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之城」這個黑暗勢力由來已久,據說創始人湯立聲是個天才型犯罪高手,他以買空賣空的手法賺進大把鈔票,指揮空殼公司在股市上招搖撞騙,東窗事發後他以高明的說辭騙過法官,甚至囂張地乘著法官的座車離開現場,展開逃亡的生涯。
期間他非但不曾面臨走投無路的困境,反而以洗錢方式轉手得到財富,雖然無法光明正大出入在公共場合,他依然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之一。不甘心做個不見天日的逃犯,他決心組成一個與真理背道而馳的黑道組織,以顛覆世界、反抗傳統為宗旨,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什麼事是他做不得的?
吸收能力強、本領高的人為己用,以大把的鈔票誘人甘心連靈魂也出賣,此外,流亡中的罪犯、負債累累的賭鬼、被推入火坑的妓女等社會邊緣人,都是利用的對象。
有了金錢、人才,再加上嚴苛的刑罰,「罪惡之城」不到幾年的時間就闖出一番氣象,這使得湯立聲野心更大,甚至以征服世界為組織的總體目標,在全球各地成立分部以擴充實力。就在這時候,突然傳出他暴斃的消息,沒有人知道他的死因為何,只知道一代梟雄依舊逃不過死神的召喚。
湯立聲死後,他的獨生女接掌一切,成為第二代首領,在湯羨雲的統領下,「罪惡之城」聲勢更壯大,幾乎沒有人敢公然挑興。
要對付這樣一個勢力龐大的組織,光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戚拓遙當然知曉這個道理,因此他正計畫尋求其他可以利用的管道,「鬼使」與各國富商政要有著或深或淺的交情,這會兒是他回收大大小小人情的時刻。近期之內他必須出國一趟,目前他比較擔心的是段宜光的安危,帶她出門容易成為被狙殺的目標,讓她待在家里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最後他決定另外找一個地方安置她,特別護士小泠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曾經暗中觀察過她的舉動,也曾經給過她幾次機會,如果她真的想對段宜光不利,早有許多次是她可以下手的時機。
那地方的安全性、隱密性都夠,加上最先進的武器設備,在急難的時候用來自救應該不成問題,並且還有另一條秘道可月兌身,段宜光可說是在眉層嚴密的護衛中,有了這幾道防線,他可以安心去辦該辦的事。
這是一開始的想法,但是當他回到這個根據地遍尋不著她的人影時,他可不這麼想了。武器的操控鈕沒有動過的痕跡,四周也毫無掙扎跡象,密道更是一如以往,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今這種現象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段宜光再度欺騙了他,一是小泠是來臥底的。他不知道自己希望是哪個結果,若是第一個,此刻她一定毫發無傷地在暗地裹恥笑他的痴傻;若是第二個,她說不走會被處以極刑,甚至危及生命安全。
戚拓遙努力克制自己,此刻他若無法維持冷靜的判斷與思考,只會讓事情更難收拾。不論段宜光失蹤的原因為何,他都必須把真相找出來,而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考驗。
夜幕低垂,而他的冒險行動卻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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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暈好想吐她全身不對勁到了極點,怎麼也無法睜開眼楮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一陣青草香味在她鼻端縈繞,段宜光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失掉的力氣也重新回到體內,她終于確走自己還好端端活著。
「尊貴的段小姐,你終于醒啦?」細柔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段宜光連忙睜開眼楮,看見那張詭異的臉,差點嚇得昏過去。
「很好奇吧?你原本應該好好躺在床上睡覺,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湯羨雲似笑非笑地問著,冰冷的指尖在段宜光臉上畫過來畫過去。
段宜光立刻滾下床鋪,全身冷汗宜流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別這樣啊!孕婦最大,還是起來說話吧!」湯羨雲伸手扶她,到目前為止她對段宜光的態度非常里遇,一副善體人意的模樣。
「我我懷孕了?」段宜光心中大感不妙,首領的和善根本不能讓她安心,反而讓她興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是呀!我得感謝你呢!為了組織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當然不忍心讓你待在外頭吃苦受罪,只好自作主張派小泠將你帶回來,你不會怪我雞婆吧?」扶著段宜光安坐在床上,首領的態度著實讓人費解,非但沒有怒斥她吃里扒外,反而待她比往常好幾百倍。
「我不用受罰?」這怎麼可能?
「說什麼呀?照顧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罰你?」段宜光肚里的孩子將來可以成為她手中的王牌,用來牽制戚拓遙就範,她當然得仔細關照羅!
「真的嗎?」她仍然覺得很不可思議。
「當然是真的,從今天起你再也用不著出任務,只要安心待在這里,把孩子順利平安地生下來,其他什麼事都不必管。」她就不信戚拓遙這一次還能不妥協。
「報告首領,外頭有人指名要見您。」一名身穿斗篷的傳令使前來遞送消息。
「好家伙,這麼快就找來了。」湯羨雲迫不及待地走向門外,如果她猜得沒錯,來人應該就是戚拓遙。
搭乘專屬電梯來到一樓大廳,她遠遠地就看見戚拓遙梃拔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加緊腳步來到他身前,她的眼神有著異樣的激動、不自覺的柔情。
「好久不見呀!表使先生,沒想到您的效率這麼好,可見這個孩子對你來說非常重要。」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什麼孩子?快把我的宜光還給我!」經過調查才知道小泠根本不是醫院里的護士,段宜光肯定是被她帶走的,最後必然落在眼前女子的手中。
「你的宜光?」湯羨雲這下子笑不出來了,他親密的稱呼讓她臉上的血色盡失。
「廢話!你快點放了她,有什麼條件盡避說。」他實在沒多余耐心同她周旋,只想親眼見到段宜光平安無事。
「你不是為了孩子來的?」她執意問個明白。
「我管他什麼孩子,我只要我的女人。」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這女人莫非是想裝傻?
「為什麼你會來找她?」戚拓遙一向沒有固定的女伴,沒有人能令他心動的,不是嗎?
「我當然要來找她,這輩子我在乎的女人只有她一個,你別扯開話題,快點將她還給我。」不是說好條件隨她開嗎?她還有什麼大疑問?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湯羨雲咄咄逼人地質問,無法接受他愛上另一個女人、願為她付出一切的事實。
「我就是只愛她,別的女人對我來視沒有意義。」她到底夠了沒?淨說些不相干的廢話。
「不!你怎麼可以愛上她!怎麼可以!」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一直在等他,他不能視她的感情為無物,就算不愛她,也不該愛上除了她之外的女子。
「你煩不煩啊!我要說幾次你才懂?我已經站在這里心甘情願任你擺布了,你干麼不快點說清楚你的目的?」天知道他沒耐心,根本不想在這里同她耗。
「如果我希望你愛我呢?」她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他的愛啊!
「不可能,我這輩子只會愛宜光一個人。」這點他毫不懷疑。
「如果我堅持要呢?你別忘了現在她在我手上,只有我才有發號施令的資格。」湯羨雲端起首領的架子,想以此為賭注,賭他願不願意愛她,就算他只是口頭上說說也無所謂。
「不可能,你可以把我殺了,卻不能教我不愛她。」他從來不說虛偽的話,即使先答應她再想辦法會讓事情容易得多,他卻無法做出違背自我的承諾。
「為什麼?我長得不比段宜光差,經濟能力也比她好了不知幾百倍,為什麼你不肯選擇我?如果你是嫌我臉上的疤痕,不要忘了那是你留下的杰作,如果你真的很排斥,我可以去美容,把臉變得跟從前一模一樣。」她仍不死心地想要他答應。
「就算你長得再美我也不會愛上你,因為你不是我的宜光,你的錢對我來說也不具一點吸引力,以不正當手段得來的不義之財,老實說我非常不屑。」兩年前已經拒絕過她,這女人還不死心。
「如果你沒辦法接受這個組織,我可以將它廢了,為了你,我可以舍棄一切東
西。」她想要的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不是十輩子花用不完的財富,而是一個能與她真心相愛、能讓她全心對待的人。
「你還是沒摘清楚我的意思,我不管你要如何對待這個組織,也不管你是不是可以為我放棄一切,不論如何我是不可能愛你的,如果你堅持不放人,那麼我只好另外想辦法救她出來。」不想在這里和她扯個沒完沒了,戚拓遙轉身想離開。
湯羨雲著急地想留住他,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的裙襬絆到,整個人趴伏在地上,她伸長手臂抱住他的腿,不讓他離開她的視線之外。
「你這是在做什麼?」戚拓遙驚訝地回過頭,這種情況真教人有點手足無措。
「不要走!我愛你呀!求求你不要走,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一直愛著你,已經愛了好久好久」此時此刻她再也沒有囂張跋扈的氣勢,只想留住心愛的男人,即使卑微地像條狗在地上匍匐乞憐也在所不惜。
「你別這樣,比我好的男人還有很多。」這種安慰的話雖然無濟于事,但他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說實在的,他完全想不到這個女魔頭會對他用情這麼深,一時之間,覺得她有點可憐,也不忍心對她太殘酷。
「不可能的,我只愛你啊!」從來沒考慮過與別的男人共譜戀曲,只想與他廝守終生。
「你別傻了,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愛你。」這話雖然傷人,卻能教她認清現實,他不希望太過同情她而造成她的誤解,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你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嗎?就連說句話安慰我都做不到嗎?」湯羨雲淚下如雨,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沒流過淚了,這時候,她再也無法忍住自己的傷心與絕望。
躲在暗處的段千城再也看不下去了,三步並作兩步走向拉扯中的兩人,一把將湯羨雲從戚拓遙的腿上扯離,納入自己懷中。
「你干麼這麼死心眼?他看不上你就算了,又不是沒人要,何必作賤自己,還低聲下氣地求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總之看見這樣的湯羨雲讓他心情很郁卒。
「沒有人要我大家都不要我我只有一個人」偽裝的堅強終于在這一刻決堤,她不顧自己的模樣有多麼不得體,只想盡情宣泄壓抑多年的苦澀與痛楚。
「誰說的,別人不要,我要!」他沒仔細想這句話中的含意,但這的確是他此刻的心情。
看見這一幕,戚拓遙嘆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每個人都有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侶,這是強求不來的。但願那個男人就是引導她認識情感的人,但願她能早日拋去對他的迷戀,找尋一個真正值得托付的良人。
他早已心有所屬,多余的情感再也無法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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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憂與思念的心情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反覆地煎熬,直教人無法按捺,要他靜靜等著湯羨雲有所行動簡宜不可能,他知道「罪惡之城」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必然會以段宜光威脅,要求他替「罪惡之城」做牛做馬,因此,他必須趕在他們行動之前救出段宜光。
駕著車來到罪惡之城勢力範圍時戚拓遙就特別留意,他的跑車加裝反偵測的干擾系統,可以使行蹤保持隱密,但是隨處站崗的衛上他不得不注意,他們極有可能在發現他之後立即向內部報告。
他將車子設定為自動駕駛,提著特制手槍瞄準行跡不明的衛士,以精銳的眼光、準確的槍法射倒對手,當然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只是讓他們昏睡個大半天而巳。
穿過茂密的樹叢,他將車子停在距離建築物!「罪惡之城」總部!將近兩百公
尺的地方,而後以敏捷地潛近,途中解決了幾名對手,當他終于抵達城下的時候,不由得大大吁了一口氣。
這一回,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沿著前門通道走進去,為避免打草驚蛇,他決定選擇最偏僻的路走。所謂的偏僻就是指看守人數最少之處,也許沒人看守之處反而險象環生,但他從來就不怕困難,選定之後,他走向側邊一個青銅制的小門,以最先進的開鎖設備打開那一道不怎麼牢靠的門,隨後閃身而入。
四周簡直暗得不像話,戚拓遙取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做為照明,一條寂靜的甬道在他面前蜿蜓著,致使他看不清前方的路況;而左右兩面高聳的牆距離很近,牆上還結滿蜘蛛網及灰塵,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戚拓遙仔細探查自己即將行走的路線,生怕一個不注意會中了埋伏,惹來殺身之
禍,葬身在這個人煙罕至之處,並于若干年後成為一具白骨。
謹慎地先以腳尖踫觸青石地板一探虛實再移步向前,戚拓遙憑著敏銳的听力躲過好幾次危機,只可惜他不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沒有超高的听覺能力可藉由聲波反射原理精準地判斷出在這個年久失修、回音不斷的空間中,各種聲音的區別。不過幸好他的身手了得,即使遇上危機依然能夠化險為夷。
愈往里頭他的听力愈差,耳邊嗡嗡作響,搞得他頭昏腦脹,因此他不小心踏中機關,整片地板往前後裂開,戚拓遙迅速以手撐住裂縫中的石壁,雙腳用力一蹬,整個人翻轉一百八十度,安穩地落在另一片實心地板上。
「媽的!」戚拓遙出聲詛咒,卻差點被自己的回音震破耳膜,這見鬼的怪異空間設計,居然讓他連咒罵都不能!因此他只好無奈地在心中大罵,並動手撕下兩片衣角塞進耳朵。
繼續往前進的戚拓遙,這會兒可說與聾子無異,接下來他只好靠運氣及反應闖關。
有一次差點被幾枝長矛叉成烤肉串,若不是他以眼角余光瞄到動靜並直挺梃地住前方僕倒,這會兒肯定成了一只死刺蜩。
類似的情況出現不下十次,難怪這地方不用人看守,除非來人有像他這樣的身手,否則想活著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即使他身手不凡,也頗感吃不消。地勢漸漸往下,這條曲折的路已經到了盡頭,戚拓遙低頭看著眼前一汪由左往右緩緩流動的池水以及對面一條長纜繩,看樣子這地方是「罪惡之城」最底部,只要沿著纜繩往上爬,就能進入內部。
戚拓遙只考慮了幾秒鐘就決定涉水而過,這真印證了所謂「道阻且長,伊人宛在水中央」,他這苦命的男人只好溯流而上尋找佳人的芳蹤。
經過一連串的跋涉,他終于如願進人「罪惡之城」內部,身上濕淋淋,頭發還滴著水,但他的動作沒有停止,依舊迅捷無比。正考慮到底要從何找起,突然看見曾經照顧段宜光的「護士」小泠從一扇門中走出來,她正要轉過頭將門帶上,戚拓遙把握機會快速移近,由後頭將她敲昏並將她拖進敞開的房門內。
一進門他就見到了她,段宜光睡在一張單人床上,蒼白的臉色及緊蹙的眉頭擰疼了他的心,戚拓遙迫不及待走到床邊,以輕柔的手勁搖醒她。
「堂哥,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段宜光還沒有完全清醒,蒙中看見戚拓遙的臉,她沒有多加證實就投人他的懷中,等待這一刻,似乎有一輩子那麼久。
「我當然會來救你,我愛你啊!」宜到擁她入懷,他才深刻體認到她在他的生命中扮演著多麼重要的角色。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不听你的話自行離開,是首領逼小泠帶我回來的,我被下了藥,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可千萬不能誤會她呀!
「我知道,我知道,有話回家再說,現在我們先想辦法逃出去。」戚拓遙不費吹灰之力抱起段宜光,迅逮往頂樓的方向跑。
她肚子里有著他們的愛情結晶,當然不能走剛才他走的那條路,太危險了。所以他打算由頂樓垂下繩索滑落平地,幸好他剛剛動念把藉著攀爬入內部的繩子解下來纏在身上,此刻剛好派上用場。
以瑞士刀割了一截將段宜光縛在自己身上,交代她抱住他不要往下看,接著將纜繩,結實地套在一個突出的石塊上,深呼吸一口氣之後,雙手扯住繩索並往下墜,雙腳跨出去在石壁上蹬著,他以熟練的技巧平安降落,至此任務巳完成大部分。
他沒有停下來歇一會兒,抱著她纏續往前跑,將段宜光安置在跑車前座之後,他立刻發動車子駛離這個是非之地。
直到遠離「罪惡之城」勢力範圍,戚拓遙才放下一顆提著的心,以往他接手的任務比這次艱險好幾倍的不勝枚舉,但是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擔駑受怕,緊張到冷汗直流、心髒猛跳。這都是因為有她,段宜光的安全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他絕不容許自己出一丁點差錯。
「別擔心,沒事了。」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最心愛的人兒,發現她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瞧,臉色依舊蒼白,戚拓遙側過身子在她唇上用力一吻。
「現在怎麼辦?我怕首領不會放過我」段宜光煩惱地蹙著眉,現下雖然得救了,但誰知道她哪一日會像上次一樣,又被帶回那個黑色牢籠。
「我們先到我在山上的別墅,慢慢再想辦法,這一回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保護她。
跑車漸漸駛往山區一幢富麗堂皇的建築,不少人知道這是國內一位知名富豪的宅邸,但是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主人是戚拓遙,在一次的委任務中他要求以此為代價,那名富人雖然極舍不得,終究還是答應了他。
人說狡兔有三窟,他當然不會只有一處藏身地,有誰會想到這棟宅院早已換了主人?暫時住在這個地方應該可以安全無虞。
戚拓遙抱著段宜光進人別墅內部,正要上樓時,她突然在他懷中掙扎扭動。
「宜光,你怎麼了?」戚拓遙不解地問她,更使勁擁住她,怕她不小心摔了下去。
段宜光非但沒回應他的問話,反而像發瘋似地抓他、咬他。
「你到底怎麼了?不要這樣,快點安靜下來!」他被她的舉動弄慌了手腳,為了避免她傷了自己他只好退回樓下,並松開對她的箝制。
段宜光沒有因此而平靜下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用力拉扯頭發,喉嚨里發出比哭聲更駭人的吼叫,甚至以額頭撞擊地板,在磁磚上敲得咚咚作響。
「我的天!你到底在做什麼!」戚拓遙立刻將段宜光拉進懷中,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扳過她的頭,發現她臉上布滿淚痕,雪白的牙齒咬在唇瓣上,滲出殷紅的鮮血,戚拓遙不加思索,將自己的手指伸人她口中讓她咬著,另一手從皮帶面上拔下一顆裹著膠膜的白色藥片,捏碎喂入她口中,藥效發揮之後她終于靜了下來。
他快被她嚇破膽了,急忙將她送往醫院,老天!她可千萬不能有一丁點閃失,戚拓遙在心中狂叫著。
到達醫院之後,他向醫生說明段宜光的情況,隨即開始一連串檢查工作,藉由先進的醫療設備徹底為她全身做最精密的診斷,結果一切正常,肚子里的胎兒也很平安,但為何她會有這樣不尋常的舉動?且在清醒過來的剎那更為瘋狂?也許,她的「病」只有一個地方、一個人知道如何治療。
天啊!難道他又將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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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會來。」湯羨雲端坐在高背椅上,她的聲音平板,听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與上回那名歇斯底里的女子判若兩人。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戚拓遙痛苦地嘶喊著,眼見心愛的女人受盡折磨,他的心痛得無法負荷。
「沒什麼,只是一點催眠術而巳,如果將她送回來,我保證她會立刻復原。」早知道他會有所行動,她這道釜底抽薪之計使得再恰當不過,任憑他本事再高,對這種情況依然束手無策。
「你你不怕我殺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竟敢做出這種不人道的事!
「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保證你的愛人會跟著我一起游地府。」威脅?她湯羨雲豈是這麼好對付的小角色?
「你到底想怎樣?」戚拓遙聞言像顆泄了氣的皮球,的確,他不敢不顧一切殺了她。
「你替我工作三年以換取段宜光的自由。」即使不能擁有他,也不願他和段宜光就此雙宿雙飛。
「三年!」三年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日子呀!
「不錯,就是三年,當初她與‘罪惡之城’簽下的契約即是三年,段宜光連一項任務都沒完成過,你就當是替她履行義務。」這正是她一開始的目的。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會因此而妥協嗎?他該因此而認命嗎?
「你可以選擇不答應,但我向你保證,段宜光絕對會生不如死,如果你不介意她這副德行,我還有什麼話說呢?」湯羨雲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目前她的手中握有的籌碼比他多多了,她才是有能力主導一切的強者。
「好!我答應!倘若三年後你不將她平安無恙地還給我,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並將‘罪惡之城’變為廢墟!」戚拓遙拋下話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他實在沒有選擇的余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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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這一年來他的身體是不自由的,而心靈更是不自在。對段宜光的思念與日俱增,擔心她的身體、擔心他們的孩子、擔心歲月沖淡她對他的感情因此完成任務後的休假他哪兒也沒去,窩在家中煩躁不已。
大門突然傳來一串開鎖的聲音,戚拓遙沒有上前一探究竟,只是坐在原地等著看是誰膽子那麼大,竟敢不經他允許就擅自闖進門來。門打開了,一名男子優閑地走了進來,看見戚拓遙在家,他非但沒有顯露出驚詫的表情,反而從容地走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望著這張似熟悉似陌生的臉,戚拓遙可以確定,自己不知道這家伙的來歷,那麼,他究竟為什麼找上門來?
「你就是戚拓遙?」開口的第一句話,確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
「你找我有何貴干?」
「我是段宜光的雙胞胎弟弟段千城,今天到這里來是為了告訴你有關我姐姐的消息。」他表明自己的身份,與來訪的目的。
「沒用的,就算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也把人救出來,湯羨雲還是有辦法控制她。」他怎能讓段宜光涉險?最萬無一失的方法是靜靜等待時間流逝,「只要」再過兩年,他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冒險救她出來,因為他不願承擔無法彌補的錯誤。
「你以為我為什麼來找你?因為現在是救她出來最佳的時機,湯羨雲使用的催眠術一年為期,現在時間已經到了,而她還沒對宜光再度催眠,我想你應該很希望早日見到她。」否則他何必走這一趟?
「你確定嗎?」戚拓遙一反平靜無波的情緒,變得激動不已,如果能立刻見到她而不必等兩年後就太棒了!
「就我所知,湯羨雲根本不打算履行三年之約,錯過這次,下次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因此我希望你盡快行動,免得情況有變。」他為了調查這件事煞費苦心,「罪惡之城」組織嚴密,若非有著過人的恆心與精準的判斷力,休想在得知情報後還能全身而退。
「我當然明白,你快說吧,她到底在什麼地方?」既然得知這項消息,他怎麼還能呆呆坐在家里讓機會擦肩而過?
「她就在罪惡之城三樓東邊最後一個房間,我這里有張磁卡,進去之前先在門邊刷一下,免得被電流烤成焦炭。」這是他從「白奴」那兒偷來的,沒有這張磁卡,難以靠近那扇門一步。
「我知道了。」接過磁卡,他對行動的結果更具信心。
「其他的就靠你了,如果這樣還沒辦法把她救出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他起身走向門外。
「你不要再回去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宜光救出來。」
「不勞你費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頭也不回地說完之後就自行離開,沒有多作解釋。
這時候,戚拓遙才將一年前摟住湯羨雲的那名男子與段千城聯想在一起,看樣子他是真的陷進去了,他的年紀雖輕,但卻不是沒有擔當的男人,應該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旁人就不必為他操心了。
回到房間整理裝備,他必須即刻動身營救他心愛的女人,想到漫長的相思終于告一段落,他的心情激動,真的好想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