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周璃兒的尖叫聲破空而來,分貝之高簡直會嚇壞人。
劉陵直覺的偏過頭察看玻璃,深恐剛才那聲尖叫把玻璃窗震破。
「你明明保證過的,我們不必同房啊!」她驚慌失措地說道,心跳莫名的加快。老天爺!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現在,她在房外必須應付一群怪人,在房內還必須「防範」劉凌。
「事情已經完全失去控制了。」劉陵淡淡地說,優閑地躺臥在大床上。
她困難的吞咽著。不行!她要力爭到底。
「我先聲明,我可不要和你同床!」她急急地說道。
「很好。」劉陵懶懶地回答,口氣中充滿著興味。「我正在心煩,不知道要怎麼分配床位呢!現在,解決啦!看到那張布面沙發沒有?」他指向窗旁的一套沙發。
璃兒瞪著他。
劉陵仍然不肯閉嘴,而且笑得好樂。好不容易才有佔上風的機會,他怎能輕易放過呢?
「把那些沙發椅組合起來,你今晚就睡那上面吧!」
璃兒恨不得下上能有一盤女乃油,好狠狠地砸在他臉上,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你休想!」她伸出食指猛戳劉陵寬闊的胸膛。「告訴你,我絕對、絕對不睡沙發。」
他不再微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危險而男性化的光芒。當璃兒發現不對勁時,一切都太遲了。
「不睡沙發也行。和我一起睡床吧!」他猛然出手,行動又快又難,一雙鐵臂緊緊地將璃兒困在胸前。
她悄臉嫣紅的猛烈掙扎,卻仍不能撼動他分毫。怎麼能,他怎麼能如此抱著她呢?
灕兒從不曾和任何男人有過親密的接觸,她還是劉陵所說的「國家幼苗」,只懂得和男人吵嘴,然而,說到男女之間調情的事情,她卻是個稚女敕的超級新手。
「掙扎什麼?」璃兒耳畔一陣火熱,惹得她全身一震。「今晚開始,我們就要共枕而眠了,總要先習慣彼此吧?」她的伶牙俐齒打結了,只能拚了小命的掄起粉拳打身下的男人。
「打什麼?有蚊子啊?」劉陵仍不放開她。
在教堂擁抱她時,他就發現璃兒玲瓏有致的嬌軀,那身子柔軟香馥,引人邏思,完全已褪去女孩的體態,他的生理反應明確地告訴他,這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而誘人的女人。
婚禮時,他舍不得放下懷中的嬌軀,現在他更是舍不得放開她。
「你如果再這麼掙扎下去,後果我可不負責!」劉陵慢吞吞地說道,如電的眼光中又添了一絲。
就算璃兒再無知,也能知道劉陵指的是什麼。這種近距離的掙扎增加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更有意無意地刺激了劉陵。
周璃兒第一次覺得害怕了。
「對!這樣好多了。」他撫著她的長發,聲音低沉而溫柔。他愛透了她精靈般的大眼,而那抹少見的脆弱更令人心冷。「如果我們要同床,總要開始互相熟悉吧?」
「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玩弄我的。」璃兒囁儒著,聲音細若蚊納,好不確定,好脆弱。
他能住手嗎?劉陵自問。當然不能!
他仍不放手地將她困在寬闊的胸前。
「事情已經失去控制了。」劉陵重復道。其實,早在他邀璃兒加入計劃時,一切就已全盤失控。他不願動情,卻又不由自主地受這個孩子心性的女人吸引。
緩緩地,他低下頭,吻住那嬌柔的芳唇。
脆弱的女子仿佛受驚的鹿兒,劉陵誘哄的輕吻讓她熟悉了彼此的親密,直到純真的她開始不由自主的反應。原本推拒他的縴手如今正軟軟地擱在劉陵胸前,輕柔地、羞怯地他。
他猛然申吟著,激烈地加深他的吻。
事情已失去控制了!
劉陵摟緊懷中的佳人,任突來的欲火襲卷全身,把理智徹底的焚燒殆盡。
璃兒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劉陵的熱情排山倒海而來,迅速將她淹沒,璃兒第一次看到劉陵充滿男性侵略的一面,危險、刺激,卻又如同炙熱的火焰,深深地吸引她這雙初生的飛蛾。璃兒不曉得反抗,她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本能地,她向他所喚起的感官反應屈服了她聞起來如同雨中的玫瑰,唇瓣柔軟而甜蜜,羞澀的反應逼得劉陵幾近瘋狂。
極不情願的,劉陵還是結束這個震撼心神的吻。
她不是可以任他隨意玩弄的女子,一旦踫了她,他就必須付出代價,結束自己極為重視的自由。
平靜激動的自己,劉陵望著懷中的璃兒。她秀發凌亂,唇瓣紅潤得如同欲滴的玫瑰,眼神溫柔而好奇。劉陵發現自己愈陷愈深了,這個女孩總是能吸引他,一再一再的,不論他願意與否。
「為什麼吻我?」過了許久,璃兒才有力氣問。
他緩緩將她放回床上,一言不發的下了床。立在床畔,劉陵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底還有殘留的激情。
兩人靜靜地凝視著彼此,像是第一次見面般。
劉陵首先移開視線,轉身走出房間,留下璃兒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
「劉陵,你臨陣月兌逃。」璃兒在他背後輕聲說道。
***梳洗過後的璃兒決定先到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她原先想找瓊兒一塊同游的;誰知瓊兒已被老爺子邀去賞畫了,她只能獨自行動。
有意無意間,她也在找尋她那臨陣月兌逃的老公,臥室里的插曲至今仍令她羞紅了臉,但她總想問清楚,劉陵為何會違背諾言地侵犯她呢?一直以來,劉陵是個重信諾的人啊!。走走想想,不知不覺間已走到石屋外的相思樹林中。這片林子佔地極廣,樹葉又濃又密,陽光灑落在其間,在地上交織著光影,顯得神秘而浪漫。
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種出這麼一大片相思樹林?又是什麼樣的情感潤澤,這片相思林才能長得如此蒼郁呢?忙著觀賞景致的璃兒把所有煩心事全拋到腦後了。何必會下眼前的美景不欣賞,反而去思索那些亂糟糟的俗事呢?那多天趣啊!
璃兒索性月兌了鞋襪,赤足踩上青石小徑,愉快地探險去了。
在樹下,她發現散落一地的豆莢,順手剝開一看,里面竟然全是鮮紅亮麗的豆子。
哇!這就是相思豆吧!璃兒如獲至寶般,拎起長裙的裙擺,努力把豆莢收集起來,打算全帶回去串成手鏈。
說來好笑,她這個在南部長大的女子竟是第一次看見相思豆。一直以來,只能想象那寄托相思的植物是何種長相,直到現在璃兒才知曉,相思豆的紅艷竟如多情的女子嬌靨,那層亮麗不是像煞了姑娘臉上的胭脂嗎?
璃兒拉得專注,直到肩上遭人輕拍了一下,她才停下動作。然而,她沒有立刻回頭。
是劉陵嗎,如果是,她該怎麼面對他?
「嗨!你是璃兒吧?劉陵的新娘?」
柔潤優雅的女聲在背後響起,璃兒心中一驚。老天!難道是劉陵的母親,她那未曾謀面的婆婆?璃兒連忙抖掉滿裙子的豆莢,硬著頭皮回頭。
那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天藍色的羊毛小庇、女敕綠的流蘇繡裙,一束烏黑亮麗的花辮垂落腰間。這女孩巧笑倩兮,仿佛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那打扮,那神態,像極了電視上民初年代的大家閨秀。難道劉陵的母親喜歡穿戲服,做古典美人的打扮?
不,不對。璃兒又把自己的猜想推翻。這女孩的年紀看起來只有十多歲,說她是劉陵的妹妹,可能性還比較大。可是,劉陵明明是獨生子啊!璃兒愈想愈迷惑。
神秘的女子微笑地打量她,那笑意中帶著一絲寵愛。「劉陵總算成婚啦!我盼了好多年了。這也難怪,你這般靈秀美麗,他怎能不心動呢?」
璃兒羞怯的一笑,不曉得該說什麼。
那女子走上前,牽起她的縴手。「劉陵一定有向你提過我,只是啊!那孩子總是粗心大意,也不曉得帶你來給我瞧瞧,幸虧你閑逛到這里來了,木然啊,我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見到你呢!這樣說來,我們也算有緣嗆!」
璃兒听得更是迷惑。孩子。她喚劉陵為孩子?
「對不起,請問你是……劉家的人嗎?」
「是啊!」麻花辮舞動著,繡裙也顯得飄逸動人。「我是劉隻,你叫我小隻就行了。」
「小隻。」咱兒不自覺地重復,一面在心中回想著,這名字好耳熟啊!她一定曾听劉陵提過,但是……怎麼老是想不起來?
「瞧你的記性,劉陵明明向你提過的啊!」劉隻決定為她解答。「我是劉陵的姑婆啊!」
什麼?姑婆?劉陵的姑婆不是已經……
女鬼!璃兒瞪大眼楮,小臉嚇得雪白。「你是開玩笑的吧?是不是?」她充滿希望的問,語音中滿是恐懼。
「怎麼?你不信?」劉隻挑眉,那模樣和劉陵極為相似。「好吧!露兩手給你瞧瞧。」她微笑著,提起繡裙的裙擺。
璃兒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劉隻緩緩飄起,在她眼前飄來蕩去。
不會的!璃兒猛力的搖頭。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有飄來飄去的女鬼呢?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接受事實吧!」劉隻笑著說,又調皮的飄浮到璃兒身邊。
璃兒一下子跳得老遠,絞盡腦汁地念出幾句不知從何處听來的佛經︰「南元阿彌陽佛,南無阿彌陽佛……」只求自己消失了,反正她也跑不過劉隻啊!人家是用飛的地!
劉隻輕笑著,音如銀鈴。「姑娘,別念了,沒有用的。」她飄至璃兒身旁,伸手從衣襟中抽出一條銀色十字架項鏈。「劉家信奉天主教啊!忘了嗎?」
一切都大過分了,完全超過璃兒能接受的範圍了。
「咚!」可憐的她昏倒在滿是相思葉的地上。
劉陵在石宅後方的蓮池旁靜靜坐著。六月的蓮花開得正是動人,清風徐徐吹來,整池嬌美的蓮花仿佛都在舞動。他探手入水,摘下一朵半開的芙蓉,輕柔的,撫著亭亭的動人花瓣。粉女敕的花兒卻驕傲地立在紅塵中,一如她,慧黠而自信。
明知不該吻她,偏偏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沖動。為何他一向自傲的自制力一踫上她就失效?對她的渴望與日俱增,那種感覺像是一把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燒著,緩慢而堅定,把他的理智全都焚燒成灰。現在的他,就只能靠殘存的自制力,以及他一向視為無用的禮教觀念來約束自己。沒錯!臥室里的小插曲讓他淺嘗了她的甜美,使他險些不顧一切的誘惑她,讓這純真的女子和自己纏綿……
然而,在與她擁吻時,一種陌生的情緒猛然在他心中涌現,令他冷靜的腦子完全亂了章法。劉陵無法去分析那份情感,那是一種超越沖動的情緒,來得洶猛而狂野,在瞬間將他完全吞沒。仿佛那種情緒已在心靈某個隱密的地方蟄伏了許久,只等待一個接觸、一個眼神,或是一個激情炙人的吻……然後徹底爆發。
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劉陵狼狽地逃離臥室,活像個臨陣月兌逃的懦夫。
性感堅毅的唇自嘲地一笑。一個小丫頭竟能讓情場老手的他嚇得跳下床,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吧!
老實說,劉陵漸漸看不清他對璃兒的感情了。很少有女人能引起他如此濃厚的興趣,但是話說回來,他又何時曾和女人真正交往過?他總是肯于付出自己。劉陵挑選身邊的女子為親密伙伴,關系是他視為理所當然的,但是,只要他一發現自己開始在乎她們,他就會封閉心靈,讓自己遠離,用他的財富來安撫女人的眼淚,用一堆珠寶來治療女人們所謂的「分手之痛」。
因為出手極闊綽,女人開始有目的地接近他。那些在地附近周旋的美人們總以閃亮興奮的眼眸看著他,因為她們眼中所見的,是一張張蓋了章的空白支票!只要攀上劉陵,就等于是發了一筆橫財。在分手時,只消掉幾滴眼淚,就能得到劉陵那價值昂貴的「歉意」!
久而久之,因為身邊沒有人對他動真情,劉陵亦封閉了自己的心,以假情就假意,一切都是上的短暫交易罷了。
直到遇見了周璃兒。
心靈是不是也能復活,在他已對真心真情死心那麼多年之後,她輕巧地溜進他的生命,固執地賴定不走,讓他逐漸習慣這個吵嘴的小冤家。不知不覺間,這小女子攻城略地的蠶食了他的自制力,當他驚覺時,已滲入了他的血液與靈魂。
陰錯陽差之下,璃兒成了他的妻子。他當真是無技可施才挑她做臨時新娘的嗎?還是他在潛意識中已對她有了感情?
劉陵擎著手中的芙蓉,對自己提出一個又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驀然,蓮池中一陣騷動,吸引了劉陵的注意力。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劉陵知道那是民初女子用來裝飾的玉步搖所發出的聲響,他已有十多年不曾听到這聲音了。他循聲望向蓮池。
蓮池中一枚青翠的圓葉被折下,盛了一捧清水後,圓葉緩緩地飄起,直到一雙白得接近透明的縴手捧住那圓葉。縴手的主人提著繡裙,甩著烏亮的麻花辮急急地往相思林的深處走去,圓葉中的清水困奔跑而灑落不少。
是劉隻!劉陵一眼就認出那個讓荷葉飄來飄去的女子。他曾和她度過童年的不少時光,但在成年後,他就不曾再見過劉隻。這縷留戀在相思園中的魂魄,溫柔恬靜,完全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過,陰陽之間的分隔似乎對她毫無影響,劉隻常在相思林中現身,除了擁有異能;和數十年來始終不變的容貌外,她和常人無異。此外,不知為了什麼原困,劉隻只在他眼前現身。然而,在劉陵成年後,她不再出現,仿佛是消失在空氣中一般。劉陵曾十分惋惜,失去了一個美麗而特別的童年舊友。如今為了什麼劉隻會再度現身?
劉陵起身跟在她身後。這很困難,因為那小泵娘是用飛的。
在相思林的深處,璃兒仍昏倒在地上。
劉陵看見昏倒在地的璃兒時,心里已有幾分明白。他輕拍劉隻的肩。
劉隻嚇得躍上一旁的相思樹。
「哇!是你。」她杏眼圓瞠地對劉陵怒道。「你這人怎麼鬼鬼祟祟的,嚇死人了。」
表鬼祟祟?劉陵嘲弄地一笑。
他這姑婆可能是死太久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竟然說他「鬼鬼祟祟」?劉陵只能苦笑。
指著劉隻用荷葉盛的清水,他問︰「這水是打算給璃兒喝呢,還是要用來潑醒她的?」
劉隻緩緩飄落。
「老實說,我還沒拿定主意。」她皺著眉說道。
劉陵將璃兒擁入懷中。
「她被你嚇昏了?」望著懷中蒼白的容顏,他心中有著萬千不舍。
「這……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原本我只是打算向她做自我介紹;誰知道才說不上幾句話,你的新娘子就昏倒了。」
劉陵瞪了她一眼。
「不用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反正這件事你月兌不了關系。等璃兒醒了,看我如何治你。」
劉隻吐吐舌瓣。看來劉陵是真的對這小泵娘有感情了,以後她可要小心竣!
端起敗在一旁的荷葉,劉陵將清水傾入璃兒的口中。
「你先走吧!要不然等她醒了又看見你,八成會再度昏過去。」劉陵說道,視線卻沒有離開璃兒雪白的嬌靨。
「可是……她總要習慣我的存在啊!不能每次見了我都昏倒吧!」劉隻還想爭辯。
「怎麼?你還敢在她面前現身啊?」劉陵挑眉。
她遲疑地飄來飄去,囁嚅地說︰「人家想和她做朋友嘛!」劉隻眼楮猛然一亮。
「對了,她不是還有一個妹妹嗎?叫什麼瓊兒來著,看起來膽子似乎比她大些,我去找瓊兒吧!」
劉陵氣得想找張符貼在她身上,免得她到處惹禍。
「我求你行行好,瓊兒身體不好,你就別嚇她了。」
劉隻不高興地飄到相思樹上,劉陵完全不理會她。
「有了新娘,就把我這個姑婆給忘了。」她咕俄道。
「灕兒快醒了,你快消失吧!找個時間我會慢慢向她解釋,讓她試著習慣你。」劉陵仰頭望著她。「另外,在我未向她解釋一切之前,你就暫時別現身了。」
劉隻敷衍地嚷道︰「知道啦!知道啦!」她從繡裙中拿出個精致的緞面長形小盒。
「這個算是送給璃兒的見面禮吧?」說完便倏地消失了。
他受盡折磨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他這陣子是和女人犯了沖。不!劉陵在心中稍作修正。他這陣子是和「女鬼」也犯沖。
看看天色已晚,璃兒又沒有醒來的跡象,劉陵只能抱起嬌妻,轉身返回石屋。
空氣中飄散著淡雅的古龍水味,以及一絲屬于男性的麝香味。好熟悉的味道,仿佛已經習慣了那種香味好久、好久……
璃兒輕輕嗅息著,翻個身,在滿室夕陽中睜開眼楮。
「睡美人,終于醒了。」劉陵在她耳畔說道,一只下深埋在她發中嬉戲。「我還以為你會錯過晚餐時間。」
她這才發現,她和劉陵正緊緊相偎在床上,劉陵緊摟著她的腰,似乎沒有松手的打算。璃兒羞得粉頰嫣紅,想掙開他的懷抱,卻又貪戀那種溫柔,矛盾的她只能安靜的躺著,不知所措地猛眨眼楮。
劉陵輕笑著。
他發現,只要把璃兒擁人懷中,她的伶牙俐齒就會失效,而那很不饒人的舌頭也會在瞬間打結。劉陵的男性自尊總算在受盡凌虐後,找到一點點安慰。
「你昏倒了。」他貼近她的粉頰說道。
昏倒?璃兒瞪大眼楮。她想起來了,那個自稱是劉隻的女鬼……提著繡裙在她眼前飛來飛去……璃兒迅速地自床上坐起。
「劉陵,這宅子里鬧鬼啊!」她驚慌失措的大叫。
「我知道,那是我姑婆。」
「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事先警告我?害得我莫名其妙的被嚇昏?」
劉陵笑著輕拍她的臉頰。「誰教你怕成這樣子?劉隻又不會傷人,她只是想歡迎你啊!」
「可是……可是……她不是人,是鬼啊!」璃兒微微顫抖。
他嘆了口氣。看來他的嬌妻是有些嚇壞了,唉!這也不能怪璃兒,誰教姑婆那樣冒冒失失的現身,又興高采烈地飄來飄去,任誰都會被嚇得歇斯底里的。劉陵開始考慮,今晚是否要帶璃兒去收驚了。
他扳過她縴細的肩,直視她的明眸,「听我說,劉隻她沒傷害你,對嗎?」見璃兒點頭,他又說︰「她也是劉家的人,只是比較特殊罷了,況且她也沒有惡意啊,你又何必害怕?」他拿過床畔的緞盒。
「這是她送你的見面禮。另外,我已經叮囑她,短期內不要在你面前現身,所以,你也不用再排斥她了,好嗎?」他輕晃著璃兒的肩膀。
璃兒怯怯地拿起寶藍色的緞盒,掀起繡著鴛鴦的盒蓋。一對純銀打造的鴛鴦鐵躺臥在黑絲絨上,映著夕陽的余光,美得令人驚嘆。
「鴛鴦對釵。這對釵在劉家傳了好幾代了,看來劉隻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特地為你找出這對銀釵。」劉陵輕聲解釋道。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璃兒連忙推辭道。
「不能收?為什麼?你身為劉家長媳,有什麼理由不能收這銀釵?」
「再怎麼說,我也只是個客串的啊!」她喊道。劉陵難道忘了,她.只是個契約新娘,根本不是什麼劉家長媳啊!
時間凝結了片刻,有那麼一會兒,劉陵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一瞬也不瞬的,仿佛想看盡她的靈魂深處,看透她說不出口的意思。
緩緩地,劉陵開口道︰「或許我會改變主意,決心把你永遠留在身旁,一生一世不放你走。」
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劉陵有心讓他們的婚姻名副其實?璃兒本能地把被單抱在胸前,偷偷地一寸一寸向後移動。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真的打算讓她成為真正的劉夫人,留下她,一生相依相守?璃兒一面猜想,一面偷瞄劉陵的表情,卻不能從那一臉的高深莫測中看出一絲線索。
劉陵心底在打什麼主意?她百思不得其解。
看著她驚疑不定的小臉,他微微一笑。璃兒是個單純的女子,永遠學不會掩飾,瞧她那緊抱床單的模樣,仿佛是怕他會餓虎撲羊,在此時此地侵犯她似的。
「在胡思亂想什麼?嗯?」他取笑道。霎時,璃兒的俏臉迅速變得通紅。
「人家才沒有。」心虛的她把頭垂得低低的。
劉陵挑眉。「沒有?那又為何臉紅?」他存心讓她下不了台,急得璃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之後,劉陵總算動了一絲憐香惜玉之心,不再為難不解人事的小泵娘。
「好啦!天色已晚,等會兒就要晚餐了。看看你,全身上下都是相思樹的枯葉,這樣子上餐桌不太好吧!不明原委的人還以為我們剛在相思林中幽會過呢!」
璃兒掄起粉拳打他,劉陵毫不在意,倒是她自己,一雙手打得好疼。
「我去洗澡了啦!」璃兒氣呼呼地跳下床,任劉陵倒在床上大笑。
「請便啊!」
浴室的門被用力甩上,連門上的玻璃都在顫抖著。
這不是浴池!謗本是游泳池嘛!
璃兒瞪著眼前又深又寬的池子,要不是她曾經學過游泳,現在鐵定會淹死在這里。
不過,乘這個機會練練泳技也不錯,她已經許久不曾游泳了,每天忙東忙西的為劉陵賣命賺錢。
有錢就是有這種好處,可以隨心所欲。沒時間去游泳池或海邊游泳,就在自己家里弄一個可以淹死人的大浴池,在里面過癮,多好!璃兒邊游邊想,游得累了,就坐在一旁的大理石階上,順手拿了一條大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長發。
夕陽透過特殊的彩繪玻璃將白色的大理石映照得瑰麗萬分。
直到陽光完全消失,浴室整個陷入昏暗之中,璃兒才慵懶地起身。
緩緩地擦干身子,她打開裝著衣物的旅行袋,打算挑出一件較正式的服裝,待會好和劉家一大伙人一同用餐。
旅行袋中空空如也!
璃兒驚慌地看著袋子,努力地翻找了數分鐘,最後,只能頹喪的放棄。
不禁了!全不見了!她準備的一切衣物都平空消失。
時間不早了,晚餐可能馬上就要開始,她這個初進門的媳婦兒怎能遲到?無可奈何的,璃兒裹著大毛巾,極不情願地踱至門。
「劉陵!劉陵。」她拍著門,可憐兮兮地喚道。
他聞聲來到門外。「怎麼了?你需要人替你擦背嗎?我很樂意代勞。」
她氣得咬牙切齒。誰要他來操背啊!這頭大,若是讓他進來擦背,她周璃兒一生貞節豈不完蛋了?
「不是啦!」她隔著門喊道。「我放在旅行袋里的衣服全不見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被人掛進衣櫥里。」
劉陵拉開衣櫥,有些詫異地看著一整櫥優雅的女性服飾。璃兒明明只帶了幾件家居服,怎麼現在又冒出這一整櫥衣服來?拿起衣袖上的標簽,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克莉絲汀•迪奧?聖羅蘭,憑璃兒微薄的薪水,絕對不可能買得起這種昂貴衣裳的。難道,是母親或是唐美娟為她添購的?
拿下一件綠色紗衫,劉陵從門縫把衣裳塞給璃兒。
「沒看見你的衣服,先穿這件吧!
她困惑地換上衣裳。這衣料柔軟得令人驚訝呢!用衣袖揉揉臉頰,璃兒幾乎愛上那種觸感。唉!她在心中又是一嘆,有錢真好啊!
步出浴室,璃兒在鏡前轉了一圈。
「衣服是誰的啊?挺合身的。」她問道。
劉陵搖頭。
「可能是家里的人為你準備的,我剛才留意了一下,衣服都是同一尺碼的,而且標簽仍別在上面,似乎是剛買不久。」
「給我的?」她驚喜地沖到衣櫥前。
「嗯!我懷疑是唐美娟替你添購的,下午時,林語涵夫婦已把我們的婚事告知她了。」
「唐主任……」璃兒放下手中的新衣,表情有些僵硬。
「現在你應該改口了,等會兒看到她時,記得叫她表姊,懂嗎?」劉陵叮囑著。
璃兒轉過身,頗感興趣地問道︰「我還以為以你和主任之間「和睦」的關系,會要我不能和她說上一字一句呢!」
「我是很想啊!」劉陵用手支著頭。「但是詳細考慮後,我認為和她保持友善關系對我們比較有利。唐美娼若是知曉我們的計劃,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拆我的台,但是……
看在你的面子上,她或許會手下留情些。所以現階段要做的,是在短期內擄獲祖父的心,讓他能全心喜歡上你這孫媳婦,如此一來,唐美娟就沒機會搗亂了。」
璃兒靜靜地听著,覺得內心深處漸漸升起一陣寒意。劉陵的表情如此生疏冷酷,和他在辦公室中與人對談著重大合約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你把一切都計劃好了,每一步、每一個程序都列在你的計劃表中,而我,只是你的棋子,必須隨著你的指示行動,對吧?」
他望著她,穩穩地伸出手,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高深莫測。「過來。」
明知走到他身邊是極不理智的行為,但璃兒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仿佛受了他的眼神催眠般,她傻傻地朝劉陵走去。
伸手將璃兒樓人懷中,劉陵一言不發地低頭吻她,任激烈的熱情襲卷兩人。他恣意地吻著她,直到璃兒神智不清、雙腿虛軟,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方才緩緩地抬起頭。
「我承認,原先只是把你當成一顆棋子。」他抬手緩緩的撫著璃兒的唇。她的芳唇仍因他的熱吻而紅潤如玫瑰。「但是,現在我已經糊涂了,總覺得用任何一種態度來對你都不適當。一直以為,我已經夠了解你,卻又在這短短數十個小時中,一再發現你身上令我迷惑的特質。璃兒,你在蠱惑我嗎?為什麼我愈來愈覺得自己無法自拔?」冷漠的面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撼動人心的迷惑及情感。劉陵已完全撤除了心防,放任自己在這心醉神迷的一刻里恣意率性。
「那現在你又把我當成什麼?工作上的同伴,或是可以隨意戲弄的獵財女子?」她忍不住地問,因為璃兒心中也是萬千迷惑,心情因劉陵的態度而起起落落。既然自己已是如此的在乎他,總有資格知曉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吧?璃兒決心要問出個端倪,不能再放任彼此的關系如此曖昧不明下去。
劉陵輕輕推開她。
「我不知道。」他嘆氣。「我並不是視你為工作伙伴,亦不是視你為獵財女子。或許,受了你手上那枚銀戒的影響,我開始覺得你是劉家的人。」
又回到這個話題了,璃兒喊道︰「但我不是啊!我只是為了履行契約才來到相思園的,別忘了,說明白點,我是個「臨時工」啊!」
他不再說話,只是苦苦思索著自己怎麼會把事情弄成這種混亂局面?想臨時工」一輩子拴在身邊?可能是兩人間的假婚約結了他真影響,潛意識中他總是以丈夫的身份去關心她,覺得有責任履行照顧她的義務,卻在不知不覺中,內心逐潮淪陷了……
天!處事超然、做事干淨利落,在商場上素以冷酷無情著稱的他,如今怎會陷入這難解的情絲中?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無法迅速地抽身了事,到現在還像個初出校門的青澀小子似的,婆婆媽媽地扯理難清。
世故的劉陵玩起爾虞我詐的成人游戲是駕輕就熟的,但遇著了璃兒這般純真的女子,他反而不知所措了。在這紅塵中,人心如此險惡,誰能像她這樣,勇于付出真心不求回報,一再一再地依從自己的天性與原則行動,毫不矯飾。
「劉陵?」看他久久不語,璃兒有些不耐煩地輕喚。
「你在听嗎?」
伸手操揉太陽穴,劉陵決心終結這個話題。等他冷靜下來,罷工的腦子恢復運作時,他再想想吧!現在,還有正事要辦哪!
「走吧!晚餐時間到了。」
璃兒氣得跺腳。「等等!這次不許你再臨陣月兌逃了,一定要先把話說清楚。」
他嘆了口氣,猛然把璃兒抵在門上,霎時兩人身軀緊緊相貼,毫無一絲空隙。
「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仔細听好。第一,乖乖跟我去用餐,咱們把事情留在以後討論。第二,我們留在臥室中。不過,以我現在的情形,絕對不只是和你談談話這麼簡單。」劉陵別有深意地看向角落的大床。「我不能保證,這一場談話會以什麼方式終結,更不能保證,當你走出這扇門時,仍是個純真的小泵娘。」
璃兒瞪著他。「這是威脅?」
劉陵只是聳肩。
「好吧!」她一咬牙。「算你厲害,我們用餐去吧!」說完便推開他.昂著頭走出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