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並沒有消失,只是沉醉在愛情之中的人選擇忽略那些潛在的危險。
在沙昱升心中,他還是惦記著羅克,那個小有名氣的殺手。雖然跟如玉之間的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但是並不代表事情已然解決,相反的,當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就代表她更接近那些機密一步,所面臨的危險也更大。好在身分已經曝光,他也不再忌諱什麼,每天緊跟在她身邊,除了要保護她的安全,更是因為舍不得離開她。
電腦晶片已經找到了,令眾人哭笑不得的是,居然是被羅隻縫在衣服上當裝飾品,好在電腦晶片沒有受到損傷,不然這個女孩可就真的吃不完兜著走了,毀損國家機密的罪可不輕啊!
沙昱升在拿到晶片之後要伊凡娑通知柯正國,但是她的態度有些奇怪,他只當她還對如玉有些感冒,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
剩下來的問題,就只有羅克了。沙昱升相信一直守在如玉身邊,羅克總會等得不耐煩,自己先暴露行蹤出手的,他打算到那個時候再解決他。
守株待兔還是很有用的,沙昱升現在就是在做防守的動作,等著那只兔子自己送上門。
山上的季節是很明顯的,當黃綠色的葉子凋謝落盡,山林里的溫度感覺到有些寒冷的時候,在高山的地方已經飄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當這個消息從一些登山者的嘴里傳來時,鎮上的小孩們開始雀躍了。慶典之後,點心時間開始羅!
一個空氣清冷的早晨,沙昱升提著水桶走進圖書館。天氣太冷,就連哈雷都貪睡,不願意早起,所以他的頭發得以保持完整。今天的情況有些奇怪,不是假日,但是圖書館前的空地上卻沒看見那群小蝗蟲一邊吵鬧一邊吃早餐,只有桌椅寂寞的待在那兒,上面堆滿了昨夜飄落的樹葉,以及薄薄的一層霜。
看來冬天是真的到了。他一邊想著,一邊習慣性的把昨天鎮民送還的書分類擺回書架上。冷不防,一只企鵝從書架間探出頭來,他嚇了一大跳。
看真切點,那不是企鵝,而是全身上下包著許多層衣服的羅隻,她身上起碼穿了五件以上的毛衣,還外加一件厚厚的灰色大外套,整個人看起來圓滾滾的,乍看之下還挺像是「兒童天地」里介紹的企鵝。或許她真的可以像她的外號一樣,像顆隻果似的到處滾來滾去。
「隻果,怎麼穿成這樣?今天天氣沒有冷成這樣吧?」他好笑的問,發現自己真的模不清這些女人的想法。
「我穿這樣沒錯啊!」她理直氣壯的回答,一面打量只穿了一件套頭毛衣的沙昱升,像是他才是穿錯衣服的人。「難道你不知道下雪了嗎?」
「我知道,但是那是在高山上,不是在這里。」听見後方有腳步聲,他知道是如玉,笑著回頭說道︰「你來看看,隻果穿得像只企鵝似的——」他猛然住了嘴。
顏如玉的裝束跟羅隻一模一樣,正因為他的話而把秀眉挑得高高的。「企鵝,嗯?」
「呃,很美的企鵝。」他一時想不出什麼補救的話,只能硬著頭皮加上這一句。
「但是還是企鵝啊!」她慢慢走近,手上拿著一堆牛皮紙袋和一個旅行用的背包。「形容一個女人像企鵝?我說沙昱升啊!你還真是會討女人歡心。」她有些挖苦的說。
他雙手高舉,做無條件投降狀。「算是我失言吧!但是我不明白,你們當真這麼怕冷嗎?今天的溫度跟昨天差不多,你們何必穿成這樣,像是這里的溫度就要降得跟北極差不多。」
顏如玉偏頭想了一下,跟羅隻一樣,她打量著沙昱升的裝扮,幾秒鐘之後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喔!你是今年才來的,所以不知道我們的習慣,而我昨天又忘記通知你了。」她邊捺著性子解說,邊轉身到旁邊的衣櫃里去翻找,變魔術似的模出一件男用的御寒大衣。「通常在每年下第一場雪後的幾天,艾校長會帶著青山國小的學生們到山上去看雪。
瑞雪兆豐年嘛!總要讓這些小學生看看瑞雪長什麼樣子,久而久之,這個旅行就成了青山國小的冬季活動之一了。」
他接過那件男用的御寒大衣,有些疑問。顏昭彥的身材比他矮小得多,這件大衣不可能是他的。「這是誰的衣服?」他忍不住問道。
「艾鵬志的,這是他先前穿的,後來他買了新的,這件就寄放在圖書館的衣櫃里。你們兩個身材差不多,應該可以穿吧!快點換一換,學生們馬上要來了。」她叮囑完,像個陀螺似的馬上轉到羅隻身邊。「隻果,我要你到山下買的東西,買齊了沒有?」她問道,眼楮還要分神看沙昱升是否听話的把大衣穿上。
羅隻點點頭,把老板要她買的東西從裝得鼓鼓的旅行背包裹倒出來,霎時桌上堆滿了一包包的蜜餞與罐頭。「都買到了,蜜李、甜棗、烏梅、腌好的鳳梨跟水蜜桃,還有綠豆沙、紅豆沙、各種果醬、麥角、布丁等等,對了,還有你特別交代要買的果糖。」她把三罐大瓶的果糖從包包裹拿出來,很得意的邀功。「老板啊!我都在這里工作了多少年了,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看到一堆蜜餞,顏如玉就已經眉開眼笑了,她親昵的拍拍女孩的臉頰。「算我不對,不應該懷疑你,什麼事情交給你絕對都能夠搞定的,我根本不用擔心,世上哪還有事情能難倒你的。」
「全都是老板你指導有方啊!」羅隻也笑著抬杠。
兩個女人很高興的在自吹自擂,自家人捧自家人,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沙昱升在旁邊被冷落得太久了,終于開口插嘴。
「冒昧請問一下,你們帶學生們上山去郊游旅行,就只吃這些東西嗎?」跑到山上去吃蜜餞和果糖?沙昱升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堆食物。
「當然不是。」顏如玉瞪大眼楮,似乎很驚訝他居然看不出來此行的目的。「我教教你吧!城市土包子,我們要到山上去,找一處雪比較干淨的地方,然後把蜜餞擺一擺,淋上果糖,」她不知從哪裹模出一根湯匙,在他的面前揮舞。「然後狠狠的大快朵頤,懂了嗎?」
「我的天啊!你們帶那些學生在冷死人的冬天,到山上去吃四果冰。」他開始擔心了,不知道以後他們的孩子會被如玉教育成什麼樣。
「是雪花冰。」羅隻好心的糾正他,正努力把食物裝回背包裹。「對了,工友大叔,等一下這些蜜餞就麻煩你背一下羅!才十幾公里的山路,不會太吃力的。」女孩輕松的說,像是走上十幾公里的山路對她而言易如反掌。
「「才」十幾公里。」沙昱升嘲弄的重復她的話,刻意加重語調。
女孩停了一下,之後居然露出同情與抱歉的神情。「對不起喔!我忘了你是外強中干,沒辦法扛這麼重的東西。這樣吧!我幫你分擔一些。」她同情的點點頭,一臉「不用說了,我都了解」的模樣,簡直令沙昱升為之氣結。
「隻果、昱升。」手腳很快的顏如玉已經把一切打理完畢,正站在門口呼喚兩人。「還沒準備好嗎?鵬志跟學生們都到了,讓孩子們等不太好意思吧?」
女孩蹦蹦跳跳的出了大門,沙昱升如今也穿得跟企鵝似的,有些困難的移動。圖書館的空地上面,是一堆雀躍萬分、聒噪不休的小企鵝。
「準備好了沒有?自己的隨身工具帶了沒?」羅隻登高一呼。
小企鵝們響起一陣巨大的應和聲,「帶來了。」孩子們很高興的揮動自己手上的湯匙,金屬的湯匙在晨光的反射之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嚇飛了不少早起的鳥兒。
誰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在這個早晨,早起的鳥兒被這些興高采烈的人群嚇著,別說是找蟲吃了,忙著逃命都來不及。
斑緯度的山區裹到處都是積雪,但是因為人跡罕至,所以雪大多是潔白至極、松軟綿密,就像是剛剛刨好的雪花冰。
一找到定位,小學生們全都恢復搶東西吃時的蝗蟲本色,把蜜餞、果醬擺好,不客氣的拿湯匙挖著冰吃。沙昱升則是站在一旁,對眼前的情景嘆為觀止。
「你不吃?」顏如玉把一根湯匙遞到他面前,臉上帶著笑容歡迎他加入戰局。
沙昱升搖搖頭。「不要開玩笑了!這里冷死人了,你們還有能耐吃冰?」
顏如玉聳聳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種溫度不算什麼,要是等到春天雪融的時候,那才真叫冷呢!不是有一句成語「春寒料峭」嗎?」
「是啊!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你多住幾年就會習慣了,在這種溫度下吃冰還挺有意境的。」顏昭彥也插嘴。
沙昱升哼了一聲,「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
顏如玉高興的瞪大眼楮。「不錯嘛!在圖書館里作了一段日子,總算你也學會好好運用詞句了。」她想到昱升剛上山來時,一臉酷得嚇人的模樣。
他明顯的是改變了,皺眉頭的頻率減少了,連眼底的嚴肅與淡漠也逐漸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真誠的情感,就連話都變多了,他甚至會跟她開玩笑。想到這里,顏如玉的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在這一段時間內,他願意為了她而改變,將自己真正的情緒、真正的感情表露出來。他為了她而願意走出黑暗的過去、特務的生活,讓自己體會平凡人的感情。那種平凡,卻又動人而永恆的愛情。
但是還差一點啊!顏如玉在自己心里補上一句。昱升到現在還處處小心呵護她,不是她不喜歡這種呵護,而是他實在保護過了頭,完全不相信她有能力處理好事情。要是他們兩人真的要在一起過幾十年,而昱升還是固執于這一點,那麼將來兩人絕對時常有架可吵。
顏如玉心里還有一個打算,準備找個時間向昱升證明自己的能力,打算讓這個大男人主義的家伙刮目相看。
看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沙昱升好奇的走近她,手指不自覺的與她的長發纏繞。「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她匆忙的一笑,把手里的湯匙交給他。「沒什麼,只是在腦海里把書本給分類,今天陪孩子們出來,工作全都沒有做,今天回去可有得忙了。」她顧左右而言他,知道跟他爭辯自己的想法是沒用的。
「必須要加班?」
「嗯哼。」
沙昱升緩慢的靠近她,臉上帶著別有含意的笑容,溫暖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變成陣陣白煙,吹拂過她敏感的臉部肌膚。「要加班可以,不過加班費可要私下討論。」
他的微笑令她戰栗,不由自主的懷念起他的吻。
「你在誘惑我,」她深吸一口氣,指控的說︰「大膽工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調戲良家婦女。」
沙昱升撇撇嘴,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稱呼。「不要叫我工友,這是那些小孩子叫的……」
語音未落,童稚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那是小雅兒,她的力氣太小,加上挑選的位子不夠好,雪已經結凍,所以她挖不動那些硬硬的冰,正在求救當中。
「工友叔叔,我的冰……」她哀求的看著沙昱升,大顆的眼淚已經滾落在面頰上,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雅兒在求救了,工友叔叔還不過去嗎?」顏如玉好笑的問。
沙昱升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量直到只有她能听見的地步。「關于加班費的事情,我們回去之後再討論。」他的話里隱含著無限的暗示,走開幾步,他又不放心的走回來,嚴肅的叮嚀道︰「不要走太遠,免得發生危險,懂嗎?」
顏如玉向天空翻翻白眼。唉!這個男人的保護欲也實在強烈得太離譜了吧?「拜托,昱升——」
「不要讓我擔心。」
若是他的語氣中只有命令的意味,她大可以馬上拒絕,問題是,他現在如此溫柔,她實在無法再多說什麼。
她乖乖的點頭,而他終于得到保證,安心的去處理雅兒的問題,幫忙小女孩去「開墾」那一團硬硬的冰塊。
顏如玉把一切看在眼襄,只覺得心頭暖暖的。想到一個曾經風光一時的特務,現在居然忙著陪小孩玩,從他的臉上流泄出真心快樂的笑容,她就不由得感激上天讓他們兩個人相遇。如果這一生沒有遇見彼此,她會在這片山林中安靜的度過,安穩的生活沒有愛情來滋潤;而他則永遠是個無情的特務,過著驚險的生活,沒有眼淚、沒有情緒。是冥冥中的力量吧!他們相見了,從那一個月夜起,一種牢不可破的聯系牽絆著彼此,然後這一生就不同了,寂寞的靈魂尋找到命中注定的愛侶,孤寂消失了,一切只剩下相處時最美麗的時光。
情願就如此朝朝暮暮的過,再也別無所求。
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現已經離開人群,走到有些偏僻的地方。驀地,她似乎听到什麼聲音,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昱升太遠了,他手上抱著雅兒,卻朝她皺眉頭,用嘴型傳達要她快些回去的意思。她笑著對他揮揮手,讓他安心,心里輕松的想著,雖然有殺乎要暗殺自己,但是在這荒山野嶺的,四周白雪皚皚,殺手總不可能如此「敬業一的跑來這兒吧!
想是這樣想,不過她不想讓昱升擔心,舉步就打算往回走。幾乎就在她舉步的同一瞬間,巨大的聲響在她頭上響起,堆積在山坡上的積雪因為某種力量崩塌了,像一條流動的河流般沖擊正站在斜坡下的顏如玉,她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倒在雪地上,眼明手快的,她連忙抱住路旁的一棵松樹,不過往下奔流的雪還是帶走了她的一只鞋子。她懊悔的申吟著,那是她最喜歡的一雙鞋子啊!
彼不得雅兒了,沙昱升連忙沖到如玉身邊。當雪堆突然間崩塌時,他就直覺的認為是羅克搞的鬼,要不是有外來的力量,雪堆不會自己崩塌的。恐懼凝結成冷汗,沿著他的背脊流下。
他必須趕到她的身邊。雪堆崩塌並不足以致命,但是如果羅克在如玉失去平衡的時候發動攻擊,她就肯定有絕對的危險。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感謝過去那些特務訓練,使得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只要他能快些趕到如玉的身邊——來不及了,在他距離如玉幾公尺遠的地方,沙昱升听見兩聲輕微的機器聲響,聲音雖然
輕微,但是已經足以讓他的血液因為恐懼而冰涼。身為特務,他有足夠的知識能辨別出那是手槍透過滅音器後所發出的聲音。
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一如狼得知失去了自己心愛的伴侶。那種痛苦在凌遲他,撕扯他的靈魂。沙昱升無法克制自己的傷心與憤怒。他的愛,他的如玉,就這麼在他眼前他街到那個緊抱著松樹的身軀旁邊,手幾乎顫抖得無法控制,就連眼楮都模糊了,他感覺到自己眼中的濕熱,但是已經無力去理會那些。極其小心的,他將如玉納入懷中,近乎絕望的擁抱她。
長發遮住了她的面容,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見她發出申吟聲。
喔!老天爺啊!她的申吟就像是銳利的針,一聲聲都扎在他的心頭上,沙昱升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心頭在淌血。
「如玉。」他的聲音有如哀號,充滿了絕望。
上天難道就如此殘忍,讓他永遠失去這一生唯一的最愛嗎?「昱升,」她輕柔的聲音申吟著,搖搖頭抖落臉上的雪花。「喔!昱升,我的鞋子被沖走了,那是我最好走的一雙鞋子。」
原本埋在她長發里的臉陡然拾起來。「鞋子?」他聲調怪異的重復。「你沒有受傷嗎?」
她側頭想了一下,很仔細的在「感覺」。「可能有一些擦傷吧!」她不解的看看沙昱升。「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喔!是不是你的鞋子也被沖走了?」
有好半晌的時間,他就這麼靜默的看著她,像是要確認她依然完好的在他的懷抱中。許久之後,沙昱升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我的鞋子沒被沖走,不過那些雪差點沖走我的心髒。」
十萬火急的,經過山上那一幕驚險刺激的事件之後,他就把如玉以最快的方式抱下山,不讓她繼續暴露在危險之下。雖然他當時心里只惦記著如玉,根本沒有留意到四周的事情,但是他絕對相信這場意外是有心人士所為,而最可能的人選就是殺手羅克。
只是有一點他不明白,明明在如玉倒地的那一刻,羅克能夠輕易的取她性命,但是為什麼只听到開槍的聲音,如玉卻毫發無傷呢?不可能是羅克沒有打中目標,能夠身為殺手,射擊技巧絕對不可能如此烏龍;這麼推論起來,那個人是對空放槍?為什麼不殺如玉?是因為不想殺她,還是打算繼續戲耍她?
回到圖書館,他直接把如玉抱回房間,等一切都安頓好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沙昱升把一堆抱枕堆好,將如玉放在松軟的棉被堆里。
「爸爸呢?怎麼都沒看到他?」她喝著沙昱升端來的熱茶,這才發現老爸一直不見蹤影。
「不知道,我上一次看到他是在山上的時候,之後你受了傷,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只一心守在你身邊。」他深呼吸著,想到那陣奔流而下的雪堆,心中還能夠感受到當時的恐懼。
只差一點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我沒有受傷,頂多是身上有了幾塊烏青及淤血罷了。」她爭辯的說,舒服的偎在棉被里。
沙昱升只是專注的看著她,眼眸深處有一抹怪異的神采。他的心還在疼痛著,不論羅克的意圖為何,他已經決定要將膽敢傷害如玉的混蛋碎尸萬段。他的心髒可承受不起另一次的巨大刺激,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失去她了,那種絕望的心痛就像烙鐵烙在心頭上一般,是火辣辣的疼痛,幾乎連靈魂都被焚燒掉。
「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這一次是我的錯,讓你一個人獨處,才讓那個殺手有可乘之機。從此之後,我不會讓你有片刻離開我。如玉,我會保護你,這一生一世都將如此。」他喃喃的說道,傾身向前,讓兩個人的額頭相抵。她的呼息中有茶的香氣,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他翻騰的情緒似乎在一瞬間得到了安撫。
她仍舊在他的身邊,安然無恙的在他懷抱中。
「昱升,這只是一次意外,你不要太擔心。」她發現他的胸膛比棉被還要暖和,索性抱著他不放手。
「不是意外,」他的眼神無限嚴肅,動作卻仍舊輕憐蜜愛。「我不能再消極的等待對方出手,在此之前我太過被動,甚至只想以靜制動,卻忽略了對方知道你是我的致命傷,一旦你遭到危險,我就會失去冷靜判斷的能力。」
「你想要主動出擊?」她猜出他的想法,輕聲問道。
他點點頭,感覺到如玉的臉偎在胸口,一種寧靜的感覺席卷全身,好像能夠就這樣一直相依偎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我打算趁早解決他。」
顏如玉興致勃勃的抬起頭,眼楮裹充滿期待。「讓我參加!」可恨的沙文主義家伙搖搖頭,嚴肅的表情甚至有些接近憤怒。
「那是男人的戰場,你不要插手,況且事實已經證明,你根本無法保護自己,更不要提拿著刀劍跟我一起去掃蕩魔鬼。」他拿如玉以前說過的那些話,引經據典的想說服她。從什麼時開始,他也開始接受她所說的那些童話故事?「我寧願你是嬌弱的公主,一輩子受我保護、受我驕寵,只要能讓你遠離危險,免得我年紀輕輕就心髒病發作。」
「你還是不相信我有能力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顏如玉不高興的嘆氣。這個男人的思想難道還停留在中古世紀嗎?她可是男女平等主義的忠實信徒,從來堅信自己有能力處理一切。她並不認為當自己生命中最愛的男人出現,往後所有的一切就交給他負責,如她所說遇的,她顏如玉可不是只軟腳蝦啊!
「事實勝于雄辯。」他用食指輕敲她的頭,扶她躺回棉被中。「不要再跟我爭辯這一點,好嗎?你乖乖休息,我還有事情要去解決。」
沙昱升沒有說出口,一旦安頓好如玉之後,他就要去找出羅克的行蹤,一舉解決那個混蛋。憑著艾鵬志傳授的那幾招追蹤技巧,他就不相信找不到這個只會在背後暗算他人的王八羔子。
但是憑顏如玉知他之深,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他心里的打算?此刻的昱升是她所陌生的,全身散發著令人恐懼的壓迫感,而他眼中的光芒絕對只能解釋為殺氣。站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折不扣的黑帝斯,為了她,他將要回到黑暗之中,手刀敵人,但是卻把她遠遠拋在後方,是因為不願意讓她涉足危險,也是因為他認為她太過嬌弱。
到現在,他還是不願意讓她走進他的世界。
顏如玉感覺到挫敗,但是很快的,一個膽大妄為的計畫在她腦中成形。她垂下眼睫毛,掩飾眼中的光彩,要是讓昱升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他一定猜得出自己心里在動的歪腦筋。
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啊!她只是想證明一些事情罷了。
打定主意,她伸出手握著他的臂膀,不讓他離開。「不陪我嗎?」她軟聲軟調的問,听起來令人好生憐惜。
「如玉,我有事情要辦。」
「有什麼事情會比我重要?」她祭出女人的絕招——耍賴。顏如玉就不相信昱升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他這趟出去是要去取那個殺手的性命。
「如玉——」
「陪我。」她提出令人無法拒絕的邀請,用無辜而有些可憐的眼神瞅著他,輕拉著他的衣角。「你不是說不讓我獨自一個人嗎?怎麼馬上就反悔?這樣子我以後哪還敢相信你的話?」
沙昱升嘆了一口氣,只能豎白旗投降。「你這是無理取鬧。」
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成功了一小步。「我只是要你陪我。」想一想自己這一番話好像有點曖昧,看到他充滿興味的眼光,她的臉在瞬間變得嫣紅,匆忙又補上一句,「只是陪著我喔!其余什麼事情都不行。」說到最後,聲音愈來愈小。
「當然只是陪著你,早上你才受過傷,我不會那麼自私的要求什麼。我還有一點耐心,
能夠等。」他臉上的笑容是十足的寵愛。「不過我話要說在前頭,咱們先約法三章。」
顏如玉滿臉笑容的把他拉上床,快樂的枕在他胸膛上面。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她跳下床去調了一杯草藥茶,小心翼翼的端到床邊遞給沙昱升。
「這是什麼?」淡紫色的熱茶飄散著令人舒服的香氣,這種味道跟她身上特有的香水味很像。
「薰衣草茶,我自己調的,有安眠、鎮定心神的作用,你喝喝看味道怎麼樣。」她誘哄著,滿意的看見他把滿滿一杯茶全喝下肚去。
帶著如玉躺回柔軟的床鋪上時,他小心的把她的雙手壓在兩側。「如玉,我先申明,你的手不要到處亂模,不然一旦觸模到什麼不該模的地方,小心我不能遵守諾言。」他警告著,感覺自己的血液因為她的靠近而有些騷動,他勉強克制住。
是激情,但是似乎還有遠比激情更美麗而永恆的東西,悄悄的流泄整間房間。像是一種最令人迷醉的溫馨,將靈魂一生一世的挽留,再也不必飄泊。
他就在這種有些緊張,卻又滿心愉悅的情緒下入睡,而入睡的速度遠超過他的預料,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他已經進入深層的睡眠狀態。
「好好睡,我的愛人。」她看著沙昱升熟睡的臉,小聲的說︰「對不起,我忘記告訴你,這杯茶經過特別調制,所以安眠作用比一般的薰衣草厲害。不過沒關系,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辦一下事情。」穿了布鞋及衣服,她又轉回來輕柔的吻他。「我的王子,好好的睡吧!等我去把惡魔打敗,之後再來吻醒你。」
嬌小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深濃的夜色之中。
伊凡娑站在樹林的邊緣,嘆著氣把手槍里的子彈全都退出來。
「我想,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
黑暗里傳來聲音,讓她嚇了一跳。
顏昭彥從陰影襄站出來,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看見了?」她虛弱的說道,知道自己的形跡已經曝光了。她的任務失敗了。
「當然,好歹我在「任務人員」里也工作了數十年,你這個小丫頭的一點伎倆怎麼可能逃得過我的眼楮?」顏昭彥的聲音平穩,平日那種好好先生的模樣消失殆盡。
伊凡娑心中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是個頂尖的特務。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我的女兒下手?要殺如玉的,應該是羅克才是啊!」
當山上的那一場意外發生時,顏昭彥速比沙昱升冷靜,那個年輕人雖然優秀,但是一看見如玉身陷險境就全然瘋狂了,他眼里只看得到如玉,根本沒有注意到凶手在哪里。顏昭彥則不然,他將一切看在眼里,不過令他驚訝的是,造成雪崩的人居然是伊凡娑。
伊凡娑咬咬下唇,內心經過一番天人交戰,許久之後才開口,「羅克並沒有要殺顏如玉,他要的只有電腦晶片。雖然羅克名為殺手,但是非必要絕對不會取人性命,這也是「任務人員」想吸收他的原因之一。」她的眼光看進幽黑的樹林。「真正要殺顏如玉的人是我。」
顏昭彥皺起眉頭。「但是你沒有下手,雖然你造成雪崩,卻只是對空放槍,沒有傷害如玉。照理說在當時那種情形,你要殺她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下不了手。」她對自己發出嘲弄的冷笑。為什麼她下不了手呢?她是個特務啊!為了執行上級的命令,她什麼都要做,況且顏如玉是她的情敵,她搶走了沙昱升——但是,當她準備行動時,腦海中就浮現顏如玉與羅隻熱絡友好的模樣,她們不懷疑也不追問,義務治好了她的感冒,之後還處處關照她。這——算是朋友嗎?如果是的話,她怎麼能夠殺害自己的朋友?
「沒有人能在與如玉相處之後,忍心傷害她的。」做父親的臉上露出微笑。
「這點我同意。」
「到底是誰要殺如玉?我相信這不是出于你的本意。」顏昭彥逼問著。
幾分鐘的沉默之後,伊凡娑吐露驚人的事實。「是柯正國,他下命令要我殺了顏如玉。
他料到如果要羅克乖乖加入「任務人員」,羅克一定不願意,加上沙昱升與顏如玉之間的感情如此顯而易見,柯正國決定利用顏如玉。他要我乘機殺了顏如玉,卻嫁禍給羅克,到時傷心的沙昱升必定會發了狂的追殺羅克,柯正國再以保護之名邀請羅克加入「任務人員」。事實上,羅克根本對顏如玉構不成危險,他不願意殺女人,甚至不願意傷女人。」
「該死的毒藥老頭,連我的女兒都想利用。」顏昭彥咒罵著,心裹暗自慶幸如玉的性格救了她自己。
柯正國的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令人分不清是正是邪,他為國家工作,卻往往使用令人發指的手段。
「現在你怎麼辦?根本無法完成任務。」他問年輕的女人。
伊凡娑聳聳肩,露出一個淒美的微笑。「我打算帶著電腦晶片回去,告訴柯正國任務失敗。我這回是敗在沙昱升手上的,或許還有那麼一點情有可原。」
任務失敗之後會接受什麼樣的懲罰,他們心中都清楚,說不定從此被「任務人員」掃地出門,丟了公務人員的鐵飯碗。但是現在想想,能夠月兌離那種生活似乎也不是件壞事,因為平靜的山林生活實在也會讓人上癮的。
「對了,你剛才說羅克沒有危險性?」顏昭彥問。
伊凡娑漫不經心的點頭。「沒錯,他先前之所以一直監視顏如玉,是以為電腦晶片在她的身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事情就糟了。」
年輕女人不解的看著他。「糟了?難道沙昱升已經私下將羅克解決了嗎?」這是她所能想像最糟的情形。
顏昭彥悲傷的搖搖頭。「情況比這還要更糟。如玉已經找了一群人抄家伙去找羅克算帳了。」
深幽黑暗的夜晚,一如地獄的最底層,只有貓頭鷹輿昆蟲的嗚叫聲充斥四周,逭裹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只有熟悉這里地形的人才能自由的行動,不然不是會迷路就是掉進某個洞裹。
深夜時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林子裹大聲喊著,「羅克,你給我出來,你要的電腦晶片在我這里。」
原本靠在樹上休息的羅克嚇了一大跳。接下這個任務好些天,都因為沙昱升這個特務整天跟著顏如玉,兩個人形影不離,以至于他無法下手偷取電腦晶片。不過久而久之,他倒覺得每天看這些人忙碌似乎很有趣,他們總是能找出特別的事情來做,尤其是那個顏如玉,時常有異乎尋常的主意,他總要很努力的控制情緒,才能讓自己不笑彎了腰。
真是可惜了,要不是她已經是沙昱升的人,他還真的對這個美麗、特別的小女人有一點意思呢!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同樣在監視圖書館的女特務實在長得美艷動人。初次見到伊凡娑,他有好半晌的時間說不出話來。但是羅克也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伊凡娑後來會攻擊顏如玉?難道她不是「任務人員」里的人嗎?還是他們起了內訌?
一切還沒有想出一個結論,顏如玉就已經光明正大的走出圖書館,不但身邊沒有沙昱升的蹤影,還大搖大擺的揮動著電腦晶片。
「羅克,你到底要不要這塊電腦晶片?你再不出現,我就把這破銅爛鐵給砸了。」她作勢要把晶片砸在石頭上。
冷不防一個男人出現了,像是一只從樹上降落的鳥兒,突然之間從天而降,等到顏如玉警覺到時,他已經站在她背後,一手握住她高高舉起的手。
「小泵娘,這可是值錢的東西啊!怎麼能砸壞呢?」那是一個有著斯文笑容的男人,高姚而精瘦,不像是可怕的殺手,倒像是時裝模特兒那一類的人。
顏如玉連忙退開,小心的打量他。「你就是羅克?」
「如假包換。」
「你長得一表人才,何必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有些感嘆的說,不太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是昱升口中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羅克發現這個小女人出乎意料的好玩。反正電腦晶片已經在眼前,他也就不疾不徐的跟著她閑扯淡。他裝出哀戚的神態,低著頭。「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家里十幾個人要等著吃飯,加上父親死前又欠了一大筆債,所以才艇而走險。」他胡亂說道,把電視劇里的對白全用上了。
「好可憐,你一定也很痛苦。」她認真的說。
羅克起先是瞪大眼楮,之後才放聲大笑。天啊!這個女人真的相信。
「所以你如果想幫我的話,只要把電腦晶片給我就行了。」他誘哄著,心中以為任務能筒單的完成。
誰知她卻退開一步。「不行,如果想要電腦晶片,你要答應我—個條件。」
他用手勢示意她直說。
「把你的槍給扔了。」
他真的照辦,是因為想看看這個女人又想變什麼有趣的把戲。
「只有一把嗎?」
「當然,不相信的話你可以來搜身。」他露出邀請的微笑,只得到她丟過來的一顆石頭。
顏如玉滿意的看看他,還是小心翼翼的。這一次是冒險,要是不小心一點,說不定會連命也沒了。
「只要你能夠追得上我,這一塊電腦晶片就給你。」她保證的說道,讓他看清楚手上的東西是真貨。
「這個簡單,只是希望你說話算話。」羅克的興致也來了。一個年輕女人會有多大能耐?頂多是跑得快一點。但是他這幾年來殺手也不是當假的,就不信追不上她。
「這個是當然的事情。」她緩慢的往後退去。「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這片山林是我的家、我的地盤,在這里無論做什麼事情,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小泵娘,話別說得太滿。」他說。
顏如玉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是嗎?」在說這句話的同一瞬間,她的身體突然之間騰空,很迅速的往後退去,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
羅克有幾秒鐘的呆滯。
半夜裹穿著白衣服的女人,還會飄浮在半空中,呃……這……
等到眼楮適應黑暗時,他才發現顏如玉其實是攀著一條藤蔓,像是電影里的泰山,在半空中蕩來蕩去,當然能夠快速的行動。也難怪這個女人會提出這種條件了,用這種方式,當然遠比他在地上跑快得多。
但是,他低估了顏如玉。
樹林裹的樹木愈形濃密,像是連星星月亮的光芒都照不進這片樹林。
顏如玉站在眼前,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為什麼不再跑了?」他好奇的問,不知道這個特別的女人又要提出什麼主意。
「因為這里就夠我整治你了。」她的縴縴玉手往天空一揮,霎時間樹上開始沒頭沒腦的掉下許多石頭,而且更可怕的是,這些石頭全都準確的砸在羅克身上。
「該死的。」他無處躲避,只能咒罵著。「你找幫手來。」他指控的大喊,而且看樣子她找的幫手還不少。
「兵不厭詐。」她淡淡的說,小心的往後退。
羅克沒有浪費一秒鐘,疾速的朝她的方向奔去。他知道這些人是顏如玉找來的,必定不會傷害地,只要能夠捉到她成為人質——
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在距離顏如玉約兩公尺的地方,羅克伸出手準備擒住這個詭計多端的小女人。突然之間,幾個重達好幾十公斤的沙包從四面八方甩過來,把這個倒楣的殺手甩得暈頭轉向、鼻青臉腫的。
「他媽的,你——」
他的咒罵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冷不防一個年輕女孩猛然從地面上千空竄出來,就像是游樂場里面的那種土撥鼠。
羅隻手上拿著沉重的木杵,不客氣的朝羅克打過去,還很盡責的糾正他。「應該是其娘之才對,麻煩請你罵人也要用一點腦筋。」她的動作十分敏捷,從小在樹林里追獵動物所鍛鏈出來的身手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敢傷害我的老板?你這個不會行光合作用的葉綠素,證明不出來的幾何圖,算不出來的二次一次方程式,你……你這只蝴蝶。」她罵得十分順口,這一招可是從顏如玉身上學來的。
總策畫兼總執行的顏如玉在旁邊忍不住插嘴。「隻果,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蝴蝶?」
「完全變態啦!」女孩抽空回答,又補上一棍。
羅克忍無可忍,就算是對女人再尊重,任何人也受不了這樣被打著玩,不但要承受這個淨說些奇怪話語的女孩亂棒攻擊,他的背部還感覺到劇烈的疼痛,肯定是那些原本在樹上丟石頭的人,如今跑到他背後,努力的攻擊著。
他快速的擋開羅隻的攻擊,伸出一腳將她絆倒在地面上,五指如爪,既狠又快的撲向顏如玉。問題是,幾乎在同一秒,她又攀上樹藤,優雅的退開。
「不想要電腦晶片了嗎?」她問著,神情不太自然,看得出來她也有些緊張。
「當然要。」況且輸在一個女人手上,這要是傳出去,他也不必在這行混飯吃了。「我就算拚了命也要拿到電腦晶片。」
一個失神眼花,顏如玉已經蕩到他的身後,羅克還來不及回頭,她的聲音已經響在他的耳邊。
「就像你先前所說的,話不要說得太滿,況且你也沒那個機會了。」以驚人的準確度,她的木杵不攻擊他的身體,卻朝羅克的雙腿用力打下去。
羅克只覺得雙腳一軟,整個人往前摔倒。他並不是如預期的摔倒在柔軟而濃密的綠草上,在他癱倒的同時,地面上的那些草突然間因為他的體重而分開,下面竟然是一個黑漆漆而看不到底的大洞,正張開大嘴等著他往下掉。
他掉下去的時候,發出可怕的哀號聲。
「怎麼這些城市人那麼喜歡慘叫?在晚上听起來怪不舒服的。」羅隻下著評語,很快樂的往洞穴探頭。這是一個有三層樓高深的洞穴,那個蹩腳的殺手是絕對爬不出來的。
顏如玉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夠相信自己,但是面對一個殺手,她的心里還是會感覺毛毛的。現在好不容易捉到這個羅克,那股一直支撐她的力量像是突然閭被抽離,現在的她只想快點回到昱升身邊,靠在他的胸膛上休息。
當然,也順便向他證明,即使沒有了他的保護,她也能夠獨當一面,自己拿著刀劍去殺死魔鬼。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這個殺手似乎不像昱升所說的那麼殘暴無情,有好幾次她都覺得羅克在手下留情……
顏如玉朝自己搖搖頭。真是胡思亂想,昱升不是說過人心隔肚皮嗎?這種殺手一定不是什麼好人,那種感覺只是她的一種錯覺。真是的,有同情心是很好,但是對想殺自己的人有同情心,那就不太妙了。
「這個人是危險人物,說不定會自己爬上來喔!」她一本正經的說,很努力把心裹那種打了人的罪惡感抹去。
十幾個「共犯」慢慢走到她身邊,全都快樂的趴在洞口看「戰果」。
「你打算怎麼辦?拿石頭壓住他嗎?」艾鵬志說道,發現自己十分熱中這種夜間運動。
「那太殘忍了。」顏如玉輕輕一彈手指,發出清脆的聲音。「隻果,把東西拿出來。一羅隻興高采烈的把一包藏在樹後面的東西拖出來。真是太有趣了,在她即將出國讀書之前,居然發生了那麼多好玩事兒,弄得她都有點不想走了。「老板,這是你要的東西,我剛剛捶了半天才完成的。」她拿出幾十斤的嘛曙。
「很好。」
在顏如玉的一個眼色之下,所有的人開始把麻曙往洞里面扔。
沙昱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當他一早醒過來,發現如玉不在他身邊時,他心中就有不祥的預感,誰料得到一開門迎接他的居然是這種情景——
羅克被五花大綁的放在門前,一些小孩子忙著拿樹枝戳他,他的嘴襄被塞滿了曙,在看到沙昱升的那一瞬間,他的眼裹浮現喜極而泣的淚光。
「我辦得到的。」顏如玉走到他的身邊,靜靜的說,其實心里高興得很,就像是正在等待稱贊的小孩。「就像我所說的,我不是懦弱的波瑟芬妮,不是無用的睡美人,這一次我能夠自己去迎戰。」她深情的看著他,在他有機會開口之前先抱住他。「原諒我在你的草藥茶里下藥,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
他有些顫抖的檢視她,像是要證明她沒有受到傷害。「你……你捉到了羅克?」他看過這個殺手的照片,不可能認錯的。「你怎麼可以——」
「對不起嘛!」她點住他的唇,不讓他說話。「我只是不希望在你眼中我都被歸為需要保護的一類,既然我們將要在一起生活許久,那麼我希望能夠與你並肩作戰。」
愛得那麼深、那麼濃烈,甚至不希望只是受到保護,真的愛是並肩面對一切,沒有一方應該逃避。她只是想讓他知道這一點,不希望只是躲在他的背後。
「波瑟芬妮逃離了,但是我不會,我的黑帝斯,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陰暗的世界里,我會陪著你,甚至將陽光帶人冥府。」她輕柔的說道,用眼神催眠他。「給我信任,我的愛,既然要結伴走過這一輩子,那就相信我的能力,讓我能夠與你一起戰斗,不論我們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這麼溫柔的要求,沙昱升如何能夠拒絕?他早已經看清楚,自己今生是栽在這個特異的小女人手上了。他的愛人,他的山林精靈,他這一生一世的伴侶。
沙昱升嘆了一口氣。「你是想到什麼,就一定要去做,是嗎?」他早該看清她的個性,不該只是一味的想阻止她,過度的保護對愛人也是一種鉗制。
顏如玉點點頭。
「那麼我答應你,絕對信任你的能力與勇氣,但是也請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不論你要做什麼事情,都必須先讓我知道,別讓我一再的擔心,好嗎?」他輕聲問著,已經在她眼眸中看到答案。
她高興的吻他。「一言為定,我的睡王子、我的黑帝斯。」
美麗的山林間,有輕柔的山嵐相伴,也應該有溫柔美麗的愛情吧!就從相見的那一刻開始,即使最冷漠孤寂的心,也能夠感受到愛情的美麗,就如此走出空泛的生命,這一生一世,人兒將不再寂寞,他們已經找到最心愛的伴侶。
孩子們在歡唱著,大人微笑看著眼前的這一對,這片美麗的山林,又將增添一段佳話。
拌聲清亮悠遠,每一句都是衷心的祝福。
他已經找到了美麗的幸福。
今生,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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