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斷掉的琴弦,劃破了楊舞柔縴白柔女敕的修長手指,鮮紅的血令人心驚,也震醒了一徑沉浸在煩惱中的她。她不解地盯視著琴弦,好一會兒才感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波動。有人!
她在心中嘆口氣。雖然她可以感覺來人對她並沒有敵意,但人都進了舞閣她才察覺到,代表她的功力退步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她會死無葬身之地。
楊舞柔抬起頭,沒想到一個震驚正等著她——展昊?!
她瞠目望著前方,有些不敢實信。她正在煩惱如何接近他,他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心中還沒做好準備呢!
當下,其他三人的驚訝也不亞于她,心中各有所想。
是她!展昊怔視著眼前的女子,思緒翻騰。那個在普若寺別院內的姑娘,令他魂牽夢縈了好些日子的女子,他終于又再度見到她了。
喜悅在他心中泛濫,從沒有一位女子可以這般輕易地挑起他心中那股陌生的情感。她的嬌柔美麗,他恨不得完全佔為己有,好好珍惜!她眉宇間的惆悵令他忍不住想伸手為她拂去,若能博她一笑,即使傾盡所有他也甘願。
這個念頭如炸彈般將他的腦子炸得一片空白。以往在戰場上,即使面臨大敵他也依舊沉著,如今一向自傲的冷靜已消失無蹤。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女子,居然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雹毅桓看著眼前這位女子的容貌……
天天在皇宮內行走,皇上的後宮三千佳麗也已讓他瞧遍,或許是美女看多了,所以眼光高,因此他打從心底認定煙花之地的女子只能稱為庸脂俗粉,和那些國色天香的嬪妃差遠了。今日一見,真是給早已以偏概全的他當頭棒喝。這等絕世之容,恐怕連宮中也挑不到一位嬪妃足以與她相抗。
奔仲衡則是滿意的打量著楊舞柔。少了礙事的面紗,她還真是美得有點刺目。他不禁憂心,她會看得上冷得像冰柱的展昊嗎?
唉,這個月老恐怕不好當。
而站在楊舞柔身旁的小蝶,在看清來人的面孔後,怔愣在原地。
哇!好帥。見到三個大帥哥佇立在那里,她也失了神。他們生得俊逸非凡,渾身散發軒昂不凡的氣勢,挺拔的身材如山般,令人打心底迷戀。不過小蝶並沒忘了他們擅闖舞閣的事實,她首先打破沉悶的寂靜。
「喂,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未經允許擅闖舞閣!」見沒人答話,她又大吼,「喂,你們再不說話,我就叫人把你們給攆出去。」還是沒人理她,太過分了,這三位帥哥居然那麼目中無人,枉費她對他們的第一印象還不錯,真是瞎了眼!
她氣得準備叫人,「來人啊……」
「小蝶,奉茶。」楊舞柔恢復了鎮定。
「小姐?!」小蝶瞠目結舌,恍若見到怪物般。
「奉茶。」
「是的,小姐。」小蝶也非等閑之輩,一下子便機伶的看出不尋常。臨走前,她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位男子。
看他們相貌堂堂,莫非他們就是算命師所說的人中之龍?可是一下子來三個也未免太多了吧,他們都長得那麼英俊,叫小姐怎麼挑嘛!
小蝶離去後,楊舞柔看著他們,不露痕跡地道︰「三位公子請坐。」
奔仲衡拉著另外兩個尚處在呆愣狀態的人,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舞姬姑娘不會怪我們冒昧闖了進來?」
她搖頭。「怎麼稱呼三位公子?」
「辜仲衡。」他再指了指分別坐在他身旁兩側的兩人,「這是我義結金蘭的好兄弟,耿毅桓、展昊。」
「原來是辜公子、耿公子和展公子,幸會。不知三位公子到舞閣有何指教?」
「舞姬姑娘言重了,說指教,在下實在是不敢當。只是久聞姑娘大名,想來會一會姑娘。今日一見,果然如外頭所傳言的一樣,美如天仙,傾國傾城。」
「那是外邊的人夸大了,奴家無法接受這種贊美。而且,容貌也非唯一,公子應該不會膚淺到以貌取人吧?」
奔仲衡大笑。這小美人有很利的爪牙呢!「說得好,舞姬姑娘真懂得說話的藝術,要是我再夸姑娘漂亮,恐怕就是罵到自己膚淺了。」
「但舞姬姑娘的美確實是個不爭的事實,這句話絕對是在下的肺腑之言。」耿毅桓跟著開口,「在下行走宮中多年,還未曾見過哪一位嬪妃勝過姑娘。」
「宮中?公子是……」
「他在朝為官,封為中尉。」辜仲衡接口。
「原來是耿大人,失敬、失敬。」她對他報以一笑,隨即眼神移到在一旁不發一言的展昊,「為什麼展公子都不說話?」
「他啊,平日就惜話如命,不說話才叫正常。」辜仲衡狡黠地笑著。逮到了機會不好好損一損他,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是啊,所以你別太搭理他,和我們說話便成。」耿毅桓也和他一搭一唱。
展昊此刻多麼希望他那兩道灼熱目光能殺人,最好把這兩個該死的家伙給當場斃了,免得留下來危害人間。
楊舞柔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們和無緣大哥一樣,都是好人呢!
她知道,也感覺得出來,他們和那些只為風花雪月一場的紈褲子弟不同。有了這份認知,楊舞柔倒是對殷公公所交代的任務懷疑起來,她一向清楚殷公公的野心,莫非名冊只是幌子,那只老狐狸其實是想對展昊不利?
他們被她的笑勾得失了魂,完全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冽。
「舞姬姑娘,什麼事這麼好笑?」辜仲衡問。
「叫我舞兒吧,老喚我舞姬姑娘的,太見外了。你們不累,我听得都累了。」
「好,那你也叫我們一聲大哥吧,‘公子’听起來讓我們渾身不對勁,亂不舒服的。」耿毅桓爽快地回答。
此時,小蝶端上茶點,擺在桌上。
楊舞柔舉起杯子,看著他們,「舞兒不勝酒力,只好以茶代酒敬各位大哥。」她啜了一口,放下杯子又道︰「大哥們從今天起就是舞兒的朋友了,我會知會徐嬤嬤一聲,以後你們想見我,徐嬤嬤絕不會為難你們半分,銀兩也不用在舞兒這里揮霍浪費。還有,」她指了指牆,「你們大可從正門進來,不必翻牆而入。」
「你怎麼知道?」辜仲衡可沒印象有告訴過她。
「我猜的。」她那雙慧黠明眸轉了轉,唇邊泛著笑意。「大門有徐嬤嬤和保鏢,他們都知道今天我是不見客的,怎麼可能會放你們進來。若是想買通徐嬤嬤,她雖愛財但也愛之有道,不敢壞了我的規矩。所以除了打後院那堵牆的主意外,大概別無他法。不過如果你們會遁地的話,那可另當別論了。」她俏皮一笑。
「唉,原來是我不打自招。」辜仲衡懊惱的神情令大家哄堂大笑。
展昊更是著迷于她的風采。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憂郁時,讓人心生憐惜,恨不得代她扛下世間所有煩憂;歡愉時,笑容又如從烏雲中探頭的皓皓明月,皎潔得令人眼楮一亮。
他有些不可自拔。天啊!這是愛嗎?這麼陌生的東西,怎麼會挑上他?
可是他不能愛任何女人啊!他一生中唯一的妻子位子早留給了恩師的女兒。恩師的托付,還有他對恩師的承諾,他曾立誓信守一生的。如今舞兒的出現,擾亂了他那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也使他的心淪陷了。
上天更是對他開了個大玩笑。他怎能愛上一個永遠無法成為他妻子的女人?
看來,他得要好好想一想了。
皇城御花園
已近春末,花圃中原本含苞待放的百花也綻放爭妍,七彩繽紛的小粉蝶輕盈地繞著嬌女敕的花朵舞動,蜂兒也不落人後地忙碌起來。暖暖春風拂過,甜膩的花香和著淡淡青草味,沁入心脾驅走了煩躁。
梧桐樹下,樹蔭遮擋了烈陽,十分涼爽。對酌的四人談笑風生,好不愜意。
為首的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身形挺拔,面貌儒雅但不文弱,著黃袍的身子散發與生俱來的尊貴。此刻他正揚起微笑,專注地听著其他三人的談話。
「皇上,現在關外各族較少滋生事端,由各族推選出來的首長也善盡避理之責,您不必再那麼勞心牽掛著關外。」耿毅桓轉述著從關外來的飛鴿傳書。
皇上滿意的點點頭。「很好,這都是眾卿家的功勞。不過,那些部族仍太過于善變,咱們還是要小心謹慎一點得好。」
「臣明白。」
「展卿家呢?演兵操練可讓你費心了。」
「多謝皇上關心,操兵演練只是日常作息之一,不費事。」
「很好,有眾卿家的協助,朕真是如虎添翼。社稷安定,才是百姓之福。」他朗聲大笑。下了早朝,和他欣賞的臣子愜意閑談,一直是他最快樂的事。
他望向辜仲衡,「辜哪家,听說你才剛回京城?」
透過耿毅恆和展昊,皇上認識了辜仲衡,他非常欣賞他,本想賜他一官半職,卻被他斷然拒絕。對于辜仲衡的不識好歹,他沒動怒,反倒欣賞起他不畏天地的直爽性子。君臣做不成,當朋友總可以吧!于是賜了他自由進出宮中的特令。
「是的,皇上。臣這次押鏢到關外,一路上可說是收獲良多,增廣不少見聞。許多新奇的玩意兒只在關外有,京城內可見不著呢!」
「朕可真羨慕你,可以到處去見識,那種生活一定比悶在宮中有趣吧!找一天有機會,你帶朕去瞧瞧吧。」
「皇上……」雖然明白這又是玩笑話,卻也把展昊和耿毅桓給嚇了一跳。有沒有搞錯!叫辜二少帶皇上去見識見識!這家伙準會帶壞皇上的。
「皇上放心,如果有機會,臣一定會竭盡心力為皇上安排。」辜仲衡狡黠地笑著。說到玩,他可是最拿手的。
「皇上……」他們不禁哀嗚,瞪著辜仲衡。
皇上仰首大笑,「你們別擔心,朕是跟你們鬧著玩的。」說著,他忽地想起一件事,「對了,展卿家,前些時候嚴相國和韓太尉對朕說,他們都希望你能成為他們的乘龍快婿,所以來求朕賜婚。你的意思如何?」他撫著胡子說道。
雹毅桓和辜仲衡相望了一眼,靜默地等待展昊的回答。
「臣以前便拒絕過了。」展昊有些無奈。
「那不同,以前求朕賜婚的是張大人。」
「臣的答案還是一樣。」
「據說嚴相國和韓太尉的千金皆貌美如花,多才多藝。你真的不考慮?」
「皇上,您饒了我吧!這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未娶。你問毅桓和仲衡嘛,也許他們會想要。」兄弟,別怪我。他心中直念阿彌陀佛,試圖減低罪惡感。
「展昊!」耿毅桓和辜仲衡異口同聲地大吼。
推卸責任也不是這種推卸法啊,這算什麼兄弟?去他的共患難!
皇上似乎也注意到其他兩個人了。「那耿卿家、辜卿家,你們……」
「皇上,臣無福消受。」他們兩個同時拒絕。
「朕都還沒說完呢!真搞不懂你們,要你們娶妻像是要你們的命一樣。」皇上眯起眼若有所思,「如果朕非要你們娶,你們會抗旨嗎?」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辜仲衡月兌口而出。
「辜仲衡,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其他兩人氣急敗壞的瞪他一眼。
天啊,言下之意是,皇上如果逼他們娶,他們也不得不從嘍!
那個笨蛋,干麼沒事提醒皇上這檔事。現在他們是以皇上的知己身份在閑聊,當然可以說一不二,要拒絕就拒絕。要是君臣身份壁壘分明,那皇上要他們往東,他們就絕不能往西,這可怎麼辦才好?皇上應該不會那麼殘忍,要他們去娶自己不愛的女子為妻吧!
皇上在心中賊笑得快抽筋了。他終于在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愛將臉上看見了忐忑不安。真難得,其實偶爾整一整他們也不錯,增加生活樂趣嘛。
悶笑夠了,他正色地望著三人,「放心,你們是朕的愛臣,朕怎麼舍得要你們去死。」他酌了一口酒,「明兒個,朕替你們回絕嚴相國和韓太尉的好意。」
「謝皇上。」三人一同謝恩。
「眾卿平身。」皇上嘴角掛著一抹賊笑,他們高興得太早了。「不過,朕是有條件的……」他心中閃過一計。
「什麼?」他們大叫。
「朕說這是有條件的。那就是……限你們三人兩年之內皆要尋到一位真心與你們相愛的女子拜堂成親。」
「什麼?皇上,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他們哀號。
「朕不管,君無戲言,恕朕難以收回成命。你們就算用變的,也要在兩年內變出一個妻子。」不容他們再反駁,他站起身說道︰「朕累了,要回後宮休息,眾卿家不必送朕了。」一串大笑伴著他離去,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這可怎麼辦呢?他們到哪里去變出一個妻子?皇上真是丟給他們一個難題。
「各位大哥為何愁眉不展?不妨把心事說出來,也許舞兒能幫得上忙。」
「這不是你說要幫就能幫的。」耿毅桓直嘆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另外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離開皇宮後,他們滿臉苦惱。
「說嘛,多一個人給你們意見也是好的。」
他們三人相望一眼,最後辜仲衡吶吶地道︰「皇上給我們出了個難題。」那時皇上嘴角的賊笑,現在想起來還會令他直嘆氣。
「難題?怎麼可能會有難得倒各位大哥的事呢?」
「唉,說來話長。」
「舞兒願聞其詳。」
「皇上要我們兄弟兩年內拜堂成親,否則他就要親自為我們挑選妻子。」
「辜大哥,你在說笑吧?」皇上是太閑沒事做了嗎?
「如果是玩笑話那還好辦,偏偏他看起來非常認真。」耿毅桓跟在皇上身邊也非一年、兩年,他太清楚皇上的脾氣,一旦他決定的事,任誰也無法改變。
「要你們娶妻會要了你們的命嗎?」
「你和皇上真有默契,連問的問題都一樣。」
楊舞柔掩嘴輕笑。可不是她幸災樂禍哦!實在是他們那哀怨的表情太好玩。
「喂,有點同情心好不好?」這小妮子真是太沒義氣了。
「不是舞兒沒同情心,是你們太庸人自擾了。大哥們的相貌、人品、家世皆屬一流,可謂人中之龍,身邊一定不乏紅顏知己,隨便一挑都是嬌滴滴的大美人,皇上的難題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我是不擔心,反正我的紅粉知己多得很。」辜仲衡經過深思熟慮後倒有些釋懷。反正兩年的時間還長得很,那麼早煩惱干麼?等到了燃眉之際再說吧!大不了那時候來個離京避風頭,反正天高皇帝遠,皇上能奈他何。
有了這顆定心丸,他的心情豁然開朗。他瞟了眼旁邊兩個男人,口吻有些同情的道︰「不過,大哥和昊可慘了,他們兩個只認識一個紅粉知己……」
楊舞柔專汪地听他說下去。
「那就是你,舞兒。他們認識的姑娘只有你一個,你要他們兩個怎麼分?一人一半嗎?」辜仲衡曖昧地朝展昊他們擠眉弄眼。
「怎麼可能!」這玩笑話把她逗得粉頰羞紅。
她不相信,連無緣大哥那種出家人的身份,都有好多姑娘趨之若鶩,耿大哥和展大哥這麼俊逸的男子怎會乏人問津,除非京城里的姑娘都瞎了眼。
「怎麼不可能,他們兩個每天生活呆板,沒啥娛樂,怎麼有機會認識女人。」
「為政者勤于政事,憂國憐民,這是百姓之福。」她打從心里尊敬那些清廉盡責的官員,尤其是她爹,以國事百姓為先,是真正的忠臣。但為什麼好人總是活不長呢?她低垂的眼臉遮住了眼眸中的悲傷,以至于其他三人沒發覺。
奔仲衡打斷了她獨自傷感。「既然如此,那以身相許展昊如何?」
「辜大哥,你又在開舞兒玩笑了。」楊舞柔一笑置之。
「我此刻可是認真無比。」辜仲衡肯定的點頭。
展昊屏住氣息等待著她的回答。他的心狂跳如雷,即使當年參加殿試覲見皇上也沒那麼緊張。
她會答應嗎?
從見到她以後,他的眼中就容不下任何女人。她的美太虛幻縹緲,他怕自己抓不住她,但又舍不得讓她溜走,恩師的托付他恐怕無法達成了。
被三雙眼盯得不自在,她不知所措的低首囁嚅,「舞兒是青樓女子,不配……」
「不準你貶低自己!」展昊霸氣地出聲。
聞言,楊舞柔錯愕地抬頭,卻被展昊似鷹般帶著掠奪的黑眸給怔住無法動彈。一定是她眼花了,她怎麼可能會看見他眼中流露著強烈濃密的愛意?
兩人都呆愣的望著對方,像中了蠱般,時間仿佛為他們靜止了……
「咳!」辜仲衡殺風景地打岔。
這兩人也真是的,居然就這麼旁若無人,含情脈脈的對望起來,還真是露骨得令人吃味。要是少了他和耿老大,恐怕這時早已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調侃道︰「我說老大啊,咱們是不是顯得有點礙眼?」
楊舞柔原本就微紅的粉頰剎那間漲得更紅,有著小女人的嬌羞。而展昊則像心事被窺見般,不自在的看向遠方。
奔仲衡和耿毅桓見狀,幸災樂禍地交換著賊笑。
看樣子他們不必擔心了。先搞定昊跟舞兒,說不定到時候皇上龍心大悅,就會饒了他們,不再逼他們娶老婆。
真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奔仲衡看著天色,隨口問展昊,「昊,你等會兒沒事吧?」
「沒有,問這干麼?」
他沒理會他,轉頭對楊舞柔道︰「我說舞兒妹妹啊,今兒個天色還早,你肯不肯賞臉陪哥哥們到普若寺一游?」去找無緣那家伙聊天,是個不錯的主意。
「只要你們不再煩惱婚事,舞兒十分樂意陪你們出游。」
「那咱們動身吧!」語畢,一行人離開了雲雨閣,悠閑地散步到普若寺。
一路上,四人分外引人注目,特別是楊舞柔,即使依舊輕紗掩面——出門前小蝶堅持的,但面若芙蓉的嬌顏仍隱約可見,婀娜身段也引來許多年輕男子的佇足欣賞,愛慕眼光毫不保留地投射在她身上。
見狀,展昊心中醋意翻騰,凶惡的目光一一瞪向路上那些用猥褻眼神輕薄楊舞柔的登徒子。
他多希望能永遠把她藏起來保護好,僅供他一個人欣賞,別的男人休想越雷池一步,他要她只屬于他!這個自私且霸道的念頭讓展昊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們漫步在普若寺的林蔭大道上,享受獨特的寧靜。
由于是向晚時分,上香的人潮已散去,只留下一些閑暇的老人、孩童在普若寺周圍對弈、玩耍。小和尚們也辛勤的清理著寺院周遭,整理園圃,寺後的廚房更不時飄來陣陣飯菜香。這一切都讓人感覺到安詳、舒服。
他們四人的心情也輕松起來。
「舞兒,不瞞你說,其實在那晚夜闖舞閣之前,我和展昊就見過你了。」辜仲衡隨口道。
聞言,楊舞柔的心漏跳了一拍,猶如驚弓之鳥,身體僵硬地緊繃著。
「你們以前有見過我?」她屏息。難道是楊府還沒滅門前?
展大哥和耿大哥都是官場中人,應該也知道楊府的事。莫非,他們認出她了?
「是啊!」辜仲衡自顧自地接話,沒注意到她的神色有異,「就是前陣子普若寺法會嘛!我和展昊來找無緣,結果湊巧看見你坐在寺後的小別院發呆。」
「原來是那一天。」她松了口氣,看來是她多慮了。
「舞兒,你怎麼會在小別院里?平常那邊不是嚴禁出入嗎?」耿毅桓問。
「我是去上香的,累了就向無緣大哥借間廂房休憩一下。」
「無緣大哥?你和無緣很熟嗎?」展昊沉著聲問,心中有些嫉妒。
她抬頭迎向他那熾熱帶著妒意的眸光,吶吶地道︰「無緣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無緣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們怎麼沒听這家伙提過?」辜仲衡和其他兩人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你們也和無緣大哥很熟嗎?」她也沒听無緣大哥說過這件事。
「熟!簡直熟透了!」辜仲衡冷哼。這臭小子老是瞞著他們一大堆事情,實在太詐了。「他也算是我們的拜把兄弟。」不過已經快要不是了!
「那怎麼從沒听無緣大哥提起過你們?」
「哼,那家伙老是見色忘友,他怎麼可能向你提起我們。」辜仲衡咬牙切齒的說。
「舞兒,」耿毅桓喚著,「無緣為何是你的救命恩人?」
回憶起過去,楊舞柔的眸中泛著迷蒙的淚光,哽咽的出不了聲。
「不回答也沒關系,當我沒問好了。」早知道會惹她傷心就不問了。
她搖搖頭,試圖壓下悲傷。「小時候我父母雙亡,又舉目無親,若不是遇見了無緣大哥,他好心收留我,恐怕我早已流落街頭,活活給餓死了。」
「舞兒……」這三個大男人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猝然慌了手腳。
「別擔心,我早已看開了。」楊舞柔拭去淚水,對他們的關心報以一笑。
雹毅桓轉移話題,「對了,最近京城內出現了一個名叫‘雷鼠’的采花大盜,听說已經有很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慘遭蹂躪。舞兒,你自個兒要小心一點。」
「我會的。」
「老大,你的辦事能力變差了哦!這種三腳貓的小角色居然也抓不到,太有損你耿中尉的英名了吧!」辜仲衡不放過任何可以損人的機會。
「別提了,這王八蛋是個狠角色,他蹂躪完那些閨女後還把她們殺了,手段殘忍完全不留活口,所以我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怎麼抓?」耿毅桓直嘆氣。這些日子以來他被這件事給煩死了。
「這麼棘手?我陪你去抓這個采花大盜吧,我就不信我們聯手會抓不到他。」這麼有挑戰的事,辜仲衡當然當仁不讓。「展昊,你也一起來吧!」
展昊點頭答應。
這時,一個小和尚看到了他們,「各位施主,你們是來找住持嗎?」
「他在不在?」辜仲衡問。
「住持到揚州去了,可能要三、四個月才會回來。」
「去揚州?」辜仲衡和眾人交換個疑惑的眼神,隨即客氣的道︰「謝謝小師父告知。」
聳聳肩,他朝眾人咧嘴一笑,「算了,等他回京後再來好了。」享受著余暉照耀,他們又循原路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