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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騎士小妻子 第三章

麥宣意和邀龍兩人蓄勢待發地等在起跑線上,小羅旗子一揮,兩人催動油門,迅速消失在大家面前。

嚴淮軒看著麥宣意離去的背影,心里一陣擔憂。

不知何時,小羅來到嚴淮軒身側,"你很愛她吧?"

嚴淮軒挑起眉毛,"我以為我掩飾得很好。"

"那是對她而言,正是所謂的當局者迷。而你的眼神卻欺騙不了旁觀者。"

"是嗎?"嚴淮軒苦笑。

"愛上她很辛苦吧!她是個很特別的人,愛上她可以說是你的幸運也可以說是你的不幸,不過,也只有不凡的人才能與她匹配。"小羅故意瞟嚴淮軒-眼。"不用擔心,她不會有事的。"說完,他拍拍嚴淮軒的肩膀,踱到一旁。

嚴淮軒掏出香煙,此刻只有香煙能稍微減輕他的焦慮;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地上躺著五、六支煙蒂。

在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慢慢地,黑點愈來愈大、愈來愈清晰,一個身著牛仔套裝的身影終于浮現。

嚴淮軒丟下手邊尚未抽完的香煙,奔向前去,見到麥宣意平安歸來,他-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不過,他的怒氣卻也瀕臨爆發的邊緣。

麥宣意首先沖過起跑線,邀龍僅僅慢了她五秒鐘。

一群人蜂擁而上,歡呼著;嚴淮軒站在外圍,臉色陰沉地看著他們,待眾人散開後嚴淮軒走向麥宣意,她的臉上還帶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這很好玩嗎?"他的聲音緊繃、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什麼?"麥宣意的笑容迅速凍結。

他緊抓住她的雙肩,"你以為這很好玩嗎?嗯?我覺得你根本就是幼稚!難道你不會做點有意義的事,非得到這種地方鬼混、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可嗎?"過度的生氣使嚴淮軒口不擇言。

麥宣意臉上毫無表情,"你說夠了沒有?我再說一次,我的行為如何不干你的事,也輪不到你來批評,性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麼玩更是與你天關。"

她用力揮開他的手,發動機車,"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就如同來時-樣,兩人-言不發,只听得到機車"嗡嗡"的聲響。

仿佛過了-世紀那麼久,兩人終于回到原來的地點。

麥宣意將機車停在他的跑車前方五、六公尺遠的方,"下車吧!"

嚴淮軒跨下機車,待他走了三、四步後,空中傳來麥宣意冰冷的聲音。

"等等。"她沒有回頭,眼神停留在遠方的某一點,"有些話我必須對你說清楚,我想你大概看不起像我這種人吧!或許穿著牛仔裝、便宜的T恤、乘坐機車,對你而言是種污辱,如果不是小荷,也許你一輩子都不想同我這種人打交道。"她頓了一下,"你知道嗎?小荷相當喜歡你,因為這是第一次她主動向我提及男人,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請你暫時委屈一點,假裝與我相處得很好,不要讓她面臨朋友與愛人之間困難的抉擇,待你們穩定後,我會慢慢遠離她的生活。至于明天,我仍然準時在此等你,來或不來,你自己決定吧!"

嚴淮軒想說些什麼.不料麥宣意油門一催,隨即遠離了他的視線。

◎◎◎

第三日

嚴淮軒坐在跑車里等候麥宣意,他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個鐘頭,因為他需要一些時間來說清昨天發生的事。

他不知道為何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他只不過對她表達自己的關懷罷了!他愛麥宣意,他不希望看到她有-絲危險。

今天!他必須和她談清楚,否則,他們兩人將不會有未來……

由後照鏡,他看到她來了,他開門下車。

嚴淮軒審視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在想什麼,不過他失敗了,因為她仍然面無表情。

"今天要上哪兒去,由你決定。"麥宣意平板的聲音,毫無感情。

"我想和你談談昨天……"

"昨天沒發生什麼事。"麥宣意打斷他的話,不願提及昨天的事。

嚴淮軒注視她良久,突然伸手拔掉她機車的鑰匙,放進自己牛仔褲的口袋里。

"你……你這是干什麼?"

嚴淮軒深邃的眼神十分堅定,"除非談清楚,否則今天我們哪兒也不去。"

麥宣意感到挫敗,"好吧!你想說什麼盡避說吧!"

"我問你,你真的很討厭我嗎?"他直視她。

麥宣意別開臉,"這並不重要。"

"回答我!"他相當堅持。

"好,我告訴你,我討厭你,听清楚了嗎?我討厭你!"她豁出去了。

雖然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但是听她親口說出,嚴淮軒仍然感到一陣心痛。

他嘆了一口氣,"告訴我你討厭我什麼?"

麥宣意看著遠方沒有吭聲。

唉!就當作她討厭我的全部好了,嚴淮軒心想。

"昨天……"他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

她拉下臉。"我說過別提昨天的事。"

"不行,昨天在賽車場,不論我說了什麼,都只是出自一個朋友的關心,絕對沒有別的含意,更沒有輕視或瞧不起你的意思,如果讓你誤解了,我道歉。"

"用不著勉強你自己說這些話,"麥宣意淡道。

"我沒有勉強我自己,你知道嗎?雖然我的朋友不少,但是真正的知己卻寥寥可數。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想認識你、了解你,與小荷-點關系也沒有。然而,你卻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只是-味地否定我,難道,只因為我有錢,我就得接受這種不平等的待遇嗎?"

嚴淮軒的說辭震驚了麥宣意,如果不是知道他喜歡蘇品荷,她會以為他在向自己告白。

"我……對不起。"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對他而言是那麼的重要!

"給我-個機會,讓我們從頭來過,好嗎?"

麥宣意凝視他的眼楮,在他赤果果的眼神中,她只看到-片真誠,于是,她不由自主地點頭。

嚴淮軒笑了,笑得像個小孩得到了他心愛的玩具似的,"謝謝,真的謝謝你!"

看到他的笑容,麥宣意心情不覺輕松了許多。

"沒事了吧!還不快把鑰匙還給我。"

他遞給她鑰匙,"今天我們去哪里?"

"還沒想到。"

最後,他們決定到"少惹我"去。

◎◎◎

四十分鐘後,他們已經坐在PUB里。

"你猜,這牆壁上的圖案,哪一個是我的杰作?"

嚴淮軒瀏覽過一遍,"我不知道。"因為牆上實在太多圖案了。

麥宣意指著牆上一個勉強可以看出是加菲貓的圖案,"看,那就是我劃的,怎麼樣,我劃得好不好?"

"很好。"只要出自于你的手,沒有不好的,嚴淮軒在心里頭說著。

"就是嘛!只有鐘慕聲那個臭小子不會欣賞,竟然說我是個繪畫白痴,把一只貓劃成狗,破壞整個畫面。"

麥宣意喝口啤酒,眼神忽然停在某個地方。

嚴淮軒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是個穿著時髦的美女。

"有沒有興趣?"麥宣意問。

"沒有。"嚴淮軒回答得很迅速,絲毫用不著考慮。

"真的假的?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呢!"麥宣意鼓吹著他。

"當然是真的,難道你忘記我和小荷的事了嗎?"

"對哦。"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听說你四年來從沒有鬧過緋聞,是真的嗎?"

他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啤灑,喝了一口。

"那麼……這四年中,你曾和女人上過床嗎?"她大膽地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嚴淮軒口中的啤酒差點噴出來,她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

"當然……不行。這可是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你四年里都沒有女人,說不定你是個同性戀,我怎麼可以讓小荷嫁給一個同性戀呢!所以你一定要回答我。"麥宣意說出了她的理由。

"這……呃……我……"他支吾其辭。

"唉呀!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干麼吞吞吐吐的,還是你覺得和女人上床是件可恥的事?"

"當然不是。"嚴淮軒咕噥道。

"那就快回答呀!"

他沒有開口,只是點頭。

"很好!那麼,距離你最後一次,是多久以前的事?"

嚴淮軒翻了個白眼,連這個她也要問,"三個月前。"

麥宣意皺眉,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這麼久?"

嚴淮軒忍不住為自己辯駁,"我沒有毛病,只不過我太忙了,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怎麼會有空去想多余的事。"

"好吧,暫時相信你,不過仍然有待觀察。"麥宣意對著他說。

"去!你怎麼不問我第一次和女人發生關系是什麼時候,或者是有多少女人與我發生過性關系。"

"如果你真的迫不及待想告訴我,我當然不反對。"

嚴淮軒挫敗地用手抹抹臉,他實在輸給她了,一般女人接觸到這種話題,不是略過不談便是羞不敢言,沒有人像她一樣,說得如此坦誠、自然。

突然一個黑影籠罩下來,嚴淮軒抬頭往上一瞧。

"阿文,怎麼是你?"嚴淮軒顯得相當驚訝。

"是呀,沒想到吧?"虞允文看了眼麥宣意,"難怪這兩天老是找不到你,原來……"他拉開嚴淮軒身旁的椅子坐下,"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嗎?"

"她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叫麥宣意。"嚴淮軒轉向麥宣意,"他叫虞允文,你可以叫他允文或阿文。"

"虞允文?宋朝的名將虞允文?"

虞允文微笑點頭,"難得有人一听到這個名字就聯想到的。"

"哦,可能是因為我大學時主修歷史的關系吧!我覺得……或許另外一個名字會更適合你。"

"什麼名字?"虞允文相當好奇,因為他覺得"虞允文"這三個字再適合自己不過了。

"呃,我還是不說的好,你一定會生氣的。"麥宣意猶豫-下。

"我保證不會,你盡避說吧!"

"真的?"她想再確定一下。

虞允文堅定地點點頭。

"虞姬,楚霸王項羽的妃子——虞美人。"

虞允文和嚴淮軒同時楞了數秒,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麥宣意看著狂笑的兩人,不覺納悶,她的話有那麼好笑嗎?她不覺得啊!瞧瞧他們倆,一個笑得趴在桌子上,另一個笑得癱在椅背上,敢情他們是被點了笑穴?

"為……什麼……你會……想到這個?"虞允文問。

"因為你長得太……不像個武將。"麥宣意不敢講得太誠實,因為她知道,男人通常不喜歡這種形容詞。

嚴淮軒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不過嘴角仍保留一絲笑意,"你是不是想說,他長得太漂亮,唇紅齒白、細皮女敕肉的。"

"你怎麼知道?"她看向虞允文,"你不生氣嗎?"

"你放心吧!"嚴淮軒回答,"他已經習慣了,況且這是最不嚴重的,他甚至常常受到'男人'的性騷擾?"

"真的嗎?"麥宣意感到不可置信。

虞允文點頭,"不可否認的,這是我听過最奇特的形容詞。"

"我也有同感。"嚴淮軒道。

"對了,軒。"虞允文轉移話題,"你還欠我一樣東西。"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嚴淮軒疑惑地看著他。

"當然有,你欠我一首鋼琴曲。"

"我不記得我曾做過這承諾。"嚴淮軒想不起來何時承諾過此事。

虞允文朝他狡猾地一笑,"上次我要求你彈一曲,你說太久沒練習了,下次吧!而今,不就是'下次'嗎?"

嚴淮軒大呼,"你好奸詐,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

"無論如何,你總是'說'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道你想食言嗎?"

受不了虞允文一再的要求,嚴淮軒終于答應了。

嚴淮軒起身走向鋼琴,拿起琴譜,挑了首"卡薩布蘭卡"當作熱身。剛開始時顯得有點生澀,听得出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練習了,但是漸漸地,他愈彈愈得心應手,仿佛如魚得水,與鋼琴融成一體。

接下來,嚴淮軒又欲罷不能地彈了一段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第八號",及莫札特的"鋼琴協奏曲第二十一號"。

"看不出來他鋼琴彈得那麼好!"麥宣意贊嘆地說。

"他學了十幾年,一直到他出國留學才停止。"

"他很重視你。"虞允文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麥宣意挑眉,"何以見得?"她對他們兩人竟然在同一天里,對她說相同的話感到不可思議。

"可能是因為公司里業務繁忙的緣故,也可能是由于軒與他的父親之間每況愈下的關系,軒並不快樂。只有在他的好朋友、知已面前,他才會放松心情、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

"軒沒有告訴你,他也是我的上司吧!算一算我跟在他身邊做事也已經六年了,這六年來,我看著他從頹廢到振作,這當中的辛酸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的,而我,也已經盡我最大的能力在減輕他的痛苦,接下來,只能靠你了,只有你能讓他得到真正的快樂。"

虞允文突然握住她的手,"答應我,好好對待他,把他當成你的好朋友一樣看待。"

麥宣意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哦……我想,你太高估我了,我沒有那個能耐,畢竟我和他才認識不久。"

虞允文放開她的手."你有,相信我,你可以辦得到的。"

"好吧,我盡量試試!不過,你別抱太大的希望。"

他點點頭。

"他真幸運,有你這樣的朋友,不過,這也證明了他的眼光獨到,否則也不會錄用你。"

虞允文听了曬然一笑,"這又另有內幕了。"

"真的?我有這個榮幸知道嗎?"麥宣意問。

"當然可以,不過必須征求當事人的同意。"

說完,他們兩人同時看向嚴淮軒。

而此時恰巧是一首曲子的結束,嚴淮軒轉頭看著麥宣意,朝她微微一笑,她則舉起手向他打招呼。

接著,出乎意料之外的,嚴淮軒竟然自彈自唱一首她從未听過的歌曲——

不要哭對你的愛和關心一切都如故

我的心只有你就只有你再沒有別人住

如果我有話沒對你傾訴

是不願再讓你為我受一點苦

真在乎所以才為了以後日夜都忙碌

我心中那個夢最大的夢就是為你守護

如果我有錯害得你想哭

請讓我一輩子用深愛來彌補

男人要偶爾孤獨是為了想把感覺弄清楚

冷靜眺望遠方尋找未來的路

容許我偶爾孤獨努力的男人有點怕太幸福

會迷戀安逸美好放慢腳步

男人要偶爾孤獨是為了吞掉苦痛的酸楚

不習慣透露出他脆弱的角度

容許我偶爾孤獨別懷疑對你的愛在心深處

看到我疲倦沉默不要追問請溫柔抱緊我

無言的了解是最感動的安撫

互相信任才能走最遠的路途

嚴淮軒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室內繚繞著,也纏繞著每-個人的心,在場的每個人,沒有不為他深情款款的歌聲所感動。

就在大家仍沉醉于他的歌聲之中時,嚴淮軒闔上琴蓋,走回自己的座位。

"沒想到你不止琴彈得好,歌喉也一樣棒,不去當歌星實在太可惜了。"麥宣意贊美道。

嚴淮軒熱切地看著她,"你真的認為我表現得很好嗎?"他極需要她的肯定。

"當然是真的,只不過唱的時機不太對。"

"為什麼?"嚴淮軒從不知道唱歌還必須挑時機的,他只是在氣氛的感動下唱了這首歌,他是為她而唱的。

"因為小荷不在這里嘛!若是她听到你深情地對她歌唱,說不定會立刻投入你的懷抱,以身相許。"

許久沒有出聲的虞允文開口了,"誰是小荷?"

"你的軒沒有告訴你嗎?"麥宣意感到很驚訝,她以為他們無話不說的,"小荷就是軒現在正在追的女孩呀!"

虞允文十分迷惘,"軒正在追的女孩不就是你……"

嚴淮軒急忙打斷他的話,"你的朋友,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小荷。"並丟給他一個'回去再談'的眼神。

"原來如此。"麥宣意點點頭以示了解。

"你們剛才聊什麼,似乎談得很開心?"嚴淮軒趕緊轉個話題,惟恐待會兒穿幫。

這提醒了麥宣意,"對了,適才我們說到你錄取阿文的原因,我說你慧眼獨具,沒想到阿文卻說這另有隱情,到底是什麼,可否告訴我?"

"呃……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要問了啦!"嚴淮軒支支吾吾的。

"既然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就更應該可以告訴我呀!"

"這……唉,阿文,你說吧!"要他說出自己的"丑行",嚴淮軒寧死不干。

"想當初我也有相同的疑問,堂堂一個大企業的總裁,怎麼會錄用一個甫退役、毫無經驗的毛頭小子,于是,我興致勃勃地跑去問他,沒想到,他只回了我一句話。"虞允文慢慢地道出實情。

"什麼話?"麥宣意迫切地想知道。

"他說'我看你順眼'。"

麥宣意愣住,許久,"就這樣?"她的聲音充滿疑問。

嚴淮軒用手遮住臉,點點頭。

"這……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你不擔心他可能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嗎?"

虞允文替他回答,"我想他很希望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家伙,但很可惜,我不是。"

"太荒謬了!"麥宣意不敢置信地說。

"關于'龍翔',荒謬的事情多得很,如果你有興趣,讓他告訴你吧!"他指指嚴淮軒。

嚴淮軒假意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來不及向虞允文打聲招呼,嚴淮軒拉住麥宣意的手就住外跑,他不得不如此做。因為如果再讓虞允文繼續講下去,恐怕他在她面前樹立的完美形象將破壞得涓滴不剩了。

麥宣意載他回去取車。

美好的日子過得特別快,三天的假期稍縱即逝。

"這三天我很快樂,謝謝你。"嚴淮軒誠懇道。

客套的話她說不來,于是,她微微頷首,催動油門。

"等等。"嚴淮軒突然大喊。

麥宣意緊急煞車,他奔向前去。

"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嗎?"

她原本想拒絕,但他盛滿誠懇祈求的雙眼令她不忍心如此做,繼而,她又想起她答應過虞允文的話,她嘆了一口氣,"好吧!"

◎◎◎

麥宣意後悔了,後悔認識他,更後悔給他自己的住址。

星期天!可愛的星期天!通常,麥宣意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

賴床,是麥宣意眾多的嗜好之一,她覺得賴床是人生的樂趣,尤其在冬天,那是件令人相當舒服的事。因此,當她高中時代讀到'早起'一課時,就對它嗤之以鼻,里頭有一句話她至今猶牢牢記得,'做人從早起起……'哼!這簡直是廢話、狗屁不道嘛!難道不早起就不是人嗎?

而今天,在這個美好的星期天,竟然有個不識相的人來'騷擾'她。

鈴鈴!麥宣意的美夢被電話聲打斷,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放在床頭的電話,眼楮仍然緊閉著。

"喂。"沒有回應,她又"喂"了好幾聲,卻只有嘟嘟的聲響,搞了半天,根本不是電話的聲音,而是門鈴的音樂聲。

麥宣意把頭藏進棉被里,假裝沒有听到門鈴聲,並希望來訪者以為她不在,趕快走人。但是片刻之後,門鈴聲仍然持續地響著。

麥宣意憤恨地掀開棉被,究竟是哪個混蛋,競然敢來打擾她的春秋大夢,她要出去宰了他。

麥宣意步履不穩地走到門前,用力拉開大門,不管來人是誰隨即破口大罵,"王八蛋,你不知道一大早擾人清夢是非常不道德的事嗎?識相的就快滾!"

"對……不起,已經……八點鐘了,我……我不知道你還在睡覺……"

看著嚴淮軒無辜的表情,麥宣意竟然無法對他生氣。"算了,進來吧!"殊不知當她轉身時,嚴淮軒露出個淘氣的笑容,手上還比著勝利的姿勢。

這個七、八坪的房子,對一個單身在外住宿的人而言,並不算小,嚴淮軒懷疑她怎麼付得起台北昂貴的房租。

牆壁上有個立地書櫃,一整片的藏書多得令嚴淮軒咋舌,他上前一看,舉凡文學、史地、科學、哲學各式各樣的圖書雜志都包含在內,但仍以歷史為多。

此時麥宣意從浴室走出,梳洗過後,整個人容光煥發了許多。

"這些書你都看得懂嗎?"嚴淮軒感到懷疑,于是他抽出一本"牛頓雜志"詢問她。

講到有關知識方面的話題,麥宣意整個精神都來了,"當然不可能,我的知識沒有如此淵博,只是,在這個知識爆發的時代,許多科技層出不窮地創新,即使一本書里有一半以上我看不懂,但是,我仍必須鞭策自己去接觸它、了解它,以免落後人家,沒辦法,在未來,適應所扮演的角色將愈來愈重要。"

"這麼多書你都看過嗎?你白天要工作,晚上又要兼差,怎麼找得出時間?"

麥宣意聳聳肩"只要有心,就找得出時間。"

嚴淮軒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做個汽車維護員實在太埋沒你了。"

她同意地點頭,"嗯,我也有同感,但是這是我的興趣嘛!而且,我也不想到你們那種充滿虛偽的世界去,我才不屑去做那種為了升官發財而到處阿諛諂媚的事。"

"如此說來,你倒挺適合去隱居嘛!"

他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卻引起麥宣意的極大反彈,"哇!我才不要呢!"她大聲喊叫。

"為什麼?你又有什麼高見了嗎?"他著實好奇她的小腦袋瓜里,究竟都藏著什麼奇特的思想。

"高見倒不敢講。"她難得謙虛,"只是我個人有點小小的意見罷了。在我的觀念里,身為一個現代的知識分子,應當有如古代的'士'一般,懷著優國憂民的情操,為了拯救黎民百姓而拋頭顱、灑熱血。縱使這個社會弊端百出,縱使我個人的力量影響有限,但是只要我盡力,我也就問心無愧了。至于那些自以為清高的隱居者,不過是逃避現實的縮頭烏龜罷了!"

"你真的很與眾不同。"嚴淮軒覺得自己就像在尋寶一樣,每挖掘一分,就多發現一分新奇,而且也更愛她一分。

"哪里、哪里。"麥宣意口頭謙虛著,其實她心里也相當同意他的話。

麥宣意看著手表,"哇!已經九點鐘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難怪我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走吧!我請你吃飯。"

"無功不受祿,為什麼我要讓你請客?"

嚴淮軒想個理由,"就當作我吵醒你的賠罪吧!"

"真的要請客?難道不怕我吃垮你嗎?先警告你哦,當我肚子餓時,食量可是相當驚人的。"

"今天我的皮夾為你而開放,如果你真的把我吃垮,那我們只好待在餐廳洗碗盤了。"

"好了,廢話少說,快走吧,我的肚子餓扁了。"

他們走到樓下,這時,麥宣意又有話要說,"我想,還是你開你的車,我騎我的車比較妥當。"

"為什麼?"嚴淮軒心中一驚,難道她不喜歡自己乘坐她的機車?

"因為待會兒我必須載你回來,然後你再開車回家,這樣對你而言,太浪費時間,也太麻煩了。"

嚴淮軒松了一口氣,連忙說︰"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我喜歡坐你的機車,真的。"

"諂媚!"雖然麥宣意嘴里這麼說,但是卻暗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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