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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偷心(台名︰麻煩小娘子) 第一章

烈日下,一頭老黃牛拉著木板車,在鄉間的泥土路上慢步而行,道路兩旁的樹木上,不時傳出「知了、知了」的蟬叫,想也是受不了這熾熱毒日吧!

一位年約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駕著牛車,身上穿著與年齡不符的花布衣衫。

她以手遮眼,瞄了下天上的毒日頭,擦擦滿臉的汗水,回頭對坐在車板上的兩人說道︰「大妹子,這天也太熱了,一點風都沒有,可折騰死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咦,你怎麼一點汗都沒有啊?」

熬人詫異地抬頭望天。奇怪!難道太陽只曬她?

「我也有些熱。」被稱為大妹子的年輕女子,緩緩地抬起頭,神情中有股說不出的恬靜與淡然,然而,眉間那一縷輕愁,為她平添了一股韻味。

「嗤!」坐在女子旁邊的清秀男孩不由得譏笑一聲,斜睨著婦人五彩斑斕的圓臉——那是集汗水與胭脂共同的產物,正要開口譏諷幾句,卻被女子以眼神制止。

「張大嬸,還要多久才能到啊?」年輕女子問,聲音輕柔,好似涓涓細流,令聞者心情舒展。

原本被曬得燥熱難耐的胖大嬸也不由得笑道︰「快了,快了,翻過這道斜坡就能看到村舍了。妹子,不是我自夸,做了二十多年的媒婆,還是第一次看到像鄭兄弟這麼好的人呢!駕!」

熬人把老黃牛趕上斜坡,又繼續說道︰「听說你要帶個弟弟嫁過來,人家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哼!一個粗鄙的村夫怎麼能配上我姊姊,是他高攀了才對!」青色布衣的男孩一臉恨恨地說道。

熬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喲!小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家娶的是老婆,白白跟個大活人過去,這要浪費多少糧食!

不是我說,這方圓百里也就是鄭兄弟這麼菩薩心腸的人,才肯娶你姊姊。人家身強體壯,又是捕獵的好手,要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你們雖說有個在私塾教書的爹,認識幾個字,但這是鄉下地方,女人最重要的是會過日子,生孩子。」

「誰稀罕啊!」男孩氣呼呼地從車上站起,「讓他去娶別的女人啊,我姊還不屑嫁他呢!」

「坐下,什麼時候輪到你多嘴了。」拉住男孩的胳膊,女子恬靜的面容上露出少有的嚴厲神色。接著,她轉頭對婦人說︰「大嬸,你別介意,我弟年紀小,不懂事,你多擔待些。」

熬人撇撇嘴說︰「我怎麼會跟小孩子計較呢!不過,我也提醒你一下,你這弟弟的性子也得改一改,否則,到了夫家,吃虧的可是你喔!」

「謝謝大嬸提點,我知道了。」女子淡淡地答道,眼神復雜地一閃,瞬間又恢復了沉穩淡定的樣子。

「到了,到了。」說話間,牛車已進了村。

說是村,其實也只有幾十戶人家而已。

牛車在村頭一戶茅屋前停下。「妹子,你等等,我去看看鄭兄弟在家沒?」

熬人下了車,推開欄門,高聲嚷道︰「鄭兄弟,鄭兄弟,在家嗎?我把婆娘給你接來了……」聲音漸漸消失在茅屋中。

坐在車上的男孩一臉擔憂,忽然抓住女子的手臂,急促地說︰「姊,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不要嫁給什麼破獵戶,他配不上你的,你心中已經有高大哥了,怎能再嫁給別人呢?這關系到你一生的幸福,姊姊,你要考慮清楚啊!」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女子深深地一嘆。

「高伯父一家被我們拖累,現在也是自身難保,我們不能再去找他們了。如今,嫁人是唯一可以躲避殺手的辦法,他們知道我和高大哥兩情相悅,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會委身一位鄉野獵戶。這個村落偏僻,人又少,我們可以在此安心住下。」

「姊,我不怕的。」男孩堅定地道。

「可,我怕。你是顧家唯一的血脈,爹娘已經不在了,我不能讓你有一點差錯,無論如何,姊也要保住你。」說到最後,女子淡然的眸光中流露出一縷男兒般的堅強。

「姊,與其這樣窩窩囊囊地活著,還不如跟他們拚了算了!」男孩眼眶紅紅的,卻忍著不讓淚落下。

他舍不得啊!他只有這麼一個姊姊,如今為了活命,昔日高貴嫻靜的姊姊,竟要委身一個鄉間獵戶?怎麼可以!

「別說氣話了,我們要活著,明白嗎?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啊!爹跟娘還等著我們為他們報仇呢!所以,我們要忍,要忍……」

女子握著男孩的手忽然僵住,喃喃低語道︰「小弟,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男孩察覺出姊姊的怪異,順著她驚駭的眸光望過去——

媒婆搖著肥胖的腰身,從茅屋中走出來,後面跟著走出……一頭熊!

男孩當機立斷,顯現出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斷然與果斷,「姊,你坐好,我來駕車。」抓起韁繩,他迅速跳坐到前面。

「喲,小兄弟,這是干什麼?」媒婆圓嘟嘟的身軀瞬間滾到牛車旁,肥膩的雙手一把搶下了韁繩。

男孩重心不穩撞向姊姊,姊弟倆狼狽地一起跌倒在車板上。好一會兒,才互相攙扶著爬起來。

「大妹子,這就是鄭家兄弟,來,認識一下,以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

搖搖有些昏眩的頭,姊弟倆終于下了牛車,仰首望向站在眼前,擁有熊一樣體格的男人。

說他是熊,真的一點都不為過,一身粗布的麻衣,露出精壯的手臂,腰間隨便用草繩細個結,天啊……他的腰就能裝下兩個她,更別提他那雙熊掌了!

姊弟倆眼神復雜地互望了一眼,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素蘭鼓足勇氣仰首看向他的臉……

好久,除了滿臉的黑黑胡須,她什麼也沒看出來。在他半眯的眼楮驀地看向她時,她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大嬸說得真對,果然身強體壯啊!如果他不是捕獵好手,那其他人就不用當獵人了。這樣的人動物見了也會害怕吧!

鄭天命眯眼打量了他們好久。

姊弟倆看起來年齡都不大,皮膚白皙細滑,像能捏出水來似的,皆用驚駭的目光偷瞄他。哼!這種眼光他看得多了,倒也不以為意。那個姊姊雙拳握得死緊,正在試圖鎮靜。雖說是荊釵布衣,但身上散發出的氣質……

陡然,他轉向胖胖的媒婆,沉聲說︰「我要的是能生孩子、能料理家務的女人,不是讓你給我找個千金小姐回來供著,這個女人不行。帶走!」他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就要轉身回屋。

「哎呀,等等,大兄弟,是女人哪個不能生孩子啊?說到料理家務,你瞧她秀美的面相就知是心靈手巧的,你那點家務活哪能難得了她啊!」媒婆邊說邊向素蘭遞眼色。

素蘭家逢巨變前,一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從未因她是女兒身而稍有偏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哪樣也難不倒她,她是蘇州城里有名的才女。若非外人皆知她與高大哥情投意合,求親的門檻早就被媒婆踏破了,她幾曾受過這等貶低的污辱!

雖心里明知不該開口,但她就是一時忍不住,于是冷哼一聲說︰「小女子雖無才無德,卻也知道尊重二字該怎樣寫!你舉止粗俗,行為無禮,連基本的待客之道……啊!你要做什麼?」素蘭機靈地拉著弟弟後退一大步,屏息瞪著突然逼近身前的龐大身體。

「什麼意思?」他自認為用的是最溫柔的聲音。

「啊……大妹子心直口快,你別當真。」媒婆在旁盡義務地解釋,不斷地擦著頭頂上冒出的熱汗。

難道她二十多年來的成功紀錄要被打破?嗚,她的人生出現污點了!

鄭天命根本不理會,慢慢地俯,說︰「你究竟是怕我,還是不怕?或者說……你真想留下來……做我老婆?」

「我……」素蘭怔愣住,在他臉龐逼近的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大妹子當然要留下來啊!你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呵呵……」成功有望,成功有望。

站在素蘭身後的弟弟,瞪著驚怕的眼楮,拚命搖頭。不要,死也不要跟這頭熊住在一起!

一想到他可能會成為他的姊夫,他就渾身打冷顫。姊姊會被他吃得連骨頭都沒得剩!

「你們爹真是教書的?」他的濃眉皺起。

「……是。」

「你多大?」

「十……十九。」咽口水。

他搖搖頭,喃喃道︰「不像。你弟多大了?」

「十……三。」心跳加速。

良久,「你叫什麼?」

「吳素蘭,大妹子的閨名叫做素蘭,很好听吧,呵呵……」媒婆滿臉堆笑地說。

鄭天命終于抬起頭轉向胖媒婆,素蘭則趁機再次後退,逼人的壓力終于解除了,啊!空氣流動了,她大口地呼吸,呼吸,再呼吸。

「你可以走了。」鄭天命對媒婆說。

「我?」胖大嬸指著自己的鼻子,「呃,明白,明白。呵呵!我這就走。」她心情愉快地坐上牛車,就說嘛!她保的媒怎會有不成的呢?

「大嬸……」素蘭無措地站在原地。

「你現在要跟她走的話,我不會攔你。」鄭天命冷哼一聲,轉身走回屋里。

素蘭一手拎著包袱,一手拉著弟弟,看著牛車越行越遠,幾次張口欲喊,都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不能拿弟弟的生命冒險,好容易有了安身之地,她不該再奢求更多。她在菩薩面前發過誓,只要能躲得過那些惡人的追殺,讓她做什麼都甘願,對,她是甘願的,心甘情願!

「進去吧!」她看了弟弟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于推開了欄門。

「姊?」念恩擔憂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素蘭恬靜的臉龐勉強擠出一抹笑,「我們又有家了,進來吧,相信姊,他雖然有些嚇人,但應該不是惡人,你該曉得姊的直覺一向很準確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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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走嗎?」她遲疑地問。

從她一進屋,就看見他忙著打包袱,難道是要將屋子讓給她跟弟弟住?應該沒這麼好心吧?

他沒有答話,只是逕自把牆上的獸皮拿下來,捆綁好,用布包上。

屋子不大,他在移動間總會有意無意地撞到他們姊弟,嚇得姊弟倆的身子一直往後退,直到無處可退,緊靠在牆角邊。

他忽然間咧嘴笑了一下,不過,他的黑胡子遮住了大半個臉,姊弟倆實在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又看了一眼縮在一起的兩個小人。明明怕得要命,卻硬挺起胸膛,以示自己的無懼……

挺著胸?這女孩的發育實在不怎麼樣嘛!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的後半輩子,若要跟一個看見他隨時都會嚇昏過去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他寧可一個人過活。

「我要去鎮上,把毛皮賣了。」他終于開口說話了。順便還要去打听一下,除了那個肥嘟嘟的媒婆外,還有沒有其他媒人。他要找的是能干活吃苦的女人,不是受驚的小兔子!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轉過身又道︰「我要在鎮上待上兩天,你們自便吧!」相信他說得夠明白了吧!

許久,姊弟倆才緩過氣來,慢慢地由牆角的陰影處走出。

逼人的氣勢終于消失了。

「姊,他真的走了!」念恩高喊道,腦袋探出窗口,望著越走越遠的身影,直至熊影消失。

奇怪,他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走了,不怕東西被偷走嗎?素蘭困惑地皺皺眉。不過,秀眸掃了一眼屋中光禿的四壁後,嘆口氣,終于明白了原因。

也、也實在是沒什麼可偷的!最值錢的獸皮剛剛被他帶走了。

適才眼中被那個龐大的熊影佔據,沒時間也沒機會仔細打量屋子,現在……心中所想早一步被弟弟喊了出來。

「姊,這地方能住人嗎?」念恩驚呼。

巴掌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張木板床,外加一個破舊的桌子外,別無他物,呃,應該說有也沒地方放。

四周的土牆已有裂縫,咦!有光喔!順著縫隙好像能看到外面。

又抬頭看看天棚,還好,沒有光線透進來,應該不會漏雨吧?

「姊……」念恩目光哀怨地看著她。

她也只能苦笑以對。這間屋子,加上外間的廚房合在一起,也沒有當初在府上她一個臥室的房間大。連她家僕役的房間都要比這好上百倍!

若在家變前,說這種地方能住人,她一定不會相信,但現在,她相信。她心口不一地自我安慰道︰「應該可以吧!他不也住……住在這里嗎?」

只要適應,適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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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鄭天命手中拎著用獸皮換回來的生活用品,剛翻過山坡,遠遠地瞧見他的茅屋……有炊煙?

不會吧?他眨了眨眼楮,有些不太相信,再定楮看去,果然有人!

他們竟沒走?奇怪了!

想起兩天前,他們見他時的樣子,驚怕地兩人縮在一起,雖是粗布衣衫,但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氣質,與一些鄉野村姑的確是不一樣……

「念過幾天書的人,跟我們就是不同啊!」他低聲喃喃自語道,「你們留下來,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怕我了嗎?」

他對自己「恐怖」的外貌還是有認知的,少有見他不怕的人,嚇昏的也不在少數。尤其在他暴怒的時候,連他的幾位兄弟也會逃得遠遠的。

「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啊,只要身體結實,別太怕我,能過日子就行了……那死肥婆竟然找個這麼縴細的人,我一壓,她不就扁了嗎?真是的,白白訛了我二十兩銀子……」他繼續喃喃自語。

如今,他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前半輩子,他揚了名,風光過了,在江湖上也算是鼎鼎大名,轟轟烈烈;後半輩子,他只想平靜地過活,過普通人的日子。所以在獨自生活了一年以後,他才有了娶妻的念頭。

走著走著,他已經走到了家門口,不經意地抬頭,已是彩霞滿天,日落西山,天近傍晚了。

若家里有個人把飯菜都做好了,等著他回來,這種感覺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嗎?

「我給了你們兩天時間考慮,是你自己不走,要留下來做我老婆的,我可沒有求你喔……以後,你們可不能後悔啊……」

他又嘀嘀咕咕一陣子,才緩緩推開欄門,穿過干淨整潔的小院,不同于一般獵戶的銳利眼眸閃了一下。

記得兩天前的院子好像很亂吧?正想推門進屋,廚房里傳出的聲音,讓他疑惑地停住腳步。

「姊,你是生火,還是在放毒氣啊?」

「當然是要生火了。」

「那你弄出這麼多煙做什麼?」

「等煙冒完,就有火了。」異常堅定的聲音。

「可……煙冒了足足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生著火啊?」很是遲疑的問話。

「這……咦,有火了,有火了!糟了,風向變了……」

「咳咳……煙怎麼改方向了?啊……著火了,著火了!」

「……救火啊!救火啊!你別亂跳啊!」

「怎麼救?怎麼救?」

鄭天命確定,若他還站在原地不動的話,那他就沒有廚房可用了!

「缸里不是有水嗎?」他大步邁進廚房。

「啊……熊來了!熊來了!」男孩哇哇叫。

「熊?在哪里?在哪里?啊——」

「都給我閉嘴!」一聲厲喝,四周終于安靜下來。

鄭天命俐落地由水缸中舀出水,滋的一聲澆熄火苗。幸好他回來得及時,否則家就沒了。

「該死的,你究竟是不是女人,生個火也不會!要把房子燒了嗎?」他薄怒道。他八歲就會生火做飯,若像她那麼笨,早餓死街頭了!

「你……你回來了。對不起,我剛才不知道是你。不是、不是有意……」有意喊他是熊的,她吞了吞口水,故作鎮靜地說道。然而雪白無色的臉頰卻泄露了她此刻驚怕無措的心情。

她將來是要與他生活在一起的,不可以怕,不可以怕!鄰居不是說,他是好人嗎?他樂于助人,他甚至從老虎嘴里救過鄰居的命。

然而,他……他就是心地再好,她也怕啊!

天知道,這兩天里,她時時刻刻都想帶著弟弟離開這里,但腦中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冒險。

「你……你不要怪姊姊!」

見姊姊答非所問,惹得熊臉更加難看,胡須直立,原本躲在姊姊身後的念恩,怯怯地探出半個頭顱,解釋道︰「我們放火,不,我們生火……是為了要給你做晚飯,不是要燒房子,你千萬不要誤會!」

鄭天命的火氣,在看到面前兩個小小人的表情後,奇異地消失了。

他看看大的,又仔細瞧瞧小的。他們居然沒被他嚇哭,也沒暈倒?

女子白淨的臉上,印著炭灰,發絲散亂,有幾縷滑落下來,樣子有點狼狽,小小的臉皺起,緊咬著嘴唇。

然而,她沒哭,她的眼眶干干的,她,其實沒有想像中的怕他吧?

「嗯!好現象,好現象!」他喃喃自語地點了點頭,只要不怕他就好!

雖然身子單薄了點兒,縴細了點兒,但人家念過書啊!不能跟一般下田地的村姑相比。

印象中,那些書生不都是文文弱弱的嗎?何況她還是個女子呢!應該的,以後把她養胖、養壯點不就得了。

雪亮的眸光又掃了一眼焦黑的灶台,心頭火起,又壓下。

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生火做飯的,是不?

他為她找理由,轉頭對念恩說︰「你出去吧!」

「呃!好,姊,快走!」念恩拉著有些怔怔的素蘭就要跑。

「等等,你姊姊留下,我教她怎麼樣生火做飯。」

「啊……那我也留下來好了!因為……我想學,我要學。」他怎麼能讓姊姊單獨跟一頭熊待在一起呢?

鄭天命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

「其實生火很簡單,你只要……」他彎下腰仔細地講給她听,動作自然,灶台前那具龐大的身形旁邊,蹲著一抹縴細的身影,奇異的竟沒有一絲突兀的感覺。

站在兩人身後,原本神情緊張的念恩,皺起眉頭,然後,疑惑地搔搔腦袋。

看得出,他對姊姊真的很有耐心。或許,鄰居說的話是真的,這只熊並非如外表般的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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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會炒菜?」鄭天命有些不敢置信地叫道。

看著端上桌,三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懷疑地又夾另一盤的菜嘗嘗。清淡女敕滑,滋味爽口。真的……真的很不一般!他雖對食物不甚挑剔,只求吃飽,但味道好壞他還是分得出來的。

「那,你怎麼不會生火、洗菜?」他納悶地問,隨即坐到桌前。

「我,我……」怎能告訴他,她以前下廚為爹娘盡孝道時,廚子們早將爐火生旺,材料備齊,她只需下鍋炒就可以了。

而這個原因自然不能說了。就算他相信她是私塾先生的女兒,卻萬萬不會信私塾家會有錢雇廚子。

「算了!」他無所謂地揮揮手,看她還站在旁邊,笑道︰「坐下吃飯吧!」他只當她還有些怕他,所以說起話來才會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便不再多問。

姊弟倆坐在桌前,斯斯文文地小口吃著飯菜,一舉箸、一端碗,隱隱透著一股無人可及的優雅、尊貴。

鄭天命困惑地皺了皺眉,好像有些不對勁,哪里不對,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何他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呢?

「小表,去盛飯。」鄭天命道。

「我?盛飯?」看著推到面前的空碗,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他可是少爺啊!從來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哪有……但,在看到姊姊遞過來的眼神後,終于不甘不願地站起身。

「小表,你叫什麼?」接過滿碗的飯後,他狀似隨意地問道。

「吳念恩。」

「姓吳啊……」沒什麼印象,怎會有熟悉的感覺呢?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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