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尋歡 第二章

住進蔚家才第二天,杜書絕很快地便適應了蔚家人的生活。

除了蔚雲情早上八點起床、晚上九點得乖乖上床睡覺外,其他人早上六點鐘起床、六點半吃早餐是不成文的規定,除此之外其他時間隨各人喜好支配,沒有所謂的門限。但是疼愛妹妹的蔚龍皇、蔚武帝這兩兄弟,再怎麼樣每天都會回家陪妹妹吃晚飯後再出門,這一點體貼讓杜書絕為之訝異。

但是來了兩天,她還未見過商界名氣不遜于勾宿懷的蔚星辰——蔚家的主人,這件事讓她挺疑惑的。後來她踫見對她似乎頗有成見的李嬸後,才知道蔚星辰到國外談生意去了。

嘖,把三個孩子丟在家里自個兒出國去,這算什麼父親,難怪武帝那小表當初會說他們沒爹沒娘。

半夜時分,躺在客廳沙發上看資料看得昏昏欲睡的杜書絕幾乎要合上越見沉重的眼皮,打算就這樣睡在客廳時,一陣唏率的聲響吵醒了她。

她坐起身,正好屋子連通前院的大門被打了開,她終于見到這家的主人翁。

甫下飛機的蔚星辰沒意料到踏迸自家門時會看見一個陌生女子,放下行李,面無表情的臉完全沒有變化,教人看不出他心下正疑惑管家李嬸怎麼會讓一個陌生人住進他家的心思。

「你是誰?」

挺冷的聲音,杜書絕下了定論,起身相迎,「杜書絕,你女兒的保母。」她回以他同樣沒有情緒波動的音調。

蔚星辰眯起細長的眼楮,審視著她,「誰叫你來的?」出國前他才請了個保母,為什麼現在又出現一個新的?

原來蔚武帝的眼楮遺傳自父親。「你兩個兒子請我來的。」杜書絕聳聳肩,晃了晃疲累的頭頸,「沒事的話我上樓了,晚安。」

「慢著。」蔚星辰關起門,大步踏入客廳。「我沒答應雇用你。」

「你也沒說反對。」她回頭,顯然蔚家主人挺有跟她聊天的意願。

「之前的保母到哪兒去了?」

「弄丟你女兒後畏罪潛逃——別緊張!」杜書絕突然走上前拍了下蔚星辰的肩膀,沒有其他意思,完全是不知所以然的動作,「我之所以會來當保母就是因為送她回來的人是我,被你女兒看對眼就纏上了。」她用平靜無波的聲音做了自以為不錯、實則挺爛的陳述。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個女人說話沒有一點條理,任誰都听不懂。

「三天前小妹被您請來的保母弄丟在東區,是她送小妹回來的。」尚未就寢的蔚武帝听見客廳有人交談的聲音,走出房門倚在二樓欄桿看了好一會兒,決定開口:「小妹很喜歡她,所以我和龍皇決定請她照顧小妹,事情就是這樣。」

蔚星辰收回抬起的視線,返回走廊提起行李步上二樓,經過蔚武帝身旁時連招呼也不打便轉身往他的房間走去。

待蔚星辰的身影沒人轉角處,開門、關門的聲響結束後,杜書絕才看向站在二樓的蔚武帝,「你們父子平常就這樣講話?」

「習慣就好。」

「你們真的是父子吧?」她問,要不是知道他們同姓蔚,她會以為他們是陌生人,完全沒有關系。

「不是每一對父子部像電視上的肥皂劇演的那樣親密。」他嘲諷道,似乎頗對肥皂劇里的溫情主義嗤之以鼻。

「也不至于陌生到這種地步不是嗎?」杜書絕接續道,精明的利眸掃進他充滿動搖與不安的眼里。

「你只是個保母,用不著管這麼多。」

「小武,你似乎不太了解我待的工作坊是在做些什麼是吧?」笨孩子,大姐開出的帳單絕不會少于一百萬,這筆帳自然得落在你家老頭頭上,既然如此還單純地只要求妹妹能上學。嘖嘖,別說她看不過去,那個沒良心的大姐也不屑賺這種錢啊,她們可是標榜提供完善售後服務的工作坊哩!

「誰準你這樣叫我的!」蔚武帝不悅地走下樓,酷似蔚星辰的黑瞳里寫滿拒絕,「你只能像李嬸一樣叫我二少爺,否則我會要你馬上走人。」

「小武——」杜書絕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像個孩子般生活並不會影響你什麼,你才十三歲,是個青澀的女敕柿子。」

柿子?!她膽敢把他比作青澀的女敕柿子!「我的事與你無關。」滿滿的拒絕充斥在他全身上下。他才十三歲又如何?才國一又怎樣?除了年紀小沒投票權之外,他有什麼事做得比大人差?

「小表。」杜書絕伸手拍上他的頭,被他一手揮開,她痛得直甩手,「再怎麼樣你還是個小表頭啊,小武。」

「不準這樣叫我!」外表的冷靜被她一舉擊潰而不自知,過度早熟而沉穩的蔚武帝此刻像個小孩似的發脾氣,「也不準踫我!」

「是嗎?」杜書絕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隨你怎麼叫,怎麼吼,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根本阻止不了,就算我想踫你也是我的自由。」說著。她又伸手突襲。

蔚武帝往旁邊一退,厲聲道:「我、不、想、被、你、踫!」

「你只好忍耐咯!」

蔚武帝一听更是氣上加氣,氣紅了白暫俊俏的臉而不自知,「你這個可惡的女人!要不是雲情喜歡你,我早就——」

「早就怎樣?」杜書絕挑挑眉,「早就開扁了嗎?小表,你的冷靜到哪里去了?不是很冷漠的嗎?」她「好心」地提醒他,等著看他錯愕的表情。呵呵。果然,如大姐說的,逗逗小表是個挺有趣的游戲。

「我——」是啊!他為什麼被這女人一激就冒火了。可惡!

蔚武帶氣得轉身上樓,但走到一半就停下來,回頭又是之前冷淡的語氣:「雲情很怕他,從明天起只要他在家,你最好陪雲情在房里活動免得遇上他。」

「他?指的是你父親?」

「還會有誰。」話完,他繼續走上樓,留她一人在客廳。

「呼——」杜節絕倒回沙發,拿起剛才在看的資料貼往額頭上,自言自語了起來:「看來這蔚家的問題不只一點而已。」

夜不歸營的長子、與父親形同陌路的次子、怕父親的女兒還有——

冷漠的父親。

第二天一早,杜書絕像是忘了昨夜蔚武帝提醒的話,不但如此還故意讓小雲情趕上六點半的早餐時間。

「大哥、二哥——」難得這麼早起床,蔚雲情十分興奮,扯著喉嚨從樓上蹦蹦跳跳到樓下,一看見坐在首位、攤開報紙遮住整個身子的父親後,所有的興高采烈全成了噓氣,停在客廳不敢再踏前一步,「早安……」

從外頭進門趕上早餐時間的蔚龍皇才剛知道父親回來的消息,正無法消化時又踫上小妹突然的早起,唯一的反應是傻眼,拿在手上的吐司也不知道是該放下好還是該咬進嘴里。

這可惡的女人!唯一知情並事先警告的蔚武帝,咬牙狠瞪著跟在蔚雲情後頭的杜書絕,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早安啊!各位。」杜書絕活月兌像沒神經似的,半拉半拖著不敢踏越雷池一步的小雲情走進飯廳、坐上椅子。「今天天氣真好,是不是?」

報紙後頭的老爺沒反應,坐在兩邊的少爺沒回應,小小姐低頭不敢發出聲音,看來也只剩她老婆子能應話了。

「是啊,杜小姐,今兒個天氣是不錯。」李嬸吶吶開口。

「叫我名字就好,杜小姐這三個字我不習慣,要不叫我蛀書蟲也行。」

「蛀書蟲?」李嬸重復這綽號,倒沒注意兩位少爺和小小姐因為她們的對話而抬起頭。

「嗯,大姐幫我取的,因為我喜歡看書,尤其是跟物理化學有關的書,偶爾照著書上寫的做做炸藥或機器人什麼的,滿有趣的!看書成痴就成了標準的駐書蟲了。」

「你會做炸藥、機器人?」首先開口的是較直率的蔚龍皇,語氣當然也藏不住懷疑,「就憑你?」

杜書絕手肘擱上餐桌,挑釁地睨他一眼,「改天你買黃磷、硫磺、硫酸回來,我們做個小型的黃色炸藥如何?」

有意思!蔚龍皇例開嘴笑道:「好,我明天一定買回來。」

蔚武帝在桌面下伸腳踢了踢他,眼楮瞥向首位,正巧與听見對話而移下報紙的蔚星辰對上視線。

蔚武帝趕緊收回視線,心下暗罵蔚龍皇白痴,害他也得跟著丟臉。

感覺衣角被扯動,杜書絕低頭看向坐在身邊的小雲情,只見她抬起好奇的臉看她,問道:「什麼叫炸藥?」

「炸藥就是——」

「杜小姐。」越說越不像話,蔚星辰皺起不悅的眉峰,濃黑的劍眉與蔚龍皇神似,「說話、做事最好拿捏分寸。」他提出警告。

「傳道、授業、解惑不是只有老師才能做。」她回以顏色,這男人就不知道這種說話的態度會嚇到自己的女兒嗎?「身為長者,回答晚輩的問題是義務,更是責任。」

這笨女人在搞什麼!蔚武帝翻了翻白眼,決定當個沒事人吃完早餐快快出門。

他才不管她的死活,被趕出門只能怪她自己,到時候雲情怎麼哭怎麼鬧也只能認命,怪不了誰。

蔚星辰這會兒真的放下手邊的報紙,「教他們做炸藥也是解惑?」他語帶嘲諷地反問。

「做炸藥的方法網路上比比皆是,蔚先生。今天會不會做炸藥已經不是問題,用在什麼地方才是討論的重點。」杜書絕輕笑,將抹上花生醬的吐司送到蔚雲情的磁盤上,叮吁她配著牛女乃慢慢吃後,又抬頭和蔚星辰對話:「會做炸藥的人不一定會作奸犯科,不會做炸藥的人也不一定是守法公民。」

「哼!」蔚星辰對她的歪理嗤之以鼻,攤開報紙表示不屑與之交談。

「阿龍,記得買我說的東西。」活像蓄意卯上他主人的威嚴似的,杜書絕的口氣說得仿佛他不在場一樣,「要不然買紅磷、硫磺、細竹條,瓦楞紙,我們做沖天炮也行。」

「好。」蔚龍皇被挑起了興趣,樂得不去計較她對自己的呢稱。

呵呵,算是收服一個小表了。

蔚星辰再度放下報紙,這回臉上明顯擺出怒氣,「你敢?」

「終于變臉了呵。」另一個目的達到,她自然得要收尾。「阿龍,你家老頭不準就算了,做孩子的要懂得孝順、體恤親意是不?」

老頭?!

「咳、咳咳」坐旁邊決定當沒耳人的蔚武帝被她的一句老頭嗆到,失態地猛咳,咳紅了一張俊臉,「咳咳……」

蔚龍皇則是瞪大眼,不敢看向首位的父親,這女人居然叫他父親為老頭?蔚雲情再度扯動杜節絕的衣角,用自以為小聲,實則大家都听得見的聲音問道︰「什麼是老頭?」

「老頭就是——」

「杜小姐。」第三次警告,這女人當真不怕沒了工作嗎?「在我家你最好謹言慎行。」龍皇、武帝打哪兒找來這種保母的?他才剛回來就主動挑釁他的威嚴,這種保母不要也罷!

「嗚……」小雲情緊揪著杜書絕的衣角,被蔚星辰突來的怒氣嚇掉了手上的吐司,只敢縮在她身旁埋進一張小臉。

「你嚇到她了。」杜書絕皺起細眉,挺不滿意他表現威嚴的方式,也難怪雲情會怕他。

蔚星辰惱怒地瞪她一眼,起身離開飯桌走到客廳。

「你該向你女兒道歉。」杜書絕揚聲道,盯著他背對飯廳拿起公事包準備出門的背影。「喂,你听見沒有?」

蔚星辰回頭白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朝車庫而去。

「嘖,固執的男人。」杜書絕朝他消失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白痴女人。」蔚武帝喝盡最後一口咖啡,嗤鼻道:「你沒被辭退算你走運。」

「辭得退嗎?」杜書絕問得極有自信,將蔚雲情抱上大腿摟緊。「我相信你家老頭不會想听小娃一天到晚表演孝女白琴吧!」憑這點就足以讓她放膽挑釁人高馬大的蔚星辰。

「喂,你真的會做炸藥?」蔚龍皇越想越不對,憑她怎麼可能做炸藥?

「這玩意別做為妙,改做機器人或遙控飛機如何?」資料上載明蔚家長子志在物理化工,小孩子要拉攏還不簡單,投其所好不就得了。

「行!」蔚龍皇拍桌,迅速吃完早點準備上學,「什麼時候開始動工?」

「隨你高興。」

「好,就從今天晚上開始。」他說,彎身親了小妹白女敕的臉頰後愉快的踏上二樓拿書包。

「別想用這一招拉攏我。」蔚武帝年少俊逸的臉上掛著冷淡,拿餐巾紙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我沒有龍皇那麼笨。」

「那叫直率不是笨。」杜書絕重新涂了片花生吐司給蔚雲情,抬眼看向左前方的蔚武帝。「你這種腸子九曲十八彎的性格叫別扭不是沉穩,小武。」

「不準那樣叫我!」已習慣多年的漠然又教她給破壞而不自知。

「嘴巴長在我臉上,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哼!」蔚武帝轉身離開,走到一半想起忘了給妹妹一個早安吻,于是走回餐桌,俯身親吻小妹前還不忘狠狠瞪杜書絕一眼。

目送不同個性的兩兄弟出門後,杜書絕呼了好大一口氣,悠然啜了口咖啡,朝身邊一臉古怪看著自己的李嬸微笑。

「多美好的早餐時間,不是嗎?」她說著,只有雲情怯笑地和她相視,似乎是贊同她的話。

美……美好?李嬸瞪大眼,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美好嗎?

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今兒個龍頭老大心情不太——不,是很不好;當然,身為隨侍君側的秘書江婷是最清楚老板脾性的人。

跟著一臉不悅的老板走進辦公室,縴細十指立刻體貼地接過公事包,為他月兌下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柔著嗓音輕問︰「怎麼了,剛回國是誰給你氣受了?」

蔚星辰沉默以對,滿腦子還留在與新來保母杜書絕的對辯里,尚末接收到美艷秘書的溫軟呢喃。

那個女人竟敢反駁他,挑釁他一家之主、為人父的威嚴,天底下有哪個做父親的得向孩子陪罪?這種話虧她說得出來,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寄居在他家的保母,憑什麼說那種話!

「總裁?」江婷推了他一下,試探地問道:「你還好嗎?」

「嗯。」他抓過堆在桌上的文件。攤開後立刻埋首于工作,不理會刻意打扮艷麗的她。「叫雷行風進來,說我有事找他。」

「是。」江婷體悟到他今天心情的確很不好,決定遠離暴風圈免得被掃到,乖乖換上公事化的臉孔,點了頭立刻退出辦公室。

不一會兒,一聲開朗的招呼隨著門被打開而傳進蔚星辰的辦公室。

「Good——morning!」呵呵呵,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又是嶄新的一天,雷行風當真開朗地哼起小調,不知死活地踏進暴風圈。「找我什麼事?」

「收起你的蠢笑。」那笑容看了真刺眼。

「沒辦法嘛,剛結束蜜月旅行沒多久,笑得一臉幸福也是人之常情。」呵呵呵,和心愛的妻子漫步在浪漫的蔚藍海岸,說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

蔚星辰合上文件,相對于一臉幸福的雷行風他是一肚子火,從美國燒回台灣,再加上今早被挑起的怒氣,他覺得自己像座快爆發的活火山。「‘精典’拒絕我們做他們下一季的亞洲總代理。」

「啥?」雷行風停止傻笑,詫異不已。「怎麼會?之前雙方不是談好了嗎?為什麼突然變卦?」

「日本方面提出邀約,希望精典能采用他們的企劃案,同意將亞洲總代理權交給他們。」

「過去幾年我們雙方不是合作愉快嗎?」這些美國人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日本提出的企劃案比我們好?」

「說不上好,但抽成率低;對精典而言算是有利。」

「促銷手法不佳、行銷量無法成長,光只是提出低人一階的抽成率,我懷疑這樣精典能賺到什麼?」

「什麼都賺不到。」他己經事先評估過日本送出的企劃案,也仔細告知精典的總裁若采用這份企劃案將衍生的後果,但得到的回應只是一番敷衍,徒惹一身腥——這才是讓他真正火大的地方。「接董亨利的家伙剛愎自用,完全不采納他手下智囊團的意見,一心只想和日本派來的代表合作。」

雷行風一彈指,像猜到謎底似的,一臉興奮。「漂亮的日本女郎對吧?」

蔚星辰額首,惱怒的表情告知他十分不屑于提起一看見頗有姿色的女人就忘了正事的男人,比如說精典的新任總裁。

公歸公、私歸私,本來就該分得清清楚楚。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太了解這個從大學時代就深交的好友,蔚星辰最厭惡的就是因私忘公的家伙,恐怕精典下一季推出的香樹系列,在台灣是不會有多高的銷售量了。

「你說我會怎麼做?」蔚星辰躺進椅背,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兩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握于胸前,他狂傲地一笑,「身為我的好友會不知道我想怎麼做?」

「你打算抵制精典香水在台灣的進口?」

「不光只有台灣。」老朋友未免太小看他的怒氣了。「香港、新加坡兩地也一樣。」

雷行風吹了聲口哨,「真狠呵,專挑高消費能力的地區。」連嘖了三四聲,他笑說:「提醒我別惹你生氣,免得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有人這麼不怕死。」想起今早被杜書絕激發的怒氣,蔚星辰恨恨低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嘎?」雷行風楞了下,「精典的新任總裁是個女人?」

「我有說是女人嗎?」

「你剛說了句‘不知天離地厚的蠢女人’,不是嗎?」

「我指的是新雇的保母。」

「又換了?」雷行風早已見怪不怪。「你家雲情丫頭之前已經氣走七個保母,你出國前才換了新的不是嗎?這麼快又換了?」

「現在是第十個。」蔚星辰瞥了他一眼。

「啊?」這……太離譜了吧。「雲倩丫頭這麼小的個兒能氣走這麼多人還真是了不起。」

「收起你的贊美。」該死!他為什麼要讓一群小表惹得心煩。

「星辰,是老朋友才勸你,小孩需要父母親的照顧,你離婚之後,孩子們就等于沒有母親照顧,現在你這個做人家父親的又只顧著工作,將孩子交給管家、保母來管,他們簡直就跟孤兒沒兩樣。」

「回你的辦公室。」蔚星辰重新攤開文件批覽。「我很忙。」

「每回提到這個問題你就是這樣。」雖然知道這話題會讓他們兩個好友大吵一架,但他仍然要說:「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和曼麗的婚姻生活不愉快,就將怨氣轉嫁到孩子身上,好歹他們體內有一半流的是你的血。」

「與你無關。」

「為什麼無關?」雷行風無視低沉的氣壓和好友板起的黑臉,「都幾年了,你不覺得應該讓往事隨風而逝嗎?作繭自縛只會讓自己和孩子們痛苦,這並不值得。」

砰的一聲,蔚星辰重掌拍擊桌面,怒喝:「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雷行風迎視將怒氣、怨氣完全表露在臉上的他,「我不懂老將往事放在心底不肯忘對你有什麼好處,難道你還希望曼麗回到你身邊?還是說因為你恨她,所以連帶恨身上流有一半她血液的三個孩子?」

蔚星辰眯起黑眸,吸口氣緩緩呼出,借以壓抑暴吼的沖動,「我最恨背叛,也最容不下背叛。」一字一句,全是他咬牙切齒的怨氣。

「背叛你的是張曼麗,不是那三個孩子。」雷行風點出事實,「就算要恨也該找對對象,恨自己的孩子有什麼用?他們也是遭受背叛的一方不是嗎?失敗的婚姻里受到傷害的不單單只有大人,孩子更是無辜的受害者。」

「你出去。」頎長的身子站起,微向前傾,修長食指指向門板,蔚星辰的逐客令再明確也不過,「我不希望下一秒鐘自己會忍不住一拳轟上好友的臉。」

「好,好,我先離開。」唉,這固執的蠻牛脾性任憑他怎麼說就是固執己見,偏偏他又不忍心讓那三個孩子沒了母愛又無法得到父愛地長大,那樣的環境會造成孩子們性格上的扭曲,這些難道蔚星辰都不明白?

「還不走!」

「我說完最後的話就回辦公室。」

蔚星辰哼了聲,坐回皮椅,等他的最後一句話。

「你不愛已遭母親背叛的孩子們,就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背叛嗎?」

蔚星辰瞬間呆楞在椅子上,雷行風的話像道雷,轟轟然往他頭上劈落,震得他不曉得該拿什麼樣的表情去回應這句話。

是背叛嗎?他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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