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緋夜修羅 第三章

月色融融,蟬鳴唧唧,窗外蠡斯嗚叫猖狂,伴隨著竹葉的颯颯聲,「懷暢園」的廂房內,一高一矮的人影正相依相偎。冰焰手持珊瑚篦子,站在銅鏡前,溫柔而仔細的為慕容陽梳理一頭墨黑的披散長發。

「好一頭黑發啊!」冰焰贊嘆道。「若非頸子底下有男兒般健壯的身材,光瞧陽哥哥你這張臉蛋,還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呢。」

慕容陽聞言,臉上並無慍色,只是長嘆︰「區區皮相,世人卻如此看重,人們只會在乎我長得如何,何嘗願意多花時間來了解我的心里?」「我願意的。」冰焰環住慕容陽的頸項,將臉頰靠在他的額上。「不論你長得如何、變成怎樣,冰焰都不在乎,只要你累了、只要你想傾訴,冰焰永遠會在這里等你。」「傻丫頭,我知道你對我好。」寵溺的掛搓她的發,慕容陽說︰「可你最終是要嫁人的,不能永遠守著我。」「誰說我要嫁人!」冰焰抬起頭,反應頗為激烈。

「我不會嫁人,我會一直陪著你!」

案母早逝的她,才剛滿十五便被狠心的姨娘給賣人妓坊,她抵死不從,趁守衛疏忽之際逃子出來,誰知在半路被妓坊的人給逮到,就在她欲自盡之時,路旁一位俊美爾雅的公子即時救了她。所以他——慕容陽,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甘願為奴為妾,只求一輩子服侍他。他們雖名為夫與妾,可兩人感情卻如兄妹,從來未曾逾禮。「你覺得大哥怎麼樣?」慕容陽突然帶開話題,閑閑的問。

「暝少爺?」想起昨日他看似無心卻唐突的舉動,冰焰兩頰熱辣辣的灼燒起來。「他……他很好啊,怎麼了?」「你不覺得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

「他?」眼前仿佛出現闕暝高大的身影、剛強的臉容,與那閃著點點磷火的幽瞳。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強大壓力使她心慌,卻又……

讓她情不自禁的想接近。

就像飛蛾撲向烈焰、魚群游向光明,即使明知前方是危險的,它們仍義無反顧。不能否認的,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為他動心了。

她不明白自己的轉變,卻又為這種矛盾的心情而困擾。

「你是有點喜歡他的吧?」慕容賜一反正經,促狹的笑。

「胡說什麼……」冰焰呻道,雙頰卻飛上兩朵嬌人的桃花。

看地含羞帶怯的神態,慕容陽滿意的笑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他好看的劍眉突然鎖起,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恐怕要費一點工夫……」聲音漸漸低下去。

「嗯?你說什麼?」听他似乎在喃喃自語,冰焰好奇的問。

「不,沒什麼,夜深了,我該回去了。」

用紅色綢帶松松的系起頭發,慕容陽看起來俊美得不可方物,怎麼看,都和那渾身充滿霸氣的闕暝不像。

「我送你出去。」替慕容陽披上毛氅,冰焰親自拿著紙燈籠送他至門口。

「小心看著公子,燈籠拿高些,別讓公子摔著了。」

她吩咐門外等候的小廝。

「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突然想起什麼,慕容陽說︰「明兒是十五,我們不妨來個月下吟詩會,你覺得如何?」

「好啊!」難喝哥哥有這等雅興,只要他快活,她怎樣都無所謂。「就我們兩人麼?」

「當然少不了大哥。這是我們家人自個兒的聚會,不想有太多閑雜人等。你來安排吧。至于茶酒吃食我會請焦瓚備齊。對了,還煩你寫個短箋同大哥說這件事。」慕容陽故意這麼安排。見冰焰略顯猶豫,慕容陽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趕緊道︰「就這麼辦,我走了。」說完,忙不迭的匆匆離去。

冰焰望著慕容陽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卻沒發覺,不遠處的菊花叢間,有一雙幽暗的眸子,正灼灼的瞅著她……

棒夜。

亥時已近,繁星點點,襯得月光如夢,似真似幻。

慕容陽手持折扇,正準備吩咐小廝提燈欲往「懷暢園」去,焦瓚卻挺著略顯肥態的身軀跑來了。

「陽少爺,大事不好啦!」

「焦總管,有事慢慢說,」慕容陽仍是—派的優雅閑適。

「我們在緣樂坊的錢莊遭竊啦!罷才發生的事兒。」

「遭竊?!快備馬!」慕容陽大步往外走去,突然一頓,他停—下腳步。「通知大哥了麼?」

「小的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暝少爺!」

焦瓚擦拭著臉上的汗滴。

「不要緊,我瞧瞧去……」慕容陽不疑有他,連忙乘轎出府。

另一端的「拓馬閣」中,闕暝正好端端的坐在書房中,審閱慕客錢莊的帳目。才看不到一半,外頭小廝來報︰「暝少爺,冰夫人房衛的蘭若有事找您。」「蘭若?她找我有什麼事?」喃喃自問,示意小廝讓她進來。

冰夫人房里的丫頭找他?抑或是冰夫人找他?這點讓闕暝頗感興趣。

「少爺好。」蘭若手捧漆金小盤施施然走人房中,「這是夫人吩咐蘭若特地給您送來的參蜜福圓茶。」「夫人送茶給我!」這倒奇了,她平時見了他,總是有如受驚的鳥兒般,今兒個怎會突然示好?「是啊,暝少爺畢竟是慕容老爺的長子,未來慕容府的掌權者,夫人關心您是應當的。」蘭若狀似無心的說。這幾句話讓闕暝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多謝夫人關心,還有別的事麼!」「是的,夫人還要蘭若告訴您,少爺今晚不在府中。」媚眼朝他瞟了瞟,嘴角掛上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闕暝並非駑鈍之徒,那笑容代表的意思怎會不知,他沉聲道︰「若少爺不在府中,還請冰夫人早日歇息,闕某收下這茶便是。」見他有送客之意,蘭若忙道︰「但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暝少爺怎好辜負?」小手偷偷遞上一張薄紙箋。闕暝低頭一看,只見那淡粉的梅花箋上的字跡雅致,上面寫︰暝︰今晚申時,懷暢園中相聚,速至。

冰焰他心中陡然一凜!被欺騙的尷尬和意外同時涌上心頭。

這個女人的演技還真是出神入化,連他這闖蕩江湖多年、識人犀利的人,競也輕易被她蒙騙過去!她看似天真無辜、羞澀純情,沒想到這都只是她的假而具?!

好一招欲擒故縱啊!

慕容陽還真是養虎為患,沒事兒養了只有情勃發的母老虎四處招惹狂蜂浪蝶,虧他那日還為她打抱不平、教訓想污辱她的歹徒,看來表錯情的是自己!既然她想玩,他也不介意陪陪她,反正只要能夠傷害慕容賜,做什麼都成。蘭若見他表情陰晴不定,試探地喚道︰「暝少爺,您意下如何?夫人在等著呢、」「告訴她我待會兒就過去。」闕暝冷道。

「那這參蜜福圓茶……」見闕暝略顯不耐,蘭若陪笑著,「這茶補巾益氣,養身的。暝少爺快趁熱喝了吧。」闕暝端過來,打開茶蓋一口飲盡,接著冷然道︰「茶喝完,你可以回去覆命了。」蘭若得意的一笑,福身施禮、「既然如此,蘭若就回去了,暝少爺勿忘此約,也別教我們夫人久等。」沒搭理她,闕暝徑自低下頭繼續工作,

小手拂上油滑馨香的綠竹,冰焰悶悶的嘆了口氣。

「夫人,您還是先進去歇歇吧,等陽少爺來了我再通知您。」梅萼不忍主子空等,出聲提議道。「不了,我在這里等就好,你還是同菊艿先休息吧。」她坐在秋千上,輕輕的搖動,—臉落寞,那日繩索斷裂後,慕容陽知道她愛玩,又怕再次發生危險,特地從波斯訂了金鎖玻璃絲來為她固定秋千,又說這絲能反射光芒,在月下擺蕩煞是好看。她答應要玩給陽哥哥看的,可是他卻沒來……

「蘭若說今晚是廚房柳大嫂子的生日,大伙兒要在那兒替她慶祝。」菊艿將梅萼拉至一旁低聲道,「外面那些小丫頭都去了,只剩我們還留在這兒。」「這……可是夫人地……」梅萼猶豫。

「你們去吧,反正我也想一個人靜靜,」冰焰心情好低落。

「走吧,夫人心情不好,我們別在這兒煩她。」菊艿將梅萼半拉半扯的走了。兩人離去後,偌大的懷暢園中一時寂靜無聲,只剩蟲鳴唧唧,冰焰仰望天邊明月,輕聲嘆息。對了,今晚喝哥哥也約了暝少爺同來,現下陽哥哥不在,她一人見他有所不便,況且園里大大小小丫頭都不在,難免瓜田李下,為了避嫌,她還是回房里比較妥當。才想著要起身進房,一抬眼,竟望見身前矗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遮蔽住所有傾灑的月光。「暝……暝少爺,有事麼?」駭了一跳,也被他的氣勢所懾服,冰焰站起身來,略顯慌張的問道。

「我有什麼事?」輕佻的抿唇微笑,帶起右頰一道笑窩。「這話我倒還要請問夫人,不是夫人傳信要闕某前來的麼?」

啊,是了!冰焰懼意稍斂,強笑道︰「今晚原本是陽哥哥提議辦個月下吟詩會,可他或許有事耽擱了,不能前來,再加上我園里的丫頭全都休息了,所以沒能即時通知您。讓您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闕暝揚起一道鷹眉,心中冷哼。好一個會作戲的女人,傳遞短箋在先,又遣開僕婢在後,現下還裝得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正自評判間,月復下忽然涌起一股暖流,漸漸擴散至四肢百骸。闕暝驚愕的發現,自己的下半身竟又起子不該有的反應。

懊死!他咒罵著。這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老是讓他情不自禁的失控?

不對!絲絲從丹田涌上百會穴的熱氣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單純的欲念這麼簡單!

闕暝深吸口氣,運起內勁想平復體內那股急欲宣泄的,可愈壓抑卻反倒愈令情況失去控制。額上冒出點點細汗,全身筋脈在他的極力抑制下慢慢浮出肌膚。

「暝少爺,夜深露重,還是請您回房安息吧。」冰焰柔聲說道。

闕暝盯住她的臉,想從她臉上找出些許蛛絲馬跡,卻發現她一臉坦然,神態自然安適。他一瞥眼,見不遠的涼亭石桌上,放了一組眼熟的漆金茶盅,像閃電般銳利的記憶掠過他腦中——這個女人,竟然在茶里……

他的心火大起!

好、好!從來沒人敢這麼招惹他闕暝,這女人的膽子夠大!

既然她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甚至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也就奉陪到底!氣虎虎的大步走至秋千旁,他一把扣住她的皓腕便往房里拖。

「你……你干什麼?!」冰焰吃痛,扭動著手腕喊道︰「放開我!」

「還裝什麼聖女!」闕暝不屑的冷哼。「不就是你想要的麼?直接說出來不就得了,何必要這種手段引。」

「我要什麼?你少胡言亂語,快放了我!」冰焰推著他的身體,不依的往後躲。

「到這時候還在演戲,還是你想在這兒來,也行!」

手一松,故意讓她狼狽的跌進青石砌的淺池中。

「咳咳咳……」冰焰被池水嗆到,輕咳連連。

她趕緊抱住身旁的大石,怨忿的瞅著他。「你太過分了!這兒的主子是陽哥哥,豈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終于說出真心話了?」闕暝冰厲的盯住她,目光森冷。「既然你貪圖慕容家的家產,就安安分分的跟著慕容陽,為何又來招惹我?」

「招惹你?」她迷惑的眯起杏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闕暝受夠了她的惺惺作態、也愈來愈抑制不住波波襲來的火焰。

他走向涼亭,伸手取了那杯茶,再走回池邊。「你還不承認麼?」

「承認什麼?」她更加迷惑。

「夠了!」闕暝大喝一聲,仰頭將茶飲盡。

正當冰焰為他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之際,闕暝突然蹲下來,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嘴唇就往她唇上貼去!「你做甚……唔……」粗暴的舌滲著甘甜的蜜汁,直灌入她口中,她被迫飲下他口中的液體。他靈動的舌順勢入侵,卷著她香樁芽般的小舌,接著將她吮入自己口中盡情纏弄,牙齒也不老實的啃咬她艷紅的軟唇。她驚慌的推著他強壯厚實的肩膊,卻挫敗的發現他動也不動。

冰焰慌得想哭,雙腳發軟,卻又不自覺的感到陣陣天旋地轉。

他在干什麼?她是喝哥哥的妾,而他是陽哥哥的大哥啊!他怎能……

她掄起拳頭擊打著他的肩膀、困難的別開臉。「你放開……啊……」

他趁機含住她珍珠般的耳垂,細細的啃咬著。

冰焰全身流過—股顫栗般的麻癢感。「你……放……放了我……」她顫抖的低鳴,大眼滲出淚水。

她好害怕,不知道是怕他,還是怕自己身體起了不該有的回應。

「你這口不對心的蕩婦!」

粗魯的將她從水池中拉上來,可見到她渾身濕透的媚惑模樣,闕暝即使有再好的自制力,也克制不住了。

薄紗如第二層皮膚似的附在身上,將她姣美的身段貼切的勾勒出來。蘭花白的絲質肚兜根本藏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柔美渾圓。

雪腰上的肌膚如緞,滑膩得教人想用唇親近它,底下那誘人瘋狂的神秘之園被濕透的羅裙給勾勒出一個曖昧的窩陷。

察覺到他那獸性的目光,冰焰慌得用手環住自己。

「你走開!」

「可能麼?」他露出一個邪氣的笑,看得她頭皮發麻。

「別……哎呀!」闕暝突然逼近她,大掌握住她的渾圓。

「不要、不要!」她想推開強壯的他。

他恍若未聞,仍不停止他那磨人的動作,另一只手沿著果背滑入她的俏臀,描繪著她的曲線。冰焰握住那粗礪的大手想阻止他的放肆,卻惹來他一陣蔑笑。「哦,你要教我怎麼敝麼?也好,我喜歡經驗豐富的女人。」

還來不及細想,她已經反手給了他一耳光。

「啪!」只是一聲不算響亮的脆響,卻教兩個人都愣住了。

闕暝抬起頭,小麥色的臉上逐漸浮出五條指痕。

冰焰也呆住了,她沒想到自己竟敢出手。

她可以忍受他的無禮、忍受他的輕薄、放肆,卻不熊忍受他莫須有的誣蔑。

賣身為妾,縱然是她所自願,可她從來沒忘,身為一個女人該有的矜持與驕傲。

她所有的,不過就是這一點微弱的自尊了。

望著他怒火漸熾的臉龐,她聚起僅剩的勇氣傲然抬起頭,直視回去。「我不準你這樣侮辱我!」

「侮辱?」闕暝故作意外的揚高嗓音,接著陡然低沉下來,火苗在他眼中倏然放大。「好,那我就換個方式侮辱你!」

他將她面朝下的壓倒在青石板上,扯下腰帶,把她的雙腕綁在身後。

「你做什麼?!放開我!」冰焰扭動身軀掙扎著,俏臂一下一下撞擊著闕暝早已膨脹的之源。「該死!這是你自找的!」闕暝放肆的輕薄她的身子。

冰焰又氣又羞,想再次掌摑他,無奈雙手被縛,一點辦法也沒有。

冰焰無助的啜泣出聲,眼淚順著她腓紅的臉龐滑下,她該怎辦?她不要這樣,誰能來救救她?闕暝則冷著臉看她梨花帶淚的雪顏。

這是怎麼回事?她為何表現得像個青澀的處子?

稍一逗弄就退敗不支?

但被蓄意挑起的卻讓他無暇細想。

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就結束了。就在她仍兀自落淚的當兒,闕暝扯下她的羅裙和褻褲,狂暴的奪取了她最珍貴的清白。「啊——」劇痛猛地震碎了冰焰的神智,她尖厲的嬌喊出聲,往前便倒。怵目驚心的鮮血緩緩從冰焰胯間流下,她縴白的大腿和破碎的羅裙,皆染上點點鮮紅。她——竟是個處子!

這項認知震醒了闕暝迷茫的思緒,也略略消退了身上灼燒的欲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喝弟的愛妾麼?怎麼還會是……

不是她刻意玩手段、遣退所有僕人約他前來,又在他茶中下藥的麼?

這樣一個富心機的女人,竟是一個人事未知的處于?!

望著她慘白的面容與濕潤的長睫,困擾與愧疚同時襲上他心頭。

難得的,他將冰焰柔軟的身子抱起,輕輕的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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