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帝王的寵君 尾聲

續緣一九九九年冬法國巴黎

在「巴黎日報」的藝文版訊出現這樣的一段報導——

俄裔天才小提琴家普雷涅夫,應法國文化部之邀,將于今日下午抵達巴黎。並預定明後兩天與巴黎市立交響樂團同台演出,舉行兩場音樂會,以饗愛樂之友。

現年二十二歲的普雷里夫自一九九二年于音樂巨匠——史畢瓦可夫的生日音樂會上嶄露頭角後,即受到國際樂壇的高度矚目。一九九六年美國三大音樂節中,普雷里夫精湛的演出,讓全場听眾如痴如醉,瘋狂的喜愛上這位來自異國的小提琴手。

美國RG音樂雜志對他曾有著如下描述——

普雷涅夫•瓦西里•拉斯特列里,以完美純熟的演奏技巧,展現出提琴優美高雅的藝術及音樂性,透過他豐富內斂的琴聲、細膩多變的音色,時而悲泣、時而壯麗,柔媚與激昂並存的對立,將弦樂特有的美成與強度,以令人驚嘆的手法表現得淋灕盡致……

連續兩個晚上,音樂會在如雷的掌聲與安可聲中圓滿落幕。

慶功宴結束後,帶著些微酒意的普雷涅夫緩步走回下榻飯店。

拒絕了經紀人安排的司機接送,背著他甚少離身的小提琴,緩步走在巴黎街頭。

不知為什麼,今天的他,有點想獨處。

燃起一根煙,讓恣意散落的黑發,微微掩去他剛毅俊挺的面容,吐出的白色煙霧,飄出慣有的冷漠與傲然,散發出與他優美琴聲極不搭調的狂放邪氣。

午夜的巴黎,靜得嚇人。

黑色皮鞋踩上路面磚道,發出嗟嗟的聲響,在幽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

夜風輕吹,黑色燕尾衣擺微揚飄動,冷風乘隙而入,卷進一絲寒凍之意。

媽的!罷忘了帶大衣,他為自己的疏忽低咒著。

突然,迎面響起不屬于自己喀答的腳步聲。

一個白色的身影,自對面不遠處走來。

呵!想不到這種冷得讓人頭皮發麻的大寒夜里,也有人跟他一樣,有這等閑情逸致在雪夜中散步。

白色身影愈走愈近,容貌也漸漸清晰。

米白色的連身長大衣,一頭染得超夸張的紫藍色長發,讓他在夜色中顯得相當醒目、突兀。

兩人身形逐漸接近,從五十步之遙、三十步、十步……

擦肩而過的同時,心中的震動,讓普雷涅夫口中斜叼著的香煙差點落下……好一張精致俊俏的臉孔。

身旁的男人,美得奇異、美得過火,美得仿佛不屬于這人世間該有的存在。

他禁不住回頭,想再次將那張深深撼動心神的臉孔瞧仔細。

一轉身,咚的一聲,普雷涅夫自幼帶在身上從不離身的水晶項鏈,突然斷裂,無色透明的水晶墜應聲滾落,直滾到男子腳邊。

男子俯,伸手拾起亮透的水晶墜子,遞到普雷涅夫面前,「你的東西掉了。」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冷涼與神秘。

微呆了一下,普雷涅夫伸手接過男子遞上來的水晶,兩只眼楮毫不客氣地直盯住他出眾的容貌上。

說也奇怪,眼前的人並非女子,但不知為何,看著他,普雷涅夫的一顆心就像被放了一把火般,灼燒著莫名的狂野。

「不說聲謝謝嗎?」男子輕笑一下,並不在意普雷涅夫猛瞅著自己的目光。

冷不防地,普雷涅夫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幾近霸道無禮地問︰「你叫什麼名字?住哪兒?一個人嗎?」

呵呵!敝異地,男子失聲笑了起來,「你……都是這樣跟人搭訕的嗎?」

綻開燦爛容顏,柔亮帶著笑意的雙眸,讓普雷涅夫頓時失了魂。

執起男子的手,微低下頭,不顧男人的反應,在他溫暖的掌背上輕啄了一下。

「我……只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普雷涅夫的話語帶著挑釁而誘人的味道,邪魅的雙眼直勾著眼前男人。

呵呵!克羅采再度笑了起來。

多年來,他的男人似乎從不曾改變,不管經過多少次的生死輪回,不論經過多少次的尋覓追逐,他的霸道從未稍減、他的情焰依然熾熱……

他對他的執著,總是狂佞得令人幾乎無法招架。

雪,落了下來,銀白色的雪在深黑夜色中無聲飄落著。

這雪、這夜,讓克羅采想起多年前那個夜晚……

那天晚上,一樣的黑色夜晚、一樣凍人刺骨的寒風,他的男人牽起他的手,帶著他離開了久居的故鄉,那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了……

不記得是多麼久遠以前的記憶了……

燦爛如陽光的笑容,像夢,每每初升、冉冉晨曦,

我徘徊留戀不願醒來的依賴。

再也不復記憶,

策馬同轡,輕吻微風吹過,你的發絲。

飄冉塵峰之巔,沉潛溪海之底,只願隨你而去。

再也不復記憶,

凜冽寒風、大雨狂瀉,打落你嘴角微漾血絲,

染紅我眸中深藏的淚,

總是在冰涼黑夜擁抱你炙熱身軀,

繾綣在黎明晨曦,傾听你低喃耳語。

再也不復記憶,

你的誓言、我的承諾,依然激情,難以褪盡;

烙印在心深處,你與我,美麗無悔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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