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看著那只鼻煙壺,已經認定是它不值錢,他不好意思直接說不能當,才會這樣勸她,真是個善良的笨商人啊!她抿下嘴,決定去買條貴一點的鏈子再拿來當。
她動作迅速地將鼻煙壺塞回木盒里。
「你小心點。別踫壞了。」滕文瞠大眼。居然這樣對待一個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寶物,她果然少根筋。
「仿的沒關系啦!」艾薇揚起笑容,粗魯地將木盒塞回包包里。
滕文瞪著她,誰說是仿的?明明是她自己亂猜好不好?
「那我走了,拜拜!」她揮揮手轉身就走。
「咦?文……」滕文還不及留人,她已經消失在門口。
走得這麼急,是不是他傷到她了?萬一她是真的有急用,沒讓她當,她會不會去做傻事?早知道就讓她當算了。
「但我真的看過那只鼻煙壺,不可能是她的呀!問題是誰的?可惡!想不起來。」他懊惱地抓抓頭又踢了下桌角。
「好眼熟,到底是誰……」滕武拄著拐杖慢慢走進來,還不時回頭望向門口。
「你在哺喃自語什麼?」滕文抬頭瞧見弟弟,心里仍擔心著那女人是不是真的有困難,來這麼多次了,難道她還無法信任他嗎?為什麼不肯告訴他呢?
「我……對了,哥,大剛下午臨時有事,你可不可以過去代兩堂課?我會過來替你看鋪子的。」滕武靠在櫃台上,又回頭望了下門口,那人到底是誰呢?
前不久滕武摔斷了腿,武館的課都交給助教大剛負責,也幸好他們兩兄弟從小一塊練武,雖然滕文學武興趣不大,但天分可不比弟弟差,矯健的身手開班授課綽綽有余,但他心在不此,只肯偶爾過去幫忙。
滕文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好呀,這種事你打個電話給我就好了.干嘛親自過來?萬一又跌斷另一條腿,想累壞艾娟嗎?」
突地,滕武拍了下櫃台,大叫道︰「啊!就是她!我想起來了,她是艾娟的姊姊!」那天艾娟拿了她們兩姊妹的合照給他看,就是剛才那女孩。
「艾娟的姊姊?她去看你啦?」滕文揚了下眉,他直到現在_仍沒見過那傳說中的艾家大姊。
「你在說什麼,她剛剛從你的當鋪走出去呀!對了,她來干嘛?難不成艾伯伯也包下你的三餐,請他的大女兒送來?」滕武隨口猜著。
「那女孩是艾娟的姊姊?她不是姓文嗎?」滕文吃驚地看著弟弟,連忙翻出她的簽名給他看,以茲證明。
「姓艾,叫艾薇。哥,你才大我一歲,已經老花了啊?」滕武確定她是艾娟的姊姊,自然不會把她的鬼畫符看錯。
「她是艾娟的姊姊?可是艾家環境不錯,她怎麼會來當東西?」滕文訝異地瞪著老弟。
隨即他靈光一閃,那只鼻煙壺是艾爸拿來請老爸監定的.那時他正好在場,才會記得。滕文松了口氣,原來她是艾伯伯的女兒,三手只的疑雲解除,但新的疑惑又冒出頭了。
滕武也愣了下。「不會吧?她來當東西?」
「嗯。」滕文無法停止對她的擔心。
「我……」滕武的手機響了,他匆匆瞄一眼。「哥,我會替你問問艾娟,先走了。」
滕武拄著拐杖慢慢走出去,接起電話,愉悅地和電話那頭的人說笑著。
滕文瞧他一眼,是艾娟打來的吧?只有她能讓滕武露出這麼開心的笑容,問題是這小子到底還要玩她多久?算了,只要艾娟能忍受他,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他的心思又回到文……艾薇身上。原來她叫艾薇呀,真好听的名字,但她帶來的疑惑愈來愈多了。
「她到底為什麼要來當東西?」
滕文回到里面的起居室,將腳跨到桌面上,望著天花板認真思索著。
「難道是因為分開太久之後又住在一起,讓他們之間有隔閡?所以遇到麻煩,她才不願或是無法請家人幫忙?
「不對呀,艾伯伯他們搬回台中都十年了,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感情生疏才是。而且依艾伯伯和艾娟的個性,不會有人跟他們處下來的,再說她都成年了,若真的處丕來,她又何必跟著艾伯伯搬來幸福里呢?啊!好煩哪,問題到底在哪里啊?」
他望著她的鬼畫符,艾薇、艾薇……這名字漸漸滲透進他的心海里。
滕文搔搔頭,懊惱地用力想,但眉頭的結愈打愈深,就是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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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干嘛跟蹤你姊?難不成你告訴艾伯伯,你姊去當東西的事了?」滕武拄著拐杖,非常有好學精神地發問。
「沒啦,我還來不及提,老爸從姊古怪的神情上就發現有狀況了。」艾娟一臉的苦惱。
「這麼厲害?原來你們艾家有福爾摩斯的血統呀!」滕武一點都不擔心,只覺得情況很有趣。
艾娟捶他一拳。「你少幸災樂禍。昨天我爸看到我姊一張信用卡簽單,她在蒂芬妮花了五萬多塊;其實這也沒什麼,因為我姊向來很喜歡蒂芬妮的東西,她的飾品幾乎都是那個牌子的,但我爸只看到簽單,卻沒見到那花了五萬多塊的東西到底長什麼樣子,很擔心我姊交到壞朋友了。」
艾娟扶著他。兩人跟在艾爸身後,而艾爸則是偷偷跟在腳步輕快的艾薇後頭。
「怕你姊買飾品倒貼男人?」滕武悶聲笑個不停,沒想到他家大哥會榮登小白臉寶座。
「你還笑?」艾娟賞他一記寒冰掌,
「你真以為我皮很厚嗎?老是扁真的。」滕武不是很認真地抱怨。
「不然你回去好了。」艾娟惱了。
「好吧,我們認真點。」滕武端出正經的表情,卻不時閃身躲在行道樹後,痞痞地扮演癟腳偵探。
「還玩?」艾娟忍不住也笑了。她是不解姊姊的舉動,卻不像老爸那樣擔心她會出什麼大狀況。
「你覺得我們這樣像不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滕武瞧著前方的追蹤游戲,兀自笑個不停。
「你扯哪去了。一個是我姊,一個是我爸,什麼螳螂蟬黃雀的?」艾娟再捶他一拳。
「信不信等一下還要加上我老哥,我們兩家成員都到齊了。」滕半仙鐵口直斷,艾薇的目的地一定是大哥的當鋪啦!
「我唯一搞不懂的就是我姊干嘛去當東西?」艾娟搖搖頭,一頭霧水。
「等一下就知道答案了。」滕文見艾薇踏進他家當鋪。臉上噙著看好戲的笑容。
「你怎麼又來了?」滕文三天沒瞧見人,才在慶幸她也許不玩這把戲了,誰知道她又頂著燦爛的笑容上門了。
「嗯,我來當東西呀!」
「又從你家挖出寶貝了?」滕文的眉頭打了好幾個皺痕。
「沒有,上回你不讓我當那只鼻煙壺後,我才想到搞不好我爸那堆寶貝都是仿的,怎麼可以拿來害你,這回是我自己的東西。」艾薇拿出一只盒子遞給他。
躲在門口偷听的艾爸當場黑了臉,他的寶貝都是真的好不好?這笨女兒該不會真像阿娟說的,是煞到滕文,所以拿當東西當借口,三不五時來這里報到吧?
「這麼新?剛買的?」滕文瞟一眼門口又睨向她。
「嗯。」艾薇笑咪咪的,這條新款蒂芬妮項鏈絕對有價,所以可以貢獻不少手續費。
「有錢去買項鏈,怎麼又拿來當?你是不是有什麼強迫購買癥?才會讓你不得不來當東西?當了又去買,買了又拿來當。」真是惡性循環啊!
「啊?」艾薇愣住,他在說誰?
「阿薇,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有這種病?」艾爸沖進來,拉著女兒的手,一臉的自責,他這個當父親的太失職了,連女兒患了古怪的病都不曉得。
「老爸?」艾薇回頭愣了下,然後瞧見門口又晃進來的兩人,她錯愕地張大嘴,怎麼連妹妹和滕武都來了?
「真的是這樣嗎?」艾爸急問。
「不是啦。」艾薇慌亂地否認。
「那是為了什麼?」滕文直問,今天一定要解決這件事,所以他才會把她來當東西的事告訴艾伯伯。
「我……我只是……嗯……耶……」
「哪個?」艾娟等得好心急,急聲催問。
「我只是想幫點忙。」怕型男老板面子掛不住,艾薇將老爸拉到一旁,小聲地說。
「幫什麼忙?」艾爸揚眉更不懂了。
艾娟扶著滕武也湊過來听,他們幾個人竊竊私語,讓櫃台後的滕文臉色很難看。
「你們不覺得這間當鋪快倒了嗎?」艾薇更小聲地說著。
艾爸、艾娟、滕武面面相覷,一臉古怪地回頭瞟向滕文,原來有人以為他的店要倒了呀!
「所以你才想盡一己之力,努力讓它別倒是不是?」滕武臉皮有些不自然的抽動。
「嗯,我猜這位老板一定是個門外漢,我本來是想等和老板混熟一點後,再告訴他一些經營技巧的。」艾薇很認真的說著。
「噗!呵……哈哈哈……哈哈……」滕武忍了半天,終于破功,抱肚狂笑。
艾娟和艾爸也是抿著嘴,忍得好辛苦。
「真是謝謝你這麼有愛心啊!」不知何時走到艾薇身後的滕文沒好氣地開口。
「啊?你嚇人啊?」艾薇嚇得跳了起來。
滕文卻頂著一張史上最臭的俊臉,惱火地瞪著她。這女人居然把他當笨蛋?他滕文是什麼人,會連一間當鋪都保丕住?
「老哥,這大概是你這輩子被瞧得最扁的一次了,真是可喜可賀呀!」滕武將手靠在他的肩上,調地拍拍他的胸。
艾薇緩緩地張大嘴,小手顫抖地指向他,許久終于大叫出聲——
「你你……你……是他的哥哥?!」
「是呀,我這個快把當鋪搞垮的笨蛋正是他的哥哥,姓滕名文,請多指教了,艾小姐!」滕文冷冷地看著她。
艾薇被嚇白的臉蛋迅速染滿霞紅,這這……這下子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