始見面時,你的脾氣跟我差不多哩!我不知道你跟著那種負心漢過日子究竟會不會幸福?你自個兒趁著今日的時間好好想想,倘若你想通了,願意離開他,那麼今晚我會在城門口等你,咱們一塊離開北京。」

「這……」夏妤思忖著杜的提議。

「我不強迫你,你自個兒好好想想,現在——」杜睨了倫敘東一眼。「我先走了。」語畢,杜隨即從容離去,獨留悵然的夏妤一人。

此時倫敘東已輕松解決其余三名殺手,而膽小如鼠的孫無忌一見大勢已去,趕緊放了冷嬋兒,率著自己的殘兵敗將落跑,不過早已嚇得渾身顫抖的孫無忌在臨走前仍撂下這麼一句馬後炮︰「倫敘東,你給我孫某人記住,我一定會再來找你。」

「隨時候教。」倫敘東淺笑著,絲毫不把孫無忌的話當成一回事。

「哼!」自認倒霉的孫無忌也只有悻悻然地離開。

待孫無忌離開後,冷嬋兒有如梨花帶淚般投入倫敘東的懷中,哽咽地說道︰「倫公子,我好擔心你啊!萬一你……哎!那嬋兒也活不下去了。」

「我怎可能敗在那種虛張聲勢的小人手中呢?」倫敘東安慰著她。「對了!我還要謝謝一位出手仗義相救的小兄弟呢!」說著,倫敘束徑自往夏妤所立之處走了過去。

而夏妤一見倫敘東朝自己走來,連忙低下頭,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明明犯錯的人是他,但她卻比他還緊張……

「小兄弟。」倫敘東終于在她的面前停下腳步,他笑著說︰「方才真是多謝你出手相救了。」話完,他將右手往她的肩上一拍。「謝謝!」

「不要踫我!」夏妤再也無法忍氣吞聲地強抑悲傷了,倫敘東所帶給她的痛苦已擊潰了她的理智,她仰起美麗清秀卻飽受委屈的臉蛋,淚光依稀地看著他。

「你——」倫敘東一見「他」竟是夏妤,不禁錯愕不已,恍若晴天霹靂似地愣在原地,他不明白她為何會在此出現?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夏妤一定不能原諒他背著她來到「風月樓」。

「我不要再和你說話了!」夏妤果然不給予他任何解釋機會,掉頭就走。

「夏妤——」倫敘東欲上前追去。

但冷嬋兒卻拉住了他。「倫公子,發生了什麼事嗎?」

「唉!」倫敘東表情陰郁,立刻拉開冷嬋兒的手,什麼也不說地走了。

望著倫敘東離去的冷漠背影,冷蟬兒不禁掩面啜泣起來……難道無論她如何努力,也挽不回他的心嗎?為什麼上天如此對待她呢?

時近午夜,大地一片寂靜,夏妤默默地推開窗戶,濃厚的濕氣籠罩四周,看來快下雨了……

今夜既無月兒也無星光,一片黑暗仿佛正適合出走。想起下午自「風月樓」回來後,倫敘東一直苦苦哀求她听他解釋,她心煩地不願給他機會,只是將自己關進房中靜思,想著杜告訴她的話。

若是跟著風流成性的倫敘東生活,她真的會有幸福可言嗎?還是終日活在提心吊膽的日子中呢?哪天他要是厭倦了她,誰敢保證他不會再另覓新歡呢?一想到這兒,她的心便寒了起來。

忍著急欲奪眶的淚水,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他,不要再想他,她不願再為他當一個溫馴的女子,她應該離開倫敘東重新開始生活。她寧可選擇甜美的回憶,也不願到最後徒剩余恨。

想到這里,她的腳步不禁往門口方向挪動,連地板的冷冰都幾乎感覺不到,只要一想到離別的不舍,她仿佛連自己是誰都已忘去。

終于她輕輕地開啟房門,深怕驚動倫府中任何一人。

「夏妤。」驀地,有個再熟悉也不過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

遠方響起悶雷聲。

倫敘東從陰暗處走到和她相距一臂之遙的地方,她瞪大眼楮錯愕地看著他,因為他的臉仍藏在暗處,所以她沒有辦法看清楚他的眼楮;雖然兩人之間尚有一臂之遙的距離,但他那高大的身影散發出一股任何人無力抗拒的氣勢,足夠令她心跳幾乎叫停,喘不過氣來。

倏地閃電打了下來,映射出他炯炯的眼神,也讓她看清他眼中有著一貫的柔情之外,尚有欲念和激情,她不禁斥吼。「你來這做什麼?我不想看見你,走開!走開!」

「我本來是想等咱們成親之後再采取行動的。」倫敘東並無離開之意,他的聲音低沉得格外迷人。

「成親?」這句話令她霎時僵在原地動彈不得,悲痛的神色在她的雙眸中迅速擴大,仿佛像一把利刃劃過她的心扉一般。「對我來說,我已不奢望和你成親,我沒有辦法忍受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請你另尋一個比我有肚量的對象吧!」

「噓,」他的眼中突然充滿火熱的渴望。「我早說過,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會娶其他女子,難道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你休想叫我再相信你這個虛偽的騙子!」她吼了一句,隨即伸開雙臂欲推開他,好為自己開出一條路來。

但他怎會容許她這麼做,他展開雙臂將她緊鎖在懷中,夏妤死命掙扎想要逃開,但他卻像抱個布女圭女圭似地把她抱起。她氣急敗壞地奮力踢著兩腿,但面對強而有力的他,所有的掙扎只是徒勞無功。

「就算是我在求你吧!放開我,放開我好嗎?」

倫敘東既不理會她的掙扎,也不理睬她的哀求,因為想消弭她離去的念頭,只有采行他現在所想的辦法。

直到停止吼叫為止,她才發現自己從方才開始便一直叫個不休。此刻窗外閃電再度劃過天際,她驚駭得發現他竟然已撕開她的衣裳,濕寒的夜風隨即拂上她在外的肌膚,她伸手想護,卻哪里護得住呢!

雷聲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密,天空開始落起雨來,滴滴答答的雨聲無休止似地落著。

倫敘東抱著掙扎不休的她來到床榻之上上且即地為自己寬衣解帶。他很遺憾今晚在好好愛她之前,得先強行佔有她,以攻破她最後一道心防。

看見他雄偉的身軀,她的第一個感覺是害怕;覺得自己好似獵人手中的獵物,所有的掙扎都不管用。只想逃跑的她,被強壯的他一壓在身下,無法動彈。只見他把她的雙手扣在腦後,以自己結實的胸膛摩挲她胸前的蓓蕾。

「不可以——」本來已到喉頭的叫聲,卻因他的雙唇復蓋下來,而將她未說完的話一並給蓋住。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除了他火熱的親吻之外,她什麼也不知道,原本因掙扎而不停揮動的雙手,此刻早已溫柔地圍繞在他的頸後。

她的呼吸轉為既細且碎,越來越為倉促,他沙啞的呼喚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地清楚響起,左手慢慢地滑至她最隱密的地方,帶給她連想都沒想過的……興奮及驚悸。

隨著溫熱的快感撞擊,他倆一起迷失在激情的漩渦之中。

命運之神既安排他倆的相遇,倫敘東便不許這樣一段令他刻骨銘心的愛情變成他一生的遺憾,他緊緊地摟著她,與她結合一體,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她。

賓燙的兩行熱淚自她的雙頰滾落,她的眼中除了激情過後的感動外,亦有一絲無言的哀愁。

窗外豪雨夾著風勢,橫掃而下,仿佛也能輕易地將人們的心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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