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潮緩緩睜開眼,只覺一片朦朧。
「曉潮!曉潮!你听得見我說話嗎?」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急切地響起。
這聲音好熟!她模糊地想,幾分鐘後,視覺慢慢恢復正常,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圍攏上來似曾相識的男女。
火山爆發,天子昊呢?她的意識虛弱地轉著。
「曉潮!你總算醒了!」一個面貌秀麗的中年婦人含淚握住她的手。「瞧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們擔心死了!」
「我……我在哪里?」
「在醫院里呀!曉潮,」一個中年男人慈愛地輕撫了下她的臉頰。「記不記得你在海邊被海浪卷走?爸媽擔心得日子都不曉得要怎麼過了!」
爸媽?那麼火山爆發……還有天子昊……是夢?
「對不起,爸,媽,還有大家,」她想起來了,眼前的年輕男女都是她的朋友,不禁虛弱地笑笑。「我躺在醫院多久了?」
「差不多快一星期了!」朋友異口同聲地回答。
「醒來了嗎?」忽然,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自眾人身後傳來。
「啊!醫生來了!」母親歡喜地說著。
大家立即讓出空位,讓醫生走上前來,曉潮看著走近床邊的醫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那斑白的雙鬢,嘴邊深深的法令紋,還有那肅穆的表情……
祭司?!她下意識忍住月兌口而出的沖動,怔怔看著醫生掛起听診器,專心凝听她的心跳,認真地注視儀器板表。
「心跳有點快,不過一切正常,」醫生收起听診器職業化地說。「在海里漂流三個禮拜,不僅活下來,而且還這樣健康,可真是奇跡!」
「是紀醫生技術高超!」父親一听女兒沒事,對醫生更是感激。
「紀……醫生?」看著醫生消失在門後的背影,曉潮奇怪地喃喃輕問。
「人家紀醫生是名醫,這家醫院的腦神經外科的主任,」母親對她微笑說道。「你很幸運,一送到醫院就踫上他。」
「他說……我漂流了三個星期?」她無法了解,按正常情況,她不早該是浮尸了?
只听父親松口氣地嘆息。「那天你被海浪卷走後,大家找了幾天,甚至動員搜救隊,就是找不到你,我跟你媽都以為你沒命了,想不到三星期後發現你時,你還有口氣在,幸好當時被詠良發現!你真該謝謝人家。」
「謝謝你,詠良。」她無力地朝站在床邊的詠良感激笑笑。
「喔!不……嗯……」詠良卻又搖頭又擺手,現出一臉的尷尬。
「看到你醒來,我們總算放心了!」其中一位友伴歉疚地說道。「不然為了梅梅的帽子而賠上性命,多不值得!」
梅梅的帽子?曉潮沉思了一下才真正想起那天在海邊的情形,自己確是為了那頂帽子被海浪卷走,然後她就……那個夢,即使現在回想也感覺好真實!
「真抱歉,曉潮!」那個叫梅梅的女孩愧疚地輕喊。「是我害你……」
「我沒事!」她寬容地笑笑,心神卻仍恍惚駐留在那個說不出的世代的夢里。
「你多休息吧!我們不吵你,明天再來看你!」另一位朋友體諒地說道。
「曉潮……」走在這一票人最後面的詠良在門口停住,轉過身,欲語還休地望向曉潮,幾秒鐘後才言不及義地匆促出聲。「……多休息吧!」
「詠良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害羞。」母親抿著笑意說道。
「曉潮,在你昏迷的這一陣子,詠良可天天都來這里陪你!」父親也笑道。
曉潮虛弱地笑笑,沒有多做解釋,明白父母親誤以為自己跟詠良是男女朋友,在這瞬間,她想起夢中的天子昊,心中一陣惘然。
***
除了體力有點衰弱外,曉潮的身體沒有其他大礙,因此在療養幾天後,醫生便宣布可以出院了。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一個月後回來做個檢查。」紀醫生在她出院前吩咐。
每天都來探望曉潮的詠良,在她出院時,自然也陪在身邊。
「回到家真好!」母親一面打開家門,一面笑一說︰「曉潮,你說是不是?」
「嗯!還是家好!」曉潮點頭。
「曉潮,我把你的行李擱在這里。」詠良把肩上的旅行袋放下道。
「謝謝你,詠良,」母親對這眉清目秀的大男孩有著相當的好感。「虧你還這麼老遠跑來看曉潮,還幫我們拿東西,真是有心!」
「哪里。」詠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反正今天沒課。」
「媽,我想出去走走。」曉潮的體力一恢復,便感到坐不住。「詠良,要不要一塊兒去?」
「好……好!」對曉潮突如其來的邀約,詠良總是受寵若驚。
「那麼就回來吃晚飯吧!」母親欣見兩個年輕人約會。「你爸爸下班回來後,一定會急著要看他的寶貝女兒出院的健康模樣。」
「我一向都很健康!」她對母親戲謔一笑道。「我們走了!」
「曉潮!」跟在後面的詠良見曉潮腳步輕快地走上熱鬧的街道,放心地笑了,口中仍關心地說︰「別走太快,你才剛出院。」
「我已經沒事了!」曉潮轉身看詠良,粲然一笑。「趁著今天不是假日,我們到動物園走走,好不好?還是去游泳?」
「都行!」詠良想了一下。「到動物園好了,我們都沒帶泳衣。」
曉潮笑而不語,明白其實是詠良這個蒼白書生不會游泳。
***
動物園是小朋友的天地,在假日里總擠滿萬頭鑽動的人潮;但如曉潮所說,今天不是假日,所以大大小小的游客便少了許多。
「嚇!」來到猴圈旁,曉潮姿態優美地朝欄內的猴子做出投擲的動作。
見剛出院的曉潮活力充沛不住蹦跳,詠良對她投以贊嘆艷羨的眼光。
「瞧那只猴子!」曉潮指一欄內的猴群笑得彎腰。「還真以為我丟了東西進去,瞧它躲得……」
詠良沒去看猴子,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曉潮身上。
「嘿!別這麼瞧著我,」曉潮發現了他呆愣的目光,露齒一笑。「不然我要收費嘍!」
「啊!」詠良紅著臉回過神來,尷尬地轉身。「我……我去買飲料!」
「我要喝……」她將手圈在嘴上朝詠良的背影喊。
「隻果茶!」詠良頭也不回地道。
曉潮笑了,詠良的細心是誰都比不上的,以後誰當他老婆肯定很幸福!
不一會兒,詠良果然氣喘吁吁地帶著她愛喝的隻果茶回來。
「你真的很好耶!詠良,」曉潮接過茶笑道。「真搞不懂那些女生是怎麼把你給忽略了!」
「事實上……」詠良臉上的紅潮不退,言語含糊。「是我拒……」
「你拒絕她們?」曉潮吸啜著茶,揚眉不解地看了詠良一眼。「是不是她們的條件不夠?說說看你的理想條件,或許我能幫你找喲!」
「啊!」詠良的臉更紅了,神情也隨即僵硬地直望則方,支吾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囁嚅地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曉潮側耳凝听這愈講愈小聲的話語,愣了半晌,才遲疑開口。「你……你是說我嗎?」
詠良微微點頭,又急忙搖頭說︰「我知道你對我只是像兄弟一樣的好朋友,這樣就很好,我不希望因為這樣而造成彼此心理上的負擔,真的!」
「詠良……」看著詠良一臉的誠摯,曉潮不由得無奈而歉疚地嘆了口氣,若能愛上詠良倒也不錯,但是這種事若真能發生,早在高中同班時就發生了。
「我們現在這樣很好,就這樣維持下去,可以嗎?曉潮。」
「當然!」听詠良這麼說,她松了口氣,心中為他眼底一絲落寞愧疚,下意識要甩掉這層尷尬,隨即轉變話題。「听我媽說,當初是你發現我……」
「是……」面對曉潮感激的眼神,詠良幾乎不願說出真相,但是良知卻不安地敲打著他的大腦。「……也不算是,自從你被海浪卷走後,我天天都到海邊看著搜救隊打撈,希望能夠早日發現你……
「一個星期後,還是沒有你的下落,搜救隊認為你可能被沖到外海放棄希望,我難過得真想跳進海里去找你;只怪我自己什麼都不會,當時才會眼睜睜看你被海浪卷跑而束手無策……」
「幸好你沒跳,否則我一輩子良心都會不安的,詠良。」他的至情至性令曉潮感動得對他一抱。「那後來呢?後來你就發現我被海浪沖回來了嗎?」
被曉潮驟然擁抱而呆愣的詠良听得她這麼一問,連忙回過神來。「那段時間我真以為你……沒希望了。我天天跑到海邊燒紙錢,只希望你能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一點,這樣過了差不多兩個禮拜以後,那天,就是發現你的那天……」
「嗯?」她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傾听下文。
「我正在燒紙錢時,」見她一臉的專注,詠良講得更認真。「一個海邊的救生員跑來跟我說,有人駕游艇到海灣外的地方,發現一個在水里昏迷的女孩,穿著跟我描述得很像,要我趕快去看看。」
她沉思了一下,揚眉輕問︰「那個昏迷的人就是我嗎?」
詠良點點頭。「你知道離那海灘不遠的地方有個私人小碼頭?我們那次經過時,你還說那艘游艇很酷,真想上去玩玩?」
經他這麼一提,曉潮有印象地點點頭,那是在出事的那天早上。
「就是那艘游艇的主人發現你,」詠良敘述著。「當時他還以為你……沒希望,說基于人道立場把你撈起來,卻意外地發現你還活著……」
「噢!」曉潮會意地點點頭,沉默了許久才出聲。「詠良,找個機會帶我去現場看看好嗎?」
「好!」詠良不假思索地答應,隨即又出現猶豫之色。「听說那是個大官員的別墅,那個人也要我別說出去,所以我一直沒告訴你爸媽……」
「我們只是去看看,說不定,那地方大門深鎖,看一下大概沒關系吧!」
見曉潮一臉的渴望,詠良隨即點頭。「那麼你想什麼時候去呢?」
「明天。」曉潮毫不遲疑地說。
***
翌日。
忽起忽落的潮聲遠遠就能听見,倒把詠良的機車聲給蓋住了。
「就是這里嗎?」
曉潮等詠良把車停好,跳下車,拿下安全帽,好奇地看著眼前停泊在私人碼頭的白色游艇,在陽光下顯得分外耀眼。
「好像沒人。」詠良熄掉機車引擎,四下張望,指了指不遠的華宅。「就是那幢別墅,那個人就住那里。」
「我當時就是被人從這艘游艇抬下來嗎?」她無法想像自己像具尸體似的躺在擔架上的情景,但想到自己錯失一逛豪華游艇的良機,不禁一臉的遺憾。「早知道我是躺在那艘游艇,說什麼我也要恢復意識!」
听得曉潮這麼說,詠良忍不住笑了,隨後又說起當時的情形。「那個人說一發現你還活著,顧不得才剛出海灣要度假就馬上回來,一路都沒耽擱。」
「嘻!」曉潮頓感一陣惡意的興奮,頑皮地笑了。「那個人肯定很掃興!」
忽然,詠良所指的那幢別墅涌出了一群男女朝游艇的方向走來,走在前面的是個長發及肩的高大男子,那一身亞麻色的休閑服更襯托出身材的魁梧。
「就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人救了你,听說他父親是個財勢極大的官員,他從小在國外長大,現在是一家跨國集團的董事長。」詠良低聲說。
曉潮並沒有將詠良的話听進去,她驚異的視線卻隨著那個英偉的身影而移動,好熟悉的背影!但她卻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喂!你們是誰?」看守別墅的警衛在這時發現了他們,立即走上前來凶巴巴地質問。「這里是私人碼頭,不是公眾海灘,你們沒看到外面的告示牌嗎?」
詠良和曉潮正不知怎麼回答時,那個身材魁梧的長發男子听到了擎衛的叱喝,回頭往詠良與曉潮的方向看來。
天子昊?!曉潮的心猛然頓住了,那颯爽的劍眉,銳利的眼神,俊挺的輪廓,除了較短的濃發外……跟他一模一樣!
見他轉身緩步踱來,曉潮反射性地屏息,心髒似乎一下子要從喉頭躍出,陣陣暈眩的感覺在腦中打轉,手掌直冒冷汗,他……他會是她夢里的天子昊嗎?
那人卻連看都不看曉潮一眼,徑自對詠良說︰「我記得你,怎麼樣?你的女朋友沒事吧?」
「她……」詠良靦腆地笑笑,指了指身旁的曉潮。「她叫曉潮,想當面謝謝你救了她,對不對?曉潮。」
「噢!」對方似乎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似的把視線移過來。「幸會!我姓天,天子昊。」
曉潮渾身一震,天子昊!他竟叫天子昊!
「曉潮,你還好吧?」詠良見曉潮沒來由地怔在那兒,不禁低聲關切問道。
「我沒事!」她隨即回過神來,對詠良一笑,暗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緊張,轉向天子昊,聲音卻有點干澀。「幸……幸會,也謝謝你救了我,我叫曉潮。」
「你男朋友對你挺好的,」只听天子昊漫不經心地說著。「那天知道你還活著時,激動得都掉眼淚了。」
「啊!這事……」被天子昊這麼一提起,詠良頓時尷尬得臉紅了。
「詠良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曉潮下意識地牽住詠良的手對天子昊笑著說道,不知為什麼,她不想讓天子昊知道詠良並非她的男友。
天子昊只淡淡點了點頭,正要轉身走回等待他的男女時,詠良卻出人意表地叫住了他。
「我……我有個不情之請,」他一鼓作氣地說。「曉……曉潮很喜歡你那艘游艇,能不能請你讓曉潮看看那艘游艇,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詠良……」曉潮沒料到向來怕羞的詠良竟然提出這樣莽撞的請求。
「我知道這個請求太突然、太無禮,」見天子昊沒立即回答,詠良連忙說︰「如果不方便,那就……」
「一起過來玩玩就是,還會有什麼不方便。」天子昊漫聲回答,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顯得莫測高深。「走吧!」
就這樣,曉潮和詠良便隨著天子昊及他的男女一票同伴登上游艇,朝海灣外飛快沖去。
迎著海風,坐在船頭的曉潮把手放在眉梢朝海平線望去,晴空萬里,藍天碧海,忍不住開心地笑了。
「我還是不敢想像你會對陌生人做這樣的要求,」曉潮愉悅地對坐在身旁的詠良說。「謝謝你,詠良,我覺得好開心、好興奮。」
詠良卻對曉潮笑笑,看著那甜美嬌媚的笑靨,打定主意,只要他做得到,即使曉潮想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會為她摘下來。
游艇在海面的某一點停駐下來,盡避艷陽高掛,略帶咸腥的海風徐徐吹著,並不感覺炎熱;游艇上的男女不是躺在甲板上做日光浴,便是嘻笑成一片,卻不見天子昊,而拘謹地坐在一旁的曉潮和詠良則顯得突兀。
「兩位,听說你們對這游艇很感興趣,」一個僕役模樣的中年人出現在曉潮與詠良面前。「我負責打點這游艇,少爺吩咐我來帶兩位參觀一下。」
「那就麻煩你了!」曉潮和詠良異口同聲地說。
經過那中年男人的帶領與介紹,曉潮在艙里好奇地東張西望,感覺自己好像紅樓夢里的劉姥姥在游大觀園。
「咦?」她指著一扇關閉的房門,奇怪地問。「那間是……」
「是少爺的房間。」中年人的話才剛說完,里面便隱隱傳來陣陣放浪形駭的歡愛笑聲,他連忙趕著曉潮與詠良往外走。「我再帶你們看看其他部分。」
天子昊在里面……曉潮被中年人半推半趕地走出船艙,仍下意識地朝那房門緊閉的艙房偷望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想像著那扇關閉的門後所呈現出春情無邊的旖旎情景,心不由得抽搐起來。
他叫天子昊……曉潮拂不去心頭沉重的落寞想……卻不是她夢里的天子昊!
***
曉潮按紀醫生的指示,在出院一個月後回醫院做了全面性的檢查,這個檢查花掉了她三天的時間。
「醫生,我覺得身體很好,」躺在病房里等待各項檢查進行的曉潮忍耐地對前來巡查的醫生說︰「為什麼要我待在醫院三天?還做這麼精密的檢查,我覺得好像一下子老了一百歲!」
醫生笑了起來。「這是主任吩咐的,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紀醫生沒告訴我要做這麼多檢查,」想到這三天哪里都不能去,曉潮就有種被囚禁的感覺,不禁嘟囔著。「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這可是為了你的身體健康,」醫生在表上做了紀錄。「忍耐一點吧!主任剛巧到美國開會去了,不過應該在你出院前會回來。」
「我下午就要辦出院!」想到下午做完最後一項檢查後,就能「重獲自由」,曉潮感到迫不及待。
「紀醫生可能中午就會來。」醫生笑著說。「有什麼疑問可以直接問櫃台,好好休息吧!」
休息?听著醫生把門闔上的聲音,曉潮無力地嘆了口氣,恐怕要等到出院以後她才能「好好休息」,醫院的氣氛令她緊張。
誠如那位醫生所說,紀醫生在她辦理出院以前,來到了她的病房。
「紀……紀醫生。」曉潮遲疑地打招呼。
也許是那過于深刻真實夢境的關系吧!她對紀醫生有種想逃避的畏懼。
「這三天辛苦你了,」跟夢里的祭司惟一不同的地方是——紀醫生的鼻上掛著眼鏡。「報告差不多要等一星期才會出來,到時候還請你過來一趟。」
「一星期以後我還要來?」她忍住不耐地問,醫院是她最不願久待的地方。
紀醫生確定地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要是你嫌來醫院麻煩,可以到我的私人診所。」
「噢!」曉潮猶豫了一下,接過名片。
「對了!你對自己在海里漂流三星期有沒有一點印象?」紀醫生突然問。
她想了想,搖搖頭。「在被海浪卷走後,我只記得,頭好像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嗯!」紀醫生點點頭,不置可否。
「然後等我張開眼楮,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了。」她像小學生面對老師報告般地說。
「那麼在這三個禮拜期間你一直都沒有清醒過來?連一次都沒有?」他見曉潮搖頭,又問︰「在這段期間你也什麼記憶都沒有了?」
「這……」她心跳加速地想起那個清晰如昨的夢境,卻不想說出。「……沒有。」
「嗯!好了!現在去辦理一下出院的手續,你就自由了。」紀醫生對她頷首地說道。「那麼一個星期後見!」
曉潮微微點頭,看著紀醫生走出去,心底卻不知怎地起了一股涼意,紀醫生朝她頷首的神情跟夢里的祭司簡直一模一樣。
這太詭異了吧!那個夢,還有紀醫生,曉潮撫著手臂想。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個叫曉潮的女孩在海里沉浮長達三星期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簡直是奇跡中的奇跡。
紀醫生在私人辦公室里帶著興奮的微笑看著牆上的X光片,這是當時曉潮被送進來時所拍的,她說她當時因頭部受到撞擊而昏迷,但是片上完全沒有頭部受創的痕跡,跟一般正常人沒有不同之處。
這就是當初令他感興趣的地方!這個曉潮原該是具溺斃的尸體,卻意外地毫發未傷地活了過來,三個星期,她是怎麼做到的?三星期在海里不吃不喝,就算不會溺死,也該餓死了,而她卻平安無事!
如果他能針對她的身體各部分加以研究,一定能找出激發人類潛在體能的因素,說不定他還能因此抱個諾貝爾獎!
紀醫生愈想愈得意,這個叫曉潮的女孩可是他踏破鐵鞋也找不著的極佳研究,她讓他人體實驗的夢想得以實現,所以他絕對會好好把握這個天大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