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江以安剛剛才進了位于重慶南路「環威大樓」的第十二層樓。
今天雷少游臨時加班開會,所以交代她先到他的辦公室里等他。
江以安經由一個高瘦斯文的男人帶領,省去了一切繁復的手續,直接就進了雷少游的辦公室,而雷少游還在二十八樓的會議室時和其它主管們奮力苦戰。
「江小姐想喝什麼?」高瘦的男人問著。他穿著一襲藍色西裝,暗灰色的領帶,還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充滿了書卷氣息,就連聲音也是不慍不火的,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溫柔美麗」的男人了。
「有咖啡嗎?麻煩你。」
既然又有了喝咖啡的機會,雖然她還是沒有吃晚飯,江以安仍舊舍不得放棄,向他要了一杯咖啡。
「有的。」男人帶著親切的微笑,「江小姐不用客氣,有什麼事盡避吩咐。我叫齊璋,是雷先生的秘書。」
「呃……還是謝謝你。」頭一次遇到笑容那麼溫文美麗的男人,江以安有些不知所措。
齊璋聞言又露出了一個微笑,告退去準備咖啡了,留下江以安一個人在偌大的辦公室。
江以安四下打量著,沙發正對著一面寬大的落地窗,從她坐著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台北的夜景。
望著窗外閃爍的燈火,江以安又嘆氣了。
自從那一夜在咖啡廳告白之後,她和雷少游之間的關系就變了。雷少游看著她的眼光越來越溫柔,他開始光明正大地牽她的手、摟她的腰,吻她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這樣的轉變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雖然她有時會害羞,但並不覺得討厭。因為她也愛上了雷少游,愛上了這個用溫暖的手掌包覆住她的手、用柔和的語調對她說話的男人。
他們之間應該是男女朋友的關系,那麼,這麼做應該是很自然的吧!每一次的肢體接觸,都讓她感受到難以言喻的甜蜜。
可是,他們可以持續多久呢?
坐在雷少游的辦公室里,看著璀璨的夜景,更讓江以安深切地體認到兩個人生長背景的不同。
連他的辦公室都比她住的地方大!
從小到大,她從不因自己是個孤兒而感到自卑,總覺得個人行得正、活得開得開朗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真的可以這個樣子就好了嗎?
雷少游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呵!
雷家會讓他娶一個小甭女進門嗎?就算她再怎麼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在和雷家的財勢相較之下.她也不由得自漸形穢、黯然神傷。
「江小姐?」一個低沉的聲音把沉思中的江以安嚇了一跳。
她連忙抬起頭,眼前不如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男人。他有著一雙帶笑的眸子,濃眉薄唇,身材也很修長,差不多有一八九,搭配著一套無懈可擊的淺灰色西裝,看起來更有成功男人的魅力。
「環宇」是專門收集俊男人嗎?江以安不平衡地皺起了眉。齊璋美麗、雷少游俊帥,現在這個男人又這樣出色……
「江以安小姐?」看見江以安頸子上那個刻著雷電的金色頸環,男人又笑著問了一次,左頰露出了—個淺淺的酒渦。
「我是!」江以安點點頭。
「你就是小游的小貓咪啊!」確定了她的身份,男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向江以安伸出右手,「我是雷少任,小游的二哥。」
「你好。」面對著他的友善,江以安有些詫異,任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我們家小游都三十二歲了還沒有女朋友,大家都擔心得很;前陣子听士奇說他認識了一個女孩子,早就想見見你了。」握過了手,就看雷少任像是婆婆看媳婦似地,開始叨絮起來。
「小游?」江以安笑了;雷少游這麼大個人了,還被叫做「小」?他甚至比雷少任還高呢!
「你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的,他可是雷家最小的兒子,當然要叫‘小游’了。」雷少任也笑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地方嗎?我知道小游一切的糗事和把柄——」
「任少爺,江小姐。」齊璋的開門聲打斷了雷少任的熱情招呼。
就看見雷少任立時沉下了臉,眼眸中的笑意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神情冷然疏遠。他轉過身,清了清喉嚨,對齊璋發出公式化的問題。
「齊特助,雷總經理還需要多少時間?別讓江小姐久等了。」
「雷總經理的最後一個案子已經進入討論程序,馬上就可以結束了。」齊璋也恭謹地回答。
「好,你先下去吧!」
「是。」
等到齊璋關了門.雷少任才又回復了原本的熱絡.「怎麼樣?你想知道小游的什麼事?我都可以告訴你喔!」
「你……怎麼……」
江以安第一次領教到什麼叫作翻臉像翻書一樣,她指著雷少任,驚訝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在意。」雷少任擺了擺手。「我不過是對下屬凶了一點,私底下對自己人我可都是很親切的。」
天知道他為了維持這種形象裝得多辛苦,差一點連老婆都娶不到。
「對‘環宇’有什麼感想嗎?」看江以安不說話,雷少任笑著問她。
「雷家真的很富有。」江以安說得很坦白,口氣輕松,心里卻充滿苦澀。「連雷總經理的辦公室都裝演得這麼氣派。」
「這是我三弟少昊設計的。」雷少任笑著解釋。「不過,那只是為了生意上需要,實際上雷家不過就是一般的生意人,可沒有什麼老舊八股的門戶之見。」單單是江以安的一句話,他就听出了她心里的芥蒂。
「謝謝你。」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江以安很坦白地道謝,並沒有裝作听不懂。
「不必擔心。」雷少任又露出了招牌笑容。「小游雖然塊頭大,不過只是唬人而已。我告訴你,他小學二年級的時候……」
「冷面書生!」雷少游不悅的聲音從門邊傳了過來。
「小游,你回來了。」雷少任回過頭來,向自己的小弟打招呼。
「別叫我‘小游’!」雷少游悶哼一聲,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來。那個綽號讓他听起來老是像個長不大的小孩。
「再怎麼樣,你還是我的小弟,‘小游’。」雷少任故意逗弄自己的弟弟。
「現在你的樣子和‘冷面書生’也差太遠了。」雷少游反擊回去。
雷少任在商場上素有「冷面書生」的名號,每個人都認為他是個冷酷的男人世間。
誰會知道,冷面書生私底下是這副頑皮德行?
「別提那個怪名字。」雷少任也皺起了眉。
冷面書生,听起來像是在寫武俠小說似的,他可是個活生生的現代人哪!
雷少游輕捶了哥哥的胸前一記。「我一不注意,你就到處泄我的底。」二哥以為他沒有听見他剛才說的話嗎?
一旁的江以安終于笑了,雖然兩兄弟從一進辦公室就開始斗嘴,不過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她一向很羨慕有兄弟姐妹的人。
「我們的公主笑了。」雷少任打趣著;「不打擾你們,我也要回家陪老婆去了。」
他還是不要打擾熱戀中的情侶太久才好,以免自討苦吃。
「怎麼了?笑得那麼高興?」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江以安,雷少游一邊整理著辦公桌上的文件,一邊笑著問。
「我想你們兄弟的感情一定很好。」江以安羨慕地說。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最羨慕的就是有兄弟姊妹的人了。雖然孤兒院里的小朋友感情也都很好,但總不是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手足。
罷才,她在一旁看著雷少游和雷少任說話,那種兄弟間的情誼明明白白地表現了出來,讓她著實羨慕不已。
「是啊!我父母在我們小的時候就一直忙著公司的事,所以我們五兄妹一直都是互相照顧,大家感情都很好。」雷少游挑了挑眉,又補充著,「而且,我三個嫂子的感情也很好,以後你一定會習慣的。」
「習慣?」她要習慣什麼?
「是啊,等你嫁進來,一定可以過得很好。」雷少游的眼楮帶著笑意。
不久前兩個人才確定了對方的心意,現在雷少游就提到結婚的事,讓沒有心理準備的江以安嚇了一跳。她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別扭地說︰「人家又沒有說要嫁給你。」
「不嫁給我?你的身子都被我看光了,還不嫁給我?」雷少游說得很輕松。
「你當現在是八百年前啊!」雖然紅著臉,江以安還是不服地向雷少游吐著舌頭扮鬼臉,「誰說給你看了身子就要嫁給你?」
「難道你還想給別人看?」雷少游的眼楮眯了起來。
「不是啦!」怎麼說到後來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呢?「反正還早啦!」她才二十四歲,現在就談到結婚,總覺得有點別扭。
「我還沒吃飯,你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吧!」了解她的意思,雷少游轉了個話題,決定先放過她。
江以安還年輕,現在談這個或許還太早,但是那並不會改變他想要她的心意。現在提起,只是希望她心里先有個準備,她遲早都會是雷家人。
「好啊!」江以安听了,興奮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把剛才談論的話題拋到了腦後。「我們去吃鹵味,喝酒好不好?」她抓著雷少游的衣袖提議。
「喝酒?」雷少游皺眉,完全沒有想到江以安會有這樣的提議。
「我知道有一家攤子賣的干面和鹵味很好吃喔!而且還有賣玫瑰紅呦!」江以安抬起臉高興地問。
路邊攤?鹵味?還有玫瑰紅?
雷少游望著江以安的背影,她那頭黑發仍是綁成一束長長的貓尾巴,此刻那條長尾巴似乎也因為有好酒好菜吃而興奮地搖晃著。
他笑了,她想去就去吧!
夜晚九點半,在台北市杭州南路的一個小攤子上,正坐著雷少游和江以安兩個人。
路邊攤的「佔地」並不大,只有一台手推車外加三張簡陋的方桌,豎著一個簡陋的招牌,簡單地用大紅油漆寫著「宵夜」兩個字,就毫不含糊地做起生意來了。
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有一句沒—句地閑聊著,雷少游這才發現,江以安一旦喝了酒就會臉紅,而且會變得比平常更愛說話。
「不錯吧!我以前在這附近的補習班當工瀆生,下了班常常會來這里吃東西。」江以安笑著說。
「小貓,你到底都打些什麼工啊?」雷少游問;他覺得她打工的經驗似乎很豐富。
「都有啊!」江以安偏頭想了想,開始扳起指頭算著,「我當過家教、擺過路邊攤、吧台、便利商店、端盤子……」
「真是不少。」雷少游說著,拿起了一支竹筷子︰「咦,沒醬油了。」
「我去找老板拿。」江以女熱心地站了起來,找老板時醬油去了。
等到她離開了位子,雷少游手中的筷子立刻就離手了。他射向了站在路燈下的一個矮小男人,那個男人根本來不及響應,右手臂便被竹筷子射穿,他立刻半蹲著用左手捂住傷口,哀號出聲。
「回去告訴新堂徹,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來,少鬼鬼祟祟的。」雷少游壓低了嗓子冷冷地說。
男人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雖然不甘心,還是只能夾著尾巴逃走了。
「醬油!」男人才剛離去,江以安就笑著拿醬油回來了。
「謝謝。」雷少游嘴里道著謝。「小貓,你現在除了陪我之外,都在哪里打工啊?」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起。
「除了便利商店之外,只有周四的家教課了。」她想了想,又說︰「對了,我後天要向你請假。」
「什麼事?」
「下個星期我教的學生要期中考,我想再替她復習一次。」雖然雷少游給的待遇很優渥,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學生被當,連帶著自己「名師」的名聲也被砸了,她只有忍痛放棄一天的高薪,好好替學生惡補。
「好,你自己小心一點。」
「小心?」雖然點了頭,江以安還是不解;當家教有什麼需要小心的?
「你好一點沒有?」抱著江以安進了自己的房間,雷少游把她放在大床上。
他自己是海量,所以看江以安拿了酒一直喝,他也就沒有想到應該要阻止她,而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她早就喝醉了。
「很好啊!」雖然頭很暈,江以安還是回答得很輕松,只是咬字不太清楚。
「是嗎?」她根本連路都走不穩了,還想逞強。「你也真是的,喝那麼多!」
「不會啊!你看我很清醒。」江以安醉眼蒙朧地說。
「是,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雷少游嘆著氣替她月兌去了襯衫。玫瑰紅雖然酒味不重,後勁卻很強,他相信到時候她一定會醉得不省人事——從他現在正幫她月兌上衣,而她卻完全沒有抗議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了解。
「我想回家。」江以安還沒有忘記這件事。
「別回去了,你今天就住這里。」雷少游的口氣很堅持。
連路都走不動了還想回去?到時候半夜吐了,誰來照顧她?他是不可能讓她現在回去的。
「住這里?」江以安的雙眼眯了起來,只會口齒不清地重復冒雷少游說的話。
「沒錯!」雷少游索性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快睡!」早點睡著,到時候也比較不會那麼難受。
「睡……」江以安乖巧地低喃著,還沒有說完,就閉上眼睡著了。
雷少游輕嘆了口氣,用手溫柔地拂著江以安額前的瀏海,順手拆開了她腦後的貓尾巴,把她一頭烏亮迷人的長發技散在床上,展現迷人的柔媚風情。
平常看她活活潑潑的,就像只愛玩毛線球的頑皮小貓一樣,沒想到她一踫了酒就完全變了個樣子,就像是不要命的酒鬼似的。
她大概會是雷家的女人當中最會喝酒的吧!
雷家的女人!想起今天稍早談起結婚的事時,江以安驚訝的反應,雷少游不禁失笑。
無淪如何,她是當定他雷少游的妻子了,希望她趁早有所覺悟才好。
拿起床邊的電話,雷少游撥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璋,替我安排幾個人暗地保護以安。」
已經是第二次有陌生人出現在他們身邊了,雖然兩次他都及時發現,但是他和江以安只有晚上才見得著面,難保對方不會趁著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對她不利,還是先防範比較保險。
交代完畢,雷少游伸了個懶腰,望了床上的江以安一眼,決定先去洗個澡再說。
而當雷少游站在蓮蓬頭下輕松地沖著澡,浴室的門突然被無聲地打開了。
「誰——」他機警地回過身,拿起一向就放在一旁的小刀,才剛開了口,就又愣住了。
「我要洗澡……」江以安站在門口,右手揉著眼,喃喃地說著。
「小貓?」雷少游了眉,之後連忙拿了一條浴巾圍住自己。
為什麼她總是在他洗澡時出現呢?
听她說話的聲音,還是含糊得像是含了滿嘴的糖果一樣,她到底醒了沒有?
「洗澡……」江以安搖搖晃晃地走上前,雙眼半眯,自己模索著水龍頭,發現它原本就是開著的,干脆就直接站到蓮蓬頭下,把自己淋得全身濕透。
「住手!你根本就還沒有醒,怎麼洗啊!」雷少游抓住了她的手,怕她一個不留神會滑倒了。
「我要洗澡……」江以安還是只會說這句話。迷迷糊糊的她只覺得自己一身汗,不洗個澡實在很難過,根本忘了去在乎雷少游是不是在一旁看著,也不管自己的酒到底醒了沒有。
「好好好,我替你洗,你別亂動!」雷少游又嘆了口氣,現在她的全身都被淋濕,不洗也不行了。看來她酒量雖然還不錯,但喝醉了還是挺危險的,以後得記著少讓她喝酒。
「嗯。」听了他的話,江以安倒是不再堅持,果真就像只乖順的貓一樣,站在浴白里,頭靠著淺藍色的瓷磚,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下子,倒是換作雷少游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先是慢吞吞地,像是在做什麼虧心事一樣地月兌下江以安的衣服。以往月兌女人的衣服總是很順手的他,踫上了自己真正心愛的女人,不知怎麼地,卻像個青澀的小伙子一樣笨手笨腳。
他用熱水仔細地淋著江以安的身體,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多看、不能想歪,以免自己亢奮起來……但是,他的全身卻又不能控制地熱血沸騰。
「真是要命了!」一邊用沐浴乳摩拿著她細致的肌膚,雷少游一邊低聲抱怨。
明知道自己僅僅和她的一個吻就可以興奮起來,居然還主動替她洗澡,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麼?
一直到為她穿上了自己寬大的襯衫,雷少游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呼吸;短短的十來分鐘,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酷刑。
「如果你現在是醒著的,我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擰了擰江以安的小鼻子,雷少游無奈地說。不踫意識不清的女人一向是他的鐵則,這次就算她好運,逃過一次。
不過,既然她讓他受了這麼大的苦,他索取一點報酬也是應該的吧!
雷少游露出了一個壞壞的笑容,打開了江以安襯衫的扣子,低下頭去……
第二天早上,江以安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且雷少游就大刺刺地睡在她旁邊,一手還環著她的腰,讓她差點沒被嚇死。
「你……」她一把推開了雷少游,只覺得臉上燙得像是火在燒似的。
「早安。」雷少游睜開眼,露出了一個微笑,俯吻了吻她的唇,伸了個大懶腰,輕松地向她打著招呼。
「你……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
「你昨晚醉得一塌糊涂,我只好帶你回我家。而我就只有一張床,不睡這里,你要我睡哪?」他可不想委屈自己睡沙發。
江以安吞了吞口水,昨天晚上的事,她也不至于完全記不得,只是覺得輕飄飄的,像是在作夢一樣。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猛地一震,連忙低了頭望著自己的身體;發現她正穿著他的襯衫。
「你……你真的幫我洗澡了!」
雷少游聳聳肩,一句話也沒有說。反正看她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知道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家伙!」江以安紅著臉抱怨。雖然一切都是喝醉了的她不好,但是他居然連阻止也沒有,也太壞心了。
這下子她的身子可不是都被他看遍、模遍了嗎?
「啊!不用在意為我添了麻煩,昨天我已經拿了酬勞了。」雷少游在床上輕松地擺擺手,露出了一個皮皮的笑。
「啊?」江以安順著他的眼光低下頭,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道?」雷少游笑著伸出手,打開了江以安身上襯衫的扣子。
「啊——」才解到第三顆,江以安就尖叫了起來。
從她的肩膀一直到腰,都是滿滿的——
吻痕!
「以安,要不要一起去‘福樂’,吃冰?」下課鐘響了,同學邀著江以安。
「不行我今天的家教要加一堂課。」對他們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江以安順手拿起了自己的背包,就往校門口走去。
為了自己家教學生下周的考試,江以安決定替她再補一堂課,所以連雷少游那里也不能去了。
這樣也好……江以安嘆了口氣。自從昨天早上在他房里醒來之後,每一次想到自己身上的吻痕,她就克制不住地臉紅,昨天晚上,她差一點連去找他都不敢,還被他小小地取笑了一頓。
她很明白雷少游這樣的行為代表什麼意義。
交往了這麼一段時間,他們之間除了接吻之外,就沒有更親密的行為了,雷少游的吻痕提醒了她他也是個男人,他也會有正常男人的需求,而那樣的認知總是令她臉紅心跳。
他一直都捺著性子等她慢慢適應.顯然他的耐心也不多了。
可是……
江以安遲疑了。她並不是不懂得這些.只是,她沒有把握自己能和雷少游持續多久。
她相信雷少游對她是真心的,不過雷家財大勢大,而她不過是個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小甭女,縱然雷少任曾經表示過他們並不在乎門戶,但是她卻十分在乎。
她不知道外人對雷少游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小甭女會有什麼評論,不過想當然耳是不會給予太多友善的評價。
灰姑娘?麻雀變鳳凰?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評語,在這樣看似稱羨的名詞之下,藏了太多太多的譏諷和看好戲的期待。
她知道有許多女人等著當環宇四少東的妻子,只是她一直仗著有雷少游的愛,而假裝不在意那些事。不過兩個人的愛情到底能夠對抗多少現實?從小到大,她承受過太多旁人對孤兒的冷眼,如果和她結婚反而會給雷少游的事業帶來阻礙,她絕不會容許自己嫁給他。
就算是再愛他,她也不會。
走在路上,江以安賭氣地扯了扯身上的那件高領衫。討厭的雷少游!自從雷少游替她戴上了那只小金環後,為了怕它太醒目,所以她只好一直穿高領衫擋著;現在不僅有了金環,連吻痕都出現了!她只好再把自己包得更緊。
其它同學都要去吃冰了,她居然還必須穿得這麼密實!她實在快受不了了。
到了學生家附近的巷子口,有個男人喚住了她。
江以安停下腳步望著那個男人,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叫她。
「江以安?」男人走上前,低低地叫著她的名字,像是在確認什麼。
「是。」
听到她的回答,男人滿意地點點頭,迅速地伸出右手砍向江以安的頸部。
「不……」看著他的手接近,江以安想閃躲,但那個男人根本沒有給她掙扎的機會,一掌就砍中了她的頸背。
江以安只覺得頸上猛地傳來一陣劇痛,接著就昏了過去。
抱著江以安癱軟的身子,男人一側身閃過迎面而來的拳頭,抽身退到一旁,讓其它的同伴解決那個襲擊的人。
「記得留下他一條命,讓他回去傳話!」
留下這句話,那男人便上了等在一旁的黑色轎車,帶著江以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