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在水池左邊第二棵銀杏樹下,挖出一個上鎖的珠寶盒。」
武田浪恭敬的將手中的珠寶盒放在郭靖海面前的茶幾上,自然上面的泥污早擦拭得一干二淨,連同復制開鎖的鑰匙亦一並附上。
「珠寶盒?武田,謝謝你了,你可以下去了!」郭靖海微皺起眉。本想不假他人之手自個兒尋出紗美奈的秘密,都是佐治孝雄害的!硬是讓他少了一個發現秘密的樂趣。只是這珠寶盒——小女佣的秘密會是這個嗎?而未經主人允許擅自打開珠寶盒,似乎是違法的行為。但,他只是看一眼然後就神不知鬼不覺原地放回;再說他又不會偷拿珠寶盒里的東西,最多僅是侵犯他人的隱私權,所以——說來說去他還是要看就對了!
「少主,這是我應該做的,那我先下去了!」武田浪恭敬的說完就退到十步外的範圍。即使郭靖海的任務對他無疑是大材小用,但這總是一個開始,所謂守得雲開見月明,如果佐治孝雄趕得及的話……
看他又是站在大門旁,郭靖海撇了撇嘴未置一詞,心里雖然不甚舒坩,但茶幾上的珠寶盒讓他眼前一亮——無論這是否是她極力想拿回的東西,他若不瞧上一眼就不叫郭靖海了!于是他伸出手,拿起鑰匙打開珠寶盒。
「喀」的一聲,他的心也像打開象牙寶塔般的雀躍不已,迫不及待的掀開盒蓋,卻教映入眼中的東西給愣住——
珠寶盒中竟然沒有任何一樣女子的飾物!卻裝滿了從報章雜志上剪下的各類發黃紙片,他不禁困惑得拿起其中一張仔細瞧……
他睜大了眼,幾乎難以相信眼中所見的圖片、文字。盡避睽違了近六年的光景,但圖片中的人物面容即便化成了灰他都認得!那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齊藤隆史!蓄著一頭過肩而迎風飄揚的長發,臉上戴著一副深下見底的墨鏡,毫無笑容的嘴角沉著沒有溫度的線條……
那是他!
冰靖海垂下眼簾,輕靠在舒適的沙發椅上,手支著下顎,思緒已不自主飄回他極不願回想的過往——那段屬于齊藤隆史的記憶,不堪回首又諷刺的人生……哈!一個沒有自我靈魂卻甘之如飴的生活,能算是人生嗎?一段沒有自主的生命,從頭至尾白過了二十五年;更可笑悲哀的是,還是在愛人背叛之後才幡然覺悟。話說回來,他還是比齊藤正樹來得幸運,最起碼他沒淪落到兩腿一伸還不知道何謂自我,甚至及早發現了愛人的真面目——說來他還是幸運的,只是為何心仍是隱隱作痛?
五年了,難道他還未從情愛的傷痛中恢復過來嗎?
不會、不會的!這些年來他一直未曾想起過她,或許在夢中有過,可在听見她名宇時他的心並未興起任何漣漪,他該對她毫無感覺的……佐治薰,不!現在該說是齊藤薰——齊藤正樹的妻子,齊藤隆史的大嫂。
大嫂!多麼諷刺的稱呼。曾經她是他擁在懷中憐愛的可人兒!曾經他們是如此相愛、山盟海誓,曾經……可笑啊!曾經不也都已成了過去,縱使百般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是怎樣也抹煞、改變下了的。或許他該感激她讓自己看清自小所賴以生存的方式是多麼可悲、可憐,或許……
「少主。」武田浪恭敬的聲音穿入他腦海。
冰靖海一震,從過往的思緒中驀然回神,視線觸及手中泛黃的紙片——早緊捏成團。明日紗美奈,為何會收集、保留他過往的報章雜志而視若珍寶?真是因為愛上他嗎?為什麼?
「少主,有什麼不對嗎?」武田浪暗暗吃驚,適才還見他一臉溫和,此刻竟陰沉得令人不寒而栗。他的視線忍不住瞟向他手中的紙張和茶幾上的珠寶盒,目力所及僅是一疊老舊的紙張,他不禁納悶得想瞄個明白。
「少主、少主!我真當上‘鬼煞組’的魁王會是件好事嗎?你們真認為我還像以前那樣好控制嗎?還是你們自認為我逃不出你們的手掌心?!是你們太可笑還是我太愚昧?哈哈哈……」郭靖海失神狂吼,說到後頭竟忍下住失聲狂笑。
「少主——」武田浪錯愕的看著他失控大笑,一顆心竟忍不住抽痛起來。為他亦或自身?他不知道、他不明白。在「鬼煞組」一向不允許有個人意識,一切都是以組織為前提,所以……他真的不懂。
「少主!我嗎?是呀!在你們眼中我是齊藤隆史、是齊藤光野的次子、是齊藤正樹的弟弟;可在我的眼中,我是郭靖海!一個無父無母只有朋友的男人!是你們眼中的我是我,還是我眼中的我是我呢?!」
冰靖海陡地止住笑聲。可悲、可笑嗎?這就是他的命運或人生,齊藤隆史或是郭靖海。
「少主——」武田浪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可看著他那毫無笑容的臉龐,他竟有說不出的心酸和熟稔。此刻的他像極了五年前的他,讓人無所適從又不知所措。
「叫我有什麼事嗎?」郭靖海伸手蓋上珠寶盒,蓋上那勾起他無盡煩擾的過往。少主!他自動放棄都不行嗎?上天為何如此折磨他,是認為他吃的苦還不夠,還是他此生要背負的債尚未還清,所以……
「老魁王請少主晚上到‘梟居’用膳。」武田浪一整心緒恭敬說道。
「他見了我還吃得下飯嗎?他不怕消化不良我還怕倒胃口咧!不去!」郭靖海二話不說搖頭拒絕。
事實上他想說的是,他老子不死心,他倒還怕自己會讓他氣得爆血管,到時教他如何向死去的老母交代。唉!踫上這種冥頑不靈的人還真是頭疼,而在他尚無法同外界取得聯系之前,他還是同他保持距離會好一點。
「少主——」他能說什麼?這答案早在他意料中。只是這樣好嗎?武田浪悶悶的看著郭靖海。他真不明白,他腦子里在想什麼,繼承「鬼煞組」魁主實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再者,當年他不也是誓在必得的嗎?為何突然間會風雲變色,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武田,你該明白我不去赴宴可全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再說你們就不怕我踏出這里乘隙逃走;或許我的身手是沒你高明厲害,但落跑可就難說嘍!」郭靖海聳聳肩。他是苦無機會對外通風報信,當然在武田浪的監控下,這機會更是難如登天;只是,要等他那一票沉浸在熱戀中的好友,發現到他失蹤來救他月兌離苦海……哎!搞不好他早被強迫當上鬼煞組的第八代魁主,又搞不好交接那天就跟他倒楣的大哥一樣,被不知名的殺手給暗殺,啐!那些有異性沒人性的家伙!也不想想他們能追到心愛的女朋友是誰從中穿針引線;若沒有他這個愛神居中幫忙,一個個還下是王老五一個!沒有報答他的大恩大德就算了,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任何行動,等他回去……哼!
「少主,屬下只是負責傳達,少主去與不去都無權干涉、過問,只是……」畢竟是父子一場,血緣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況且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又何必呢?偏這番話他是怎樣也說不出口。
「說來听听!」郭靖海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因為他突然發現,平日惜言如金且三句不離組織的武田浪,這回競發表下少「自我」言論,實在是太稀奇又太新奇!而這未嘗不是個好的開始。
「少主,屬下認為這一切總是要面對的。」武田浪說完頓時一驚。
他在說什麼啊?!他只是鬼煞組的第一護法,只是保護魁主生命安危的一個影子,他——該安于本分職責就夠了!
「怎麼?你是在暗示我逃避現實還是譏諷我懦弱無能呢?」真是不可思議啊!郭靖海在心中驚奇歡呼。總以為他極可能在軟禁的這一段日子里會悶到最高點,想不到啊想不到!事情可越來越有趣了。
「屬下不敢!請少主明察。」武田浪強自鎮定。他對自己不當的言論難以理解,而這個不實的指控他更是擔當不起︰和他近二十天相處下來,他發覺他的性情和以往全然不同。他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齊藤隆史那般冷絕無常;他是郭靖海,性喜捉弄,當然骨子底還是月兌不了奸詐狡猾的本質,只是現在的他遠比過往來得好相處了解些。
「明察?干嘛!我又不是包青天,現在也不是你的當家主子——哎!你不覺得這些話我起碼已經說過N遍了嗎?你听不煩我都說煩了!」郭靖海一副無聊的伸伸懶腰、動動肩膀,然後才滿意的站起身朝陽台踱去。明天不知道那個小女佣還會不會從那個狗洞鑽進來找她的珠寶箱?拜她所賜,本以為會是件有趣好玩的新鮮事,孰料還真遇上個surprise,這感覺的確是令人啼笑皆非。明日紗美奈……咦?他心頭竟然有那麼點期待的感覺,莫非他真被她那番愛的告白給搞昏頭?
「少主——」
「你還有什事?」郭靖海停下腳意興闌珊的微側過頭問道。他是懶得再跟他糾正稱呼,但可不代表他已默然接受了這個身分。
「少主,那晚宴——」
「你到底還要我說幾遍,還是我說日語你听不懂!不去就是不去!」郭靖海略為不悅的聲明。相同的話一說再說就教他心煩,偏他就是喜歡惹得他心煩意亂;若以為用這一招他就會因此投降,那他們可要失望了!
「少主,老魁主——」武田浪猶未死心的繼續說。雖說執行命令或任務本是他職責所在,但何時自己竟變得如此積極在意?
「你——好!算你行,我去!不過後果我可是提醒過你,到時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可不管!」郭靖海本想堅持,可在瞧見武田浪異常認真的神色,他突然有了另一種想法。或許他會不願正面交鋒全是為了齊藤光野設想,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嘛!表面再不願承認但他仍是自己的父親,現在……
「請少主放心!柳澤醫生亦會出席。」
「柳澤雅治?啐!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原來早想到我會把他活活氣死或吃得消化不良——嘖!有意思,呵呵呵……」郭靖海又惱又覺得好笑。既然和他有相同的顧慮和想法,又何苦要和他同席用膳?如此說來,他若不去還真是對不起他呀!這番用心良苦……他不去不就沒戲唱了嗎?那怎麼行!有熱鬧不看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少主,你真的願意前往——」
「去下去你都這麼多話!時間到了再叫我,你可以下去了!順便把東西放回原位,記住!要跟原先一模一樣。」郭靖海沒好氣的瞟他一眼,然後邁步往陽台走去。
「是的,少主。」
☆☆☆
明日紗美奈手腳並用的想爬上「梟居」餐室旁的一棵大樹上,無奈身穿佣人和服,她幾乎是爬了兩三下就滑下來;不過這樣就想讓她死心還早了點。
一想到她心愛的人兒此刻就坐在里頭和老魁主同席而食,她就忍不住渴望的心想見他一面,即使是一眼、一眼也好!她就能心滿意足。只可惜她並非餐廳部門的佣僕,而且和他們又沒什麼交情,害她想藉此混進來都沒辦法。早知如此,她就該在同事間下點功夫,現在……幸好她潛伏的功夫還不錯,一路行來都沒教人發現,否則罪責雖不像闖入魁居般嚴重,可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她還是得小心點,不然就慘了!
「踫」的好大一聲從餐室傳了出來,緊接著吵雜的人聲喧嘩、吆喝此起彼落,紗美奈嚇了一跳,手腳更是急著想爬上樹干一探究竟,只可惜剛爬上就立刻滑下,害她的心更是焦急不已。里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是因為齊藤隆史嗎?還是……
她焦急不安的直往上爬,眼光還是隨時注意著四周動靜,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瀟灑的走出梟居大門,她猛地張大眼楮——郭、郭靖海!他在這不就代表齊藤隆史也在這——天!她驚喜得東張西望卻是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靖海先生、靖海先生!」在他經過她躲藏的大樹步道時,她已克制不住的輕聲喚道。
靖海先生!
冰靖海一怔,目前為止在齊藤家只有一個人會稱呼他郭靖海,而且還是個小女佣,而這聲音听來確也熟悉,但這里是梟居,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大概是錯听了夜晚風吹過樹梢的聲音,他不禁哂然一笑……但突地樹後伸出一只小手向他揮舞,他猛地張大了眼楮——一顆小頭顱畏畏縮縮的從樹後探了出來。
明日紗美奈!他眼楮張得更大了。
「靖海先生,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對上郭靖海猛然瞠大的眼眸,紗美奈有點慌張失措的輕聲說道。她好像嚇到他了。
「你……」她是嫌命活得太長了是不是?!冰靖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他詛咒的低叫一聲,忙朝離他不遠處的武田浪比了個手勢,然後快步走到樹後。
「靖海先生,我——」紗美奈既喜又驚的叫道。
「閉嘴!你想死嗎?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快點跟我走!」郭靖海沉聲打斷她的話,隨即拉著她的手就往魁居快步走去。
「靖海先——」紗美奈錯愕的想掙月兌出他的手腕,但在觸及他駭人的眼神後識相的趕緊住口。
「你是白痴嗎?!還是你有九條命!中午闖進魁居沒教護衛發現已屬幸運,晚上還恁地大膽的溜進梟居。你別告訴我你又是為了齊藤隆史!」確定現在在武田浪的管制範圍內,郭靖海有點生氣的低聲斥道。深怕她的答案會教自個兒無法承受,他從未被一個女子給逼得失去控制,自然也下想因她而開先例。
「我是為了少主沒錯。我听說他今晚會在梟居用膳,所以特地冒著風險來這看他一面。靖海先生,你不用擔心!我雖然沒有功夫,不過我躲藏的技術很好,你知道嗎?今天我是因為沒算好我的身材才會卡在地洞里,不然也不會被你發現,不過梟居就沒問題啦!我不用鑽洞,只要爬上樹干就可以看見少主,所以——」紗美奈亂不可思議的盯著他,怎麼她什麼都沒說就教他全猜中了來意,他未免太神了點!真不愧是少主的朋友,硬是這般優秀。
「住口!你還真敢講。如此大言不慚,你都不會不好意思!要知道你可是個女孩子,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吃女追男那一套,太過積極到時沒教隆史感動,反倒會留下壞印象,你希望這樣嗎?」躲藏技術好?虧她說得出口!若不是他,她早在二十天前就被武田浪拖出去宰了!現在還能站在他面前同他說話嗎?好笑!
「會嘛?可是我只是想看他一眼。我不會讓他發現,再說,我沒打算要讓少主愛上我,我明白自己的條件,我不會自不量力,我只要能看著他就夠了,真的!」她就是不好意思才會跑來偷看,再說,與其等夢醒心碎,還不如把心思放寬些,畢竟癩蛤蟆能吃得到天鵝肉嗎?唉!真不想這麼形容自己,可事實如此啊。
「少來!只要能看著他就夠了?你想騙誰?我告訴你吧!愛一個人就會想要擁有,除非你根本就不愛他,否則哪會說得如此輕松了事。幸好我還未在他面前提起你,不然他要是知道你是這種心態,可有你受的!」郭靖海為「齊藤隆史」抱不平,這小女佣早先說的話可是露骨得緊,可現在連半天光景不到,她竟然就改變心意說沒打算讓他愛上她,耍他啊?或許他對她的愛意也挺頭疼的,但她怎能什麼都沒做就莫名其妙的自動放棄,害他下午還為了她心情惡劣到極致——他生氣了!她好歹試一試嘛,否則他哪來的樂子可言。
「靖海先生,我真的很愛少主,只是愛不一定就得擁有,聖經說——」誰說她不愛他?要不然她不會將近七年的時間,都無法將他從腦海中遺忘並在心中拔除,自然亦不會到齊藤家來當女佣;只是想愛並非就能如願,紗美奈有點難過的說。
「行了!敢情你還是虔誠的基督教徒?聖經說?那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還聖經咧!郭靖海不悅的撇撇嘴。挑上她解悶究竟對不對,他該不會在自找麻煩吧?只是對一個愛上自己的天真女孩,他的心或多或少還是有那麼點驕傲、高興,所以^︰再看看嘍!
「我就是想看少主一眼而已啊!」紗美奈不解的看著他一副不屑的表情。她說錯了什麼嗎?她的願望其實不大,她想要的不過就是能看見他罷了,這樣都不能實現嗎?
「那你看到他了嗎?」郭靖海突然覺得有點無力。他有什麼好看的?再說他「齊藤隆史」本尊已然站在她面前,她卻認不得他,虧她還敢說她愛他!她……她未免也愛得太馬虎了點吧?雖說以前他是留長發,出外戴墨鏡,但基本上他的臉型可是一點都沒變,她若不是近視就是從沒見過他,若真沒見過他,她又怎會這般瘋狂的愛上他,他是對她做過什麼嗎?要不怎會如此?
「沒有。我穿著和服根本爬下上去,只是听見里頭傳來「踫」的好大一聲。對了!靖海先生,里面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剛剛也在里頭用膳嗎?那少主是不是還留在里頭,你——」
「天啊!拜托你問題一個個來好嗎?」郭靖海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真相如何他總會找出來,至于那個齊藤隆史……嘿嘿,他何不……
「喔,對下起!我的老毛病又來了,那靖海先生——」
「叫我靖海就可以了,那個先生可以省了。」郭靖海微笑著糾正她的稱呼。既然一開始目標就選中了她,他還是得有始有終,畢竟他還沒逗過一個喜歡他卻不知道他廬山真面目的女孩,那滋味一定挺讓人樂到最高點,順便還可打消她對他的「不良」企圖。這一點顯然不需要他太過費神,她自個兒都說她不會自不量力的,不是嗎?
「這怎麼可以!你是少主的朋友就是齊藤家的貴賓,我不可以對你無禮。」紗美奈聞言惶恐的猛搖頭。直稱他名諱就夠讓她受寵若驚了,現在還要拿掉「先生」二字。天!她不過是個身分卑微的女佣,哪受得起他如此青睞有加?
「在台灣我們都是如此稱呼,再說我可是把你當朋友看待。當然,如果你認為我不配做你朋友的話,那你大可如此繼續稱呼。唉!我還以為你把我當朋友呢!上午你卡在地洞中,我都義不容辭的推你一把;現在你倒是跟我劃清界線生分起來!」
冰靖海邊哀怨的瞅著她瞧,邊不勝唏噓的提醒她自個兒為她做過的「豐功偉績」,他就不信她會不為所動,那他這些年來的道行下就全白修了嗎?再說,只要他鎖定的目標,哪一個不是如他所想的手到擒來,一個個被他相上的女孩,幾乎全部出清沒個例外,沒道理她會是個例外;雖然動機不太一樣,但過程是相同的。
「靖海先生,我不是沒把你當朋友看,只是你是少主的朋友,我怎麼可以——」朋友!紗美奈不禁動容。她沒想到他竟把她當朋友看待,她只是個佣人,而他卻是高高在上的貴賓,她怎能毫無分寸?
「你這麼說是指我郭靖海是一個眼高于頂的勢力小人嘍?我真是太難過了!沒想到我在你眼中是那種市儈之徒——」郭靖海哀怨的截斷她的話,然後一副傷透心的低下頭。
少主的朋友?哈!如果她知道他就是齊藤隆史,這小女佣會有何反應?是嚇得逃之天天還是惡虎撲羊的投懷送抱?嗯,有意思!這不試一試今晚他豈不睡不安穩?
「不是的!靖海先生你完全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怎麼會這樣?紗美奈慌了。他看來是這麼的難過傷心,只因為他把她當朋友……朋友!她——明日紗美奈,從未像此刻這麼感動過,就像是當年踫上齊藤隆史般……他真是個好人。
「你不用說了!我完全知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好,我不該勉強,你不願意當我的朋友是我這個人不值得你交往,所以就讓我們忘了這件事,你就叫我靖海先生沒關系,我——」將她慌亂愧疚的神情——看在眼中,郭靖海頭垂得更低了。不這樣,他真怕自己會克制不住的笑出聲來,哈!她果然當真了。
「別這樣,靖海先生!都是我不好!我不太會說話,所以讓你難過了。這樣吧!如果你真的不嫌棄我只是個身分低下的佣人,而仍願意把我當朋友對待,那我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朋友好不好?只是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我還是稱呼你靖海先生;而只有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我就叫你靖海,好下好?」紗美奈再也受不了看他如此難過,自責的沖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溫柔的拍拍他的後背安撫道。不就是做朋友嘛!是她高攀了,偏他一點都不在意,那她還在意什麼?他的的確確是一個好人。
猛地被她從前面一把抱住,他低垂的頭就直直撞上她那有料的柔軟雙峰——哇!怕不有36C,不!該有36D才是。他從未接觸過胸部如此偉大的女子;以往在雜志上看到,總覺得像個木瓜讓人惡心得受不了,沒想到實際踫觸到的感覺竟讓人心蕩神馳……天!他快受不了!就連呼吸都被她強力的擁抱而堵住鼻翼快窒息得喘不過氣來,甚至在她輕拍他後背,她傲人的雙峰亦跟著左右晃動而摩擦著他的臉龐——他幾乎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體起了化學作用,他猛地伸出手抓著她肉肉的腰月復,那柔軟的觸覺和此刻擠壓、摩擦他臉頰的感覺是如此令人興奮……
他竟然亢奮了,甚至差點就控制下住想張嘴含住那一再刺激他的罪魁禍首……天!他真想用雙手親自感覺她胸部的大小,撫模那柔軟的觸感……天!他在想什麼?但他胯間明顯緊繃得難受……
「放開我!」咬緊牙,他用力推開她。為這個貌不驚人,身材像紅豆包子的小女佣而興奮,這興奮別說是嚇死她,就連他自個兒都嚇得半死!更別提後頭還有一個武田浪,該死!他的手到現在還癢得難受,更別提胯問那未得紆解像要爆炸似的痛苦難當……
「怎麼了?靖海先……不!靖海,你怎麼了?」猛地被他一把推開,紗美奈差點站不穩的往後栽倒;而在看見他異常難看的神色,她不禁納悶,是她說錯話了嗎?還是她哪里做得不妥?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點下舒服,剛剛一口飯都沒吃到,所以——餓得發慌,你沒被我嚇著吧?」看著她猶自起伏下定的胸部,他雙眼發直得幾乎離不開視線。他暗自深呼吸數下,才勉強轉過臉吞了一口口水。
天!他是餓得發慌沒錯!可卻和食物無關,完了!他太久沒發泄男性基本的生理需求,現在才會像個欲求不滿的狂。
「嗄?靖海,你沒吃晚飯?但你不是在梟居用膳,怎麼會餓得發慌呢?」紗美奈擔憂又困惑的問。幸好不是因為她的緣故,她暗暗放了心。
「還不是拜你那偉大又宅心仁厚的少主所賜!他一進去就和老魁主一言不合,然後老魁主就氣得吹胡子瞪眼,接著就掀桌啦!所以在那種情況下誰吃得了飯。最慘的還是柳澤醫生,他還得幫老魁主降血壓、消消氣,要不萬一心髒病發還是爆血管,可就事情大條了!」郭靖海暗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想這麼快就卯上他老子,誰教他一看見他西裝革履的模樣就氣得青筋直冒,接著話題就跳到魁主一位,結果自然是……唉!不是他要說,他老子還真是愈來愈沒耐性。
「天啊!怎麼會這樣?那少主還在里頭嗎?」敢情那「踫」的好大一聲是翻桌子的聲音,但父子為什麼會一言不合呢?紗美奈不解又緊張的問。
「怎麼可能?他的火氣也下小,故早早就走人——」他又不是傻瓜!留在那里看他們上演苦肉計或被曉以大義一番。郭靖海冷笑的聳聳肩。
「他走了?但是我為什麼沒看見他呢?」紗美奈驚訝問道。她就在梟居大門不遠處,這有人進出她豈會不知?但除了他她沒再看見第二個人從里頭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沒看見他?糟糕!他竟然忘記有她這個偷窺狂存在。
「你怎麼會看見他,我追出來就沒瞧見他人影,他不知道是從哪個偏門走了!所以你沒看見他也很正常;搞不好他就當著你的面離開,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他干笑說道。
「是嗎?應該不可能啊!」紗美奈偏著頭想。她一直注意著周遭的環境變化,有可能齊藤隆史當著她的面前經過她卻沒發現嗎?不可能!除非他會飛天遁地,要不然她絕對會看見他。
「好了!不管可不可能,他不在這里是事實,難不成你要再沖進去找他?」郭靖海忙移轉話題。盡避她應該不會聯想到他身上,但這事總是敏感,怎能還沒玩夠就露了餡?
「我怎麼可能進去,你真是會開玩笑!不過沒關系,明天我可以再從地洞鑽進去;運氣好一點,說不定還可以讓我偷偷看見少主呢!」紗美奈幻想說道,完全沒注意到郭靖海那竊笑的表情。
「你明天還要從地洞中鑽進來?你不怕又會跟今天一樣卡住,動彈不得?」郭靖海很好心的提醒她上午悲慘的一幕。
「啊——我都忘記了!那明天我再把洞挖大一點——」
「你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挖洞嗎?對了!你先前挖這個洞就是為了想見齊藤隆史嗎?」郭靖海忍不住提出心中的困惑和好奇。那個珠寶盒讓他一下午都心神不寧,而她這個主人該盡版知的義務才是。
「我——不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會繼位魁主的就是少主,所以我……」紗美奈猛然頓口。
懊說嗎?好像沒什麼不能說,畢竟現在和她剛進來時的情勢完全不同。那時的少主是被逐出家門、背叛組織的人,如今卻是個將執掌一切的當家主子,只是她少女的情事……
「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我——其實也沒什麼!我進魁居只是想把我五個月前藏在那里的東西給拿回來而已。」紗美奈略加思索即無所謂的搖搖頭。反正他都知道了她喜歡齊藤隆史,有什麼好不能說的,不過是有點難為情罷了。
「那東西——很重要嗎?」郭靖海小心打量她不甚自然的臉龐,雖說他早已看過珠寶盒里的東西,卻想不透她搖頭所為何來?
「當然重要!那里面全是我辛辛苦苦從報章雜志上搜集來的。雖然對別人而言只是廢紙一堆,可卻是我所有的思念與愛慕;當我滿懷著希望和渴切來到這里幫佣,你知道嗎……」
「那個……」他知道嗎?郭靖海突然有點不安的想打斷她的話。他可不想听太多她的真情告白,不然他可是很容易受感動的。
「……我差點在發現少主被逐出家門時昏倒,難怪五年多來媒體都不曾出現過少主的蹤跡,原來是他人已不在國內;幸好他終于又回來了!你不知道我在听到這消息時有多開心!一整個下午我幾乎興奮得無法工作,甚至在听見少主晚上要到梟居用膳時有多高興——」
「紗美奈,那個——」他竟然堵下住她的話,郭靖海開始手心有點冒汗。她壓根沒听見他說話嘛!瞧她發亮的雙眸,天!他怎麼會失算的提到這話題,真是要命啊!
「……所以我就克制不住的跑了去,你知道嗎?我真的是好高興,真是太好了!」紗美奈不勝欣喜的閉上眼楮。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執著總算有了回應,只要能看見他,她就死而無憾。」是啊,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先恭喜你了。不好意思!我得去找隆史,順便填飽肚子,我先走了!」真受不了!他再不走他就要發瘋了。郭靖海決定愈快閃人愈好。
「喔。」紗美奈錯愕的看著他像被鬼追似的快步定向魁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