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鳶就這麼讓他摟著,淚水不由自主地滑下粉頰,為了什麼?她也無法解釋。她閉上眼楮,雙手環著他的腰,感覺她的臉頰抵在他心口,令她感動莫名,陷身在這迷醉的氣氛之中。
那熟悉的心跳聲讓她好有安全感,他寬闊的胸、溫暖的懷抱,竟然讓她這幾日的委屈與煩躁一掃而空,她再不懷疑,再不猶豫,只是緊緊抱著他,期盼這一刻能成永恆.「這幾天委屈你了,我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定帶你一塊兒去臨邛,都是我不好。」棠靖翾松開她,眼中布滿愛意,心疼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滴,那小心翼翼的態度令舞鳶心中好感動。
舞鳶淚中帶笑,「都過去了,只要你回來就好。」
「舞鳶,你听我說。」他的雙手擱在她肩上,半擁著她,認真地道︰「你先去江南好不好?我派人跟翠瀲先送你過去,我這里還有些事要處理,過兩天立刻去找你。」
「為什麼?」舞鳶的心悄悄冷凝了下來,「你為什麼不跟我一塊兒去?或者,我可以住在這兒等你辦完事再一起去。」棠靖翾並不想告訴舞鳶他跟靖騏的計劃,只是怕她多心憂煩,他想的是,如果舞鳶先去江南,那麼這里發生的事她就不會知道。
「我娘蠻橫不講理的個性,我實在擔心萬一她知道你住在這兒,又上門來找碴,還是你先去江南吧!」若是以往,舞鳶可能絲毫不會有懷疑,可是這兩天實在發生太多事,她的口氣不由得變了,「一定得這樣?」棠靖翾听出她語調中的懷疑,他認真地望進她的眼眸深處,「鳶,你說你相不相信我?」舞鳶低嘆一聲,在那雙黝黑深眸誠摯的注視之下,她沒有辦法說不。
「鳶。」他用雙手托著她的臉,這張他所愛的臉。
「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舞鳶再嘆一聲,投進了他懷里,「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他緊緊擁住她,將臉埋在她的粉頰邊。
「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她點頭,熱烈地注視著他,她當然相信他的話,他是她最愛的人啊!
棠靖翾忽地在她雪白的頸上深深一吻,他此舉惹來她的一聲驚呼,她沒想到他會突然吻自己,而且那感覺如此強烈。
也許是因為即將分離,他心中有太多的不舍與愛憐,他深深的吻著、吸吮著,在她修長優美的頸項上留下深深的烙印,接著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以舌挑逗著,引得她全身酥麻……
他的唇終于來到她花瓣似的嬌艷紅唇,輾轉吸吮,汲取她口中的蜜汁,並以舌撬開她的齒,與她的舌糾纏。
這個吻持續了一會兒,直到兩人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才離開彼此,但已讓兩人無法停止纏綿。
棠靖翾攔腰抱住舞鳶走向床榻,為了即將到來的分別,他要好好的愛她……
事情就這麼定案了,翠瀲偕舞鳶先下江南。
這天,才剛從長安出發沒多久,翠瀲坐在車里,棠靖翾把追雲留給舞鳶,舞鳶便執意要騎追雲,反而是翠瀲這個做奴婢的坐在車轎中了。
「小姐啊,」翠瀲不時從車里探出頭來,憂心忡忡地對舞鳶說︰「您就別玩了,過來坐車上吧,免得等會兒摔了。」
「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摔?」舞鳶傲氣地頂回去,追雲她現在可是愈騎愈順了呢!
「這匹馬跑得又快又猛,萬一發起瘋來可是不得了。」翠瀲還是不放心,「少爺也真是的,干嘛把追雲留給您?」
「什麼留給我?這可是上回我贏來的,你忘了」舞鳶滿意地拍拍追雲的脖子。
這時,車子行進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原因是迎面來了另一輛車,而兩輛車的馬夫似乎認識,遂停下來打招呼。
舞鳶沒去在乎這些瑣事,只是認真地和追雲培養感情,倒是翠瀲,在車子再度上路之後好奇多事地問車夫︰「大叔啊,剛才那些人你認識?」
「欸.」車夫應了一聲,「車上載的說是棠府的親戚呢!」翠瀲繼續好奇地問︰「這麼巧?他們上長安去?」
「什麼巧!」車夫笑了起來,「听說是棠家大少爺娶媳婦,去祝賀啊!」翠瀲被嚇著了,心里先失了主意,機警地回眸看了舞鳶一眼,然而眼神中卻帶著驚惶,立刻又轉回頭去。
「翠瀲,這位大叔剛剛說的可是真的?」舞鳶本來只是隱隱听見一兩句,然而听到最後,耳朵都尖了,眼前霎時金星亂冒,頭上像被人敲了一記悶棍,一顆心也被敲成了碎片。
翠瀲看見舞鳶驚愕的神情,更是後悔自己的好奇,又想賞那車夫兩巴掌,當下急道︰「小姐別放在心上,大叔是在說笑的。」忽然間,舞鳶又像是神智清楚了,她靜靜看著翠瀲,半晌,幽幽地搖了搖頭。
「不,他沒有理由開玩笑,這一定是事實。」她心中此時除了傷痛,再沒有別的,原來靖翾要她自己先下江南,是要把她掉開,他好順利地迎娶蔡家小姐?一切彷佛都明白了。
翠瀲看舞鳶心神恍惚的樣子,嚇得她停下車,奔到舞鳶身邊。
「小姐,您別在意,這鐵定不是少爺的意思,一定是棠夫人下的命令,您別亂想啊,少爺不是那種負心的人。」
「是嗎?」舞鳶的眼神更茫然了,眼中往日的晶瑩光芒全不見,空洞的雙眸中只看得見哀戚。她盯著翠瀲,「少爺跟你提過這事沒有?解釋過沒有?」翠瀲吶吶地道︰「小姐,您要相信少爺,他那麼喜歡您,不會存心欺負您的。」翠瀲的勸言舞鳶早已經听不進去,情人的眼里本來就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是這麼嚴重的事?她緊抿著唇,僵在原地說不出話,表情只是愈來愈冷、愈來愈冷……
靖翾終究還是拗不過棠夫人的意思嗎?他听棠夫人的話先娶了蔡家小姐,反正她人在江南也不會知曉,他便能坐享齊人之福。
這樣的念頭令她怒火陡地往上一竄……不,她得去問清楚!
「小姐、小姐,您去哪兒啊,」揚鞭一甩,舞鳶拋下驚惶喊叫的翠瀲,轉頭往長安城直奔而去。
追雲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長安城,然而還沒到達棠府,僅僅在那條街上,舞鳶連人帶馬便不由得停住了。
只見一隊喜氣洋洋的迎親隊伍,音樂吹吹打打的,紅轎紅帳還有一身紅的新郎剛從棠府出來,那新郎的背影是靖翾嗎?像是他嗎?
像不像,對現在的舞鳶來說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她一陣昏厥,幾乎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她悄悄避至一旁,看著迎親隊伍愈來愈遠、愈來愈遠,她的淚水忽然就這麼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心中又亂又恨。
絕望?是了,就是那種感覺,她真真覺得絕望,是為了什麼呢?是忿忿不平、是委屈,她這麼認真地守著靖翾,結果又如何呢?果真她只有嫁給靖翾當妾的命?
沒想到安胥當初負了她,靖翾現在竟然又耍了她。
真是絕望,不如……回樓蘭去。
心念陡地一起,竟像朵小小火苗,一下子竄燒上來變成熊熊大火;慢慢的,舞鳶的心里都是這個念頭在盤旋,回樓蘭算了,回去算了,反正靖翾娶了別人……
想到這兒,她的心突然像被冰封了似的倏地冷硬,她用力揮掉臉上的淚,倏地掉轉馬頭,往相國府馳去。
舞鳶就這麼怒氣騰騰、滿臉淚痕地沖進相國府里,找著上回那個藍眼楮的人。府里的人也全都被她嚇到了。
「舞鳶小姐?您……決定好了?」有著藍眼楮的那名男子不太敢確定,只因舞鳶的神情太過奇怪。
「安胥讓你接我回樓蘭?」舞鳶劈頭就問。
「呃……是。」
「那你還等什麼?上路吧!」舞鳶急躁地說。
「嗄?現在?」他吃了一驚,「小姐忽然決定要回樓蘭,小人還沒準備妥當,明天起程恐怕比較適合……」
「你不走是不是?」舞鳶一臉的固執,堅決而倔強。
「好,那我自己走!」說罷,就要走出門去。
「小姐別急、別急。」他又嚇壞了,擔心沒服侍好舞鳶,回樓蘭去必定遭殃。
「既然小姐這麼說,小的現在就去準備,小姐等著,一下就好……啊,還得先送封信讓王子知道這個消息……」他喃喃道,飛也似地去籌備一路上所需要的糧食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