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的調養,駱依辰帶著尚未痊愈的傷口,步進崔氏企業摩天大樓的總裁辦公室。
拿了崔翔兩萬塊,她決定當是薪水,盡職地付出自己一個月的時間,然後拍拍走人,互不相欠。這就是她的性子。正巧崔胤正在與崔震天通電話,證實上星期駱依辰遇害事件確是趙魁所為,只是目標不是駱依辰罷了。
崔胤只微微蹙了下眉頭,睨了她一眼,之後似沒當她存在般繼續通著電話,只是有所忌諱地放低聲調。
不意外駱依辰來上班,意外的是,她應該可以多休息幾日。
駱依辰在辦公桌前杵了半晌,見崔胤沒打算放下話筒的意思,遂徑自整理擦拭起桌面。
「不用了,助理才剛整理過。」崔胤一手搗住話筒,冷漠地說著。
駱依辰楞楞地放下手中的工作,他的冷漠早在意料中,只是身為秘書的她,在老板尚未派下任何工作的情形下,她只能靜默立著。惶惶不安的心糾著,腦袋瓜像塞進千萬只的麻雀聒聒噪噪的,吵得人心慌意亂。
明明是柔軟的地毯,怎麼腳底板像踩了千針萬刺般。她只敢將縴白的玉手微貼在腿側,低斂妙眉,眸光盯在紅瀲瀲的高跟鞋尖上。崔胤攘神情自若地繼續「聊」他的電話,再笨的人都听得出來,電話兩端聊的淨是些不營養的廢話。這算什麼?小學生的罰站嗎?莫名的,喉間涌上一股委屈的哽咽,她懷疑自己是否會在下一刻,教淚水濕潤了眼眶。他究竟怎麼樣,討厭她就直說嘛!何須這般欺侮人。該怎麼辦?她可沒打算當銅像,花瓶或什麼的,送傳真、打書信、安排總裁的行程,或者應付總裁該或不該見的客人,秘書多的是繁雜瑣碎的工作要做。
「 噠! 噠!」一份傳真進來,這本該是屬于駱依辰的工作,欲教崔胤一手接過。內線的電話,崔胤也親手處理,壓根讓駱依辰插上手的機會都沒有。
電話、電腦、傳真機及辦公室之間,開始產生了一條活絡的動線,而這樣的忙碌動線,則由崔胤串連著,駱依辰不僅插不上手,反而成了尷尬的礙事者。
這是擺明的對她的否定與不屑。天哪!這個傲慢凌人的大總裁,不知道他正在凌遲一名無辜女孩的最基本尊嚴嗎?為什麼要如此待她?
就只因兩萬元便要踐踏凌辱一個人的尊嚴嗎?為什麼非得這般委屈,兩萬元她會給的。
當委屈的淚水潸潸奪眶而出的同時,駱依辰噙淚轉身離去,急欲逃月兌這不屬于自己的地方。
恨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這份工作,恨自己居然連自己都無法保護,任人凌辱蹂躪。
「你去哪里?」粗嗄低沉的嗓音從喉間逸出。
駱依辰莫名地懾住,有些失神恍惚,這竟是那般具有不容違逆的權威性,攫住她哪里也去不了的心。
「既然你用不著我,我留在這里不是很可笑嗎?」她的哽咽是無力的抗議,話間更像是自我的調侃。
崔胤冷漠不語,走近她身旁,霍地扳過她的身子,一只大手朝她右胸襲去。
她驚惶地退了一步,踉蹌地跌進柔軟的沙發里,她本能的以手貼護胸口。
她渾身抽上一陣冷麻,懷疑自己此刻是否花容失色。「你想干什麼?對我的污辱還不夠嗎?」
他置之不理,強行扳開護在胸前的手,試圖解開她胸前的排扣。
駱依辰駭然的臉色驟變,這衣冠禽獸!居然敢在辦公室里強行玷污她的身體,他都是這樣欺侮女孩的嗎!?
她嚇得連聲音都發顫︰「求你,求你不要……」
哼!不要什麼,他只是想看看她胸前那道狼爪的傷痕。他大膽地掀開那衣服,縫合的爪痕汨著滴滴鮮血,不覺心頭隱隱作痛,胸口潮涌的疼憐,手也不由自主地想撫慰那撕裂的抓痕,只是手伸了一半,卻收了回來,他毅然立起身子,俊顏仍是一抹冷默。
駱依辰驚魂未定,身子發顫地瑟縮在沙發上。
「你的傷口尚未痊愈,先回去休息吧!」崔胤意外自己的心軟。
只消一道革職令,便可以決絕所有問題,但他竟狠不下心,這真是想都想象不到的意外,要開除一名新進秘書有這麼困難嗎?絕不,只消一道命令,彼此都可以解月兌。
「我目前復原的傷勢,足以讓我面對工作。」她咬牙,胸還隱隱作痛。
她是白痴嗎?「我很討厭你,這理由充足嗎?」
駱依辰心頭一悸,雖這早在她意料中,只是不解。「既然這樣,為什麼要聘用我?」
崔胤臉色驟變,剛勁的俊顏,覆上深沉的不善詭異。「秘書只是個幌子,他們要你做我的老婆。」碩壯的身體陡地逼了過去。
那直逼而來的冽冷目光,挾著十足霸氣的掠奪。此時的他是一雙炯亮的黑瞳,想著若黑瞳換成如相片中的碧綠,那森寒……駱依辰禁不住倒抽一口氣。
她的一顆心陡地被股魔力震懾,且緊緊糾住,覺得自己無辜被卷入一場鱉異恐怖的惡作劇游戲里。
「你好像還不了解我的意思。」他驚冷的瞳底,凝入她不善掩飾的驚徨與失措。他不懂得憐香惜玉,霸氣更是咄咄逼人的直直進迫。「他們不是在應征秘書,而是在替我選老婆。」他嘲弄地以長指勾起她尖俏的下巴,語氣是濃濃的戲謔。「辛苦是嗎?可以想象從數千佳麗中月兌穎而出,成為幸運的寵兒,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你的獎賞不是桂冠、權杖,而是我,讓你在一夕間飛上枝頭作鳳凰的我。你多幸運哪!只要我們結婚,你成為崔氏財團的總裁夫人,羨煞天底下所有女人。」
駱依辰駭然失色,天知道!她不想成為什麼了不得的總裁夫人,自認命賤的她,絕非是可悲的宿命論者,但她什麼也不敢奢望,自己很單純的只是想要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
「你很討厭我,是嗎?」剛才霸氣凌人的男人確實這麼殘酷地說,駱依辰努力護衛自己最後的尊嚴。「我報到的第一天你就明白的表達你的討厭,你讓我參與收購案,只是你施舍的憐憫,或是屈服某種無奈的壓力;在游泳池救我,只是單純不願成為殺人的凶手;企圖玷污我,更是你討厭我的惡劣行為,是嗎?」駱依辰仿佛找到討厭眼前這男人的理由,每個事件都足構成對他的不屑,為這樣的爛男人掉眼淚,一點都不值得,真傻!「也許有大多女孩想攀龍附鳳,而你們這些富家子弟,也總以為權位、財富,可以教任何人屈服,但在你們自認理所當然的自以為是里。總有例外,而且很不幸的,讓你遇上了。我是只平凡的麻雀,載不動鳳凰艷麗的羽翼,請你替我轉達他們別再騷攪我了。」他們指的是崔震天及崔翔。駱依辰不卑不亢地說完話,人便憤然地奪門離去。
崔胤完全愣住了!向來只有他給別人震撼,沒人敢如此大膽向他進行「震撼教育」,而且對方居然還是個柔弱的女子。
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是典型的西北雨,啪啪地打在帷幕玻璃牆上。
愛上一個人,絕對不是無端沒道理的。從見到駱依辰第一眼的時候,自己便有了愛的感覺;當時他以為只因她的側臉神似可可,此時他更加了解,一位不卑不亢的女孩,那份吸引人的魅力。他以為只要駱依辰離開,整顆心將再度完全屬于可可的,只是——在駱依辰毅然消失在辦公室的剎那,他的心起了自己怎麼也料想不到的變化。
駱依辰,這個不卑不亢的女孩,在他的心田里植進了牽掛的的感覺。
她月兌俗的淨麗、高雅的氣質,及面對記者會時臨危不亂的冷靜、沉著,還有她的單純……散發著極不單純的魅力,攻佔了那原本只屬于可可的心。
崔胤落寞地跌坐在沙發上,失焦的眼神凝在雨水拍刷的玻璃牆上,模糊的神智跌入寂寞的空洞里。他期盼可可的愛,將他從強烈吞噬心靈的孤寂空里拯救出來,但,這次,可可卻無情地拋棄他。
胸口那朵血紅烈焰圖騰隱隱作痛。聰明的女孩,愛上他等于選擇死亡,她的離去等于為自己尋得一條活路。
天!她不是聰明女孩,為什麼還要笨得踅回來。
「對不起!我回來拿傘。」外頭雨勢滂沱,逼她得再面對一次討厭的男人。
是擺在秘書辦公桌內的一把碎花小陽傘。崔胤的黑瞳倏沉。「這把雨傘……是你的?」
難不成是你的。「我需要證明些什麼嗎?」駱依辰一刻也不願待在這兒。
「慢著!」崔胤的口吻幾乎是命令。「我曾遺失一把與你同樣款式的雨傘。」
也就是說,他懷疑那把雨傘是屬于他的。駱依辰猶記得接獲錄取的那天,她出去買貓食,因過于興奮,忘了帶傘出門,結果那把傘便奇跡似的從天而降,活月兌月兌是老天的恩賜。
「約略在你報到的兩天前,從這棟大樓停機坪被風吹落的一把傘,而那把傘在我心中佔有相當的地位。」這是可可僅留下來的遺物。
小器巴拉的,一把雨傘而已嘛!才不稀罕咧!駱依辰冷冷地將傘遞還過去,一刻也不想留。
「慢著!」握著那把傘,崔胤突然覺得那把傘像失去了什麼意義似,好像可可的靈魂已不存在那把傘內。「這場雨不小,你就這樣走?」
多可笑,不這麼走,那要怎麼走?好奇怪的男人,剛才那冷漠無情的態度,全跑到哪去了?她嘲諷地說︰「對一個你討厭的人,表達你的關懷,不覺得自己虛偽得很惡心嗎?或是你們打算用這把傘,繼續玩著耍弄人的無聊游戲?」
崔胤木然地看著她再度從辦公室消失,這樣的悍然,這樣的絕裂,再度在他的心湖掀起驚濤駭浪的震撼。
她是怎麼樣的女孩?究竟是什麼蒙蔽了他犀利精準的觀察?引以為做洞悉人性的本事,在頃刻間喪盡,自己仿佛走進迷霧森林里。
打在玻璃牆上啪啪的雨聲,搗亂了他紛攪的思緒。
不,不行,絕不容許自己產生任何愛的情愫。對于鐘愛的女人而言,他的愛是包裹一層糖衣的致命毒藥。
天啊!間接殺害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何等殘酷。一個可可的犧牲已經夠了。
???
驟降的頃盆大雨,打亂了都會忙碌的步調,卻似陣急驚風似,來去匆匆。
駱依辰羞怒地步出崔氏商業大樓時,天空已剩雨後的殘雲,陽光緩緩從雲朵後探了出來,唯有濕滑的地面,證實這場滂沱大雨驚人的威力。
心情直蕩谷底的她,還真恨不得讓場大雨淋醒自己,狠狠淋場雨或許會讓愚蠢的腦袋清明,也好讓自己明白,這些日子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
好呆喔!恨死自己不夠聰明的小腦袋瓜,哪個被當猴戲耍的人,心情會舒坦的。
真想好好痛哭一場,好哀吊自己的悲哀。
什麼爛總裁嘛!就算扛著八人轎來抬她,都別指望她回去。要找份工作,哼!愁沒有嗎?這城市沒听過餓死人的。不知怎麼地,從踏出崔氏商業大樓後,駱依辰只承認有那麼些不嚴重的悲情,反倒更加有自信了。
一部加長型勞斯萊斯緩緩駛近,若不是自己反應快,恐怕要被窪地濺起水漬,污了身上的衣服。
「哇!這不是崔大總裁的秘書嗎?怎麼看起來臉色不怎麼對勁?」探出車外的是自命風流倜儻的展臣。
她有一萬顆炸彈隨時會引爆,識相的話,能閃多遠就有多遠,尤其是臭男生。
展臣嗅出濃烈的火藥,這反倒讓他更加亢奮。「該不會真讓我們崔大總裁炒魷魚了吧?嘖嘖!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不過沒關系,我聘用你,你什麼事都不用做,只要陪我吃飯、喝咖啡就行了。當然……」能上床的話,嘻!嘻!那是再好不過了。
駱依辰不理不睬,徑自走在濕漉漉的紅磚道上,加長型勞斯萊斯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不放。
「喂!美人兒,怎麼這才幾天工夫,就成了冰山美人。上車,讓我陪你消消氣,解解悶。」展臣一副糾纏不休的耍賴德行。
德行,不長眼楮的爛男人!大概沒吃過被女孩修理的苦頭。
駱依辰佇立腳步,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可怖笑容,發出嗲嗲的怪聲︰「展大哥,你真了解我現在悶了一肚子氣。那你真的想替我消氣解悶嗎?」故作妖嬈風韻之態,媚眼撩人地猛放超強電波。
展臣吞咽了口口水,胸口燒起灼熾的燥熱,雖說朋友妻不可戲,喔!不對,是崔胤自己不要這性感尤物的。他瞪大眼楮,一副饞狀垂涎地說︰「榮幸之至,崔胤那家伙不懂得憐香惜玉,就由我來好好安慰你,上車吧!」他迫不及待地挪出個位置。「我沒說要上車那!」駱依辰從皮包裹掏出一串鑰匙,笑得令人心驚膽戰。「你知道嗎?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有一件事,能讓我發泄心中的悶氣。」
「什麼事?」展臣有不妙的預感。在她手中拋玩的鑰匙,顯然具有十足的破壞性威脅。這個小妮子,該不會……
噢!媽呀!她居然敢……「咯滋——」一聲鑰匙畫在車體上的尖銳刺耳聲,劃進展臣心窩。
懊死!我的寶貝勞斯萊斯房車。
以為這麼便宜呀!只一道刮痕就善終了事,搞清楚!她的怒火是擁有萬頓炸彈威力的。駱依辰咧嘴一笑,不徐不緩地走到車前,很不客氣地在光可鑒人的綻亮引擎蓋上,大剌剌地畫了只可愛的小豬豬,還很夸張地畫了個特大號的豬鼻。
她滿意地瞧了瞧自己的杰作,咧嘴對車內的展臣笑問,又似自問自答︰「這樣滿意嗎?喔!還不滿意啊!」
展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早詫異得說不出話來了。
駱依辰好不認真地,像畫家在自己的畫中,雞蛋挑骨頭似的想著還能修飾什麼。然後,她猛然露出燦然一笑。
喂!被了,夠了,本少爺怕你了。
展臣還來不及驚聲尖叫,引擎蓋上多了「婬火蟲」三個大字。
這惡女還想怎麼蹂躪他的寶貝車?忙不迭跳下車的同時,一部公車緩緩駛近。
嘻!配合的恰到好處。駱依辰得意地對他扮了鬼臉,迅速跳上公車,溜嘍!來啊!來啊!有本事開那部豬頭婬火蟲車子來追啊!
展臣為之氣結。氣的不是得花十來萬小錢,為車子重新裝潢烤漆;吐血的是,竟然會被個小丫頭整的這麼徹底難堪,空前的挫敗哪!
???
炳!炳!展臣也有栽在女孩子手上的一天。
這檔蠢事,應該足夠讓崔胤捧著肚子笑上個三天三夜;可眼前的,像是展臣不認識崔胤般,除了露出算得上是反應的小小錯愕外,俊顏上依然掩不住駱依辰憤然離去時的失落感。
「真想抓來,狠狠地打她的小。」展臣氣呼呼。
崔胤的魂像被駱依辰勾走般,壓根沒將展臣的話听進耳里。
展臣意外崔胤失神恍惚的模樣,這不該是他所認識的崔胤,著魔了不成,他在他木然的眼前揮揮手刃確定他的反應,調侃地說︰「崔大總裁,需要我請位道士替你收魂嗎?
崔胤緩緩回過神淡問︰「你這逍遙浪子,光臨大駕有何貴干?」
為了收購案的事,不過他更關心這大總裁與新秘書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害他慘遭池魚之殃。「我相信你有將女孩弄得死去活來,搞到去自殺的地步,但你居然有本事將個溫柔婉約的女孩,弄成變態的破壞狂。」他是搭計程車過來的,車子直接進了烤漆車廠,要他坐著畫了只豬頭,並寫了婬火蟲三個大字滿街跑,那自己不成了這城市最大的笑話嗎?
崔胤承認是他惹怒了駱依辰,但用膝蓋想也清楚,是展臣不長眼楮自找苦頭的。他緩緩閉上眼楮,理都懶得理。
「喂!你到底對人怎麼樣了,該不會霸王硬上弓,把她給嗯嗯了吧!」在展臣閱女無數里,駱依辰算不上那種以貌取勝的超級美女,可那氣質散發出來的高雅質感,可稱得上是美女中的極品。
什麼嗯嗯,崔胤沒好氣地賞了他一記白眼,沉沉地說︰「我請她走路了。」
展臣錯愕了下,旋即爆出笑聲︰「太棒了!」嘿嘿!這下機會來了。
崔胤警告道︰「最好別動她的腦筋。」
展臣不服。「喂!你愈來愈不上道了,自己不要推出門外的,還不許人撿,是什麼心態嘛!」
崔胤凝肅,警告語氣轉濃︰「少動她的歪腦筋!」
「太霸了!般清楚,她可不屬于任何男人的,包括你,誰都有權利追求她,懂嗎?」
「你今天才認識我嗎?」崔胤的眼光冷得似刀光般。
他的霸道還真沒幾個拿他有轍。「好算我怕你了,真夠朋友。」展臣酸不溜丟的,猛然會意過什麼,賊賊地笑間︰「你該不會愛上她了吧?」
崔胤陡地悸動!不過就短短的一場雷陣雨的光景,在他心中的那座天秤已分不清駱依辰與可可孰重孰輕了。可可祭日甫過,心卻在不知覺中地微妙轉移及背叛了。除了可可外,未曾有過任何女子能像駱依辰一般,可以在他心湖里掀起絲絲漣漪。
展臣輕易洞悉他茫然的困惑與心虛,消遣地說︰「感覺這種東西很微妙的,可以欺騙別人,但騙不了自己,一但它駐進心里後,你連否認的勇氣都沒有。」
沉默等于是自己的默認嗎?他通惡這種感覺,但他真的沒勇氣承認。如同自己無法承認竟能如此殘酷傷害駱依辰,便,他確實傷害了她。
「唉!老天待你實在太殘酷了。」展臣著實同情,生命里少了愛情的滋潤,生命還有何色彩可言。
崔胤回以冷漠的表情,但眉間深蹙疑惑,瞳眸里是進一步探問答案的訊息。
「你所受的答案就像是愛滋病,只要堅持不上床的原則,你高興怎麼談戀愛都行。」展臣似認真又似玩笑。
是的,據說,只要沒有接觸及血液感染,對方就不會在一年內病逝,唯一幸運的,唾液是安全的︰也就是說,他最親密的極限是接吻。
女人會只滿足于接吻這種小case的親密極限嗎?至少他辦不到。「這封她是不公平的,而且我並不想背叛可可的愛。」他沒權利自私地要求對方守活寡。
展臣不想再因為可可的愛與他爭個沒完沒了。「沒听過一物降一物嗎?有一魔自有一法可以破除,現在尋不出破解之術,並不代表它是絕咒。」
崔胤可沒那麼樂觀。「我們進出雲南苗寨,已不下百次了,至今不仍是一無所獲嗎?」
展臣真想給他個千斤錘,好敲醒他的腦袋。「你向來不是那麼容易絕望的人。」
是的,他絕不是輕易向命運低頭的人,曾經他就是不信邪,不信天底下有不解的詛咒,結果呢?殘酷的事實,奪走了可可,奪走了他的摯愛。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許任何的狼人去踫她。」尤其是展臣,仍存有狼人獸性的他,難保獸性大發,」六親不認的傷了駱依辰;畢竟,他曾有過不良紀錄。
展臣氣急地辯說︰「那次是意外,要不是那賤貨惹惱了我……」
「別說了,你多的是窈窕美眉。」打駱依辰的主意,先問自己有幾條命。
展臣沒轍!只保能扼腕。
適時進來的頎健身影,打破了僵局。呵!呵!真是稀客,這風流小子不是在夏威夷做日光浴,泡妹妹去了嗎?
丙然是一身健美的古銅色肌膚,依然是那吊兒啷當的瀟灑德行。
展臣笑說︰「好小子,自己跑到夏威夷風流快活,居然也不照會一聲,瞧你這德行,告訴我,有多少金發美女死在你手上。」
崔翔那炫耀的笑意活月兌月兌想要讓展臣嫉妒死似。陽光、沙灘、美女,人生愜意不過如此,但他今兒不是來炫耀風流韻事的。
「這趟夏威夷,總共花了一萬多的美金,再加上我應得的報酬,兄弟一場,就算五萬美金吧!」崔翔將明細表遞給了崔胤,賣關子地說︰「對你而言,就算是十萬美金都算便宜。」
崔胤、展臣一頭霧水,沒頭沒腦的,他在搞什麼飛機?
「關于延續咱們崔氏狼族純正血統的大事。」崔翔依然盡吊胃口。
崔胤討厭這種兜圈子的談話方式。「有話直說。」
崔翔灑月兌進來,坐定沙發後,徐徐緩緩說︰「這趟夏威夷,別以為我只是去逍遙快活,我——找到了——破解詛咒的辦法了。」
崔胤、展臣錯愕。這怎麼可能?崔胤更是震驚的難以置信,苗人下的詛咒,怎麼可能在美國尋得破解之術,況且都經過那麼些年了……
崔翔解釋︰「其實在到夏威夷之前,我先到雲南苗寨部落,原本也不敢抱任何希望,而幸運之神總是眷顧著我,我意外地在途中救了一位苗寨耆老,透過他的引見找到擅自施這個絕裂詛咒的巫師。由于這巫師早定居了夏威夷,所以我直赴夏威夷,因為無法確定是否能尋得破解之術,所以沒事先通知你。」嗯!酬勞應該收五十萬美金才劃得來,雖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
崔胤喜出望外,激動地問︰「什麼方法?」
崔翔遲疑許久,顯然是種棘手的方法。「這詛咒是老爸背離了苗女的詛咒,所以也稱之為的最毒辣詛咒,因而也必需以愛最殘酷的方法破解。」頓了半晌繼續說︰「必需以愛你的處女之血浸泡其中,這稱之為聖女血浴,而且浴中必需加入百朵出污泥不染的蓮花瓣,浸泡一天一夜後,再與聖女,身上的烈焰自然消失,而破除這毒辣詛咒。」
崔胤駭然,這根本辦不到。「沒有別的方法嗎?」
崔翔無奈輕笑,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崔胤沮喪地跌坐下來。聖女血浴,那等于要犧牲一名處女的生命,誰願意做這樣的犧牲?縱使有人願意,自己又怎麼忍心如此殘酷。
「那好辦!目前就有最佳人選。」展臣叫著。「除非你老哥將她吃了,不然我絕對相信她是處女。」
崔胤斷然地拒絕︰「我警告過你,別打駱依辰主意!」
「喂!我是為你好那!」展臣嚷著。
「我不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崔翔愣了愣,他們說的是誰啊?
「他那個新秘書。」展臣一副可笑地說︰「你老哥真的愛上她了。」
崔翔詫然,不會吧?!老哥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嗎?嘿!老哥開竅了。
但最重要的。「她也愛上老哥了嗎?」
展臣悲觀的發笑,回想剛才那火爆狀況。「恐怕不怎麼樂觀喔!你老哥開除了她。」
噢!服了他這寶貝老哥了。崔翔的瞳眸里,閃爍著某種企圖,他得想辦法引誘駱依辰愛上他這個蠢老哥不可。
崔胤凶厲地瞪著崔翔,警告道︰「你們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我絕不許你們動她的主意。」
呵!呵!听听老哥這嚴厲的警告,他果然愛上那個姓駱的女孩了。
???
唉!這年頭的工作還真難找,梅雨季過後頂著毒辣的太陽找工作,更不是件舒服的事。
駱依辰拭去額上的涔涔汗珠,眯著眼看著一塊寫著「金星傳播公司」的招牌,她呼了口氣,傻呼呼地走了進去。
征模特兒,月入數十萬。月入數十萬那!這麼算來,不消兩年,便可以為自己及五只小寶貝買個穩定的窩。
她提起勇氣撳了門鈴,開門的是名蓄著長發,穿著極富高雅,透著濃濃藝術氣質的男子。這是一張擁有教女孩子心動的俊顏。
那男子睡眼惺忪,大概是被吵醒的樣子,而在乍見駱依辰時,他猛地眼楮瞪大,精神一振,看了她手中握了份報紙,心中竊喜。
「小姐來應征模特兒?」男子笑容優雅。果然是不可多得的模特兒,一副很寫真的身材。
駱依辰怯怯地點了點頭。
那男子親切地招呼她進門,遞了張名片,並要她寫下履歷表、身高及三圍。
名片的頭餃是經紀人,叫陸喬。
駱依辰謹慎地環視屋子裝潢,是屬于兩房一廳的公寓式房子,充當辦公室的客廳,像是擺場面地放了幾張辦公桌,牆上貼滿時下受歡迎的名星宣傳照,且全是清涼泳裝照。有一間門上掛有「攝影棚」牌子的小房間,眸光滑過另一間房,門扉半掩,透過門縫赫然發現一名雪肌玉膚,全身的少女趴在床尾抽煙,豐腴的擠到胸側,圓潤的臀部誘人地左右搖擺,修長的大腿蹺了起來,無聊地上下擺蕩。
駱依辰霎時紅了粉頰。那叫陸喬的男子,顯然發現駱依辰見到這一幕春色,忙將門扣上。
這樣的傳播公司,在傳播什麼?懷著幾分狐疑,到底還是詳盡地填了履歷表,既來之則安之吧!抬頭同時,才發現陸喬正站在她前方。
謹慎地以手貼住胸口,他剛才看到了什麼?雖然穿的不是低胸性感衣服,但寬松的領口,以剛才兩人的距離及角度,絕對足以讓陸喬一飽眼福。
不過這個經紀人,雖有雙邪邪使壞的神眸,怛那優雅的舉止,具有涵養的談吐看來,該不會是個下流無恥之徒。
陸喬優雅地對坐在沙發上,凝瞳認真地看著履歷表上娟秀的字跡。
駱依辰除卻疑慮,反不安地搓磨手心。殊不知,她的不安早收進陸喬的余光里。
少頃,他的目光移到駱依辰身上,露出親切優雅的笑容。他的親切使她感到舒服,卻不敢正視那邪邪的目光,低垂粉頸,將眸光擺在鞋尖上。
「你是塊未待琢磨的璞玉。」陸喬的語調是柔柔的磁性嗓音。「只要稍加教,必然成為日後模特兒界里焰照的閃亮之星。」
駱依辰可沒被這番吹捧,迷昏了腦袋。她窮怕了,只想確定是否真是月入數十萬。「關于你所說的報酬……」
陸喬失笑,好像她問了笨問題似。「月入數十萬輕而易舉,我旗下的模特兒,哪個沒這身價,尤其老天賞給你這副吃這行飯的本錢,想不紅都難。」
駱依辰喜上眉梢,忙問︰「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陸喬取出份合約,遞給她。「只要簽下這合約,你就是公司旗下的模特兒,我們會安排密集的訓練課程。」
「這合約……」
「沒什麼,只是雙方的權利、義務約定。就公司而言,怕將你訓練成模特兒後,或成名後,為利所誘而轉投他人旗下,這對公司不啻是種損失。」
駱依辰還是謹慎地約略看了下台約書內容,在看到保有基本一萬元車馬費後,便不假思索地簽下名字。
「好了,歡迎你的加入。」陸喬收妥了合約書。「接下來該替你拍幾張宣傳照,進房間換衣服吧!」
駱依辰微微愣往。
「房間里面有我女朋友,她會幫你的。」
駱依辰卸下戒心,既然是人家的女朋友,就沒什麼好顧忌,且在她單純的思想里,沒有女人會幫男人來欺侮女人的道理。
她躊躇半秒,走進房內時,那女孩子早為她準備了套衣服,雖然同樣是女人,保守的她仍無法泰然面對不著寸縷的赤果女體。
她端詳她的身材曲線,笑說︰「很棒的身體,這套性感泳裝絕對適合你的身材。」
泳裝?駱依辰詫然地瞪大眼珠子。老天知道,除了包尿布那嬰兒時,她可沒穿這麼清涼過。呵!呵!那得要有多大的勇氣啊!
「把衣服月兌了。」那赤果的女子說的挺自然的,好像女孩子穿的過于保守是種罪惡似。
駱依辰的縴手無助地抓著裙擺,她懷疑自己是否有勇氣在這陌生豪放女面前寬衣解帶,一絲不掛地袒程相見。
那女子戲謔地笑了笑,還是她替駱依辰月兌去身上的套裙,並解下她的及褻褲。曲線窈窕曼妙的身材,連豪放女都羨慕的嘖嘖稱嘆。
「哇!好一副完美無瑕的身材。」豪放女大膽地盈捧那弧線優美的豐腴,捏捏那圓渾的豐臀,滑上柳腰間窈窕的優美曲線。「太完美了!如此曼妙迷人的身材,讓衣服裹起來,真是可惜。」
駱依辰別扭羞赧地閃躲在她肌膚上游走的女敕手。奇怪的觸感,惹得她不自在的渾身疙瘩。千萬別說這豪放女是同性戀。
她拒絕了豪放女,克服心理障礙,決定自己穿上那兩件式的三點式性感泳衣。
陸喬眼楮一亮,眨都不舍得眨地,目光沒半刻離開過盡露「內在美」的駱依辰身上。
「陸先生……」羞羞怯怯的抖音。
「喔!」陸喬乍醒,為自己的失態,表達搖頭的歉意,誠懇地說︰「請原諒我的失態,你的完美使我不忍將目光從你身上移開。」一番贊美後,引導駱依辰進攝影棚。
「哼!你這只偽善的。」豪放女醋味溢滿房間,妒笑地將門扣上。
陸喬的誠懇及在指導擺拍姿式時很君子的保持安全距離,逐漸讓駱依辰釋懷心中忐忑的戒心。
完成了拍攝工作,由陸喬送出門後,駱依辰為自己存有戒心的胡思亂想而覺得可笑。
「對不起!我能先預支兩萬嗎?」人已出門口,駱依辰這才敢厚顏要求。
陸喬爽快答應,連借據都省了。
駱依辰滿心歡喜地踏出大樓時,腦袋瓜似乎才真正清明般,浮上許多疑惑。
為什麼整間傳播公司不見半個職員?而傳播公司居然沒一個攝影師,而由經紀人親自操刀掌鏡?那個豪放女真是他的女朋友?
還有……那份合約?
???
駱依辰昂首闊步地走進崔氏商業大廈,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卑不亢、理直氣壯地走進這幢商界巨獸的肚子里。
今兒,本姑娘是來還錢的,她不再是那個狂妄做大的總裁小秘書,而是傳播公司的模特兒。
陽關道與獨木橋從此劃分界線的開始。
「你們別再費心為我尋找什麼聖女了!」粗嗄的低吼,懾住駱依辰正欲踩進總裁辦公室的腳步。
她貿然地出現,像是股穩住眼前亂流的氣壓,所有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全含著喜出望外的詭異喜色,除了崔胤的錯愕外。
哇!真巧,崔氏家族該來的,一個不少,全都報到了。駱依辰樂于見到這難得的大場面,趁此將話說個明白,撇個清楚。「你還來做什麼?」崔胤不悅地說。在這喜出望外的氣氛里,顯出不協調的突兀。
他凌人的氣魄,總是那麼輕易震懾她的心。她屏息,深吸口氣,從皮包里取出兩萬現金,理直氣壯地說︰「我是來還錢的。」頓時失措,不知該將這筆錢交給誰的情況下,索性擺在總裁辦公桌上,旋即離去。
「慢著!」崔翔喚住,斜睨了那疊現金一眼,他根本不在意這丟進水里,迸不出半聲氣的小錢,他好奇的是——「你這錢是從哪來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很欺侮人那!「我有義務向你提出報告嗎?並非每個人得靠你們崔氏的施舍,才活得下去。」駱依辰凜然地回說。
哼!老天真不公平,獨寵了崔氏家族,排開顯赫的身份、地位、財富不說,三兄弟各領風騷的俊美,足可氣死天底下每個男子。駱依辰還想著,如果崔氏出了個女生的話,肯定會是個教全天下男人撞牆流鼻血的超級大美女。
知道眼前這二位俊美男子的手足關系,還是從陳媽口中得知。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看清崔霖的儒雅俊秀,當時遭襲接受急救時,她對這名主治大夫都還辨視未清呢!
她喜歡崔霖的俊秀,不似崔胤的霸氣凌人,更無崔翔那放浪不羈的風流,俊得教人覺得舒服。
「駱小姐找到了另一份如意的工作?」崔霖磁性的嗓音,含露溫文儒雅的溫柔,似輕拂面頰的春風。
「一份小堡作。」至少不用看崔胤的臉色。
崔翔笑得好不失望,沒戲唱了,對于這樣的結果,著實也教崔震天大嘆無奈。
「趁這時我們把話說清楚,現在我將總裁開除了,所以請你們別再來騷擾我。」揚眉吐氣的感覺真棒。
「恐怕暫時不行。」崔震天搖頭。
「為什麼?」還想怎麼樣?加利息不成。
「你遭受襲擊的那件案子,攸關一條人命。」崔震天說。
「難不成你懷疑我是凶手?」張大眼楮看看,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況且自己還是個被害者呢!「你們怎麼不去查看看是哪家動物園養的大熊跑出來闖的禍。」
依駱依辰在醫院提供的筆錄上記載,由于在漆暗里,她只見到一團黑茸茸的龐然大物,閃著兩顆灼熾森冷的碧綠眼珠子,在還來不及看清是什麼怪物時,已遮天蓋日地朝她撲來,她直覺那應該是只大熊。
崔氏一伙人面面相覷,從駱依辰的陳訴及胸前所受的傷痕,幾乎可以斷定是狼人所為。
「我可以走了嗎?」駱依辰表現出她的厭惡。
崔震天沒轍地一笑︰「我有逮捕你的理由嗎?」
他沒有,所以駱依辰自可挺起胸,昂然地走出總裁室。
所有目光皆悻悻然地投給崔胤一記訕笑,那表情似在調侃崔胤的無能,無能的任一名女孩子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崔胤面無表情,心底有種微妙強烈的感覺,直朝心底某個失落的角落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