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蠻纏愛人 第八章

西門綾經過熱水的洗滌,暖和了身體,臉上也恢復了紅潤。

她剛才一路睡回東方大宅,要不是後來她有醒來,恐怕東方澈真的會幫她洗澡、換衣服呢!

此刻她人在東方澈的房間、坐在東方澈的床上、身上穿的是東方澈的睡衣,袖子和褲管摺了好幾摺。

「熱牛女乃。」他遞來一杯熱牛女乃。

「謝謝。」她接過,慢慢喝著。

東方澈除了細心地為她泡了杯熱牛女乃,也洗過澡換上睡衣,坐在她的身旁,讓她更加的不自在。

照理說她應該沒什麼不滿的,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就是不放心。

「我想回去了。」喝完牛女乃,她提出要求。

「夜深了,明天我再送你回去。」況且雨尚未停止。

「我不想讓你的家人有所誤會。」由於夜已深,當他們回到東方大宅時家人都睡了,所以現在離開是上上策,不會被人發現。

否則的話,原本沒有的緋紼聞都會成真,她明天將再也月兌不了身,到時候她該拿什麼當作跟老頭談判的籌碼?

「是不希望跟我撇不清吧?」

「既然你知道,就請借我輛車回家。」

「不。」他沒有商量的余地。「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回去。」

又耍她?!西門綾實在是很想扁他。

「東方澈,我沒有求你幫我,是你自己愛多管閑事。」還完全不讓她有拒絕的權利。

「是你給了我多管閑事的機會。」

「你別自以為是,任意解釋。」

「那麼你為什麼在下大雨的深夜,一個人走在街上淋雨?」

「我有雨傘。」

「是呀,一把完全沒有用處的傘,還是害你淋得濕答答。」

她雙手扯緊他的衣領。「你說夠了沒?」

東方澈笑了笑,順勢向前傾,蜻蜓點水般啄了下她的櫻桃小嘴,嚇得西門綾立刻松開手,差點掉下床。

「小心。」他穩穩地拉回她,笑得真是得意。

她冷著臉撥開他的手。「東方澈,你不要太過分!我不是你的東西,不要隨便動手動腳的。」

「你當然不是東西,你是我親愛的老婆大人。」他握住她的手。

「我跟你不會有什麼關系,請別自作多情,那會造成我的困擾。」

她想抽回手,反被握得更緊,心里頭一急,說出來的話更不加修飾。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要不是你,我又怎麼會跟爺爺吵成這個樣子?!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但這些話,卻像是開啟了某個危險的開關,原本和樂的氣氛瞬間化為冷肅,教人膽怯。

「自作多情?我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難道是我會錯意了?」他目光灼灼,閃爍著怒意,握住她的肩膀,逼她與他面對面。「都是我的錯?!要是沒有我就好了?!」

這個女人嘴巴有夠硬的!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如此的用心良苦,就只為博得她的好感。

「別告訴我你不清楚我們兩家為什麼會有恩怨,你該不是以為我們得為這場荒謬的爭風吃醋負責任?」

西門綾盜出冷汗。他的語氣愈是輕柔,就愈是嚇人,一時之間讓她猛吞口水,不敢說話,就怕會不小心踩到他的地雷。

老天,她跟老頭斗了這麼多年,總是能夠從容應付,維持著她驕傲與自信的一面,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畏懼過,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

這個男人比她估計的更加危險,她根本太看輕他了!

「說呀,我洗耳恭听。」

現在……她該怎麼辦?

捋虎須是萬萬不可,因為眼前的東方澈跟她先前應付的簡直到若兩人,同樣的招數用在這個時候,根本是找死!

素來擅於推論後果的她,竟然預測不出他的想法,更別談應對之策。

「怎麼不說了?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齒得很?」仍舊是又柔又輕的低沈嗓音。

他笑了,笑得令她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一再猛吞口水,還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是攻?是守?還是以不變應萬變?還是……裝傻?

千百種方法在她腦海中一轉再轉,就是無法拿定個主意。

「既然你不肯用說的,那我直接問你的『身體』好了?」

身體?!什麼身體?

還來不及反應,陰影籠罩住扁亮,一記熱吻來襲,又猛又烈,吻得她頭昏昏、腦脹脹,不知今夕是何年,連什麼時候被他壓倒在床鋪上都不知道。

他以手肘撐起上半身,手指玩弄著她的秀發,滿意她潮紅的雙頰、水潤的唇辦、迷離的眼神,低低笑了幾聲。

「你的身體比你的嘴巴誠實多了。」他相當滿意這個答案。

她賭氣的偏過頭,反而讓她的臉龐落入他在一旁的大手之中。

「這樣你還敢說都是我自作多情?」他摩挲著她氣呼呼的女敕臉。

她轉回來,不願再讓他捉弄,眼楮布滿怒火。「東方澈,別以為你贏了,我只是沒經驗,並不代表我愛上你。」

「真的是這樣?」他改以拇指摩挲著她的唇。

「真的。」她拍開他的手,講得連自己都開始心虛起來,但卻還是堅持用再肯定不過的語氣回答。

他捉住她的雙手,固定在她頭顱的兩旁,俯下臉,與她的氣息交融在一起,眼對眼、手心貼著手心。

「看來,是我不夠『努力』,才會讓你遲遲沒有愛上我。」一開一合之間,如羽毛般刷過她的嘴唇,是存心,更是刻意。「但是我已經收不回我對你的愛了,你說該怎麼辦?」

西門綾頓覺呼吸困難,口鼻之間充滿著他純男性的味道,只屬於他的氣味,讓她好不容易消退的紅雲再次卷土重來。

「東方澈……你、你別再捉弄我了!」她閉起眼,選擇當一只鴕鳥。

「我一直都是認真的。」捧著一顆真心,只盼她肯收留。

「我不相信。」她冶漠的拒絕。

「我哪一點不值得你相信?」

空氣暫時陷入一片沈默當中,他們兩人還是維持一樣的曖昧姿勢,西門綾依舊緊閉著眼,不願正視東方澈眼底不容質疑的真情。

久久、久久,東方澈逸出一聲嘆息。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摟抱著她,將臉埋進她馨香的秀發中,既是憐惜,也是無可奈何。

放棄我不就得了?她在心中回答他。

「偏偏,我就是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棄你。」像是有讀心術般,他竟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不相信嗎?可是我是真的對你一見鍾情……小時候听我爸說,他是怎麼樣在第一眼看到我媽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心跳加速,然後就這樣愛上了我媽,還非她不娶;我曾經嗤之以鼻,認為我爸只不過是夸大其詞,根本不相信光憑一眼就能定下了一輩子的大事。」

他親吻她顫動的眼簾,繼續說下去。

「直到那晚我遇見了你,看見沐浴在月光下的你月兌下惱人的高跟鞋,愜意的享受著涼風,我終於不得不相信我爸的話,因為我也有同樣的感受……想就這個樣子擁你入懷、跟你過一輩子……」

所有的話語隱沒在互相膠著的雙唇之中,這一次,是溫柔又醉人的吻,摻雜著深情與愛戀,毫不保留。

西門綾顫抖地承受這個吻,內心激烈的拔河著。

信?還是不信?

就這麼一番甜言蜜語,就想要她相信他?就這麼一個柔情似水的吻,就想要她接受他?

但是該死的,她真的想要相信、想要接受!

「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跟死纏爛打沒什麼兩樣,但是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我承認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可你卻是我不能預測的變數,除了我知道我愛你以外……」

不自覺輕啟朱唇,他的舌立刻探了進來,熱情地邀請她共舞、沈醉,令她意亂情迷。

「我知道我們兩家爺爺輩的恩怨,但是那從來都阻止不了我,因為他們的恩怨是他們的事情,我自己的婚姻,由我自己選擇……我選擇了你,我就什麼也顧不得,說我煩也好、罵我笨也罷,我就是想要你……」

心防悄悄卸下,她的手環上他的脖子,青澀地回應他的吻,換來他更火熱的回響,強烈得幾乎讓她窒息。

或許她太過逞強,拒絕承認自己早就戀上了他,但是,還不遲。

既然他對她的影響力這麼大,甚至是二十七年來唯一能夠打破她防衛的男人,她逃避也逃避夠了,何不就這麼放手一回?有沒有結果不重要,至少她曾經愛過這麼一回。

什麼兩家上上輩的恩怨,管他老頭又叫又跳的,全都給她滾到一邊去!她西門綾從來都不是這麼畏畏縮縮的女人!

打定主意,所有的疑慮一掃而空,她的心不再迷惘和不確定,決定回以同等的熱情,差點就引火自焚了。

兩人喘氣地分開,西門綾沒有忽略他眼眸中燃燒的火焰,也沒有忽略他明顯的生理反應。

「我可以把你的回應,解釋成願意接受我嗎?」他平緩內心升起的渴望,晶亮的眼凝視著她。

「你讓我賭輸了。」虧她還跟老頭正氣凜然的吵得轟轟烈烈,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屈服在他的攻勢之下,就這樣交出了她的心。

「跟你爺爺的?還是跟我的?」

「都有。」她卻輸得心甘情願。

「後悔嗎?」

「你後悔過嗎?」她反問。

他堅定無比的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後悔過。」

「就算知道我很潑辣?」她很清楚,自己從來不是溫柔賢淑的女人。

「這更是激起我的挑戰欲。」

「你天生喜歡冒險犯難?」她打了個大呵欠。躲貓貓的游戲結束了,愛情攻防戰也到此告一段落,頓時所有的疲憊一股腦的全部冒出來。

「你說呢?」他倒向一旁,攬她入懷,拉起棉被為她蓋上。

她揉揉眼楮,有點愛困了。「難怪我趕不跑你。」

「知道就好,可別再把我推開了。」他低低笑出聲,梳理著她的頭發,愛極了這份觸感。

「推開你還不是會黏上來。」她又打了個大呵欠,眼皮快睜不開了。「你根本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弄得我也沒轍了。」

親吻她的額頭,柔聲輕哄。「睡吧,折騰了一晚,也該累了。」

「嗯。」她更埋進他的胸膛,汲取他的溫暖,很快的安心入眠。

緊接著,東方澈也心滿意足地摟著愛人入睡。

西門綾是在一陣談話聲中蘇醒過來的。

由於她是側睡,又背對著他們,所以能夠將對話清楚的收入耳中——

「澈,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婚還沒結就先把人家給……給那個……」

「媽,請問一下,爸有等到新婚之夜嗎?」

「這個……那個……」做人家媽的脹紅臉,答案顯然是沒有。

東方澈笑笑。「媽,我不會辜負她的,就像老爸沒有辜負你一樣。」

「算你贏。」說不過兒子只好認輸。「但是,你怎麼可以急成這個樣子?你們才認識沒多久……」

「這證明你媳婦的魅力難擋,害你兒子把持不住,馬上變成野獸,想慢慢來也慢不了。」

「誰跟你說這個?就沒個正經。」

「喔?爸在你面前也是一板一眼的正經?」

「這、這、這……」做人家媽的又被堵得死死的。

做兒子的很好心地替母親回答。「當然是不可能,要是爸在你面前還是這麼正經,就不會有一群蘿卜頭的出生,對不對?」

「別說了啦!」做人家媽的,臉更是紅得發燙。

「媽,跟你說笑的,我並沒有對她怎麼樣。」

「真的?」有這麼君子?孩子的爸爸都沒有了,兒子會?

她還是抱持著高度的懷疑和不信任。

「真的,你媳婦昨晚在外頭淋雨,我剛好看到,就把她帶回家,免得感冒。」

「這樣怎麼行?我去幫她煮碗姜湯,以防萬一。」匆匆忙忙出去,不忘交代。「她醒了就帶她下來,我想多多了解她。」

走沒幾步,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踅回來,表情正經嚴肅地警告兒子。

「不可以乘機欺負她,也不可以偷襲她,听到沒有!」說完,她這才放心的下樓。

「媽——」說得好像她兒子是急色鬼,隨時會撲上去似的……雖然他也是很想的啦!

听到這里,西門綾唇畔含笑,肩膀微微顫動,喜歡上這個可愛的媽媽。

「醒了?」

靶覺身旁的床下陷了一點,隨之而來的,是一雙手臂,分別架放在她身體的兩邊,沒有壓迫,只是放著,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你怎麼知道我醒了?」她稍微將頭偏過來,微笑看著他。

「你在偷笑。」他輕捏她的鼻尖。「睡得好嗎?」

「還不錯。」

「想起床了?」

「可以再賴一下嗎?」她翻正身子,舒服地躺在他的床上。

陽光灑落在房內,帶來一室的光明,所有表情都無所遁形;這樣的面對面,讓他能夠看得更清楚。

她躺在他的床上,是這麼的自然、這麼的理所當然,微勾的唇、帶笑的眸,融合著清晨的佣懶,完全沒有任何偽裝,在在都誘惑著他一親芳澤。

事實上他也做了。

只是這個早安吻有逐漸失控的趨勢,東方澈隱忍一晚上的爆了開來,唇舌加深索求,兩只手也不甘寂寞地竄進她的睡衣里。

滑女敕的肌膚觸感更是讓他愛不釋手,尤其當他發現睡衣底下沒有任何其他衣物阻礙的時候,更是把持不住雙手,不住的四處游移,不客氣地點火。

就在西門綾被弄得開始發燙發熱、血液也為之沸騰,突然一桶冰水從天而降,當場不客氣的澆熄燃燒的︰不過,冰水的目標主要是東方澈,所以西門綾只有遭到些許的波及,但還是有些濕。

畢竟他們之前是黏在一起的,所以她快手快腳的拉起棉被遮擋,順便把掉落在她身上的冰塊撥掉。

這桶冰到足以讓人捉狂的冰水,當場毀掉西門綾該有的綺念,半點殘渣也不留,但她還是覺得有點慶幸,畢竟她差點就意外失身了。

不過,另一個當事人可就沒有這等好心情,雖然剛才的美好意外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嗯,應該是說不小心提前了,但是他原本還在竊喜著氣氛已經醞釀個十足十,半途卻偏偏殺出個程咬金,害他就這樣硬生生的煞車,怎能不教他槌胸頓足?

東方澈用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犀利的目光瞪著手上拿著水桶、笑得天真無邪的可愛女孩。

「東方縴縴!」他咬牙切齒地咆哮。

東方縴縴圓溜溜的大眼盡是無辜。「媽媽要我上來看看,以免大哥對未來的嫂嫂下手,還要我盡可能的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你就用水潑我?!」他冷冷的問。

「是呀,為了怕不夠冷,我還把冰箱所有的冰塊都倒進去了耶!」她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

「還有我!」東方澈的背後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接著他的領口被拉開,嘩啦啦的碎冰就這樣溜進了他的衣服內。

這種冰冷到剌痛的滋味,弄得他立刻跳下床,又蹦又跳的抖落衣服內的碎冰,再也顧不得形象問題。

西門綾只能呆在原地,觀賞著這一出莫名其妙的鬧劇,以及東方澈百年難得一見的出糗實況。

「南宮謙!」東方澈再次咆哮,這次震動了整座東方大宅。

西門綾拍拍耳朵,覺得有些耳鳴。

是的,這個倒冰塊的男人就是南宮財團的第三公子,南宮謙。

生好熱鬧的他,聯合東方縴縴一同惡整她的哥哥,目的就是要弄到他風雲變色不可。

「成功!」得意洋洋的惡劣組合,互相擊掌宣告勝利。

好不容易抖完冰塊,他扭著濕漉漉的衣服。「你們很得意是吧?」

「沒錯!」露出刺眼的閃閃白牙,囂張地昭告全天下。

「一個是我的親妹妹,一個是我的好兄弟……你們下手可真是夠狠的。」他恢復一貫的鎮定,繼續低頭扭著衣服,聲音沒有任何的高低起伏。

西門綾心里頭暗暗叫糟,但還是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非常感興趣。

「東方,方法要是不夠狠,是發揮不了效用的。」南宮謙還在要他的嘴皮子,不知大禍即將臨頭。

「是呀,不這麼做,嫂嫂的貞操鐵定不保了。」東方縴縴不怕死的幫腔。

東方澈冷冷地瞄他們一眼,然後開始舒展筋骨,手指關節 哩啪啦作響。

惡作劇二人組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情況不妙,兩人很有默契的一同往門口移動,準備隨時逃命。

「你們正好提醒我,很久沒有練練身手……所以……」

惡作劇二人組一見苗頭不對,話也不听完,拔腿就跑,為自己的小命爭取生存是也。

「伯母,救命呀!」

「爸,救人啦!」

「你們一個也跑不掉!叫誰來都沒用!」

三道旋風飆也似地前後跑出房間,快得讓西門綾想打個招呼也沒有機會。

很快的,樓下傳來殺豬般的男性慘叫聲,以及震耳欲聾的女性尖叫聲,響徹整座東方大宅,而且還附和著成群的狗叫聲,組成歡樂的旋律樂章。

西門綾掩不住賓到嘴邊的笑意,難得的笑了開來,這座東方大宅,好生樂鬧得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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