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束玫瑰花佔據了楚清茉的眼簾,令她目瞪口呆。是誰這麼有創意?居然花這麼多錢給她這個在花堆里長大的人送花?真是錢太多了。不過,還是真的漂亮。
她笑,摘下一朵,深深呼吸一口,頓時香氣撲鼻,看來是他們九方山莊長出來的玫瑰。不過,這個送花的冤大頭到底是誰呢?
「最近好嗎?我的未婚妻。」葉安濂的笑臉出現在玫瑰花的後方。
「糟糕!」她低咒,轉身就要逃跑。
「清茉,」葉安濂攔住她的去路,「我有話跟你說。」
「可不可以等兩天,我最近很忙。」他能跟她說什麼?她在訂婚儀式放他鴿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挨罵了。她不是傻瓜,這麼簡單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不能等了,」葉安濂有點著急,趕忙拉起她的手,「你跟我來。」
「我不來,」她用力揮開他的手,「都說不听了。」
「如果是我喜歡你呢?」葉安濂著急地叫出。為什麼她總是不給他機會?
什麼?她的耳朵出現幻听了嗎?為什麼她好像听到葉安濂說喜歡她?听錯了,一定是听錯了。
「清茉,」他看著她的眼楮,「我喜歡你,很喜歡你。我想你想得快要瘋了。」
完了,幻听又來了!葉安濂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地做出這麼羞人的事?不過,她看向四周的人,他們在看什麼熱鬧?她又不是稀有動物,值得這麼參觀嗎?
「清茉,」葉安濂索性半跪在地,「請你嫁給我,我保證一定會愛你一輩子。」
她看著他,然後狠狠掐一下自己的臉,哇,怎麼辦?是真的!
「你說什麼?」她必須確定一下。
「我想娶你,想和你過一輩子。」他再次聲明。
多誘人的提議啊!可是為什麼她這麼平靜?她四下張望,那個去買棉花糖的裴瀧焰在哪里?他會不會笑話她?還有,他會不會要回他的錢包?
「清茉——」葉安濂拿出鑽戒。
她趕忙把手藏到身後,「我要考慮,好好考慮。」那個裴瀧焰怎麼還不來呢?
「沒關系,你可以考慮,我可以等你。」葉安濂輕笑,「可這個戒指可不可以先保存到你這里?」
「我經常丟東西的,不好吧?」最關鍵的是,她不知道該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放在哪里?裴瀧焰家里可沒有保險箱。
「沒關系。」他趁她怔愣的空當飛快將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上。
四周人一片歡呼,除了楚清茉。她還沒接受呢,他們瞎起什麼哄?不過,這個戒指倒是挺漂亮的。還有,那個裴瀧焰是不是故意躲起來的,好給這個葉安濂制造機會?真是討厭,這樣算計她!
「清茉!」葉安濂笑得好滿足,很放肆地將她抱進懷里。
不行,這可不行。
「清茉,我愛你!」葉安濂忽然說。
楚清茉要掙扎的身子忽然停住,他說——愛她?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說愛她的人居然是葉安濂?這個像星星一樣帥得要命的葉安濂?這算不算一件值得慶賀的事?好吧,看在他說愛她的分上,讓他抱一下,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只是,那個裴瀧焰到底去哪里了?便秘嗎?買個棉花糖還要這麼久?
裴瀧焰在人群之外遠遠看著擁抱的兩人,心中一陣刺痛,不是已經說好祝福姐姐了嗎?為什麼他還是放不下?
裴瀧焰,忘了嗎?弟弟是不會愛上姐姐的。而且,姐姐是一定要嫁給王子的。既然不是王子,怎麼可以妄想娶姐姐呢?只是,只是他的心痛怎麼辦?眼中泛起一層模糊的液體,他顧不得擦干,趕忙扔下棉花糖,跑進人流中。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棉花糖讓他失掉了一個摯愛的女人。葉安濂這個時機選得太讓人意外了,也太讓人不知所措了。他為什麼不肯多給他一點忘記的時間?這麼急匆匆地就把他最後的時間要走了。葉安濂,是王子就可以這麼不講理嗎?
「好了嗎?」實在不願再當觀賞景物,楚清茉決定叫醒沒有反應的葉安濂,那個裴瀧焰看來是被棉花糖給吃了,她得去救他。
「怎麼了?」他想要撫模她的臉。
她下意識地後退,他們好像沒有這麼熟吧?
葉安濂落在空中的手頓時涼了半截,她願意要裴瀧焰的吻,卻連他的踫觸都要躲開?
「葉安濂,我真的有事,先走了。」她轉身,飛快地跑向棉花糖的方向。
裴瀧焰,裴瀧焰到底去了哪里?
「清茉,」葉安濂在她身後叫她,「我會等你的,一直等你。」
她沒有回頭,因為她丟了裴瀧焰。裴瀧焰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大街上。為什麼?他不是要給她買棉花糖嗎?他不是應該一直在她的身邊嗎?都怪葉安濂,都怪棉花糖!她以後再也不吃棉花糖了。再也不吃了!
生平第二次,楚清茉哭得茉莉茶舍上下一片恐慌。小佩和小倪拿著毛巾,實在想不出是誰動了這個整天嘻嘻哈哈的大小姐?
「清茉,你怎麼了?要不要我替你出氣?」小佩試圖安慰。
「不要,」楚清茉大叫,「你們誰都不要管,讓我哭死算了。」
「哭死?那可不行,你哭死了誰嫁給那個葉家大少爺呀?」一道戲謔的聲音傳進來,擺明了看熱鬧。
「讓那個大少爺死去吧!」她大吼,壓根沒有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那可不行,葉家還要靠他傳宗接代呢,你就是不願意嫁給人家,也不能讓人家斷子絕孫吧?」這下子看熱鬧的意味更濃了。連楚清茉都趁換氣的空當抬頭看看來人是誰。
「絕涯,」楚清茉大吼出聲,連淚都忘了流,「你不是私奔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私奔完了還是要回老窩啊,」絕涯笑得像一朵花,伸手擦去清茉臉上的淚,「你是怎麼了?除了凌淇,還沒見你哭得要死要活的。」
不提還好,一提楚清茉又想起來了。
「絕涯,」她一下撲到絕涯懷里,「今天葉安濂跟我求婚,我一不小心把裴瀧焰給氣跑了。」
「氣跑了?什麼意思?」絕涯發現最近家里還挺精彩的嘛。
「我也不知道,就是找不著他了。家里沒有,警察局也沒有。」她都找遍了。
「就為這點事?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早晚要回家。」絕涯細細一想,「倒是那個葉安濂,你答應他的求婚了?」
「沒有,」她抽泣,「我只是答應替他暫時保管戒指。」
哦,這個28歲的純情傻瓜!
絕涯撫住額頭,「你殺了我吧。什麼叫你替他保管戒指?求婚戒指能隨便保存嗎?」
「可是,很漂亮的。」她不明白。
「漂亮你個頭!」絕涯打她的腦袋,「你知不知道葉家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不知道,」她撇嘴,「我都還沒有答應。」
「那是你覺得啊,人家可把你當媳婦了。」絕涯真是要瘋了。她就是回來參加她的婚禮的啊。怎麼會有人看上楚清茉這樣的傻瓜?真是難為了裴瀧焰。
「那可不行,我還需要時間考慮呢!」她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唉,你還是嫁給葉安濂得了。」絕涯最後得出結論。一個傻瓜,一個神童,這樣才可以互相彌補,省得折磨人家好好的裴瀧焰。
「怎麼?」她努力地轉轉腦子,「你也覺得葉安濂很帥吧?真沒想到他居然那麼想娶我。」雖然不太喜歡他的個性,不過有個帥哥跟自己求婚,還真是讓人虛榮一大把。
「你還真是個國寶。」絕涯真要敗給她了。舍不得裴瀧焰不是嗎?居然還有心情討論葉安濂帥不帥?葉安濂長成冬瓜還是南瓜,如果不吃,和她有什麼相干?
「國寶?」她眨眨眼,「我胖得像熊貓嗎?都怪那個裴瀧焰,做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
「放心吧,你以後可以不用吃了,所以,也不用擔心胖得像熊貓了。」絕涯發現跟她說話真是太侮辱自己的智商。她到底是個天才還是個笨蛋?
「說得也是,他以後估計也不願意見到我了。」她的臉頓時陰沉下來。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一口酒直直地從孟子從的嘴里噴出來,辣得他兩眼泛紅,「你說什麼?你失戀了?」他不是應該在和楚清茉那個大小姐斗法嗎?哪來的機會失戀?
「對,失戀,」裴瀧焰看著透明的酒杯,心里一陣酸澀,「子從,我怎麼覺得這次特別難受呢?挺不甘心的。」
「那說明你是真的戀愛了,傻小子,」孟子從微笑,「你怎麼突然開竅了?看你談了十次戀愛都沒個長進,還以為你就是愛情白痴。沒想到還居然懂得傷心了。哪家姑娘這麼有能耐?」
裴瀧焰嘆氣,「還能有誰?還不是楚清茉那個笨蛋。」
「誰?」孟子從一陣心驚,「你是說你愛上的是楚清茉?」這可難辦了。要從葉安濂的手里搶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困難。除非楚清茉腦子有問題才會想要裴瀧焰而舍棄葉安濂。雖然他是裴瀧焰的朋友,不過還是得承認,那個葉安濂的確優秀得多。
「挺傻是吧?」裴瀧焰自嘲地笑,「我肯定最近腦子出問題了,老覺得楚清茉什麼都好,連她打我都覺得可愛。」該不會是他瘋了吧?
「其實,愛情就是那麼回事。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類型,卻天天想,想到最後連自己都拔不出來了,然後就心甘情願地認栽了。」孟子從輕拍他肩膀,「兄弟,恭喜你長大成人,干一杯。」
「去你的,」裴瀧焰推他,「我又不是三歲孩子,說什麼長大成人?」
「哦,我忘了,你已經四歲了,」孟子從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引來裴瀧焰的拳頭,他禁不住大叫,「臭小子,我們可是生死之交,你就這麼舍得下手?」
「有什麼舍不得?我又不是你的小涯,」裴瀧焰想到兩人那副打情罵俏的樣子就忍不住取笑孟子從。多有趣呀,兩個人搞得跟小孩過家家似的,恨不得粘在一起。
「別笑我,你絕對比我好不了多少,」孟子從壓低聲音,「楚清茉用了什麼辦法讓你這個大木頭都懂得風花雪月了?還有你們進行到哪一步?牽手,擁抱,親吻,還是你噥我噥?」
「什麼亂七八糟的,」裴瀧焰有點不好意思,「我們什麼也沒干,頂多……」
「頂多什麼?」孟子從像個狗仔隊一樣不達目的不罷休。
「頂多練習了一下人工呼吸,」絕涯代替裴瀧焰回答,使得裴瀧焰臉上的紅潮攀升。那個小妮子到底向絕涯透露了多少不該說的。
「人工呼吸?」孟子從張大眼楮看著裴瀧焰,笑得曖昧,「你真是長進了,這種方法都想得出來。」
「長進的不是裴瀧焰,」絕涯嘆氣,「長進的是我們家的清茉,這樣有創意的想法不是天才可是想不到的。」為了知道人工呼吸與接吻的區別弄得自己滿身吻痕,這大概是楚清茉這個小傻瓜的戀愛方式。都到這一步了,居然還好意思說不知道喜不喜歡裴瀧焰。這都不叫喜歡的話,那什麼叫做喜歡?
「那是不是代表你們家的清茉其實很喜歡我們家的瀧焰呢?」孟子從握住老婆的手,開始為兩人的未來打算。如果瀧焰真娶了楚清茉,那生活絕對是有聲有色。
「不知道,」絕涯瞪了老公一眼,「什麼你家我家的?孟子從,你最好記住連你都是我的。」
孟子從傻笑,「說得也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在家絕對不能和老婆斗。
絕涯巧笑嫣然,看向裴瀧焰,「你有什麼打算?」
「沒有打算,」裴瀧焰苦笑,「就跟你說的一樣,清茉的愛情是幼兒園的愛情方式,那我也沒有辦法用成年人的方式,不然只有可能是嚇跑她。」面對這樣擁有童話情結的女人,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比較好呢?
「看來你還真是了解我們家清茉啊。」絕涯越來越喜歡裴瀧焰了,要不是早一步遇到孟子從,說不定她選中的人正是他呢。
「喂,你的眼楮要歪了。」孟子從好心提醒老婆。
「嘻嘻,」絕涯安撫丈夫,獻上香吻一個,「反正是貨物既出,概不退還了,你急什麼?我對人家也只是純欣賞罷了。哦,」她忽然想起,連忙轉向裴瀧焰,「差一點忘了正事。我們家清茉在茉莉茶舍哭得天昏地暗,看起來是找不到你就不活了。」
「她在茉莉茶舍?」裴瀧焰低呼,她不是應該回九方山莊準備婚禮了嗎?
絕涯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按照清茉的說法,她只是幫葉安濂保管求婚戒指,並沒有打算立即嫁給葉安濂。」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吧?
「哦。」裴瀧焰點頭,忍不住想笑。這麼說來他還沒有完全失去她。喜悅取代了沮喪,他忽然又看到了希望。
絕涯拍拍他肩膀,「如果有什麼要做的,不要顧忌,記住,清茉的王子可不一定是葉安濂那樣英俊瀟灑的男人。只要是她喜歡的,青蛙也是王子哦。」
是——這樣嗎?
裴瀧焰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白白傷心了,原來繞了一大圈,她想要的王子只是彼此相愛的人罷了。
「那,姐姐也愛上弟弟了嗎?」
「那你要問問她,如果姐姐也愛上弟弟的話,他們就可以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樣去過幸福的日子了。」
清茉的話又在他的耳邊響起,使他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他從來沒有問她,她愛上弟弟了嗎?
清茉,你愛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