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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褲 第10章(1)

五年後。

景國幽州燕京。

如今的燕京就是以前的薊城,三年前皇帝玄昱親自賜名燕京,作為景國的新京城。

如今的燕京是一個盛況空前的大工地,直接、間接的勞動力超過十萬人,日以繼夜地辛勤勞作,就為了建造一個宏偉壯麗的新都城。

五年的時間,僅僅夠原平之將燕京圈劃出一個大框架,外城、內城、皇城、紫禁城,由外向內層層包圍,將紫禁城拱衛在都城最中心的位置。

紫禁城為宮城,是皇宮禁地,也是整個都城的中心,處于城市東西中軸線上,形勢恢弘,氣魄宏偉,較金陵皇宮更為壯麗。

現在原平之工作的重點就是建造紫禁城,以及紫禁城和皇城的各個城門。

再過兩年,皇帝玄昱就準備遷都了,最起碼要先將他居住的地方建造好。

玄昱是個急性子的皇帝,他不想等到自己白發蒼蒼的時候再遷都,所以他直接吩咐原平之加速工程進度,替他先蓋好幾間屋子,讓他有個睡覺的地方就行了。

皇帝說得簡單,可是手下人又怎敢真的隨便給他兩間屋?怎麼也要蓋得富麗堂皇,能夠更加展現新京城新氣象才好吧?

所以原平之累得很。

昔日養尊處優的紈褲子弟,如今變成了工作狂人,一日十二個時辰恨不得工作十個時辰。

偌大的工地處處有問題,雖然他已經極力將權力下放,但是完美主義的性格讓他很難真正放心,難免就要面面俱到、事必躬親,再加上經常在工地奔波,他如今整個人累得又黑又瘦,每每讓顧惜恩親自伺候他沐浴的時候都難受得不行。

萬幸的是,顧惜恩每天都緊盯著他按時吃飯,精心為他調配營養,他雖然又黑又瘦,身體卻不虛弱,反而結實了許多,精神也一直很好。

每每顧惜恩擔心他時,原平之卻笑著說︰「剛成親時,你讓我去忙,我都不知道該忙些什麼,每日遛鳥斗雞的,覺得日子可真漫長,一日一日過得很慢很慢。現在卻好,一年一年都覺得時光飛逝,好像還沒做出些事情,時間就過去了。」

顯然,他喜歡這種忙碌,忙碌充實的日子讓他不再覺得年華虛度,讓他不再總是懶洋洋的,讓他有了更多的自信和成就感。

以前,他覺得做個紈褲米蟲沒什麼不好,可日子總過得輕飄飄的,好像無法落地的鳥兒,即使沒做事也有種虛虛的疲倦。

現在,他終于雙腳踏在了堅實的土地上,日日辛苦奔忙著。累,卻不倦,他的心里充滿了快樂。

這五年時間過得飛快,于國于家都發生了許多大事,其中最重大的莫過于「皇長子事件」。

兩年前,玄昱派人將十三歲的原瑯接回了金陵,並且讓原瑯認祖歸宗,名為玄淵,皇子中排行最長,是為震驚景國朝野的「皇長子事件」。

原平之本人也很震驚,他實在無法理解自己乖乖的庶出佷子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皇子?

玄昱再荒唐,也不應該和自己臣子兼表兄的妾勾搭通奸吧?如果是真的,那也太荒唐了吧?玄昱這個混蛋的節操還有下限嗎?

原平之憤怒得幾乎當時就想撂下手中的工作,親自返回金陵去質問玄昱和原修之︰人要臉,樹要皮,你們的臉皮呢?

彼惜恩勸阻了他,要他以國事為重,畢竟建設京城之事非同兒戲,豈可說放手就放手?

後來,原家的嫡長子原修之親自給弟弟來了封密函,詳細解釋了當年那檔子陰錯陽差的烏龍事,最後安慰他︰皇上畢竟是皇上,雖然他真的很過分,那也藏在心里裝不知道吧,咱們得罪不起啊。

原平之拿著這信哭笑不得,他第一次知道自家長兄原來也很幽默。

氣過怒過後,原平之也只能無奈。遇到玄昱這樣一個皇帝,真不知道是普天下臣民的幸或者不幸。

除此之外,另外一件讓原平之煩心的,是這五年來顧惜恩一直沒有再懷孕。

按理說,距顧惜恩小產已過了五年,她也才剛滿二十歲,原平之也才二十八歲,他們夫妻倆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自己下一個孩子。

但顧惜恩卻不這麼想,她的壓力一年重過一年,她既傷感自己無意中失去的第一個孩子,又急切盼望再有一個新寶寶來撫平心底的創痕,可是越急切期盼就越是懷不上。

原平之雖然也喜歡孩子,卻並不是那麼迫切,可是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憂思過度的妻子了。

燕京原府。

新的原府很多主體建築並沒有建造好,只把原平之夫妻倆居住的藤蘿館先建起來。

原平之很鐘愛紫藤蘿,在這里也移栽了許多,新的院子仍然叫做藤蘿館,這多少緩解了一點顧惜恩的思鄉之情。

正值末春午後,吃過午飯的人們都懶洋洋的,顧惜恩在紫藤蘿棚架下的秋千上呆坐著,仰望著比南方更蔚藍的天空。

她的手里捏著一封信,是顧景宏寄給她的,隨信寄來的還有一大包藥草和一張偏方,給女子調養身體的偏方,據說有利于生養。

彼景宏畢竟不好意思大談特談這種事,只在信中含混的說這是以前顧惜恩的祖母為升平大長公主多年不孕而特意尋找過的偏方,金陵也有不少貴婦服用過,據說很有效。

彼惜恩卻知道這哪里是祖母找的,根本就是父親特意為自己尋訪的偏方吧?沒想到她遲遲不孕的事甚至已經驚動了金陵,驚動了父親。

那麼,想必公公婆婆也關注很久了吧?當年自己的祖父母就是因為母親遲遲不懷孕而排斥她,那麼現在公公婆婆會不會排斥自己呢?他們會不會想替夫君收房納妾,安排新人?

彼惜恩想得頭疼,想著想著就為天下的女子而悲哀,為自己的母親而悲哀,為自己而悲哀。

她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就為了嫁人生子嗎?一旦不能生孩子,尤其是不能生兒子,就成了被人唾棄的廢物嗎?

現在顧惜恩甚至為自己和原平之是待在燕京而感到慶幸,遠離原府那麼一大家子人,她不用每天面對公婆,不用面對子女成行的妯娌們,就算公婆對自己不滿,妯娌們同情可憐自己,她都可以眼不見為淨。

秋水和秋月陪著顧惜恩,秋水已經是兩個男孩的娘,秋月也有了個女兒,當年她的陪嫁大丫鬟,如今都已成了獨當一面的管事娘子,也都真正做了娘。

現在顧惜恩甚至都有些羨慕自己的丫鬟。

見顧惜恩一直發呆,秋水有些著急,道︰「少夫人,現在您連藥也懶得吃了,這樣拖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吧?夫妻夫妻,什麼叫夫妻?至親至疏夫妻,這還是奴婢以前听大長公主念過的詩呢!兩口子,說親近是真親近,住一個屋睡一個床,兩個人能好成一個;可要說疏遠那還真疏遠,沒成親的話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沒血緣的牽絆,說遠就遠,還遠得沒邊沒際的。」

彼惜恩白她一眼,說︰「你這些年長進了,說起道理來都挺有道理。」

秋水嘿嘿一笑,生完兩個孩子,她的身材發福許多,胖了,性子也越發直爽潑辣,用她自己的話形容就是︰「做姑娘的時候很害羞,做小媳婦有點害羞,成了孩子娘就完全不知道羞恥為何物了。」

彼惜恩有時候很看不慣她這樣,警告她就算為人婦為人母也要注意儀表和形象,她卻根本不在乎,依然朝著俗辣熟婦的形象大步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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