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十年、二十年後我還可以賺回來。」馬家駱深情不悔地說︰「但是我不能失去你,因為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可能讓我再找到第二個你。」
「家駱—」陳艾琳感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馬上將馬家駱整個人鎖進心坎里。
「艾琳,我們結婚吧!等我和詠涵離婚後,我們就馬上結婚。」馬家駱柔情凝眸,又說︰「或許開始生活會苦了些,但是我保證可以給你幸福的。」
陳艾琳的雙唇蠕動著,她想開口答應,但是心底那股莫名的矛盾,卻讓她不敢貿然開口。
「家駱—」陳艾琳內心在掙扎,她說︰「給我點時間考慮好不好?」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馬家駱萬般不解。「現在阻在我們之間的障礙就要消除了,我們就要在一起了,這是我們一直在等待的一刻呀!你到底還在考慮什麼?」
「我不知道。」陳艾琳痛苦地搖頭。
「還是你根本就不愛我?」馬家駱低著頭,突然變得黯然神傷。
「不,不是的。」陳艾琳揮灑淚水,堅決否認。
「那又為什麼?」馬家駱陷入迷惑痛苦之中,顯然不能再多加思考,他說︰「難道你是一個想游戲愛情,卻不要婚姻的人?」
「我不是!我想結婚,我想一輩子做你的妻子,但是……」陳艾琳哽咽得有點說不下去;頓了半晌,才又說︰「但是,我也不知道在怕什麼,我不想這麼貿然就答應嫁給你,再說再說,我不值得你放棄那間房子。」
「怕?!」馬家駱感到相當不可思議,懊惱地說︰「我這麼不顧一切全心全意地愛你,我甚至想放棄所有一切來愛你;而你卻在這時候—在我排除所有阻礙的時候,竟然告訴我怕—我不知道、我實在不明白……」
陳艾琳淚水不住地淌涌,自從愛上馬家駱之後,她沒有怕過什麼,也沒有考慮過什麼;但是隨著事情明朗化,心中的莫名惶恐卻越強烈;她甚至懷疑這種恐懼害怕,是在與馬家駱相戀的開始就已經存在了,只不過當時是那麼不自覺地潛藏在心底罷了。
她逐漸清晰明白,這股莫名的惶恐,不只是逐漸加重在愛情的負擔上;更令她憂慮的是,她害怕在戀愛的熱潮退去之後,面對著枯燥乏味的婚姻生活時,自己是否也會步上何詠涵的後塵。
「家駱,給我點時間好嗎?」陳艾琳哀求著,並特別強調︰「我保證,在這幾天的時間里,我一定會給你答案;不管以後怎麼樣,相信我,我始終不會改變對你的愛,相信我。」
盡避滿月復的氣惱與不諒解,馬家駱還是心疼,他激動忘情地緊緊將陳艾琳摟進懷里。
這份愛,本來是那麼不確定地在發生,而現在卻又那麼真實地存在,真實地擁有,這對他們來說是該感謝上蒼的撮合?還是該怨它的捉弄?
末來—馬家駱竟痛苦得不知道該怎麼幫助陳艾琳解開矛盾的心結。
###聶雲祥開著跑車,載陸隻一路由淡水往三芝的方向開去。
「還要多久才會到?珍妮佛的家不住在台北嗎?」聶雲祥一臉的興奮,逐漸被疑惑給抹消取代。
「你的車子好正點哦,沒想到區區一個業務員也能開積架跑車。」陸隻一路上又訝異、又驚喜、又好奇地玩著車上的配備,全然不在意聶雲祥的疑惑。
「嗯!—」聶雲祥虛應著,他實在拿她沒辦法。
這一路,聶雲祥幾次想求證珍妮佛的住處,但陸隻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他感到相當的無奈;但是為了見到珍妮佛,他只好言听計從,任憑陸隻支使擺布。
老天保佑,這次可不要再讓他上這個女人的當。聶雲祥開始憂心地禱告。
「就這里。」陸隻突然欣喜地叫了起來,聶雲祥他于驚慌中緊急煞車。
聶雲祥滿頭露水,隔著車窗向外望出去,這是一處淡水往三芝途中的海邊小鮑園。
「就這里?」聶雲祥疑惑地問陸隻沒有答腔,俏皮又神秘地對聶雲祥眨了眨眼,便逕自下車,舒暢地伸展雙臂,頂著從海面襲來的海風,朝海岸奔去。
「喂!—」聶雲祥無奈下車,尾隨追上去。
珍妮佛會選在這種地方見面?大概是想制造神秘浪漫的氣氛吧!聶雲祥除了能做這樣猜測外,已別無選擇,他可不希望真的又上了陸隻的當。
「珍妮佛約在這里見面嗎?」聶雲祥懷疑地問。
陸隻沒有答腔,還是只露出那俏皮神秘的笑容;她在小鮑園內找了張石椅坐了下來,心情愉悅舒暢地眺望海面浮沉不定的點點漁火。
「珍妮佛呢?」聶雲祥一面打量這公園,一面不安地搜尋珍妮佛的人影。
陣陣襲來的海潮,不斷地拍打在岩岸而激起震撼人心的狂濤聲。小鮑園內,除了他們以外,根本不見任何人影。
「哇!—」陸隻站起來,像解月兌般伸腰暢喉,只見她迎風歡呼︰「好久沒有這麼舒暢痛快了。」
「喂!你該不會又在耍我吧?!」聶雲祥面露不快,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被陸隻騙了。
「這麼美麗浪漫的夜景,我才沒有心情耍你呢!」陸隻陶醉般地朝海邊走了幾步。
「那……」聶雲祥焦躁了起來,問︰「那珍妮佛她的人在哪里?」
陸隻凝視著詭譎多變的海面許久,撥開了前額的散發,望著聶雲祥,問︰「沒有見到珍妮佛,你真的不死心?」
「大姐,都這時候了,你還問我這問題。」聶雲祥感到啼笑皆非,隨即又察覺不對,惶惶不安地探問︰「該不會—該不會你真的在要我吧?!」
「我沒有耍你。」陸隻勉強露出笑容,再將目光投向海面,說︰「但是,我今天確實沒有打算要帶你去見珍妮佛。」
「那你竟然還……」聶雲祥終于燃起不快的怒火。
「不過你放心,我會告訴你誰是珍妮佛的。」陸隻隨即截話。
聶雲祥盡避一肚子的火,還是忍氣吞聲退而求其次,至少他就快知道珍妮佛是誰了。
「好吧!你告訴我珍妮佛的姓名和地址,我自己去找她。一聶雲祥仍掩不住即將水落石出的興奮。
陸隻沉默了半晌,說︰「在我告訴你之前,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聶雲祥百般無奈地嘆了日氣,說︰「問吧?!」
「你根本就沒有見過珍妮佛,她到底有什麼魅力,會讓你從大老遠的美國跑回來見她?」陸隻深感困惑,而這也是自從見到聶雲祥之後,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一時間,教聶雲祥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也許只是憑著一種直覺吧!
說得更明確一點,應該說,在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強烈的吸引力,在誘惑驅使著他回國見珍妮佛;而這股由珍妮佛信中所散發出來的吸引力,似乎又像是命運中注定的安排,讓他無法抗拒。
「好奇嘛!」聶雲祥虛應一句,這種感覺實在很難說出口。
陸隻狐疑地望了他一眼,顯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不過她還是決定告訴他期盼已久的答案。
「其實你已經跟珍妮佛見過面了,她就是我的同事,陳艾琳。」
「是她?!」聶雲祥瞪著難以置信的眸光,隨即又涌現難抑的興奮,他問︰「這一次,你該不會又在耍我吧!」
「你的每封信都是我親手交給她的,不信,明天你自己去問她!」陸隻感到好無辜,氣惱地說︰「算了,信不信由你。」
「既然這樣,那她為什麼不認我?難道你沒有告訴她,我就是大衛嗎?」
聶雲祥激動追問著?
「喂!我圖你什麼?干嘛把你藏起來?」陸隻氣得鼓脹腮幫子,說︰「想知道為什麼,你自己去問她。」
陸隻丟了話,氣嘟嘟地扭身朝車子的方向走去,聶雲祥猛然發覺自己說話過于激動,于是便滿懷歉意地追了上去。
「喂,對不起,我剛才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一時說話急了點。」聶雲祥急忙道歉。
陸隻可沒那麼容易擺平,她是不會因為聶雲祥的一句道歉就消氣的,她仍然是一副嬌柔的怒容,逕自走去。
「喂!你真的生氣了?」聶雲祥拉下臉緊跟著說︰「其實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大概就真的找不到珍妮佛。」
陸隻的腳步放緩了下來,聶雲祥這句話就如同及時雨,澆熄了她的怒火;
她氣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心軟,前一腳才氣得一副不可原諒他的樣子,後一腳竟就這麼沒道理的原諒了他。
走到車旁後,陸隻一言不發地倚著車門,將目光投向海邊,她可不想讓聶雲祥知道她已經不在意了。
陸隻痴痴地凝望海面的神情,讓聶雲祥看了有些著迷;同時他也納悶,陸隻大老遠地帶他來這里,該不會只是想告訴他珍妮佛是誰吧!
「你騙我來這里……」聶雲祥怯怯探問,一時又感失言忙改口說︰「你帶我來這里,該不會只是想告訴我珍妮佛就是陳艾琳吧!」
陸隻含笑看著聶雲祥一眼,朝前走了幾步,又轉身眯起笑眼說︰「每當我有心事的時候,就喜歡來看看海,你不認為面對廣闊無際的海,會使人的心胸跟著開闊而忘掉所有的煩惱嗎?」
聶雲祥眺望海面,試著去尋找陸隻的感覺,他走到陸隻身旁溫柔地問︰「你有煩惱?」
陸隻欲言又止,側臉凝視聶雲祥許久,最後還是將話吞了回去,懷著淡淡的惆悵,走回車旁,並鑽進車內。
聶雲祥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愣了半晌,也跟著回到車內。
「你不是想看海嗎?」聶雲祥納悶地問。
「不看了。」陸隻帶著玩笑的口吻,埋怨說︰「跟你這塊木頭看海,一點浪漫的情調也沒有。」
木頭?!聶雲祥忍不住想笑,向來活潑開朗的他,還是頭一次被女人這麼叫他。
聶雲祥不想反駁什麼,緩緩將車開上公路。
「喂,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
沉默了幾分鐘之久,陸隻突然迸出這個問題,讓聶雲祥納悶得抓不著頭緒。
「什麼問題?」
「我真的那麼使你討厭嗎?」陸隻以著不在意、隨興問起的口吻,企圖掩飾心中的認真態度。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聶雲祥笑得好困惑、好驚訝。
「是我在問你問題的o也!」陸隻有些心慌,她怎麼能夠告訴他,她已經偷偷喜歡上他。
聶雲祥認真地思考了許久,才回答︰「其實,我並沒有討厭你,只是只是有時候實在受不了你那刁蠻的脾氣,尤其你好像對我有敵意,故意要捉弄我似的,所以……」
陸隻赧然低頭笑著,他哪里知道她故意表現出來的捉弄與敵意,只是想掩飾她對他一見鐘情的愛意。
「說實在的,如果你不對我另眼看待的話,我們應該可以是很談得來的朋友。」聶雲祥進一步解釋。
「真的?!」陸隻興奮得有些失態。
聶雲祥是這麼真心的認為,他相信陸隻應該和他有著同樣活潑開朗的個性;而且坦白說,陸隻也絕對算得上是個美女,只是她與陳艾琳是兩種迥異的美。
而聶雲祥喜歡的卻是像陳艾琳這樣的美女。
「免費送你一個秘密。」陸隻提起乘然的笑容。
聶雲祥詫異地瞧了陸隻一眼。
「艾琳,哦!就是珍妮佛,她也很喜歡海。每次我們一有心事或是煩惱的時候,就喜歡跑到海邊,听听海浪的聲音,讓海風吹散所有的心事和煩惱。」
「你今天有心事和煩惱?」聶雲祥好奇地想解開疑問。
「……」陸隻大笑起來,而且笑得令人難以捉模。
「我們應該算是朋友了,把心事說出來,也許心情會好些。」聶雲祥鼓勵她。
「……」陸隻的雙唇在蠕動著,她恨不得不顧一切地勇敢表白。
迎著颯颯海風,車子往台北的方向開去,陸隻還是將心事鎖進心坎底,她想︰這個心事將會永遠塵封在心底,就把它當做獨自苦嘗的秘密吧!
一早上班,陸隻沒有將昨晚與聶雲祥出去的事告訴陳艾琳,並且忍著想目聶雲祥的沖動,沒下五樓。
她想讓聶雲祥給陳艾琳一個驚訝。
而陳艾琳根本無心理會聶雲祥。昨夜馬家駱求婚的事,還在她心頭志下心不安地波蕩著,她清楚馬家駱不會給她大多時間考慮的。
中午,她們兩人在公司的員工餐廳吃飯的時候,陸隻才關心地問起陳艾琳,馬家駱昨晚到底跟她談了些什麼。
「他已經跟他太太正式提出離婚了。」陳艾琳帶著淡淡的愁思,茫然地望著餐盤。
「他老婆答應了嗎?」陸隻緊張地問。
陳艾琳黯然點頭,頓了半晌,才又說︰「不過她是有條件的答應。」
「什麼條件?」
「她要家駱現在住的那間房子。」
「那就給她嘛!」陸隻一副事不關己,輕松地說。
「可是……」陳艾琳實在不甘心。「可是那間房子是家駱的心血,給了她不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又怎樣?」陸隻困惑地笑說︰「房子沒有了,以後辛苦一點還可以賺回來的;但是感情這碼事,可不是你想要回來就那麼容易要回來的。這次你不好好把握,很可能從此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到時候再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或許是因為愛上聶雲祥所產生的私心吧!陸隻迫切地想撮合陳艾琳與馬家駱的婚事。
「我不知道。」陳艾琳似乎只能這麼回答。
「難道馬經理也不肯把房子給她?」
「不是,他說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會給她。」
「那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陸隻不耐地說︰「他向你求婚,你沒有答應對不對?」
「我要他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
「真想剝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頭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陸隻翻了白眼,氣惱地說。
「你也知道我很想嫁給家駱,但是……」陳艾琳痛苦地說︰「但是,以後我如果也走上和他老婆同樣的路,那我該怎麼辦?」
「小姐,你是你,她是她o也!她笨得抓不住男人的心,難道你也跟她一樣?」陸隻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對于陳艾琳這種杞人憂天的個性,她一直都是無可奈何的。
但是,陳艾琳認為,她與那個女人面對的是同樣的男人—馬家駱。
「我告訴他這幾天會給他答案的。」陳艾琳茫然地說。
「該說的都說了,這種事別人沒辦法給你答案。」陸隻實在沒轍。「不過,你要想清楚愛情是稍縱即逝,或許這輩子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迷惘、困惑與矛盾的掙扎,讓陳艾琳食不知味地草草結束這頓飯。
「你打算和大衛相認了嗎?」回辦公室的途中,陸隻忍不住問起。
「家駱的事已經夠我煩了,哪還有心思去想這個問題。」陳艾琳苦惱地說。
「艾琳。」陸隻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大衛知道你就是珍妮佛,而且-而且也愛上了你,你該怎麼辦?」
陳艾琳怔愕萬分地瞪著夸張的眼珠子,直盯著陸隻瞧,她無法想像陸隻竟會做如此大膽的假設,這實在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我說的只是如果,一種假設而已嘛!你干嘛那麼緊張。」陸隻心慌地忙做解釋。
「我沒有緊張,只是相當的驚訝,我看是你心里有鬼。」陳艾琳狐疑的神情中露出幾分的不悅,直問︰「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了對不對?」
陸隻支吾了半晌,隨即揚起尷尬的笑意,但卻又理直氣壯地說︰「反正早晚他都要知道的嘛!原本打算給你個驚喜的,現在也沒什麼搞頭了。」
「你啊!—我真是交友不慎。」陳艾琳既氣惱又無奈。
兩人進了電梯,陸隻本想按五樓,卻讓陳艾琳搶先一步按了六樓。
「警告你,你要敢按五樓的話,我就跟你翻臉哦!」陳艾琳提出嚴重、而且認真的警告。
陸隻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手縮回,無奈地問︰「你還是不打算跟他見面啊?」
「打算啊!」這是陳艾琳第一次對這件事的肯定回答,又說︰「但是得等我和家駱的事情解決了之後再說。」
陳艾琳並沒有搪塞應付的意思,她確實是有和聶雲祥見面的打算;但是她並不希望在和馬家駱的事情還沒解決之前,又有另一樁自己無法掌握的事情闖進來。而且對于聶雲祥,她總有著奇妙的感覺,仿佛他們的見面,將會引爆出她所難以應付的事件。
電梯沒有在五樓停留,為期四天的特賣會,對陳艾琳來說,要避開聶雲祥,自然不是件難事,所以除了日後再跟聶雲祥道歉外,她實在也無可奈何。
###何詠涵愁雲深鎖,焦慮不安地離開了一家婦產科醫院,便直赴王沛霖的住處。
「你懷孕了?」王沛霖訝然地忘了叼在嘴邊的煙還沒上火。
「沛霖,怎麼辦嘛?!」伺詠涵急得心亂如麻。
「偏偏就選在這節骨眼上。」王沛霖氣惱地甩掉香煙,思索了半晌,殘酷地說︰「拿掉他。」
「不要。」何詠涵哀戚地說︰「這是我們的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對待他。」
「你知不知道要了這個孩子,我們就別想從馬家駱手中得到任何東西了。」王沛霖近似發瘋般地叫嚷著。
「沒關系的,我們結婚後,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我就可以出去工作,到時的孩子奪走。
「走!」王沛霖早已失了耐心,強拉著何詠涵,冷酷無情地說︰「不管你答不答應,今天非去把孩子拿掉不可。」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
何詠涵狂亂地哀嚎苦求著,就在王沛霖鐵石心腸地強拖何詠涵出門時,何詠涵失去理智般咬了王沛霖的手臂一口。
「哎喲!」王沛霖痛苦地叫了出來,手背上印烙鮮明的齒痕。
何詠涵一個踉槍,向後跌了幾步,隨即倉皇奔離。
「這婆娘,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王沛霖痛苦地甩著隱隱作痛的手,發狠地說。
他是絕不會這麼輕易就善罷干休的,更不容許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個孩子來破壞他的全盤計畫,他不甘心就這樣毀在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手上。
何詠涵淌著難以抑止的淚水,茫然無神地走在台北街頭。這個依舊擾攘擁候我們共同撫養孩子,日子還是會過得很好。」何詠涵依然沉浸在王沛霖答應與她共組家庭的虛幻美夢里。
「詠涵,你不要意氣用事好不好?」王沛霖極力壓抑心中的憤怒,勸撫著說︰「等這件事過了之後,你想要幾個孩子都可以。」
「不要,我沒有意氣用事,現在在我肚子里的是一個生命,他和我們血脈相連……」何詠涵近乎歇斯底里,突然她莫名地驚喜起來,她拉著王沛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說︰「你知不知道,我幾乎可以听到他呼吸的聲音,我感覺到他在動,在成長,好像一直在對我說‘媽媽我快要長大了’你有听到嗎?
那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你瘋了!」王沛霖甩開手,咆哮著說。
「我沒瘋,他是一個生命,誰也沒有權利剝奪他生存的權利。」
是母性本能的愛,激起何詠涵不顧一切、奮力為這個即將誕生的小生命展開頑強的保衛戰;她甚至不惜任何的代價,誓死護衛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將她擠的世界,並沒有因為她哀慟淒楚而變成悲情城市;而亮麗的天空依舊是萬里無雲,並沒有因為她的悲泣,而下起同情的淚雨。
此刻的她,竟感覺自己是那麼孤獨,驚恐與無助,像是被這個世界給抽離了似地教她彷徨無依,不知何去何從,似乎這個世界再也找不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
她多麼希望能找個依靠,只要能給她溫暖與安全感,不管是什麼都行;但是她找不到,仿佛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樣東西是屬于她的。
不!肚里的孩子—這個未來的希望是她目前唯一的肯定,她肯定他完全是屬于她的。
為什麼?沛霖竟然會狠心得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他到底要的是什麼?難道只為了家駱的那間房子?她恨自己瞎了眼,竟然到今天才認清楚王沛霖冷酷無情的真實面孔。
猛然間,一個不經意的念頭閃進了她昏沉淪亂的腦海里,而且在這一刻,她也毅然地做了決定。
為了孩子,她決定回到馬家駱的身邊!
她知道馬家駱一直期盼有個孩子,而且她更相信,有了這個孩子,絕對可以挽回他們瀕臨破滅的婚姻。
###下班時間,陳艾琳與陸隻一如往昔地相偕離開公司,在同一個站牌等待公車,然後各自搭不同路線的公車回家。
「再見!」陸隻臨上車前,向陳艾琳揮手道別。
「明天見!」陳艾琳也含笑送別。
隨後,她所要搭乘的公車也靠站了。
「珍妮佛!」
身後傳來聶雲祥的叫喚聲,不禁讓陳艾琳驚怯地縮回準備踏上公車的腳步。
她可以當做沒听見,但是她知道已無法再逃。
陳艾琳退回站牌,聶雲祥則滿臉興奮地站在她的跟前。
「對不起,沒讓你坐上公車,待會兒我送你回去。」聶雲祥爽朗地說。
「不用了,沒關系,台北的公車很方便。」陳艾琳像是犯了錯被人發現般的尷尬,她不自然地笑問︰「是我那個同事告訴你的?」
「其實我早該想到是你的。」聶雲祥像找到遺失已久的心愛寶貝般,揚起孩子似的興奮笑容。
「哦!」陳艾琳有些訝然。
「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很驚訝的發現,你的氣質和外型幾乎和我想像中的珍妮佛完全一樣。」
陳艾琳嫣然一笑,大方地說︰「找個地方吃飯,我請客,算是替你接風洗塵。」
「好哇!」聶雲祥不在意地雙手一攤。
離開了站牌,他們沿路找著餐廳。
「大衛,在還沒有見到我之前,你想像中的珍妮佛是怎麼樣?」陳艾琳好奇地問。
「是個典型的傳統東方女人。」聶雲祥毫不思索地月兌口而出︰「她嫻淑、高雅、端莊,還帶有一份神秘浪漫的美。」
「讓你說得都感到自己像是飄在雲端里。」陳艾琳羞紅了臉,赧然笑說,心頭確實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那我呢?」聶雲祥迫不及待追問︰「在沒有見到我之前,你想像中的大衛是個怎麼樣的人?」
「嗯!」陳艾琳思索片刻,輕松地笑說︰「我知道你喜歡運動,所以我想你應該是個身材標準,肌肉結實,性格開朗活潑,而且是個好動的大男孩。」
「就這樣?」聶雲祥還不滿足,他期待得到更多的贊美。
「喝!沒想到你這麼貪心。」陳艾琳煞有其事地打量聶雲祥片刻,然後欣然笑說︰「嗯!-你還有一張足以令少女神魂顛倒的俊俏面化。」
「你真的這麼認為?」聶雲祥興奮得無以名狀,只差沒歡呼叫嚷了起來。
「難道你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嗎?」
「當然有,只是這句話由你來說,意義就不同了。」
陳艾琳聞言不覺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陸隻問過她的話。
難道這是他的暗示?天啊!這該怎麼辦?陳艾琳不禁憂心了起來。
「你怎麼了?」聶雲祥訥悶地問。
「沒什麼。」陳艾琳猛然回神,忙岔開話題。「最近還打不打籃球?」
「當然打嘍」聶雲祥做了個投籃的動作,笑說︰「過幾天還要找我老爸較量,到時候希望有你這個美麗的啦啦隊來幫我加油。」
陳艾琳笑而不答。
坦白說,聶雲祥那俊俏的臉孔及開朗活潑的個性,確實很容易令女人為之著迷。如果沒有愛上馬家駱的話,陳艾琳實在不敢保證不會愛上這個大男孩,但是現在的她,並不希望這層筆友的關系為了見面而起任何的變化。
「對了,你早就知道我是大衛了,為什麼不願認我?」聶雲祥納悶地問。
「呃—」陳艾琳支吾半晌,不好意思地坦白說︰「老實告訴你吧!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是不是因為我太有魅力的關系?」
陳艾琳忍不住想笑,她發現這個大男孩不只開朗活潑、充滿朝氣,還有一份無可救藥的自戀狂。
「你默認了?」聶雲祥沒有給陳艾琳開口的機會,繼續問︰「你現在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陳艾琳依然沒有回答,只給了他謎樣的笑容,然後帶他走進了一家餐廳。
「不管你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可是已經上緊發條了。」聶雲祥胸有成竹地自語著,也愉悅地跟進餐廳。
這頓晚飯,氣氛融洽而且愉快,迭起不斷的笑聲里,他們正互相回味著這一年多來通信的過程與心得。
###馬家駱下班後,依舊懷著不甘願的心情回了家,但今天他才打開門,整個人便被嚇愣在門口。
一向零亂的客廳,今天被整理得干淨整齊而且清爽;廚房內也傳來僻哩啪啦的炒菜聲,而且還不時傳出陣陣令人垂涎的菜香味。
這是我的家嗎?馬家駱陷入迷霧般的疑惑,直教他的腳步遲疑地不敢踏進屋內。
這樣充滿家的感覺的溫暖氣氛,教馬家駱感到陌生而且驚怯。
這個家,在與何詠涵的婚姻生活陷入窘狀後,就再也沒有這般溫暖過了;
他甚至懷疑,此刻待在廚房里的女人是陳艾琳,而不是何詠涵。
「下班了!」何詠涵端了盤清蒸鱈魚出來,臉上掛著自然的笑容,體貼地說︰「怎麼還不進來?先去洗把臉,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馬家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像做夢般差點又要跌入新婚後那一個月的甜蜜日子里。
何詠涵將菜端上餐桌時,馬家駱則懷著一份惶惶不安的心情進屋,而在何詠涵準備走回廚房時,他攔下了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家駱不客氣地直問,他甚至可以肯定,何詠涵所做的這一切,幕後必定包藏著一項駭人的企圖。
何詠涵微怔半晌,但她依然流露出自然的笑容,並嫻淑體貼地為馬家駱月兌去西裝,並接過公事包。
「你到底想怎麼樣?」馬家駱不喜歡被蒙在鼓里當猴子耍,他臉色難看地說︰「你有什麼企圖,干脆挑明說好了,不必這樣裝神弄鬼的。」
「我沒有啊!」何詠涵無辜解釋著,旋即又揚起笑意,急于逃避地走進廚房,說︰「就剩下一樣你喜歡的紅燒獅子頭,馬上就好了。」
馬家駱狐疑的目光,頻頻朝廚房窺視,蹴蹴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現在這樣的氣氛,除了不安的詭異外,他沒有絲毫溫暖的感覺。
最後一道紅燒獅子頭上桌後,何詠涵不在意馬家駱微慍的疑惑,仍然溫柔體貼地服侍著馬家駱上餐桌。
何詠涵挾了一個紅燒獅子頭放進馬家駱碗里,嬌柔地說︰「好久沒做了,你嘗嘗看,還合不合你的胃口?」
馬家駱繃著臉,凝視何詠涵許久才擱下碗,說︰「是為了這間房子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會把房子留給你的。」
何詠涵黯然地低下頭,她已經不在乎房子最後是屬于誰的了,她只是想尋求一個安穩的依靠。
「只要你有空,我隨時可以和你去找律師簽離婚協議書。」馬家駱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不免有些感傷。
「家駱,讓我們好好過完最後」個星期的婚姻生活好嗎?就像我們新婚時那樣甜蜜恩愛。」何詠涵哀求著。
何詠涵的這番話令馬家駱感到相當不可思議,難道她對他還有著難以割舍的愛?他懷疑何詠涵還存留有這份情像。
「為什麼?」馬家駱百般不解︰「這又何必呢?我們之間已經沒有……」
「我相信我們還彼此相愛著。」何詠涵有意要馬家駱相信這種無法確定的情愫,說︰「只是我們倔強的個性,讓我們很難共同生活在一起,不是嗎?」
馬家駱本來就存有這種模糊的感覺,所以他無法推翻何詠涵的說詞。
凝視著何詠涵眼眶里泛出的盈盈淚光,馬家駱竟心疼感傷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對于何詠涵,他早已遺忘了這種心疼悸動的感覺。
這夜纏綿的激情,馬家駱仿佛回到新婚的甜蜜柔情里,他陶醉得幾乎忘了陳艾琳!
而這一夜,何詠涵便可以明正言順地告訴馬家駱,她已懷了他的孩子。
###聶雲祥的跑車,在陳艾琳的公寓樓下門口停了下來。
「謝謝你陪我度過一個這麼愉快的晚上。」陳艾琳感激道謝。
「你就住在這里?」聶雲祥好奇地將頭伸出車外,仰頭望著公寓大樓,問︰「幾樓?」
「五樓。」陳艾琳含笑回答,隨即下車,然後隔著車門對聶雲祥道別︰「晚安,待會兒開車小心點。」
「你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
「很抱歉,我家里從來不請人喝咖啡的。」陳艾琳委婉拒絕。
「那喝杯飲料也行。」聶雲祥顯然不肯輕言放棄。
「除了開水以外,我向來不喝飲料的。」
「也行,那就上去喝杯開水。」
天啊!他真是個難纏小子。陳艾琳無奈苦笑猛搖頭,不過她還是沒有打算讓聶雲祥得逞。
「很抱歉o也!天大樓不巧停水,大概達杯開水也沒辦法招待你了。」
「那」聶雲祥還不肯放棄,用力苦思了半晌,揚起得意既興奮的笑,說︰「那上去借用化妝室總行吧!」
聶雲祥暗自竊笑,心想這回陳艾琳該沒有拒絕的理由吧!
「哦!」陳艾琳神情泰然地,仍然露出歉意的笑容,說︰「那就更不巧了,家里的馬桶,昨晚被小偷給借用去了。」
「小偷?!」聶雲祥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他當然明白是陳艾琳委拒的玩笑話,盡管失望,還是揚起爽朗的笑意,嘆了口氣,說︰「沒關系,今天我投降,不過我要你記住,我不會放棄的。」
陳艾琳心頭微微一震!不過很輕易地就掩飾了起來,說︰「開車專心點,別胡思亂想。」
「拜!」
好不容易送走了聶雲祥,陳艾琳悠閑地走進公寓,突然一股莫名的憂慮,不經意又襲上心頭;她擔心與聶雲祥單純的筆友情誼,將從今晚開始起了變化,這是她不願意見到的結果,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處理兩個同時存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