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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鎖1998 第二章

不過,等到席凡來到了市區的超級市場時,她便後悔了,她完全沒有料到,這個時代的人類所需的「日常用品」,竟是如此繁多。

席凡呆站在日常用品區,簡直不知該從何下手、這些種類產品少說也有上百種之多。「都是襲比出的餿主意!」席凡真有些哭笑不得。

她壓低嗓音說道︰「襲比,你能不能給我一張最粗簡的購物單?」

「好吧!」

一張新的購物單馬上自她口袋中跳出。

「真搞不懂,他們這個社會怎麼會需要這麼多的日常用品呢?」襲比喃喃的抱怨著。「為什麼不像我們一樣使用合成品,這不就簡單多了,省掉瓶瓶罐罐的東西一大堆。」

席凡可以感受到,收銀員對那堆積如山的物品所露出的訝異目光,她盡量克制自已,不表現出靦腆的神情,鎮靜無比的回視收銀員。

服務人員露了客氣的笑容,把她選焙的物品分裝入袋中。「太太,需不需要我們公司為你服務?」

席凡露出不解的表情。

對方解釋道︰「敝公司有專車可以為你送到府上。」

「哦!太好了。」席凡總算松了一口氣。

她正在煩惱如何把這些「日常用品」給搬上車呢!

「這位太太麻煩你寫下地址。」

「地址?」慘了!席凡眉間一皺。

服務人員狐疑地望向她。

她干澀一笑。多虧襲比反應快速,在席凡將手伸入口袋時,發現多出了張紙條。她真想當場擁抱一下襲比。

「那就麻煩你了。」她行了個日本禮,朝服務人員說道。

§§§

「看來日本還不算是個野蠻國家嘛!有著二十三世紀的服務精神。」一步出購物中心,襲比立刻探出口袋發表意見。

「對,謝謝你的高見。」席凡趕緊把他塞入口袋,以免讓路人瞧見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忘恩負義的家伙!」一坐上車子,襲比立即又探出頭來透透氣,順便抱怨。

「對不起,是我不對,」席凡雙肩一聳,「不該這樣子對人,下次我會更加小心的。」

「還有下次?」襲比高喊著不公平。席凡索性塞住耳朵,來個不理不睬。襲比一看,沒趣的躲進了口袋。

席凡望見他那充滿沮喪的模樣,心生不忍,「好了啦!襲比不是這麼小氣的吧!逗著你玩的。」

襲比一听立即又跳了出來,「真的,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無情……」襲比話匣子一打開,嘰哩哇啦說個沒完沒了。

這下子換席凡悶哼一聲了。「我真後悔。」

「什麼?」方才在購物中心被悶了近一個小時的襲比,好不容易才逮到說話的機會,自顧自地興奮的說著,沒留意到席凡的反應。

「沒有,你繼續說吧!」席凡可不想再傷到襲比脆弱的心靈,只好忍氣吞聲繼續忍受他的轟炸。

§§§

席凡搬入江邦家,將自己安頓好後,便動手整理有點凌亂的江邦大宅。歸功于上級那些密集的嚴格訓練,這些事情做起來的確駕輕就熟多了,一點也難不倒她。

「好了,就剩下最後一間了。」

席凡站在江邦則奈的臥室門前,眉頭皺攏了起來。臥房是個極隱私的地方,可以輕易地看出一個人的大致個性。正因為如此,她反而有些不自在。

「管他的!」她吸了一日氣,幾乎是用力過猛的打開房門。

立刻,一陣屬于男性獨特的粗獷氣味充塞在她每一道呼吸間,彌漫在空氣中。出乎她意料的,每一件物品都被放置得井然有序,甚至一塵不染,根本不需要她多此一舉去整理。

雖說房內的格調亦是經過設計師精心規劃,卻也能恰如其分的表現出臥室主人獨立、果斷的個性。

「喔哦!我喜歡。」襲比又突然冒失的出現了,不知趣的打斷了席凡的沉思。「相當舒適。」

席凡無奈地咧嘴一笑。「你乖乖的待在口袋時吧,除非你想幫忙。」

「這一點我倒是愛末能助。」襲比只好關機,安靜地又回到口袋。

席凡思忖著,既然都已經進來了,總該象征性地幫他整理整理,縱然她實在找不出有何該打掃之處。

席凡環顧了一圈,還是呆在原處,突然,她覺得自已像個闖入者般,正在窺視別人的秘密;驀地,有一股想逃的沖動。

隨即,她又譴責自己的懦弱。

這正是一個大好時機呀!她怎麼能讓它白白錯過呢?

可別忘了此次的任務——多搜集一些有關于江邦則奈的資料。她提醒自己先暫時忘卻個人的情緒。

這是工作!

床頭上擺了一些有關行政管理、商業周刊之類的書籍雜志,不難想象他入寢前看書的模樣。接著她的視線又移到那張寬闊的大床,忽然感到雙頰一股燥熱襲上。興好襲比此刻正乖乖地待在口袋里,否則瞧見她此刻滿臉通紅的模樣,鐵定會好好的奚落一番。

江邦則奈光著上身,優閑模樣依在床頭的鏡頭,陡地闖進了她的腦海……她趕緊移開視線,一面痛斥自己莫名的念頭。

她肯定是想家想得太厲害了!要不然便是東京污濁的空氣干擾了她腦波的正常運作!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立即,她的目光又被床頭櫃旁的一張照片鎖住。

江邦則奈身邊坐著個女孩子,烏黑飄逸的長發柔順的貼在她肩上,相當秀麗、富有靈氣。但在她的臉龐卻

發現不到一絲笑容,濃郁的愁緒布滿她雙眼,任誰都可以一眼瞧出她的不快樂。

「看來這位便是江邦官湘了。」席凡不免在心底感嘆上天對江邦官湘的不公平。

這樣的一個女子實在不該就這樣被困在輪椅上一輩子,她應該是擁有一雙漂亮的迷人雙腿,可以到處自由走動,並且有一籮筐追求者才對。

結果她現在卻將自己關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不讓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席凡發現自己心底竟為江邦官湘感到一陣陣難過,她真希望自己能夠有辦法幫助她。只可惜她不是生在二十三世紀,否則一定有辦法的!

牆上的鐘發出六聲清脆的聲響,提醒了她。

「哇!時間不早了。」

她趕緊抓回漫天飄舞的思潮,打開吸塵器,象征性的清醒了一下。

「好了,接下來便是準備晚餐。」

這可是她大顯身手、好好證明一下自己本領的機會,非得好好表現一番不可。她迫不及待想要瞧瞧,叫他品嘗到她的手藝時的表情。

席凡不禁露出了抹得意的笑容。

§§§

江邦官湘如往常般,由看護人員推她至陽台,欣賞落日的景致。

數個日子以來,她幾乎每天都重復著相同的作息、相同的動作………她早煩了,更厭煩了這張將伴著她一

的輪椅……

它限制住的不只是她的行動,更限制住了她整個人生。

七年前的那場意外,不僅奪去了她的雙腳,更奪去了她享受少女作美夢的權利。一想到未婚夫的背叛,如今仍教她的胸口隱隱作痛。自那時開始,官湘徹底封閉起自己的感情,更把自己關在這個自認安全的堡塔里。

絕對沒有人可以再傷得了她!她曾這樣對自己發過誓。

但她能這樣躲一輩子嗎?則奈終究要取妻生子,為他們江邦家續香火,到時她就變成道地的「外人」了。而則奈至今一直未認真的考慮到結婚的問題,一方面或許是還未遇到真正令他心儀的女子;另一方面,她深知則奈是顧慮到她。

她是不是也應該為自己的將來好好打算一下了,她不想妨礙到則奈,這次她一定要堅決搬到山上去住的意願。

「官湘小姐,天氣有些涼,要不要加件衣服?」看護她的雪子親切的詢問道。

雪子是個個性十分柔順的女孩,照顧她算算也有三年的時間了。雪子現在可說是她唯一的朋友。

闢湘搖搖頭,算是回答她,又將視線投向陽台外那一片綠油油的菖。

她多想恣意的奔馳其中啊!多想隨性地躺在那一片草地上!

近日來,她的心情浮躁,對許多事情更是提不起勁,心也來越感到不耐煩了。

不行,她一定得另想辦法解解才行,否則再這樣繼續下去,她遲早一定會瘋掉。

「听說又來了一位新管家?」她隨口一問。

雖然官湘終日待在樓上,不過樓下的一舉一動,雪子還是會巨細靡遺的一一告訴她。而官湘也只是由著她搬搬舌根,反正這樣子日子才容易打發。

「是呀!」雪子興奮地說道︰「不過,少爺這一次請來的的管家,跟以往的那些完全不同喔!是個歐巴桑。看來這一次一定沒好戲看了。」雪子的口氣顯得十分惋惜。

爆湘瞥了她一眼。

雪子咋咋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實在不應該這麼說,可是前幾位管家真的替我們制造了不少話題與‘笑果’啊!這下子,日子又要無聊了。不過,這也難怪她們會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接近少爺,誰教少爺是當今日本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呢?」

闢湘不用任何人提醒,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多優秀,她向來為他感到十分驕傲,則奈從不曾讓她失望過,應該說則奈不會上任何人失望。

她覺得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少爺為什麼一個都不喜歡呢?」官湘隨意聊著。

「雖然她們之中也有不少系出名門的淑女,但是我總覺得她們都配不上少爺!」雪子發表她的意見。

雪子可是道地的則奈迷,不過也僅限于欣賞而已,明白自己與則奈這樣的人是格格不入的。

「為什麼?」

「她們都太過于花枝招展,也不過于愛炫耀自己了,我知道少爺一定不會喜歡的。」她似乎十分篤定的說。

闢湘迅速地瞄了她一眼,「你對則奈倒是了解頗多的?」

雪子赧紅了臉,羞怯的說︰「小姐,你別誤會,我只是……只是……哎呀,我不會說啦!」

闢湘露出罕見的微笑,「好了,我知道,我只是逗著你玩的,更何況你早已是名花有主,不是嗎?」

說到此,雪子的雙頰頓時脹紅,「小姐,你又取笑我了!」

闢湘凝視著那抹含羞帶怯的笑容,一下子又陷入了過往的思緒中。

曾經,她是個不知愁的女孩,跟著朋友暢談著自己心愛的那個他;曾幾何時,不知愁的女孩變得多愁善感、郁郁寡歡……愛談論的那個他,也因為她的傷離開了。

雪子機伶的察覺到官湘一下子變得黯然的神情。

「小姐,還在想那些傷心往事?」

闢湘沉默。

「小姐還想這干什麼?你實在不應該把自己一天到晚關在房間里,我都勸你不知道多少回了?」雪子沮喪的說。

「沒事,況且我早已什麼都不想了。」

是嗎?一陣微弱的聲音在她腦海里蕩漾了開來,像還在反問她。

「我知道我是勸不了你的。」雪子挪至她身後,推動輪椅。「天恰恰暗了,我們也該進去了。對了,小姐,今晚想下樓用餐嗎?」

闢湘果真如雪子所預料,給了她一個否定的答案。

「那我先下去替你準備一下晚餐。不知道新管家的手藝如何?希望不會又折磨我們的肚子才好。」雪子一面挪動著她的腳步,一面喃喃的說著。「我真的已經受夠了那些外賣食物了。」

闢湘靜默,未表示任何意見。

§§§

雪子一下樓,便聞到從廚房傳來的,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陣陣。

「哇!」雪子用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喔!看來今晚總算能夠大飽口之欲了。」

新來的管家正背對著她。

「嗨,你好。」雪子朝管家行了個禮。

席凡一听到聲音連忙轉過身來。

「我是雪子,小姐的看護。」

「你好,我是新來的管家,井田,請多多指教。」

雪子望著對方,只敢緊抿注雙唇,不敢笑出聲。真沒想到這世竟還會有人長得如此「夸張」,雪子心想,不過,對方看起來倒是十分和善。

席凡意識到對方訝異注視的目光,真恨不得立即找襲比算帳,他也太強調「效果」了吧!

她從對方驚訝的表情中可以輕易的讀出,自己有多嚇人。

「有什麼事嗎?」席凡客氣的詢問道。

「喔,對,」雪子恍然回神。「我是來替小姐準備晚餐的。」

席凡立刻露出明了的表情,從身後端出一個盤子。

「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就麻煩你了。」

雪子顯得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席凡趕緊補充說明,免得露出破綻。「則奈少爺曾跟我提過,所以我就預先做了準備。」

雪子不疑,「真麻煩你了。」她望著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精致料理,忍不住贊美道,「我想這些食物一定美味極了,光看就夠教人垂涎不已了。」

席凡微微一笑。她可以感覺得出雪子是個直爽、好相處的女孩。

「謝謝你的贊美,這是我的榮幸。」她委婉的說道。

「你太謙虛了,我敢說這些食物一定美味極了!」雪子接過盤子,「那我就不打攏你了。」她欠了個身,迅速地離開。

等雪子一離開,襲比迫不及待的鑽出口袋,嘰哩哇啦的開始列舉雪子的基本資料,「澤元雪子,護士學校畢業後,在市立醫院工作了兩年的時間……之後三年來,便一直待在江邦家、擔任看護江邦官湘的工作。個性開朗、爽直,毫無心機,對江邦家有相當程度的了解,或許你可以籍由她更快的獲得一些資料。」

襲比所言也有幾分道理,但是卻顯得有點不光明磊落,她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妥。

「不行,這樣子做似乎——」

「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不想早點完成任務,早日回到二十世紀嗎?」

「當然想啊!」

她巴不得能夠早日回家,她惦記她的父母,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如何?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她又不在身旁……席凡開始擔憂起來。

得盡快完成這一趟任務!

只是,上級要她接近江邦則奈的真正目的,目前她仍未得知,上級只言明派她到二十三世紀來,等時機成熟時自然會給她下一步的行動命令。

「那就對了呀!」襲比理所當然的說道。

席凡不想再多言,干脆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晚餐大致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她皺了皺鼻頭,滿意的一笑。

話一落,便听到門鈴聲響起。席凡趕緊調整一下那頂假發,她得隨時注意自己,免得露出了破綻,那可就沒戲唱了,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把這趟任務給搞砸了。

席凡朝襲比做了個換臉,有一種慷慨就義這感。

「襲比,祝我好運吧!」

她可不想自己的命運也像先前其他幾位管家一樣,在第二天就慘遭算革職的命運,只能祈禱一切還能如他的意。

「好吧,祝你好運。」襲比的螢幕上出現了國慶日時所施放的璀璨煙火。

席凡對襲比的淘氣心生感激,在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里,襲比是她唯一能夠暢意言談的伙伴了。

江邦則奈的身旁多出了個人。其實不用介紹,她也可以猜到此人的身分——蒼也野,江邦企業的執行總經理,江邦則奈最得意的助手,也是他在患難時同甘苦的最知己的兄弟。

蒼也野一樣具有著讓女人心碎的條件,顯得極其性感的濃黑雙眉,一雙眼更是能夠惹無數女人的傾心。那雙眼比江邦則奈柔和多了。

他正帶著笑意看著她。「你一定就是新來的管家。」

「是的,先生,歡迎你。」席凡行了個禮。

「則奈一定沒有通知你說我要來吧。」不等席凡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希望你準備的食物足夠。」

「喔,那些足夠一支軍隊吃,放心好了。」席凡微眯著眼,露出微笑。

他的確比江邦則奈親切,也好相處多了。上級為什麼選中的不是蒼也野,而是冷漠又傲慢的江邦則奈呢?

「太好了!」也野興奮的說道。

則奈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任何表示也無。

「我先去幫你們泡杯熱茶,隨時可以準備開飯。」

等客家一離開,也野立即迸出笑聲,而且聲音之響亮足以驚天動地。「天啊!沒想到你真的錄取了一個歐巴桑,而且還是位重量級的歐巴桑。看來你真的被嚇怕了。」也野忍不住調侃道。

則奈瞥了他一眼,「隨你怎麼形容,總之吉田太太只要能做出幾道像樣的料理,我就阿彌陀佛了。」

「嘖嘖嘖,你的要求真的降低了不少!那為什麼你選擇結婚對象的條件不不能降低些呢?否則啊,你老早就兒女成群嘍。你知道有多少女人虎視眈眈著這個‘江邦夫人’的寶座嗎!」也野又羅唆起來了。

這時,井田太太端了兩杯熱茶出現,也野才止住他的話題。

「可以開飯了嗎?」井田太太再次詢問道。

則奈點點頭。「小姐呢?」

他的口氣可真是一點變化也無。席凡在心底思忖著,「雪子小姐已經幫她把晚餐端上樓去了。」

他再次以點頭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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