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項儼望著電梯的臉尚未回轉,身後的妍子躡手躡腳的準備逃命。
「妍子,過來。」項儼轉身,笑的好溫柔。
「我不是故意的。」自知逃不過,妍子干脆低頭懺悔。
「托你的福,我的計劃都被你打亂了。」項儼雙手環胸,眼中了無笑意。給妍子一擾和,咖啡廳那場戲等于白搭了。徒耗費心神不說,相對也更加僵化和鞏寸月的關系。
「我怎麼知道她會突然跑出來……」明知道闖下大禍,妍子仍嘴硬的辯解。
「你當然無法預料。」項儼見她連連點頭稱是,又說道︰「那你總該記得,我曾經告誡你的兩件事?」
「不能讓人知道我們的兄妹關系,不準……在人前……親近你。」妍子愈說愈小聲,到後來只能見到她嘴唇蠕動,聲音全被她吞進肚子里面。
「這兩者,你做到了嗎?」項儼不理會她楚楚可憐的姿態,問道。
「沒有……」
「今天開始,搬進天母的房子,我會不定時打電話給你。」
房子是一年前為置產買下,位于僻靜的郊區,除了清潔婦人會去打掃,不曾有人住餅。
「少爺——」妍子大驚失色,她自小到大早習慣居無定所的生活,叫她天天待在同一棟屋檐下,還不準她出門,用不了一個月她準瘋掉。
「若是你夠本事,保證能在天涯海角听我打去的電話,我不介意你出門。」
看穿她的憂慮,項儼痛快的承諾。
妍子叫苦連天,但一想到她三兩下就能將電話改裝完畢,僅象征性的討價還價一番,隨即乖乖地應允。
項儼沒放過妍子瞬變的表情,她的餿主意他哪有不知情的道理。待妍子住進去,將會發現別墅里裝設的電話不同于世面上的機種,是他特地商請廠商制造,一經拆卸即會啟動保護措施。不費上一、兩個月恐怕還無法理清個中奧妙,更別說重新改裝了。
「我先回去收拾行李。」妍子見他似乎在思量計策,擔心他再丟難題給她,趕緊腳底抹油油之大吉。
「妍子,錄音帶拿來。」項儼命令道。
唉,任何事都逃不過哥哥法服。她本來還打算好生整一整劉俊杰這不知好歹的家伙呢。
妍子奉上剛剛所錄制,三個流氓與項儼談話的錄音帶,扁著嘴叫嚷︰「一點小小的娛樂都不留給人家,遲早有天會悶死我。」
「你不會的,改天我帶你去鞏世尹的晚宴見識見識。」項儼檢視完錄音帶,將之放入內袋里。
「要我去參加宴會,還不如回家睡覺。」妍子不予苟同的翻白眼。
「你不是老嚷著要看好戲?」項儼拿出行動電話,撥了警察局的號碼。
妍子沒精打采的臉孔一亮,黯淡的眼晴霎時充滿生氣。
「你這次打算整誰啊?」妍子腳跟一轉,追著項儼吱吱喳喳的問一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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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生日快樂!」鞏寸月攬過鞏世尹的脖子猛親,惹得鞏世尹呵呵大笑。
「來,送你的禮物我放在樓上,你上去拆開來看。」鞏寸月開心的拉過父親的手來到樓梯旁,不由分說的推著他的身子上樓,撇下一屋子的賓客。
「不急,我等客人回去再看。」鞏世尹掛念樓下客人,轉身欲下樓。
碑寸月連忙擋在父親身前。「我替你招呼客人,你先去拆禮物。」
「禮物跑不掉的,等會再開也是一樣上鞏世尹安撫道,說著又要走下階梯。
「不行,這份禮一溜煙就跑掉了,一定要馬上去看。」鞏寸月伸手又將鞏世尹推上一階。
「好好,我趕緊上去拆禮物。你先到樓下幫我擋著。」鞏世尹拗不過女兒的堅持,吩咐完畢爬上二樓。
碑寸月欣喜的步下樓梯,猜想著爸爸見到令杰時的神情,一定是如她所料,高興得涕淚縱橫——
「寸月,什麼事這麼開心?」項儼手挽著盛裝的妍子來到鞏寸月身旁。
碑寸月收起笑容,輕揚嘴角以示回答。
是自己看走眼,才會以為項儼的個性並不如外界所傳的不堪。雖然稱不上專情,起碼為葉婷留了後路,徹底斷了對他的情愫。比起不明不白的疏離她,是好得太多。
但昨日在停車場撞見他與身旁女人狀似親密的擁抱,鞏寸月無法肯定,項儼之所以提出分手,是因為想取信于這名女人,抑或者是看在與葉婷有過一段情,不想將她逼上絕路?
「項先生特意前來祝賀父親五十大壽,我代家父向你致謝。若是等會還有重要約會,請先行離去,千萬別讓我們的宴會給耽擱了。」鞏寸月客套的問候,企望他就此消失。今日的晚宴,沈大哥。葉婷都會到場,她不希望因項儼而壞了大家的興致。
他才剛來,鞏寸月就巴不得他趕快走?!妍子的出現的確給了鞏寸月懷疑他人格的機會。
「再重要的約會都及不上你的千分之一。光顧著說話,倒忘了幫你們介紹……」項儼說完執起妍子的手。
碑寸月眼尖的瞥到曹葉婷與季慎年走進大門,唯恐兩人踫面,精神稍稍恢復的葉婷又要傷神,忙月兌口說道︰「抱歉,我有事得先去處理,兩位就當是在自己家里,玩得開心點。」才說完,輕踏蓮步往大門移去。
「她滿有個性的嘛,不像是任人宰割的小家碧玉。少爺,這回你可遇到對手了。」妍子一揚手,攔截了服務生托盤上的一杯酒雞尾酒。
是呀,她的確是難得一見的敵手。只是三番兩次被她的客套話打回原定計劃,饒是聖人也會為之氣結。
或許他對付她的手法太過溫和,以致讓她有氣定神閑的余裕。計劃是該彈性更改,才能出奇制勝。
項儼微揚右手,罕見的快意在他眼里犯濫。
「既然來了,跳一曲吧。」
妍子笑盈盈的拋下酒杯,任由項儼摟著腰滑進舞池,壞心的眯起眼附在項儼耳邊。「是不是要作戲給誰看?」
「不。」項儼懶洋洋的帶著妍子旋身,借著回旋的勢子掃視眾人,輕意地在樓梯口側邊瞥見鞏寸月身影。她正與一個男孩有說有笑,神態間盡是容不下他人的親近感。就算與她交情甚好的沈宏成,也不及她對那名男孩的寵昵。
「我才不相信你會平白邀我跳舞,一定有事對不對?」妍子整張臉更加貼近他的脖子,沒有意識到兩人的俊美與緊密的身形有多惹人注目。
項儼的眼光膠著在遠方的兩人身上,口氣平淡的道︰「妍子,你太多心了。」
「是嗎?」妍子拉開兩人距離,察覺到項嚴的眼光落在屋子一角,趁著項儼回身之際,得空看了
「唉!哪來的野男人?竟敢搶先把少爺要的女人搶走?!」
「要不要我去幫你勾引他?」妍子的眼楮綻出光芒,躍躍欲試的等待項儼答應。
「乖乖看戲,別動手。」
一直在注視鞏寸月動靜的妍子低呼一聲︰「他們住這邊來了。」
碑令杰拖著鞏寸月走入舞池,只見鞏寸月笑著閃躲鞏令杰伸過來的手,卻被鞏令杰抱了滿懷,硬是將她架進舞池里。最後,鞏寸月只有頂著燒紅的臉頰,踩著生澀的舞步偎在鞏令杰身上起舞。
「少爺,他們的感情似乎很好。」妍于憂心的看著項儼。哥哥的女友更多,但從沒看他為哪一個女孩費心調查過,鞏寸月是頭一個破他原則的人。依哥哥的個性,不應該到現在還按兵不動,任她被人抱在懷中。
項儼深沉一笑,輕握妍子的手走出舞池。「吃點東西。」
他滿不在乎的態度,令妍子不滿的嘟起紅唇。
一旁心儀妍子美貌的男士紛紛向她邀舞,悶氣無處可發的妍子,挑了個自以為英俊的男士進舞池,將氣怒全數踩在男人腳上,並不時的裝出抱歉至極的臉孔安撫男士受創的腳丫子。
碑寸月輕撫潮紅的面頰,獨自坐在隱密的角落。
令杰這臭小子,明知她在眾人面前跳舞會緊張,無法放松心情自然容易踏錯舞步,還偏偏拖她下舞池。
幸好爸爸及時下樓拉開他,同他問長道短才讓她月兌身。
「不介意我加人吧?」項儼端著酒杯坐在鞏寸月身旁。
碑寸月撫臉的手在見著項儼之後,改為搓揉太陽穴。她不願胡思亂想,但總覺得項儼老是陰魂不散的跟著她。怎麼,難道不捉弄到她,他不肯罷手?
也罷,姑且再陪他過兩招,省得他再出歪主意,擾亂宴會。
「怎麼不見項先生的女伴?」鞏寸月在茶幾上挑些點心吃了起來。
「她嗎?我讓她自己去玩了。」策略既改,他也就不準備讓鞏寸月知道,妍子是他妹妹。
「項先生風度真好。」鞏寸月撇了撇唇,沒多大誠意的夸贊。
「寸月不也放情人吃草?」項儼注視著她的容顏探問。
碑寸月側頭看了他一會,無法理解她何時多了個情人而不自知。一轉念,覺得他的誤解倒給了不再受他打擾的方便,跟著笑顏逐開。「對別的女人,他根本不會瞧上一眼,我很放心。」
「看樣子,你的小愛人對你倒是服服貼貼?」項儼飲盡酒液,長手暖昧的橫過鞏寸月的胸前,將酒杯擱在茶幾上。
碑寸月捧高裝滿食物的盤子,將他的手擋在安全距離外,不讓他有機會踫到她的身體。
項儼好笑的看著她一臉的警成,問道︰‘你不覺得該略盡地主之誼,陪我這個客人跳只舞?」
「不了,舞藝平平,不敢在項先生面前獻丑。」鞏寸月低頭塞了一個做成星狀的餅干,含糊不清的說道。
「哦,跟我跳怕會出糗,卻不介意讓小情人看你的笑話?」項儼故意曲解她話中的含意,譏嘲的點頭表示了解。
項儼數次聲稱她有「小情人」,莫非是把令杰當成是她的男友?想起來真是好笑。
碑寸月笑眯了眼。「他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當然不在意。」
項儼不答話,僅是側目看她。她的牙尖嘴利與他是不分軒輕,如何才能令她俯首稱臣,顯露挫敗的神情饗他的心。
「項先生的傷不要緊嗎。」鞏十月斜睨著他的手臂,地下室的血腥至今令她。無法忘懷。
「你在擔心我麼?寸月。」項儼的俊臉一片得意之色。
「我只是好奇,傷重的人不都該躺在家里休息,項先生反而掛著傷口跑來跑去?」鞏寸月故作沉思狀,大惑不解的望向他,企盼他能加以解答。
「為了寸月,流點血又算什麼?」項儼三言兩語丟回她的問題。
碑寸月冷哼,用點心喂飽了自己,再度開戰。
「听說項先生有意控告教唆傷人的劉家公子劉俊杰?」
「你想為他說情?」項儼挑眉。
「我跟劉先生非親非故,尚且輪不到我為他出頭我只是覺得,他在一夕之間丟了至親的家人,由家世顯赫淪落到一貧如洗,情緒上難免過于激動,以致鑄下大錯。項先生大可放他一馬,不必非要看他進監牢不可。」
「寸月應該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他今天可以雇人來殺我,明日就可以將我逼上絕路。我何必放走他,然後日日夜夜擔心自己的安危?」項儼不留情的反駁。
「趕盡殺絕是項先生的處事原則?」鞏寸月無法苟同的反唇相稽。
項儼笑得猖狂。「論狠心,我還比不上寸月你。」
碑寸月怔住了,不明白他此話的用意。
項儼止住笑,探過身子陰陰地問︰「寸月的母親死于車禍?」
碑寸月頓時愕然,沒想到項老板諸多愛好里還包括調查他人隱私。他什麼不好查,偏偏揭她最不願為人知的往事。
母親的死在她的童年烙下難以言喻的痛,不管在家人或是朋友面前,她總是避諱談論到媽媽。而他卻不當回事將她的痛活生生掀開一角。
碑寸月壓下慍惱,硬聲道︰「是又如何?」
「知道她為什麼會死嗎?」項儼慢慢將她引人陷阱。
碑寸月皺眉不答。不管她小時怎麼哭鬧,不斷向父親吵著要母親,都只是得到一句回答︰「媽咪上天國了。」還有父親眼角噙著的淚水。長大之後也是听親戚告訴她,母親在車禍中喪生。雖然她想向父親問個明白,但一觸及父親落寞的神情,總是將到口的話吞下。
項儼的臉逼近她,低聲嗤笑︰「她是為了救跑到馬路中央的你才被車子輾死。算來,她會死你的功勞不小。親手害死自己的母親,這點我還不如你。」
碑寸月霎時刷白了嬌顏,虛月兌的身子攤款在沙發上。她不相信……怎麼可能……媽媽是因為……她而死……
碑寸月掙扎著站起身,手中的餐盤滑落,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她形同僵尸的走向側門,雜亂的腳步愈走愈快,直到最後,根本是用盡全力奔向花園,白色的人影瞬間沒入樹叢間。
罷跳完舞的妍子竄到項聲身旁,拉著他的衣袖問道︰「少爺,她怎麼了?」
項儼半眯著眼凝視吞沒她身影的樹叢,靜待著快感襲向四肢百駭。來得又急又猛的情緒卻是糟糕的百味雜陳,厭惡、氣憤、惱怒、不舍在一瞬間迸開,竟讓他痛恨起身上所出現的感受。
或者是因為沒如意見到她的淚水,才導致地無法體會勝利的喜悅?!
項儼甩開妍子的手,逕自朝鞏寸月離開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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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寸月緊咬著下唇,不讓哭泣聲溢出口。
一想起小時候的住事,她的淚愈流愈多。
她始終不懂,爸爸為何總是帶著她難以理解的眼神望著她,為何在媽媽死後的一個月不肯看她一眼。
現在她知道了,她害死了爸爸至愛的母親,他當然沒辦法若無其事的對待她,即使她是他的親生女兒……
而她,還傻傻地纏著爸爸要媽媽,完全不顧他的感受,狠狠地在地面前一次次提醒他妻子已死,他的女兒卻活著的事實。
無數個夜晚,她總是躲在書房門縫看著爸爸捧著媽媽的相片落淚……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跑到馬路上,媽媽也不會死……不會丟下爸爸和她……而她這個罪魁禍首竟還無知的吵著要媽媽……她對爸爸好殘忍哪!
碑寸月住淚水傾泄而下,熱淚一串接一串滾下臉頰。她屈起膝蓋,將臉緊緊埋在膝上。
樹叢忽地被撥開,鞏寸月抬起淚洋洋的雙眼,對上項儼難解的黑眸。
她飛快別開臉,不願在他面前顯示自己的脆弱。
項儼如願見到她被淚水洗滌的臉頰,無法理解的情緒卻陡地上揚,如浪潮般襲向他的心,竟讓他的心髒猛地收縮,刺痛他的神經末稍。
勝利來得太突然,他竟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愉悅。她傷心的淚水.反而亂了他的心神。
碑寸月用手背抹去淚水,新的珠淚重新添上,她索性頂著淚眼站直身體,和著迷蒙的淚水辨認方向,快步行經項儼面前,轉到花園側門,卻讓上走進來的沈宏成。
「寸月,你怎麼哭了?」沈宏成扶住她的細肩,指控的怒罵隨後跟上的項儼。「是不是他欺負你?」
「沈大哥……我……我……」鞏寸月慌亂的搖頭,抽噎的抖顫令沈宏成不舍。
「好好,別說了,我先送你回房。」沈宏成手摟過她的肩膀,說著就要轉進房子。
碑寸月猛地搖頭,深怕一回去讓爸爸和令杰瞧出自己的不對勁。「不,我不回去。」
「為什麼?」沈宏成困惑的問。
碑寸月只是掉淚,無焦距的瞳孔凝聚了更多的淚水,哽咽的喉嚨剩下嗚咽。好不容易出口的話,卻是支離破碎的啜泣。「我……想……靜靜。」
碑寸月突然跑進與花園相連的樹林,留下一臉錯愕的沈宏成和快步跟上她的項儼。
「我曾告你別去騷擾寸月!」沈宏成惡狠狠的擋住項儼的路,認定是項儼惹得她傷心落淚。
「你是她的什麼人?」項儼不屑的冷哼,不想浪費時間與他翻舊帳,繞過他直往樹林走去。
沈宏成一時被問住了。寸月是他的大學學妹,又是他的同事,光憑這兩點,他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何況對象是項儼——
他再度跳到項儼面前,不讓他輕舉妄動。「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想利用家財萬貫的千金小姐擴充自己的商業王國,是你家的事,我也不會去管。唯獨寸月,我不會讓你動她一根寒毛。」
「讓開——」項儼陰狠的臉色如同鬼魁,教人膽顫心涼。
「不可能!」沈宏成被他的氣勢嚇退一步,仍舊不肯讓路。
項儼勾起血色薄唇,窒悶半天的情緒正苦于無處可發,有人自願當受氣包,何必浪費?
他迅雷不及掩耳給了沈宏成一拳,撕裂的痛楚直接反應到沈宏成的鼻梁。新仇加上舊恨,沈宏成不顧一切的撲到項儼身上,兩人扭打成一團。
自小習練武藝的項儼輕松的佔了上風,三拳兩腳便將沈宏成踹到旁邊喘氣,一時半刻跳不起來。
項儼解開被拉歪的領帶,晦暗的臉色不曾因打斗而稍退。原本以為會消失的惡劣心情,也因鞏寸月離去時破碎的哭聲而愈燃愈熾。
月兌序的心情,管不住的腳步,隨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的腳自動自發的跟上。
一走進樹林,花團緊簇的景象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樹影幢幢的陰森感。
每走∼步,他的心就越加浮動,心跳也急速拉高。
今晚的他,變得非常陌生。異于平常的暴躁,心里直有一把火燒得胸口疼痛難捱。
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得願所償的見到被打敗的她,她的軟弱、她的淚水。原以為會感到無比的暢快,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快感,但等了又等,只等到亂糟糟的情緒翻涌而來。
而現在,從不知擔心為何物的他,竟像個愛操心的老媽子擔憂她的安全。她的死活關他何事?!項儼失笑。
隨即笑容一斂,步伐愈跨愈大,簡直跟跑沒兩樣。
一經思索,他想,他挺喜歡與她唇槍舌劍的說話方式,卻不愛看她痛苦難當的臉。真是有意思的心情,這種情緒算是什麼呢?
項儼抿唇笑開了,坐在大樹底下,緊抱膝蓋的人不就是找了半天的她嗎?
他信步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後兩、三步遠,不再前進。
碑寸月听見有人走近,回過臉,頰上的淚隨著她的轉動滾落下來,眨掉附在眼上的珠淚,看清楚她身後的人,她又重新將下巴靠回膝蓋上。
涼風習習吹來,揚起她的秀發,被樹影籠罩的她顯得無比嬌弱,完全失了平日的生氣。
項儼背靠著樹坐下,觀察她的舉動。她偶爾抖動雙肩,似在極力控制不哭出聲,也似涼風使她抖顫。
風中傳來一陣熟悉的血腥味。他微閃神,繼而明白,定是她咬破下唇所致。血腥一向能給他興奮的感觸,這次卻怎麼也感受不到。
將他排除在悲傷情緒外的鞏寸月,疲累的眼,加上悲傷的情緒使她不自覺的閉上眼,微風一吹,她的身體順勢睡倒在草地上。
項儼緩步走近,半蹲在她身旁。他撩起蓋住她臉頰的長發,修長的手指不經意觸踫到她柔女敕的臉頰,指月復間傳來的酥麻感震撼他的全身。
他下意識的抱起她,在被她咬傷的紅唇上,輕輕印上∼吻。調整姿勢讓她的頭靠在他的心窩,自己則倚在樹旁假寐。
僅僅是單純的擁住她,就讓他的胸口漲滿了異樣的情愫。
他想他是著魔了,曾幾何時做過不適宜的舉止,偏偏今晚的他做盡了蠢事。
先是為她與人大打出手,再就是追著一個女人跑到荒涼的林子里……
碑寸月在他懷里動了動,喃喃囈語︰「……我不是有意的……爸爸……」
一聲聲細小的啜泣由她嘴里溜出,熱淚淌濕他胸前大片衣襟。他皺起眉,低頭看著她像孩子般蜷縮在他懷里,即使在夢中,仍是滿臉痛苦的夢囈︰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
項儼用手將她的長發撥到身後,將她的臉換了個方向,像抱個易碎的小嬰兒般輕撫她的背脊,直到她止住哭聲為止。
項儼仰起頭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他想,他是著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