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艷陽高照,屋內卻狂飆著暴風雪。
流雲躺臥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眉宇之間的皺痕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添增幾許。
倘若不是她的保鏢總算良心發現開始盡忠職守,她流雲老早就奪門而出直奔雲落鏡,就算會被正在怒火當頭的落花逮到,也好過待在這里。
「流雲親親。」魔音傳腦的呼喚。
流雲瞥了和此刻心情完全相反的蔚藍天空,再將視線慢慢移到被雅鷺和朱鶴阻隔在一尺之外的雷終勤身上。由他那花痴般的笑臉上,她輕易的讀出他意圖貼近的妄想。
她真的很後悔,昨晚為何不硬將他塞給越橘,那麼現在也不會為自己帶來這無妄之災。
「流雲。」雅鷺喚了身後躺得正舒適的女人。
「嗯?」她漫不經心的虛應了聲。
「你昨晚究竟和他說了什麼,不然怎麼一夕之間,他就變得更加積極熱情?」
不提還好,雅鷺一提及,害得她的心情更加郁悶,「沒什麼,只是人類的好奇天性在作祟。」
不用流雲刻意的說明,雅鷺大概也猜出雷終勤好奇的是麼事了。
「你告訴他了?」奇怪!流雲一向不是個會自掘墳墓的人,怎麼現在……還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當真都是盲目的。
「我是那種明知前面有坑洞,還會傻傻的往下跳的人嗎?」流雲斜睨了雅鷺一眼。
「不是。但是,事情總會有例外的時候。」
「印象中這話是沒錯啦!可是,我相信在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會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玩。」而她自然是屬于不想的那一種,只因她實在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那麼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多嘴嘛!」如果不是因為怕對方的上司找上門來同她算賬,她肯定會在下次見面時,將那人的嘴巴縫起來,並且還會很不惜血本的多送他幾顆子彈,以聊表她內心無限的「感激」。
流雲在心中恨得連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
「我可沒有。」趕緊撇清關系,以免她將賬賴到他頭上來。
「我也沒有。」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雷終勤身上的朱鶴,也迅速撇清,就怕流雲誤會是他,而將賬算到他頭上來。
「這個我當然知道。」嘖!只有為自己辯解時最為積極。
「那會是誰?」整個屋子里也不過四個人,知情的三人誰也沒去告訴不知情的雷終勤,難道會是鬼不成。
「越橘。」她的聲音不慍不火。「雖然他並沒有走大門,但是卻沒有人及時發現他的闖入?」語氣中卻極為諷刺。
朱鶴和雅鷺二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敢開口。
「怎麼?沒話說了嗎?」
「他們沒有我有。」一直被三人視為隱形人孤立在一旁的雷終勤硬是加了進來。
「誰理你啊!」
「流雲親親,你這話還真是傷了我脆弱的幼小心靈。」輕易的越過防衛線來到流雲身邊。
流雲主僕三人很無奈的習慣了雷終勤的花痴言行,如果可以選擇,他們都寧可不要習慣。
流雲現在連反駁他的力氣都沒有,只是不懂眼前這個行為無賴,一言一行更像個花痴的男人,當真是那個頭一次見面時,還算得上紳士的雷終勤嗎?
看來她的男人運似乎也挺糟糕的,否則她誰不去遇上,偏偏遇上了這個花痴加無賴。
「流雲親親。」得不到回應的雷終勤不甘寂寞的再次喚了聲。
然而,回應他的依然是置之不理。
哎呀!看來這一招已經完全引不起流雲的注意力了。不過沒關系,想要引起佳人注意力的方法,他並不是只有那一招。
「哇哇!你……」流雲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很自然地向雅鷺和朱鶴發出求助信號,哪知……
「雅鷺,朱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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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終勤被流雲這一吼,吼得他兩耳起了嚴重耳鳴。
嘖嘖!流雲親親的吼功,還真是一天比一天強。
雷終勤盯著流雲那因怒火而染紅的臉蛋,開心的笑了聲。
然而他的笑聲,卻引起了流雲更強烈的不滿。
「笑你的頭啦!」流雲真的很不想說出如此孩童般的氣話,可是,在雙手受了傷,而她的保鏢又再度丟下她這個主人叛逃的情況下,讓她實在很難有那個心情去思考該用什麼詞匯會比較恰當。
「可是這樣的你很可愛啊!」雷終勤說話的同時還不時偷個香吻。
流雲自暴自棄,「你好就好。」
她實在是懶得再反駁他,也懶得再為他的任何言行感到氣憤。
「怎麼了?」雷終勤側躺到一旁,和流雲一起擠在這張不大的躺椅上。
流雲側首一瞥,「你也有正常的時候?」原以為他會一直耍花痴下去。
「哦!流雲親親,你這話又傷了我的心。」雷終勤一臉受傷樣。
「好好好,你好就好。」完全是敷衍了事的口吻。
雷終勤一手鉗制流雲的縴腰,一手則支撐著自己的頭顱,好讓他能更清楚的看著流雲。「流雲親親,昨夜那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有說什麼嗎?」她佯裝不知。
她流雲一向不干自掘墳墓的事,然而,就是有人嫌她的日子過得太逍遙,總是喜歡替她掘墳挖坑,就怕她的日子過得太過無趣無味;然而那個「有人」還都是同一個人,一個日子明明過得比她還要逍遙上不知幾百倍的可惡女人。
「男人是你不幸的來源,是真的嗎?」雷終勤不怕死的說。
斜睨了他一眼,「你認為呢?」她把問題丟回給他。
「不知道耶!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發生什麼事啊!」
耙情他的意思是……「雷——終——勤——」她自牙縫中進出話,「有膽你給我再說一次。」可惡的男人,竟敢拿她當白老鼠。
突然間,雷終勤伸手撫觸著流雲細致的臉蛋,以正經八百的口吻說道︰「好美啊!流雲,這樣的你真的令我很難將視線移開。
他的話讓原本因怒火而微紅的臉,更是在瞬間漲紅。
「你,你胡說。」不知道是不是身邊美麗的人太多,還是怪人太多了,總之,流雲一向不認為自己長得有多美。所以,當她听到雷終勤這麼說時,還真是令她慌了手腳。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應該很清楚?」雷終勤笑語。
流雲斂下眼,「或許吧!可是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不然受傷害的將不只二個人。
「為什麼不能說?」他問。
「會受傷的。」她抬眼一望。
雷終勤直直的望進她那美麗卻帶著淡淡憂愁的眸子,「誰會受傷?」他為她的憂愁感到心疼。
「誰曉得。」流雲淡然一笑,結束了這個不甚愉快的話題。
雷終勤也沒再追問,「冰山美人的面具不適合你?」
聞言,流雲嫣然一笑。
「你在笑什麼?」雷終勤不懂的追問。
流雲無意說明,然而——
「那是因為戴著冰山美人面具的她,有著和那張面具完全不相符合的封號。」雅鷺不現身的說道。
「是什麼不相符的封號?」雷終勤問。
「雅鷺。」流雲咬牙切齒的警告。
「火爆女郎。」
原想怒吼的流雲,在吼到一半便住了口,只因說話的人早就腳底抹油跑了酗工;她何必再花力氣大吼。
雷終勤凝視了流雲許久。
「看夠了沒?」流雲沒好氣的問。
「為什麼是火爆女郎?」
流雲睨了他一眼,隨即爬起身,「外面天氣真好。」一邊說,一邊離開雷終勤身邊。
「流雲,我過去了。」溫柔的口吻,說著威脅性十足的話語。
這是威脅,流雲千真萬確的接收到了,她百般不願的停下來緩慢的轉過身來面對他。
她都已經夠不幸的如鏡箏那女人所願和眼前這個男人扯上關系了,鏡箏卻還在這當頭派人來撒播惡運,她似乎已經可以預
她都已經夠不幸的如鏡箏那女人所願關系了,鏡箏卻還在這當頭派人來散播惡運見她那悲慘的未來了。
「流雲親親,你怎麼了,手又痛了嗎?不然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雷終勤看似一臉關心。
流雲扯扯嘴角,展露一個冷笑。別讓她找到他的弱點。
她已經開始後悔昨兒個夜里為何要對他示好,然而,讓她最恨的是那個多嘴的越橘……不!是越橘的上司鏡箏,若不是她的指示,相信越橘才不會無聊到半夜三更不睡覺,特意跑到這兒散播鏡箏那女人撒下的惡運。
讓原本只會耍花痴、耍無賴的雷終勤,終于能夠不用再耍花痴了。而她……可惡!「你看錯了。」
「是嗎?」雷終勤笑語。「流雲親親,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被稱為火爆女郎?」
「我不回答行不行?」流雲不抱任何希望的問。
「可是,我很想知道流雲親親的一切呢!」
「呵呵!」流雲訕笑。這男人根本是言行不一的人,說什麼自己是個尊重女性的人,可自從相遇到現在,她可不曾見過他尊重過她的意願。
「流雲親親。」
「停。」一見著他自躺椅起身,流雲隨即小心的戒備著。
雖然,他剛才的靠近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可並不代表以後都不會有事,至少,她的雙手就是最為真實的例子。「我說就是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靠過來?」
「好。」這次雷終勤倒是很爽快的答應。
只是,這樣的回答,反倒讓流雲遲疑了一下。
流雲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之後又瞄了一下自己的退路,幾經確認後,她才開口︰「男人會為我帶來不幸一事,相信你應當夠清楚了……」頓了下,又確定了一下逃生路線。
這我知道。」雷終勤將她的舉動全看在眼里。
「所以,我一向是不會讓男人近身的,然而……」
「等一下。」雷終勤在喊停的同時也向前跨了一大步。
流雲自然有注意到他這一步,所以,人也就往後退了一步。
「雅鷺和朱鶴雖然都很漂亮,可是他們是男人吧!」
「是呀!」
「那他們如何勝任保鏢這工作?」
「因為他們特別嘛!」
雷終勤挑起劍眉,「是嗎?該不會是因為你看上了他們吧?」說話的同時,他又向前逼進了一步。
「你的想像力太過豐富了。」流雲則一連退了三步。「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原因?」她企圖轉移他那不必要的疑心。
「請繼續。」
「那稱呼是來自于我和另外兩個人所合開的俱樂部里的客人,而俱樂部里的客人清一色都是男人。雖然我不用招待客人,可是有時還是會出去和幾個熟客見見面,然而一些不知情的客人,卻都誤以為我是店里的人員,因此……」
「因此大家都很想一親芳澤。」雷終勤截斷她的話,替她說完。
「所以,我本能的就會對一些靠太近的男人出手。」
「他們可能都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應該吧!」流雲笑了聲。
「不過,這和火爆女郎這稱呼又有何關?」
「那是一名熟客一句無心的調侃,哪知會被人傳開。」
「原來如此。」早已親身體驗過的雷終勤點頭附和。
「就是這麼一回事。」說完,她轉身就要離去。
「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就到庭院中的樹下吹吹風吧!」不知何時,來到流雲身後的雷終勤俯在她耳際低語。
「你……哇啊!」就因雷終勤踩到她的裙擺,而她又不知情的側了身,結果自然是——人又往可愛的地板墜去。
理所當然的,想要拯救流雲的雷終勤自然是很快的伸出手想要援救她。
只是……唉!心中無限的感慨。
「雷——終——勤——」
響徹雲霄的怒吼聲之後,伴隨而來的是幾道男子無奈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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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令人心浮氣躁的炎熱天氣,至于戶外活動更是令人卻步。
流雲佇立在落地窗前注視著庭院中的某一點,沒有人知道她正在想些什麼,又打算做些什麼。
只是靜靜地,動也不動的一直站在那里,從日出東方、日正當中直到夕陽西沉,她依然不發一言,也不曾移動半步。
如此反常的舉動看得在一旁的二人膽戰心驚,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
雖然過去流雲也曾有過類似的舉動,只是,這次的反常似乎是來自那個擅自闖入他們生活里,將流雲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後,就突然閃得不見蹤影的雷終勤所引起的。
流雲微側首,「雅鷺。」
「嗯!」雅鷺趕緊向前。
「我腳麻了。」流雲以干澀的聲音說著。
「活該!」嚴雅鷺忍不住輕斥。
流雲回以淡然一笑。
「鶴,我肚于餓了。」她朝站在一旁的朱鶴說道。
「等一下就好。」話罷,人即快速的朝著廚房的方向而去。雅鷺將流雲打橫的抱起,步伐穩健的步向柔軟的沙發椅,輕輕地將她安置好。
「想了一整天,想出了什麼偉大的結論?」
「雖然真的很不喜歡,可是,我大概猜得出鏡箏的用意在哪了。」流雲一手托腮,半臥在沙發上。
「什麼用意?」雅鷺坐到流雲對面的單人沙發椅上。
「好羨慕落花哦!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去思索這個問題,更別說是煩惱了。」流雲答非所問。
「那你又何必自找麻煩呢?」雅鷺將修長的腿交疊,上身則深陷椅背中。
「自找麻煩的人不是我,是鏡箏那女人,她的想法才是最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為了不讓好了泰半的手腕再受傷,流雲又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不單是鏡箏那女人,在雲落鏡中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她們三個女人之間的事,而他雅鷺自然也是其中一個。
「你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站在那里,就是為了思考這個。」雅鷺不敢置信的問。
「差不多啦!」
那他和朱鶴一整天的擔心——他真的很想掐死她算了,以免她繼續殘害他們這群可憐的手下。
雅鷺不抱太大希望,卻帶著惡質的心態故意問道。
「那雷先生呢?你不想他嗎?他已經離開差不多有兩周了吧!」
「想啊,怎會不想呢!」每次見到紅腫的雙手,還有每當午夜夢回,頭上那個紅腫包包痛得令她難以入眠時,都會讓她清楚的想起那個可惡的雷終勤。她都尚未踹個夠本,他竟然就敢給她落跑,下次見面肯定要他加倍償還這一切。「下次見面時,你可要好好捉住他,好讓我能揍個夠本。」
原本想開口安慰的雅鷺,在听到流雲停頓後的話,差點從沙發椅上滑到地上。
他原本不知道在他成為流雲的保鏢之前,流雲是否有談過戀愛,但是,由她現在的回答來看,他可以非常肯定是沒有。
「別那麼夸張。」流雲看著雅鷺臉上那滑稽的表情,有些忍俊不住。
「流雲,我真的不得不懷疑你,你真的喜歡雷終勤嗎?」
「喜歡啊!怎會不喜歡。」如果不喜歡,她才不會讓他靠近,所以明知會受傷,她還是讓他進入了她的生活。
流雲動了動雙腳,「雅鷺,沒有人規定喜歡的人離開身邊,就非得失魂落魄、茶不思、飯不想的。」
「這話是沒錯。可是你真的令人感受不出有一丁點兒正在談戀愛的味道。」雅鷺不得不如此提醒。
「或許吧!可是雅鷺,這一切都是你的以為,並非我真正的感覺。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向往的戀愛方式,你是,我是,相信鶴也是一樣。你不覺得我在戀愛,可是鶴說不一定就感受到了,你說對不對?鶴。」一仰首,朱鶴已不知在何時又回到了客廳中。
「你正拿自己的命在賭。」朱鶴皺眉,他不認為雷終勤配得上流雲,更不覺得雷終勤夠資格讓流雲拿命去賭。所以,在雷終勤緊纏著流雲的那一段日子里,他雖然一點意見也沒有,但也僅是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
「不是正在賭,我早就將我的命給了他。」這是她在坦然面對自己心情的瞬間就已決定好的事。
淡然的絕色容顏漾著柔和的笑意,一抹連在場的兩人都不曾見過的美麗笑容。
正因這個難得的笑,也讓二人知道流雲是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