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懂你為什麼會答應皇上為你許這門親事。」武翼旋望著孟經韜,眼里全是不解。
「不懂就別懂了。」孟經韜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反正這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不知道為什麼他身旁的人一個一個忙得比他起勁,好像要娶那對雙胞胎的人是他們。
真不知道新郎官是誰?
「你的態度十分不友善。」武翼旋不怎麼滿意好友一副懶洋洋、不願回答的神情。
說什麼他也要問出個答案才行。
「那你要我怎麼做?」孟經韜擺出一副撩人的模樣,幾乎整個人黏到武翼旋身上。「是這樣?是這樣?還是這樣?」
他一連變更了數個姿勢,表面上看來是親密的姿勢,暗地里卻招招都是險招。
「你……」武翼旋面對他的戲弄,也沒生氣。「怎麼,你得了婚前恐懼癥,在恐懼一次娶兩個妻子進門嗎?」
何謂不嗚則已,一鳴驚人,他在孟經韜身上看到了實例。
之前說不娶妻,孟經韜怎麼樣也不娶,無論皇上想許哪一個官家之女或是王家之女給他,他一律婉拒。
然而,這回皇上一次塞給孟經韜一對孿生姊妹,他居然接受了?
這……實在是不娶則已,一娶驚人哪!
「誰跟你婚前恐懼癥了?」孟經韜白了武翼旋一眼。
對這樁婚姻,他根本是無關痛癢,哪來的恐懼?
「你不恐懼的話,剛才干嘛黏我黏那麼緊?」武翼旋說什麼也要把自己的好友想成不正常。
那樣整件事才會有看頭一些嘛!
「因為我喜歡你,我有斷袖之癖,成了吧!」孟經韜說著,再度往自己好友身上貼黏過去。
「你這話騙別人還騙得過去,」武翼旋眼底透出明白的光芒。「騙我?!少來了。」
也不想想他們是認識多久的朋友。
「我是認真的。」孟經韜玩上了癮。「之前我一直不敢跟你說,現在我終于鼓起勇氣,在結婚前告訴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呵……這說什麼也比娶那對雙胞胎來得有趣。
他才不會無聊到一直把那對雙胞胎的事掛在心上呢!
「喂、喂、喂。」武翼旋不停地推著孟經韜。「你玩得太過火了。你已經有未娶進門的妻子了,我可還想娶妻生子呢!」
听到這話,孟經韜黑眸微眯。
「原來你想娶妻生子啊!翼旋,這話我會去跟老女乃女乃轉述的,你放心。」孟經韜笑得可邪惡了。
「你……」武翼旋說話不慎,差點氣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求求你別去找我女乃女乃,到時我恐怕連自由都沒有,天天被她架著看每戶人家的女兒的圖像就夠了。」
他可還想要享受幾年的自由呢!
「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吧!」孟經韜裝出一副痛苦的模樣。「誰教我心系于你,不忍心讓你痛苦呢!」
「你別再鬧了好不好?」要斗這種感情的事,武翼旋是真的斗不過孟經韜。
誰教他上頭還有老女乃女乃和雙親壓著他?而孟經韜孓然一身,沒有他這種壓力。
「我都是說真的,哪有鬧?」孟經韜還一臉正經的模樣。
武翼旋望著孟經韜佯裝認真的臉,嘆了一口氣。
誰看得出來這樣裝模作樣的孟經韜是個文武皆長,在政事或是沙場上皆立過大功的人?
他為何不能正經一些?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之前會一直推拒皇上想為你許的婚姻,現在又答應了?」
武翼旋就是不了解,哪有人那麼奇怪,只娶一個麻煩的時候不同意,娶兩個麻煩的時候反而干淨俐落地答應?
他這個好友的心思真是復雜難辨。
孟經韜望著武翼旋,忽然輕嘆了一口氣。「你有壓力,我也不是沒有。」
翼旋也被他鬧得很慘了,他就把真正原因告訴他,補償一下他好了。
「壓力,你有什麼壓力?」武翼旋以一種很稀奇又不相信的眼光瞅著孟經韜。
像他這樣父母皆亡的人,會有什麼娶妻生子的壓力?
孟經韜以一種信不信由你的眼光回應武翼旋。「我娘的招數比你女乃女乃來得狠。」
「怎麼說?」武翼旋倒是沒听過孟經韜提起這件事。
「她在將斷氣之際,要我答應她,最遲二十八歲得娶妻。」孟經韜的語氣里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啥?」武翼旋先是愣了一會兒,而後拚命忍住笑。
炳哈哈!孟伯母真是太聰明了!
突然,武翼旋又覺得不太對。「你怎麼會答應的?」
就算孟伯母這樣說,經韜也未必要答應啊!經韜又不是傻不隆咚的人,一定有辦法哄得孟伯母安然地合上眼,而又可以躲掉對孟伯母的承諾。
那為什麼經韜會答應?
「年少不更事。」孟經韜淡淡地回答。「何況自己的娘快要離開自己了,一時也沒有想到那麼多。」
他娘在他十來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的他只覺得二十八歲極為遙遠,對感情的事也還一知半解,哪可能考慮那麼多?
「看來你娘還真是高瞻遠矚,想得真多。」武翼旋贊揚著孟經韜的娘。
他實在是極為佩服孟經韜的娘親,竟然會在孟經韜還年少時就看穿他的本性,先下手焉強。
「是啊。」孟經韜本來是想把對他XX的承諾直接給忘了,假裝沒那回事,問題是他娘竟然夜夜人夢來提醒他,沒辦法,他只好認栽。
「所以你就努力逃躲皇上要為你訂的親事,躲到二十八歲?」武翼旋猜道。
為什麼會這樣猜呢?因為他正在躲自己的女乃女乃。
躲得了一日,就算一日啊!
「沒錯。」語畢,孟經韜感嘆地搖了搖頭。
終究是逃不過哪!
「可是,你二十八歲這一年皇上想幫你訂的姻緣不只這一件哪!」武翼旋仍沒弄清楚,為什麼孟經韜獨挑這一樁?
「問題是快到年底了。」孟經韜點醒武翼旋。
「可是……皇上當時讓你挑的又不只這一件。」
「她們是孿生姊妹。」孟經韜提了一個他選擇的重點。
「啥?」武翼旋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盯著孟經韜看。「你不是連娶一個都嫌累贅?那干嘛跟自己過不去,一次就娶進一雙?」
孟經韜的腦子一定是被伯母給逼壞了。
「就是因為娶一個都嫌累贅,所以才娶一雙,你不明白嗎?」孟經韜黑眸中透著深深的笑意。
「怎麼說?」武翼旋實在搞不懂孟經韜的腦子里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偏要反其道而行?
「只娶一個,我又不理她,那會冷落了別人家的女孩。」孟經韜邊說,邊覺得自己真是有良心。
「問題是那樣也只冷落了一個,不是嗎?」武翼旋依舊沒弄懂孟經韜的意思。「一次冷落一雙,你不是得背更大的罪名?」
孟經韜凝視著滿臉疑惑的武翼旋,像是嘆息他怎麼還沒弄懂自己的心意般地搖了搖頭。
「娶了一雙回來,我冷落她們的話,她們至少也還有個伴,能夠互相談心、聊天解悶,不是嗎?」孟經韜解釋。
不但如此,如果娶回來的那對孿生姊妹感情不好,就連吵架,都能消磨時間哪!
「你……」武翼旋終于明白孟經韜的想法。
天哪!他這個好友的考量怎麼那麼多?
而他居然都沒有想到!
「我怎麼樣?」孟經韜得意地笑著。
怎麼,他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沒事、沒事。」武翼旋急著要離開。「再見。」
「你做什麼?」這回輪到孟經韜納悶了。
罷剛不是還死命巴著他問問題,賴著不走嗎?怎麼現在跑得比誰都快?
「我也要叫女乃女乃給我找一對雙胞胎!」
武翼旋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看來走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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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艷,你有沒有想到,如果我們事跡敗露的話,該如何是好?」戚水漾邊換下大紅喜袍,邊問戚水艷。
水艷已經動手迷昏了一整個院落的人,現在就等著將喜袍、鳳冠往她們挑好的人選身上套上去,然後將那兩個代替者送上花轎,她們再出面挾持代替者即可。
挾持完代替者之後,她們會趕到由她們設計出來辦喪事的地方,而後躲入棺材內,開始她們不同的人生。
現在這樣想,似乎一切都很完美,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的心就是有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會破壞這樣的完美一般。
戚水艷唇邊揚起一抹笑。「事跡敗露?那就看著辦吧!」
她感覺得到水漾的思緒,老實說,那種緊窒的感覺,她也有。
問題是,都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了,不隨機應變,還能如何?
她們真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水艷,我先告訴你喔!」戚水漾有事交代她。「我們兩個一定要逃出一個,你知不知道?」
「水漾?」戚水艷覺得她這話很不吉祥。「我們都會逃出去的。」
水漾雖然樂觀,但就愛胡思亂想,在這方面,她常要點醒水漾。
戚水漾露出一個要戚水艷放心的微笑。「我知道。」瞧姊姊一臉嚴肅的。「可是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哪!」
就像很多人,即使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還是會先立好遺囑一樣,這道理是相同的。
就算有九成的篤定自己逃得出去,她也還得為那一成可能失敗做打算。
「水漾!」戚水艷拿自己這個妹子沒辦法。
「所以,若是我發生了什麼事,你別管我,知不知道?」戚水漾叮囑著自己的姊姊。
幸好那時她們安排辦喪事的地方不同,也就是說兩具棺木是放在不同的地方,這樣的話,若她真的發生什麼事,被逮到的話,也不會連累到姊姊水艷了。
「水漾,這種事我做不到。」戚水艷很坦白地說道。「就像你也沒有辦法放著我不管一樣。」
她不會做這種根本做不到的承諾。
「水艷,我們的心是通的,不是嗎?」戚水漾嬌俏地對戚水艷眨了眨眼。「若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還讓你擔憂做什麼?若真的是大事,你也會感覺得到,不是嗎?」
「若是大事,你別想拋下我。」戚水艷定定地說著。
「講得好像真的有什麼事一樣。」戚水漾嬌睨了姊姊一眼,卻忘了這話題是自己提出來的。
「水漾,我真舍不得你。」換好了一身的衣裳,戚水艷情不自禁地摟著這個打從娘胎就在一起的妹子。
「我也很舍不得你。」戚水漾反摟戚水艷。「記得,我永遠都會在你身旁,跟你在一起。」
知道這一別還會重聚,但重聚之日是何時呢?
相擁的姊妹沒有答案,但是,她們的心里卻十分明白——
就算分開了,她們的心卻還是相通的。就算不在一起,她們還是有著感應。就算離別,也還會相聚。
從許久許久,就已經注定要緊緊相系了,不是嗎?
怎能拋得下對方?
只能從心里深深地祝福、深深地冀望彼此一切都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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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師不利!
躺在棺木中的戚水漾慘白著臉,試著為自己不斷滲出血水的右肩止血。
若在平時,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那麼狼狽,包扎止血這種工作對她而言是小事一件。
但她現在是躺在棺材里,怎麼動也只有小小的空間,很難順利地為自己包扎。
唉!棺材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在嘆氣之余,戚水漾只好先吞下平時配好的止血藥,讓自己舒服一些再說了。
怎麼會這樣呢?
一切不是應該都很順利嗎?她和水艷的計畫的確是天衣無縫啊!
都怪她,在開轎挾持了里頭的人之後,太信賴自己的能力,偷偷瞧了旁邊來迎娶的隊伍一眼。
而後被新郎的那雙眼眸給勾了魂,壓根忘了自己懷中還有人,也忘了自己還在逃跑。
結果一個閃神,就被追來的人給砍傷了。
真是糟糕……她那不安的預感成了真!
還好她是在與水艷分手之後,才做了那件發呆的蠢事,也才被砍了一刀,受了傷。
否則,水艷絕對不可能丟下她自己先走的。
也幸好她自己就是名大夫,受這點小傷還不礙事,只要能夠出了城,一切都好辦。
前提是,只要能夠出了城。
她衷心期盼自己的壞運氣不會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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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經韜的孿生新娘被擄走的消息,在一刻鐘之內就傳遍了城內。
每個人都想要看事情接下去會如何發展。
城內有一半以上的人惋惜新娘子被擄走,另一半的人慶幸新娘子被擄走。
那一半惋惜新娘子被擄走的人,自然是想看俊男美女配;而另一半慶幸新娘子被擄走的人,是暗中希望自己還有機會見到那如花似玉的孿生姊妹一面。
反正整個城里為了整件事鬧烘烘地,都快沸騰起來了。
最冷眼旁觀的,反而是當事人——孟經韜!
也不能說他冷眼旁觀啦!只能說他的幸災樂禍比別人多了一些。他是打算娶妻沒錯,問題是,這回的突發事件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娘總不能怪他了吧!
所以,表面上他騎著馬,領著一群人在尋找被擄走的妻子,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在一旁看戲!看大伙兒是怎麼樣看這件事,看大家是如何湊熱鬧的。
才在看著大街上的人奔相走告的模樣,有一隊吹吹打打的抬喪隊伍對著他迎面而來。
這本來是沒什麼稀奇的,因為今日是黃道吉日,許多婚嫁、出殯的全選在今天舉行。
問題是,在舉著招魂幡的隊伍後面,四個大男人抬的棺材里,竟然滲出了血水,落到了地上。
難道是……孟經韜眉頭一皺。
要知道這年代有個風俗,人們怕家里出了「月里鬼」,就會將難產死的或生孩子未滿月而死的女子,急死急埋,甚至不等她咽下最後一口氣就裝進了棺材,讓她死在棺材里。
孟經韜無暇多想,急喊道︰「停棺!快快停棺!」
餅路之人,攔出喪之棺,這事是挺奇怪的。
包何況還是個著新郎官衣服的男子攔棺!
問題是,現在攔棺的人在城內已頗具名氣,而且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有誰敢不听從他的命令?
所以雖然覺得奇怪,抬喪的隊伍還是停了下來。
躍下馬匹,孟經韜研究了一下地上的血色,他發現那血色呈鮮紅,並不是像死人的淤血一樣呈烏紫色的。
再蘸了一點血在鼻端一嗅,他心中更為明白。因為死人的淤血帶臭味,可是這人的血卻是帶著鮮味的!
「里面的人明明還沒死,你們為什麼要將他葬掉?」孟經韜凝起眉來,神情肅然。
「這……」抬棺的人被孟經韜這樣一問,也只能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而且他們也沒有要把這具棺材運去埋掉啊!
只是這事,如何能說?說了,他們哪還領得到錢?
孟經韜手一揚。「來人哪,開棺!」
孟經韜的威嚇震懾住現場的每一個人,本來圍觀的人都不住往後退。
連抬棺的人,本來以手護著棺,都因為孟經韜的話,給震得退到一邊去。
他的手下听到這話,忙不迭向前去將棺木尚未封上的蓋子啟開,而後快快退下。
孟經韜趨前一步,往棺木里一看——
他先是愣了半晌,而後極快地恢復正常的神色,一抹復雜難辨卻又帶有興味的笑容在他唇畔揚起。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