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
謝靈斐哭笑不得,慕容若也忍不住大笑,「虧她說得出來。」
謝靈斐模模自己的臉,喃喃道︰「她不會要我在臉上‘動點手術’再去向她求婚吧!」
「謝二哥,你還不死心呀!」慕容若真有些佩服他了,「其實林韞對美的東西一向沒有免疫力……本來你還有些機會的……」
是嗎?她對美的東西沒有免疫力……美的東西?
「若兒。」他叫出來,「你說什麼呢?我可是活生生的人。」
「‘美男子’也是美的東西呀!」慕容若笑嘻嘻地,「只可惜已經有了個沈悠然,你再‘美’也沒用。林韞是那種只談一次戀愛的保守女人,絕不會甩了沈悠然答應你的追求。」
慕容耶亦狡黠地說︰「說的沒錯。」
謝靈斐沉吟了一下,忽道︰「如果是沈悠然甩了她呢?’
「What?」慕容若吃驚地看著他。
「我會擺平沈悠然。」他的神色很認真。
「你別開玩笑!」慕容耶現在可以完全肯定謝靈斐不正常。
「哦,說曹操,曹操就到。」慕容若低叫,「沈悠然走過來了。」
「對不起,打擾一下。」沈悠然滿臉笑容地說,「慕小姐,請你到書房喊一下小韞可以嗎?我們想先告辭。」
「不行。」謝靈斐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活像別人欠了他錢似的,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小韞?喊的還真親熱。
「喂!」慕容若用手肘撞了撞地,低聲說,「請保持風度。」
慕容耶竭力忍住笑意,都說女人愛吃醋,沒想到男人一旦吃起醋來比女人還來的厲害。
沈悠然自是一頭霧水,疑惑地問︰「怎麼了?」
「沈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既然踫上了,正好把事情說個清楚。
「謝靈斐,你別亂說話。」慕容耶連忙阻止他。她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他一旦說出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謝靈斐不理她,「我要向林韞求婚。」他直截了當。
沈悠然的反應出乎謝靈斐和慕氏姐妹的意料。他相當的鎮定,甚至連臉色也沒變,只揚了揚眉,雲淡風輕地反問了一句︰「是嗎?」
即使不作為女朋友,作為妹妹他這種反應也嫌太平靜了些。
他繼續說︰「你會嚇壞小韞,她不會答應。」
他對林韞這麼有把握?怪不得如此平靜。謝靈斐真是越想越氣,正要開口,沈悠然接下來的話卻使他目瞪口呆。
「不過,我可以教你一個法子。」
他沒听錯吧?他在說什麼?他教他一個法子?他居然幫他追林韞?
慕容耶失聲道︰「你開什麼玩笑?」
慕容若一臉傾慕,「哇,好偉大。」
謝靈斐卻一臉陰郁,「你根本不愛她?」
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沈悠然怔了一下問道︰「誰?」
「別裝蒜!我指林韞。」
「小韞?怎會?我當然愛她。」
「那你該死的還幫我追求她?」謝靈斐一把揪住他,「你什麼意思?你當她是什麼?」
「謝靈斐,你發什麼神經?」要知道慕容耶板著臉說這話時有多困難,只有她知道謝靈斐鬧了一個怎樣的笑話,她能撐到現在不笑出來已經是辛苦萬分了。
「謝二哥,你是想上明天的頭版嗎?快松手!」慕容若好心地擋在他們面前,擋住別人投來的詫異目光。唉!兩個一米八0的高個子,她怎麼擋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到客房來。」硬拉著他們走進客房,「想吵想打盡避請便。」
沈悠然莫名其妙︰「吵什麼架?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他不是要追小韞嗎?我幫他他還發脾氣?」
謝靈斐咬牙切齒,氣得頸邊青筋暴跳。
「我什麼意思?我還問你是什麼意思?你在要林韞對不對?」
他在說什麼?沈悠然茫然地看著他。
慕容耶低咳幾聲,拼命壓住要從喉嚨里涌出的笑聲。
慕容若懷疑地看著她,「耶兒……」
她趕緊搖頭,「沒事,沒什麼。」
「說呀!你既然和林韞相愛,為什麼還幫我追她?你究竟什麼意思?」
「我和林韞相愛?」沈悠然愣在那兒,足足有三分鐘回不過神來。
卻听身邊傳來一陣爆笑聲。
慕容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舉起雙手道︰「對……對不起,我實在……是忍……忍不住了。好……好好笑。」
其余三人看著大笑不止的她,只有沈悠然約模有些了悟,問道︰「是不是你們誤會了什麼?」
慕容耶好不容易忍住笑,「對,我們都以為你們是戀人,因為林韞從未提到過你們的關系。」
「難道他們不是?」慕容若趕緊問。
「他們不是……」謝靈斐也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當然不是。」沈悠然撫撫衣領,微笑道︰「我還是再自我介紹一下,沈悠然,林韞的大哥。」
大……大哥?!
眼鏡片碎了一地。
「然韞。」慕容耶走進書房,拿走林韞手上的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謝靈斐知道真相後,臉色冷得猶如冬月天的冰霜。她為了保住性命,只得「自告奮勇」來說服林韞。
「不知道沈悠然的法子有沒有效?」她懷疑地想,「現在這種把戲連小孩子都騙不了。’」
「耶兒,你又有什麼事?」
慕容耶努力使自己嚴肅些,「林韞,你知道謝二哥這次為什麼會回來?」
他為什麼回來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問她?
「耶兒,你有什麼話直截了當地說,我還要看書。」
呀,她不笨嘛!看來這個方法行不通。
「OK!我直接說。謝二哥想請你做她的女朋友。」為避免嚇到林韞,她臨時把「未婚妻」換成「女朋友」。
什……什麼?
林韞還是嚇呆了,伸手探向她額頭,問道︰「耶兒,是不是舞廳太熱……」
「閉嘴!我才沒有糊涂。」知道她沒有好話,慕容耶立即截住道,「我是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說正經的。」林韞神色堅決,「我才不要當他的女朋友。」
「林韞,你听我說,事實上謝二哥只想請你暫時冒充一下。」
「那也不行,冒充一個公子的女朋友,給我媽知道一定會嘮叨個沒完,我還想多活幾年。」
慕容耶真是後海曾在林韞面前說及謝靈斐的「壞話」,現在可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林韞,謝二哥這個人雖然風流成性,卻是個很有孝心的人。」她努力挽回敗局,開始說早已背好了的「台詞」。
「他這次肯從英國回來,完全是因為謝伯伯有病在身,沒幾天的時間了……」慕容耶大大地嘆了一聲垂下頭,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其實完全是為了掩飾自己臉上的笑容。
天啦!這理由真差勁,害她簡直沒辦法份下去,也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吧!
眼前就有一個傻瓜!
林韞居然完全沒有起疑心,低呼道︰「真的嗎?好可憐。」
她還真信呀!慕容耶一時反倒接受不了,傻傻地反口問︰「你相信?」
「嗯?」
「啊!我是說你相信我真是太好了。」連忙把意思拗過來,「謝伯伯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謝二哥成家立業,可是謝二哥完全沒這個意思,又不想謝伯伯失望,所以才希望……」林韞接口說︰「找個人冒充他女朋友。可是干嗎找我?他條件那麼好,只要他開口,我想就算是香港小姐也願意。還有,你們是世交,為什麼你不幫他?對了,他不是還有個哥哥謝靈石嗎?他好像也沒結婚,要擔心也應該先擔心他,還輪不到謝靈斐吧?
她哪來這麼多的問題?
慕容耶很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想害死我呀!謝伯伯和我爸早就有意思聯姻,只是我們彼此都沒興趣他們才做罷。如果我冒充,他們會立即逼著我們進教堂的。」
「林韞。」慕容耶嬌嗔,「你到底答不答應?」
林韞皺眉,「好麻煩,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明確表示對他沒興趣,這樣他才不會擔心弄假成真。」不是擔心,是希望。
「喂,只是去陪謝二哥見見謝伯伯讓他寬心,你就當是幫謝伯伯好了。」
權衡良久,林韞終于點頭,「好吧!」
「謝伯伯你好!」恭敬地彎了彎腰,「我叫林韞。」
謝鶴西看著眼前的清秀佳人,多少有些詫異。不像是謝靈斐喜歡的那一型。
林韞在他的注視下漸漸不安起來,轉頭看向謝靈斐。
謝靈斐輕咳一聲,「老爸!」
謝鶴西微微一笑,「林小姐,你怎麼認識靈斐的?」
「哦!可以說是若兒介紹的。」她避重就輕。
「靈斐才回來幾天,你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吧?」
「對。」想了想,「大概四天吧!」
「哦!」謝鶴西意味深長地看看謝靈斐,「靈斐很花心的。」
不想謝鶴西會說出這樣的話,本來很悠閑地在一邊喝茶的謝靈斐幾乎一口將茶噴了出來。
林韞也呆了呆,看了謝靈斐一眼順口道︰「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噗」地一聲,謝靈斐這次是真的將茶噴了出來,直嗆得連連咳嗽。
「你沒事吧?」林韞轉頭問他。
謝靈斐趁機壓低聲音說︰「你說話時要想清楚,別忘了你的身份。」
對了,她現在是他的女朋友,怎能對他的花心毫無表示。
「我是說沒關系……我會管住他的。」她趕緊補救,「是這個意思沒錯,謝伯伯你別誤會。」
不誤會才怪,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謝靈斐不由哀嘆,她還真不是普通的鈍,這下子瞞不過去了,要怎麼解釋才好?
不想謝鶴西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我明白,我不會誤會的,我相信你有管住他的能力。」
咦?怎麼會這樣?
謝鶴西笑著站起來,「走吧!我們到大廳去。」走到謝靈斐身邊時低聲說.「你可是撿到塊寶,可別當廢鐵扔了。」
「爸……」謝靈斐愕然。
「你以為我真的老糊涂了?」謝鶴西輕笑,「走吧!我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這一年的謝氏舞會成為歷年來最轟動的一次。
原因只有一個︰謝鶴西宣布謝氏集團將由養子謝靈石繼承。
這一消息立刻轟動了整個上流社會和金融界。
謝靈石直到第二天仍然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陪謝鶴西用完早餐,他終于開口,「父親,我不明白……」
謝鶴西拿起報紙,「有什麼不明白?」
「我是說謝氏該由靈斐接手的。」
「怎麼?你想讓謝氏垮台嗎?」謝鶴西翻著報紙,淡淡地說。嗯,香港的記者果然很厲害,這麼快就登出來了。
「父親,事實上並不是您所想象的那樣。我查過了,那間電腦公司的真正老板是靈斐,並不是尹翰飛。」
謝鶴西驚奇地揚起眉,原來他也知道。
放下報紙,謝鶴西正色說︰「靈石,創業艱難守業更難,我相信在‘守’這方面你會遠比靈斐出色。」搖手制止謝靈石想說的話。「就拿你在銀行的這三年來說,每年的業績增長率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這是個了不起的成績,換轉是靈斐他未必會能做得這麼好。」
謝靈石轉了個彎,「但父親您還只有六十歲,您完全可以……」
謝鶴西打斷他的話,「靈石,我已經老了,而老人的頭腦多半會僵化……」他指指自己的頭,「跟不上時代。謝氏需要新鮮的血液。」
「父親,老人的經驗比年青人的機智才能更加重要。」
謝鶴西笑了笑說︰「所以你隨時可以向我討教我的經驗,而我最好的經驗就是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
「父親……」謝靈石還想再說什麼。
「你該上班了。」謝鶴西截住他說,「當董事長的頭一天可不要遲到。」微微笑了笑,「相信你應付得了守在外面的那些記者。」這一點上謝靈斐可聰明多了——昨晚舞會未結束他就溜了,以他的滑溜,那些記者想找到他可就難了。
謝靈石無奈地站起來,「是的,父親。」
「等等,靈石。」謝鶴西忽又叫住他,慢慢折好報紙,他緩緩說,「我希望以後你稱我做爸爸。」
想不到謝鶴西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謝靈石不由一怔。
「當然你也可以像靈斐那樣喊我老爸,只要不要和他一樣在背後喊我老頭子就行。」
謝靈石眼楮漸漸濕潤,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好的。」他竭力使自己的聲調听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爸爸!」微微彎了彎腰,他轉身飛快地離去,以免讓謝鶴西看到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謝鶴西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
他知道謝靈石尊敬他,崇拜他,甚至為了他可以不惜生命,但是卻不親近他。他們之間不像父親與兒子的關系,而更像好上司和好部下的關系。這是謝靈石刻意追求的,而他……至少也沒費心去糾正。
只為了那件事……
他的眼神漸漸犀利。十二年!已成功隱瞞了十二年,但願能永遠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