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台上站著意氣風發又非常志得意滿的學生會主席,及滿臉怨氣無處發、臉色難看到極點的學生會副主席。
「以上,就是學生會這次決定的新校規,即日起立即生效。但由于現在已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我們再選吧部,所以這一學期其余的學生會干部就先由我和關苒自行決定,下一屆再由選舉選出同學們心目中的適任人選。謝謝各位。」
掌聲響起,朝會結束。臉色依舊臭的關苒看也不看連璿一眼,很不屑地昂首走過他身邊。
懊死該死該死!懊死的連璿居然用這種沒品的方式騙到她的同意!害她想解釋都無法開口解釋!說來她的清白全毀在他手上了,教她只能啞巴吃黃連,對外界的詢問只能三緘其口,一副「我支持他的決定」的樣子,真是嘔死她了!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嗎?」逢品御走到連璿身旁,很八卦地朝關苒消失的方向努努嘴。
「沒什麼。」連璿笑得分外愉悅。
嘖嘖嘖!一副就是已經把人家吃干抹淨又很滿意的樣子……「你怎麼說服她同意這件提案的?」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計畫,做什麼把我講得像是用了什麼下流手段一樣!」其實他也不是真的要廢掉學生會……雖然一開始是有那種一不做二不休的打算,不過顧慮到全校師生及某些野心分子會很不爽的聯合把他干掉,所以學生會還是留著,只是權力的大半還給理事長,又多設置了幾位干部來幫忙分擔正副主席的專斷權。
當然,最主要的是正副主席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每一任都可以出國留學並得到工作機會;也就是說,挑選的標準變得非常嚴格,不輕易開放這個機會。這是有鑒于像羅楚那種不擇手段的家伙而特別向老頭要求的。
「那任務達成啦,你什麼時候要回英國?」
「誰說我要回英國?」連璿的臉馬上沉了下來。
不知道自己踩到地雷的逢品御依舊很快樂地說下去︰「你不回英國你要回哪?難不成要和我一起回美國投靠老頭嗎?這樣就違反協議了喔!」
「那是他們之間的協議,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一甩頭,理都不理搞不清狀況又神經大條的逢品御就定。
「什麼啦……」脾氣怎麼那麼大……和某兩個人好象……咦?是因為「他」在英國嗎?難怪那麼生氣……
後知後覺的逢品御只好趕快追上去。「喂!連璿!等等我!喂!」
她若不制裁連璿這個無法無天的家伙,她就不叫關苒!
必苒坐在教室里,不理會下課的喧鬧聲,兀自氣憤地想著。
他居然就這樣騙取良家婦女的「清白」,而且還害她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困境!這下完蛋了,那天小藍連話都沒講一句,她連追都來不及,她就冷著臉走了,叫她現在怎麼向小藍交代啊?
……是啦!她雖是還滿享受的,但是嚴格說來,她也算是受害者啊!小藍為什麼不明白呢?
「妳要的書。」藍藝翎走到關苒面前,淡淡地撇下一句,完全看不出情緒。
「謝謝……」關苒呆楞地接下她幾天前向小藍借的書,才突然想起來要追上去。「小藍,等一下!妳听我解釋!」
「妳要解釋什麼?」藍藝翎倏地回頭,凌厲的眼神叫關苒躲也躲不掉。
「我和連璿真的沒什麼!那只是因為……」
「沒什麼?」藍藝翎怒道︰「兩個沒什麼的人,會特地選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情話綿綿地熱吻起來?這叫沒什麼?認識妳這麼久,我都還不知道,妳居然是個這麼開放的女孩子!」
「不是的!」關苒著急地拉住她。「那是因為連璿有求于我,所以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不是我……」
「即使下三濫,妳還不是甘心上鉤嗎?」藍藝翎不屑地說。
笆心?她是甘心上鉤?
「如果真的不願意的話,妳大可把他推開就好,而不是就這麼軟倒在他懷中,不是嗎?」藍藝翎步步進逼。
她可以抵抗他,她其實很想接受他的感情?
「如果妳心里真的還有我這個好朋友,如果妳還記得我喜歡連璿的話,我看到的就不會是這種場面!」她繼續痛斥。
她是個自私的人,完全不顧好朋友的心情?
一切……都是她的錯?
「對……不起。」關苒的面容低垂,聲音顫抖。
沒想到她會這麼快道歉的藍藝翎,頓時呆住。
必苒這麼快就投降了?她……她還沒講完耶。
「哼……哼哼……妳以為我會這麼說嗎?」一陣哼笑後,關苒火山爆發。「是,沒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那妳自己呢?暑假明明有那麼多機會,我卻一次都沒見妳來過學校,妳根本就沒有任何行動,老是找不到妳的人影,妳捫心自問,妳對他真的是真心的嗎?因為我完全看不出來,我看到的,都只有妳和逢品御而已,所以妳根本沒有資格說我!而且就算是這樣——」她停頓,喉頭哽咽。
「我也很努力、很努力讓自己不要喜歡上他啊……但這是我能控制的嗎?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用一直不敢面對他了啊……」喜歡一個人,有錯嗎?因為喜歡上好朋友的心上人,所以就罪該萬死嗎?小藍和連璿之間,根本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啊……就因為這樣,她必須要扼殺自己好不容易才發現的感情嗎?
「所以……妳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沒錯,我喜歡他。如果妳覺得不甘心的話,那我們就公平競爭吧!」一直到現在,她才能大聲說出她喜歡他。
「沒問題,我一定會打敗妳的!」藍藝翎的表情從認真轉為柔和。「妳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必苒訝異地看著藍藝翎平靜的臉,生平頭一遭搞不懂好朋友在想什麼。「那不然妳打算怎樣?」
藍藝翎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算啦。」
啊?關苒下巴掉下。「算了?」吵了這麼久,當她以為自己要和小藍爭得妳死我活時,她只丟了句「算啦。」?
「算了,」藍藝翎輕松地聳聳肩。「既然妳確定自己真的喜歡他,那我也沒辦法說些什麼,畢竟我和連璿之間本來就沒什麼,你們好好加油吧!」
必苒狐疑地瞪著藍藝翎。那她們剛剛吵那麼多都是白吵的嗎?小藍這家伙一定有問題,她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放過她?
「我看到的,都只有妳和逢品御而已……」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突然浮現在關苒心頭。有可能嗎?小藍這麼討厭逢品御耶!不會是那天逢品御來她家時,她傳授給他的招數奏效了吧?
「妳……不會是改變目標,喜歡上逢品御了吧?」關苒大膽假設。
「沒錯。只是逢品御還不知道。」她一向敢愛敢恨,當然也勇于承認……雖然現在有點小麻煩,不過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克服的。
那還真是急轉直下……關苒有些無力地悲泣。「所以說,我現在和連璿怎樣,妳都不會在意了對吧?」
「可以這麼說。」藍藝翎笑咪咪地點頭。
「那請問一下,妳剛剛是故意找我吵架的嗎?」既然沒事,她就可以開始秋後算帳的工作了。
「我是在幫妳喔,妳可不要不知好歹。要不是你們兩個實在拖太久,妳又遲遲不肯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干嘛這麼多事出來幫你們?」
「妳還挺清楚我和連璿之間的事嘛!」關苒不懷好意地笑著。
「好說。人家和逢品御是『好朋友』啊。」
「小藍。」
「嗯?」
「我想,我們兩個應該『好好地』去廁所『談一談』。」
「在想什麼?」
他突然從後面出聲,讓站在窗前想事情的關苒嚇了一跳。「你來做什麼?」
「我來是因為我是學生會主席,而這里是學生會室。這樣滿意嗎?」他平常不大喜歡說這種廢話,不過為了不大聰明的她,他可以破例。
「滿意。不過我現在不大想看到你那張臉,所以麻煩請出去。」可惜關大小姐一點也不吃他的廢話招數。
「我是主席,再怎麼說也應該是主席發令,而不是副主席。」
「哦?那真是可惜,不知道是誰剛剛改了校規,現在正副主席都只是頭餃而已,已經沒什麼高下之分了。」她冷冷地諷刺回去。
連璿看著她冷淡的容顏,明白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我不懂妳在氣什麼,正副主席對妳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可是他並不覺得她會是在意這種虛名的人啊。
雖然小藍的問題莫名其妙解決了,而她也真的松了一口氣,但她絕不是那種為愛就原諒一切的人,她也是有自己的堅持和界線的,就算她再怎麼喜歡連璿,該生的氣還是不能少。而她最生氣的是︰連璿根本搞不清楚她到底為什麼而生氣。
問題不在于這個主席的職位,而是再怎麼說他也應該要坦白告訴她理由、想辦法說服她,而不是用這種她完全招架不住的「美人計」來逼她就範。另一半的原因是……她對于接吻一直充滿著浪漫的憧憬,結果他卻讓這件事情變得只是一種手段而已,只是為了要讓她失去戒心而簽下提案的同意書。
不過這兩個理由她都沒辦法對他說出口。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對他那張臉毫無抵抗力可言,從此注定被吃定;也不想承認……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認真到無法忍受他只是在利用她。
于是只好隨便想了個借口。「因為我表哥以前就是學生會主席,現在已經有了工作,我想和他一起工作。」
他疑惑地揚起眉。「妳表哥?」
壓根不信的連璿正想再追問下去時,敲門聲響起。「我們來報到了,請問可以進去了嗎?」
她推開擋在身前的他。「進來吧。」
小巧的葉沁先走進來,後面跟著藍藝翎及滿臉尷尬的逢品御。
因為她也懶得再去找其它的干部,所以干脆就從當初競選學生會干部的成員中挑選。小藍是因為剛好不巧是她的好友,所以很無辜地一起被抓了進來。
「請各位來,就是希望你們能入主學生會,成為這里的新成員,不知道有沒有人不同意或是不願意的?」關苒難得一臉正經的樣子。但除了連璿外,大概沒人知道其實她是氣到沒心情談笑。
沒想到關苒和他想的是一樣的。學生會現在的確急需干部。只是她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他今天早上才宣布,沒想到她中午就把這些人全找來了。
葉沁先接下話︰「我很樂意。」能夠訓練自己的能力一直是她所希望的。
必苒瞄向剩下的逢品御和藍藝翎。
「我……」
「品御要留下。我需要他幫忙。」連璿突然開口,不給逢品御有退路的機會。
「那好,」關苒沒等藍藝翎發言就先替她決定︰「小藍也要留下幫我。」
必苒和藍藝翎交換了個眼神,隱約閃耀著惡意的光芒。
「那就這麼決定了,現在的學生會成員就固定為我、連璿、葉沁、逢品御和藍藝翎五個人。」關苒起身,勾起藍藝翎的手。
「那我們就先回去上課了,再見。」無視連璿還有話跟她說的表情,她拉著藍藝翎離開。
不想探究潛藏在面下波濤洶涌氣氛的葉沁也很客氣地離開了學生會室。
最好是沒發生什麼事……逢品御同情地拍了拍連璿的肩。「這堂課必到,那我也先走了。」
「唉……」見眾人都走了的連璿重重地跌進沙發椅里。
他的生活雖然不單純,家庭背景也不簡單,但是在遇見她之前,他不用花費這麼多腦筋去思考這麼多問題的……看來他得想辦法讓她別再生氣下去,不然原本就很情緒化的他一定會更加暴躁……唉……
睡眼惺忪的逢品御在听到奇怪的聲響後,強忍著星期天早上濃濃的睡意,小心翼翼地起來察看家里是否遭了小偷。
聲音是從廚房傳來的……他探頭進廚房,下巴差點掉下來!
空間寬敞,說得上是窗明幾淨的廚房,就是因為平常都沒人使用,才能有這麼賞心悅目甚至比客廳還干淨的成績,如今卻全毀在一個人的手上。
「連……連璿大哥……請問你在干嘛?」受到太嚴重的驚嚇,害他連話都講不全。
「我以為你看得很清楚。」連璿聳聳肩,不當一回事。
逢品御一邊扶著下巴一邊發言︰「大哥,可不可以請你解釋一下,你是在作菜嗎?」整個廚房被他弄得烏煙瘴氣不說,所有的食材散落一地,不然就是被切得亂七八糟,炒菜鍋里冒出濃濃黑煙及可怕的燒焦味,只是始作俑者好象嗅覺有問題,一點都不在意會釀成火災。
「真高興你看出來了。」他這可是肺腑之言。品御不愧是他的兄弟,一眼就看出來他在作什麼。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他是在破壞他家的廚房。
「喔!」逢品御恍然大悟。「因為老頭他們沒寄錢給你,所以你沒錢叫外賣?」早說嘛!兄弟是拿來干嘛的?他沒錢,可是他有錢啊!吧嘛這樣遭蹋他們家可愛的廚房?
「你可以去當名偵探『苛』男了。」懶得理他,連璿繼續他的摧殘廚房大業。
「那我可不可以再問一個問題?」伸手打開鍋蓋,逢品御的朗眉全揪在一起打成死結。
「請說。」忙著切菜的連璿差點又不小心切掉手指。
「你這鍋可怕的東西是什麼?」好可憐!被煮得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東西投胎轉世的。
「據說是紅燒獅子頭。」
逢品御很受教地點點頭。據說。「我很認真地問你,你為什麼要親自下廚?」
「因為……」為了她。這幾天他拚命打電話,可她就是吃了秤鉉鐵了心的不接;在學校也是遠遠避開他;就算在學生會室中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根本不願意听他說話。在他用盡了一切辦法都無法平撫她的怒氣後,他逼不得已,只好去廟里求簽拜佛,懇求上天給他一線生機。
于是,天機告訴他︰煮。
煮?那就煮唄!以為他沒煮過菜哦?他好歹也是會煎荷包蛋的!
原本還想掰個借口別讓逢品御嘲笑他,後來想想還是算了。老是在騙他,他也是會良心不安的。「因為我想讓關苒消氣。」
「終于承認你喜歡上她了?」見流理台上已無一處是干淨的,不想再花費力氣站著的他只好靠在牆上。
早八百年前就默認了……而且好象有愈陷愈深的現象。「既然已經喜歡上了,那也沒辦法,只好用力追到手了。」見逢品御賊賊竊笑,他立刻反將他一軍︰「你還有空擔心我?你還是多煩煩你和藍藝翎的事吧!」
逢品御的臉果然立刻變成苦瓜。「偶爾讓我損一下都不行……」
「你別煩我了,我要趕在中午前送過去給她。」只是不曉得有沒有效就是了。
「好啦,」他打了個呵欠準備回房繼續補眠。「記得要買鐵胃,不然你明天可能就要去醫院看她了。」
一只月兌鞋朝他的後腦勺飛去。「多謝提醒。」他也沒打算要讓她吃,只是要讓她明白他道歉的誠心而已。
嗯……現在還欠什麼?飯……直接放進電飯鍋就好了吧?炒青菜……還好他還認得白菜沒熟前是長什麼鳥樣;鹽……說是一茶匙,茶匙是啥?和茶杯有關系嗎?很順手地再挖起一茶杯的鹽放下去,心里還暗暗覺得奇怪,作個菜要用掉這麼多鹽啊?難怪以前老媽總是一天到晚在買鹽……他的獅子頭好了吧……
還在外面偷窺的逢品御額上悄悄多了好幾條斜線再配上適時滑落下來的冷汗。雙手合十,很恭敬地拜了拜。
必苒,我只能幫妳祈禱妳今天剛好有事出去不在家了……
有那麼一點忐忑不安的連璿,在要按電鈴的時候,突然發現開家的大門居然沒關,于是更加地讓他忐忑不安了起來。
必苒家不會是遭小偷了吧……順手把門帶上,警覺心四起的連璿悄悄地閃進了關家,訝異于里面竟然靜悄悄地一個人都沒有。
星期天全家都出去了嗎?原本寂靜的客廳中,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陣幽幽啜泣聲,頓時讓大白天的關家硬是多了那麼幾分鬼魅的氣息,讓屋里唯一的一個生物考慮是否該離開好象是陰陽界出入口的開家,等哪天鬼門蘭了再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更清晰的聲音如細絲般鑽進連璿的耳中,讓他察覺了事情的真相。
連老大很不爽地打開關苒的房門。大白天的故意裝鬼嚇他啊?
「嗚嗚——連璿!」哭得淚漣漣的美女見到來人立刻撲進他懷中。
「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看在她哭得還滿楚楚可憐的份上,他破例讓她把鼻涕眼淚往他身上抹。
「嗚嗚……永祺他們都死了……寧世好可憐……」她繼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立志要將連璿的衣服搞到全濕。
永祺?她哭得那麼慘都是為了一個叫永祺的男人?
「永祺是誰?」語氣化為寒冰刺向關苒。
她哭得無暇分身,只隨手指了指看到一半、躺在床上的書。「永祺他、他為了保護小天,所以就和小天一起被封印了……嗚嗚嗚嗚……」
封印?她到底在看什麼鬼書啊?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抄起那本書。
雖然他沒看過這本書,不過根據後面的文案來看,此類書籍應該稱作言情小說。「……妳他媽的為了一本言情小說哭成這樣?」
好久沒听到他罵髒話了,有點懷念。「你不懂啦……人、人家永祺可是個、嗚、斯文的痴情男子耶……好可惜……」
反正那個什麼鬼祺的不是他的情敵,他也就不用太計較了。「那妳哭累了嗎?中午吃過飯沒?我帶了東西給妳吃。」
「真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嚕咕嚕叫的關苒立刻將所有的眼淚收得干干淨淨,準備開始享用大餐。
「請問……這是什麼?」看著眼前一團焦黑又灑了一堆九層塔想假裝有第二種顏色的飯盒,她猜想連璿是否拿錯了東西要給她。
「午餐。這可是我親手作來要給妳賠罪的。」看不出來嗎?枉費他還特地翻出香菜來裝飾。
讓她看看喔……黑色的一坨撥開來後發現它應該是名為肉的食物。能夠把外面煮焦,可是里面卻沒熟,連璿果然厲害。另外一團焦黑帶青的東西,根據她多年的經驗判斷,應該是忘記加油炒的青菜。焦黑的下面鋪著一層白色,正確名稱非常明顯的是叫做生米,還真沒半粒是熟的……
「大少爺,」她很鄭重的開口。「以後記得肉要燜熟、炒青菜要加油、煮飯要加水。感激不盡,我還是自己下廚解決好了。」
呵呵!沒吃午飯就來果然是正確的。「妳家大門怎麼沒關?害我以為是遭小偷了。」跟著她閃身進廚房。
「沒關嗎?大概是我爸媽出去工作時忘記關了吧。」老媽每次都這麼粗心大意,不是忘記帶鑰匙就是忘記關門,難怪老爸把她當寶貝,深怕她出事,連對親親女兒都沒這麼照顧。
這是他第二次看她在廚房忙進忙出了……「不生氣了?」
咦?對厚!她就是因為在生他的氣,心情超差,所以才去借小說窩在被窩里嘛!「呃……」現在突然冷戰會不會很突兀?
「慢著。」連璿制止她。「在妳生氣之前,我還想告訴妳一些話。」
「請說。」她很好奇他想說什麼。道歉嗎?
「听說,妳和藍藝翎之間的事情解決了?」
「嗯。」不用問她也知道八成是那個逢大嘴告訴他的。
「所以,妳不會再介意了吧?」他其實知道,關苒對于藍藝翎一直都放不下,所以和他總是保持著一段距離;這距離在別人眼中看來不明顯,但在他倆之間其實有如一道鴻溝。說到這,他真的不得不感謝逢品御。沒過藍藝翎那一關,他們兩個可能永遠都不會結果,悲情地再為世間淒美的愛情故事添上一筆。
她的眸光閃動了一下。他知道?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讓他發現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他深吸一口氣,實在覺得很難為情。「那個……我的初吻是給了妳,所以,以後……也都只給妳一個人。」
……她愣住,以為自己听錯了。盡避她猜測無數可能會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但絕沒想到,他,居然……
她給了他一個真正如太陽般燦爛奪目的笑顏,明白這些話對這個超級別扭愛面子的男人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表白;也恭喜他終于明白,有些事,說的比以行動表達重要。
她心情很好地決定原諒他。「要我原諒你很簡單,只要你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好。」
沒想到她會丟出這種炸彈的連璿舌頭立即打結。「呃……這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你這次別想逃,我一定要知道。」好不容易才被她逮著機會,再問不出來,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他很無奈地搔搔頭。「妳的好奇心會不會太重了?」
「這是代價。你既然要我幫忙,我當然有權利知道你的理由。」發現菜大概是作不成了,她干脆拉著他去客廳聊天。
「說吧!你休學的原因是什麼?和某學長有關嗎?紀學長後來為什麼又要休學?」連珠炮丟出一串問題。
「……我肚子餓了。」好委屈地說。
「你說完我就煮大餐給你吃。」很大方地承諾。
人在屋檐下啊……他悲情地深吸一口氣。「簡單的說,就是我、蔚仁和某學長,約定一起競爭學生會正副主席。結果主席是我,副主席是那個學長。但是那個人心高氣傲,從來沒輸過人。不服氣的他于是在公布前用計算機竄改,但隨即有人發現學校計算機被入侵,于是我就很可憐地被栽贓,勒令退學。
「不過因為我和理事長關系匪淺,所以被壓了下來,改為休學以掩入耳目,之後我就去了英國繼續念書。
「至于蔚仁,那個人當上主席後,第三高票的蔚仁就是副主席,但是據蔚仁的說法,他並不想接受這種作弊來的職務,卻又無法推卻,所以裝病休學一年。以上。」喝口水,潤潤喉。
听他劈哩啪啦連口氣都沒換地講完,關苒還在慢慢消化中。「听起來很簡單……不過你怎麼也這麼簡單就被人家設計了?」
看吧!就是因為他也覺得很丟臉所以才不想講。「本少爺那時還不大懂得人心險惡,沒想到身為計算機駭客的好朋友居然會反咬我一口,布局布得完美至極,只好自認倒霉。」
好可憐喔……吃了這麼大一個虧,那口郁結在胸口四年的怨氣一定讓他差點得內傷,于是無處發泄下就造成性格扭曲……難怪他的個性那麼差,其來有自、其來有自!
「其實不會很丟臉啦,你早說我一定會幫你的嘛!畢竟這也是學校制度太容易讓人有機可乘才會這樣啊!」學校至今沒發生什麼像宮廷內斗之類的可怕事件還真是萬幸。
「所以我一開始不就和妳說了是制度問題了嗎?」他翻了翻白眼,很沒好氣地說道。
「好啦,是我不對嘛。」為什麼變成是她在低聲下氣?明明是這人自己愛鬧別扭不肯早點說啊!
「等等。」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的連璿發問︰「是誰告訴妳有某學長這個人的存在?」連品御都不知道,那一定是……
哦喔……果然被發現了耶……「是、是、是……」是半天是不出個所以然來。
心里有底的連璿好心地決定不為難她,改天再好好和某身處遙遠國度的損友算帳。「算了,那我們先吃飯好不好?」他突然很想嘗嘗她的手藝及她所謂的大餐。
「沒問題。」她拿起電話。
「喂?達美樂嗎?我要外送一份芝心披薩……」
#@!%$&*……
「說,說你永遠都不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妳的。感覺到了嗎?這是我的心,它只為妳一個人而跳動,失去妳,我也無法獨活。」
「別這麼說!」她深情地以縴指點住他的唇。「再也沒有什麼事能阻擋我們了,我愛你,樓。」
「晞,我愛妳……」
他啪地一聲將電視關掉。
現實生活中就已經夠噁心了,誰還看這種噁心巴拉、讓人吐到不行的戲?
「你生你的氣,干嘛虐待電視機?」連璿一口咬住必苒遞過來的橘子。「嗯,好甜。」
「對啊,學生會的電視機可是花錢買的耶!」同仇敵愾的再剝一片給男友。「這是我特別挑的,當然甜。」
「你們兩個最近有愈來愈噁心的趨勢。」實在不是他在說,自從前幾天關、連二人誤會冰釋、前嫌盡釋後,就很明目張膽地讓人看了就想扁。
「多謝夸獎。不要太嫉妒,雖然你永遠都不大可能有這麼幸福的一天。」和小藍牽扯上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況且他們的情況又非比尋常。
「本人對如此『幸福』的戀情敬謝不敏,我只是擔心在這里工作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受不了而辭職。對吧?葉沁?」
學生會室中唯一一個真的很認真埋首在文件中的葉沁隱約听到自己的名字。「請問有人在叫我嗎?」
「葉沁,妳看他們這樣都不會噁心地吃不下飯導致體力透支而無法工作嗎?」一指嫌惡地指向鴛鴦二人組。
「嗯……」抬頭掃了俊男美女的主席和副主席一眼。「不會啊。」她覺得這挺賞心悅目的啊。
「不會?」他瞪大了眼。全世界只有他一人在大驚小敝?「妳都不會覺得他們在一起其實很像Lesbian嗎?」
一只筆飛射過來,差點射瞎他的眼。
「逢品御,你他媽的有膽可以再說一遍沒關系!」不用想也知道射出暗器的人對于「女」同性戀有多敏感。
「對喔,當初在報紙上說的不就是逢學長喜歡連主席,是愛人同志Gay嗎?」一向很沉靜的葉沁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
非常成功地阻止了原本會讓逢品御繼續多嘴而產生的逢連第N次世界大戰的話題,葉沁滿意于找回安靜的工作環境,快樂地繼續她書記官的工作。
一段長長、長長的寂靜之後,多話的逢品御忍不住開口︰「關苒,藍鳳凰今天怎麼沒來?」
她還以為他不會問了咧。「你再耐心等著點,要過清閑好日子大概也只有這幾天了。」
「妳的意思是?」他很討厭人家用這種語氣講話,有那種他會大難臨頭或是大去之期不遠矣的感覺。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她猜得沒錯的話,依藍藝翎的個性,這幾天就會有好戲看了。
「唯恐天下不亂。」沒關系,要玩大家來玩。「連璿,你小心點喔,最近可能會有人來探望你。」
忙著吃水果的連璿終于正眼瞧了他一眼。「誰?」老頭嗎?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跩跩地也丟下這句。
「你和她的恩怨沒事扯到我這來干嘛?」連璿覺得萬分無辜。
「重色輕友者,一律同罪。」還在得意地暗自竊笑的逢品御,被一陣撞門聲驚嚇得差點被口水嗆到。
「砰!」藍大冷艷美女赫然站在門邊。
「藍、藍鳳凰?」有、有必要用這麼「有魄力」的出場方式嗎?
只見藍藝翎踩著千軍萬馬、雷霆萬鈞氣勢的步伐踏向驚嚇中的逢品御。
「你!」九陰白骨爪伸向他臉頰。
雖然不知哪里得罪了藍藝翎,但是直覺會死得很慘的逢品御閉上眼等死。不過襲上他臉頰的卻不是五爪痕,而是溫潤的……
唇。俗稱接吻。
逢俊男的清白頓時喪失在藍美女的唇上,張大了嘴發不出聲。
「從今以後,你逢品御就是我藍藝翎的人。妄動者,殺無赦!」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很沒氣質的長笑聲從美女口中逸出。
「關苒,妳笑很久了。」怕她笑到顏面抽筋、神經失調,或是下巴掉下來的連璿很擔心地提醒她。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實在、實在太好笑了嘛……」不愧是藍鳳凰,居然把逢品御押回去作「押寨夫人」當作告白,真是笑死她了!再想到逢品御那張臉……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長笑聲重現江湖,更加魔音穿腦地讓路人避之唯恐不及。
他敲了她的腦袋一下。「好了,正經事。妳不是說有事要問我嗎?」她特地從學生會室把他拖出來不會只是為了要笑個夠吧?
對厚!「我是想問你,快放寒假了,你不會要到國外去過年吧?」她情人節還想看到他的說。
逢品御剛剛說的話閃過他腦中。有人會來……應該不會是老媽或父親吧……他用了甩頭,不願再讓這些事來煩自己。「不會,我和品御都會待在台灣。」
喔,那就好。她很滿意地給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安心之後,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導入正題。
「那個……前幾天我打電話給紀學長,他好象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好象……」她偷偷咽了口口水。「是關于你父親的事情。」紀學長千叮嚀萬交代,提到連璿他爹的時候最好小心點。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看連璿的臉色,她的確有那種大去之期不遠矣的感覺……
案親?紀蔚仁又在搞什麼鬼?「妳跟他說,我和那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不想和他接觸或知道任何有開他的事情。」
「連璿……」她不大了解他和他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但是很久以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在撞球場那時,她曾不小心說到有關他父母的事,結果連璿就當場翻臉給她看。她當初還不明白是為什麼,原來,是和他父親有關。
「你和你父親發生過什麼事嗎?」她盡可能小心翼翼地開口。
連璿的眼斂了下來。「他背棄我,所以我不想再見到他。」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的情況是怎樣,可是我相信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關苒,妳在為他的所作所為找理由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咦咦?喂喂!「姓連的,請問你在干什麼?」
他擋住那只想把他推開的手,繼續肆無忌憚地在她耳旁吹氣。「很明顯,我在挑逗妳。」
「是喔,」她點點頭。「那為什麼我在講正經事講得好好的時候,你會突然對我性騷擾?」
「因為我們在談戀愛,而且我突然想起來我也曾經遭受過這種待遇。」繼續進攻。
她一把將進攻到她鎖骨的他推開,美眸一瞪!「你沒跟我說你交過女朋友!」
「我沒有啊。」氣定神閑。
沒有?那是誰幫他「服務」的?
她驚恐地指向他。「你……難不成之前交的都是男朋友嗎?」雖然她以前是懷疑過,不過沒想到是真的……
冷靜、冷靜!現在還在校園里,至少他還要留點學生會主席的形象。「我……在選舉期間,曾經被性騷擾過……」
她驚呼︰「那你怎麼不說!我可以幫你報仇啊!」嘖!她就知道以他這種長相早晚有一天會出問題,只是沒想到居然在這麼久以前他就已經慘遭狼吻了。
「哦?」他很有興趣地問她︰「妳要怎麼幫我報仇?」
「公開他的罪狀,讓全校的人都知道這個人面獸心的人的惡行!」她義憤填膺地化身為正義使者,決心創造一個沒有性騷擾的社會。
「說得好!」他拍手歡呼。「那我明天就把妳的名字登上校刊。」
「嗯。」她深表贊同。「你的決定是對的……我?!必我什麼事?」她這麼安分守己,怎麼會去非禮他?一向都是他在亂吃豆腐的!
「話說好幾個月前,有一個人……一個極度懼怕閃光燈的人,她……」
「對不起,我錯了。」
「哇!我還沒說完這個人的惡行妳就知道了?可是我還想補充……」
「懇求您別這麼做。」
「真的嗎?但是說來我當時真的受到很大的委屈……」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那好,妳就再非禮我一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