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封宅
洛曦晨獨自走在落英繽紛的小道上,微風陣陣吹來,她停下腳步,靜靜地感受舒適的感覺。
在之前,她根本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有踏出牢籠的一天,享受自由自在的呼吸,如果不是任大哥和封煦,她可能只有在偌大的城堡里,然後日漸枯萎。
走到樹蔭下,她斜倚樹干緩緩地落座,想起多年前那個午後。
她的王子呵……美麗的唇瓣微揚成滿足幸福的角度,她閉上雙眸——
「洛小姐。」冷冷的女聲喚她,洛曦晨看向來人
「莫……小姐。」洛曦晨連忙站起來,」你好。」
莫靖冷艷的眼神瞟了她與自己相似的臉一眼︰「好久不見了,沒想到煦居然真的帶你來美國。」哼,只是一個替身而已,憑什麼有那麼幸福的笑容,那是屬于她的!
「他是要為我治療。」洛曦晨柔和有禮地笑笑,雖然感覺到對方的敵意,但她仍然試著伸出友誼之手。
「知道就好。」莫靖不客氣地問道,「煦呢?」
原來是來找封煦的,不知為何,曦晨松了一口氣。
「他剛為我做了檢查,現在應該在研究室,我可以帶你去——」
「不用了!封宅我比你還要熟悉。」莫靖冷笑,「我想你也知道我和煦的關系吧?」
「我曾看過你的照片。」是一種逃避吧,她不願去詢問封煦兩人的關系,就怕他月兌口而出的答案會令自己難堪。
「真的?」莫靖喜出望外,煦會留著照片就代表對她無法忘情,仍然愛著她。
「是的。」曦晨偏過頭,想忽視莫靖那喜悅的笑容,「對不起,我有點累,想先回去了。」
「等一下!」這個小女孩分明喜歡煦,她不能讓任何人對煦抱有非分之想,煦是她的!
想到這兒,莫靖馬上漾出了笑容,伸手拉住洛曦晨︰「等等嘛,難得遇見一個來自台灣的女孩,我想和你多聊聊。」
「我……」
「來嘛,我們聊聊,難道你不想知道封煦的過去?」
「這……好吧!」曦晨無法去拒絕別人的請求。
她任莫靖將自己拉至池塘邊的涼亭,一起坐下。
「你別那麼緊張,我只是要與你聊聊。」她大方地拍拍洛曦晨的肩膀,「听煦說過你是名門千金,你是怎麼認識煦的?」
「他是接受任大哥的委托來台為我治療的。」
「真令人難以想象,他對人挺冷漠的,你能贏得他的好感,不容易啊!」她對曦晨暖味地眨眨眼說道︰「要不要教教我是用什麼手段?’’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啊,你不是任迅翔的未婚妻嗎?有什麼傳言也是正常。」腳踏兩船還可以裝無辜呀!手段真高。
「那都是傳盲罷了,任大哥已經有意中人了,因此,我們也正式解除了婚約。」
「什麼?!」莫靖怒叫。她沒料到,早先她得知洛曦晨已有未婚夫時,還慶幸老天幫忙,讓她有機會能重新贏回,如今——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纏上煦嗎?!」莫靖眼神不善,睥睨的態度有如不容盲敗的驕傲女王。
「纏上?」曦晨笑容一窒,「你為何這麼說?」
「少裝一副無辜的模樣,本小姐不吃這套!」
「我沒有!」曦晨心急地澄清,「也許在無意之中我得罪了莫小姐,但是請你相信我絕對是無心的。」
莫靖陰狠地瞪著她,「你是在向我炫罐你的手段高明嗎?哼!無心?!鬼才相信!」
「請你相信我……我甚至不知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敵視?’或許是自己在無意之中得罪了她吧!
「真不知道?’’奠靖的表情卻寫滿了不信。
「我願意為我的錯誤道歉。」曦晨滿臉誠懇,沒有一丁點欺瞞的神色。
莫靖凌厲的眼神幾乎要將她的內心探盡,仍在評估曦晨的話有幾分真實︰「好!就等你這句話!我相信你是一個自愛的女孩,對于別人的東西,你不會佔為已有。」
「能再說清楚一些嗎?」曦晨問道,偏著頭暗暗思忖自己是否侵佔了別人什麼東西而不自知。
「很好。」既然當事人不了解她的言下之意,她倒是很樂意告知,「煦是我的!」
言簡意骸的四個宇,有如平地一聲響雷,震得洛曦晨腦筋一片空白。
她無法思考,全部的感覺都停留在那四個字上
煦是我的……
「你不該對煦抱有任何的奢望,他根本不愛你!」莫靖憤怒地指著她斥責。
「不,不是的!」她不相信他對自己毫無情愛,他疼惜她、保護她,這幾天仿佛愛侶般的生活難道是假的,是自己的幻覺嗎?「他說過——」
「還不死心?你以為煦為什麼肯替你治療?」莫靖步步進逼,「還不是因為你肖似我,否則你有那機會接近他嗎?
「他說過愛你嗎?」她冷笑一聲,環住雙臂低語,「別傻了,煦的個性我太清楚,多年前我離開他之後,他便成為冷漠無情的人,是我傷他太重,讓他性情丕變,但他愛的人是我——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據。」
「既然你愛他,為何你當初選擇離去?」曦晨心頭疼痛,不光是為自己,也為他。
洛曦晨蒼白的臉龐更顯悲哀,莫靖在心里暗自得意,只要擊潰了洛曦晨的夢想,將煦的身影自她心底拔除,那麼想贏回煦的信任與感情便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是不得已的。」莫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非常無奈,「我的身份非凡,注定必須要為家族而犧牲自己的愛情,我的家世不容許我嫁給一個沒有地位的實習醫生。」
「所以你離開了他?」洛曦晨不懂,「如果你真那麼愛一個人,有沒有家世背景又有何關系?」雖然她一輩子因為病痛而沒有多彩多姿的生活,但是她對感情的態度卻是與生俱來的堅持,愛是無法比較的!
莫靖沒料到洛曦晨會突然伶牙俐齒起來。「你懂什麼!」她嬌艷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你有愛過嗎?像你這種溫室花朵有什麼資格來批評我的作為?你甚至對煦的過去全然不了解,憑什麼插入我們之間?」
「你拋棄了重傷的他而另嫁他人——如果你是指這件事的話,那麼我早就耳聞了。」曦晨純粹只是說出自己知道的事實。
「你!」奠靖高張的氣焰被這句話給諷刺得消泄一大半,像是作賊心虛地迅速說道,「那根本不干我的事!為什麼你會知道那件事?是煦告訴你的?」
「為什麼?」嘲晨心疼地問,思緒飄回那日沉郁低訴的他,「當他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的轉身離去給他多大的傷害呀!你真愛他嗎?」.
「可惡!」她莫靖是堂堂大醫院總裁的千金小姐,多的是別人來巴結,何時必須忍受這樣的指責?!莫靖發泄又似窘怒地推了洛曦晨——
「啊!」曦晨一心只想將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並未預料到奠靖會出手推她,一時之間只覺天旋地轉,然後跌落在地——
「你做什麼!」冷冷的、肅寒的嗓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莫靖轉頭看向來者︰「煦?!」在觸及他冰冷如劍的眼神時,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
「封煦?」洛曦晨低喚。他的臉色陰鷙,是因為听見她和莫靖的對話嗎?
封煦緩緩地走近兩人,他蹲,探視曦晨的傷︰「痛嗎?」他觸模她微腫的腳踝。
「還好。」忍住陣陣襲來的刺痛,曦晨微笑佯裝無礙。他為她做的事夠多了,一點小傷而已,不要再麻煩他。
「你的腳腫了。」封煦淡淡說道,戳破她善意的謊官。從她小腿多處瘀傷來看,可知莫靖推撞力量之大。
「怎麼不小心點?」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銳利眼神卻是直射在莫靖身上。
莫靖心一驚,煦的表情是前所未見的陰森。
「奇怪了,記得我並未邀你來作客,不請自來的人居然還敢在我的地盤上放肆!」
「我不是故意的……」莫靖懦弱地低呼,全然沒有方才狂恣的氣焰。一直以來,憑借當年她與封煦曾有的一段情,她自視對封煦非常了解,他根本就不愛洛曦晨,充其量,他只把她當自己的替身罷了!
但此時,那股自背脊竄生的寒意又是什麼?他的眼神輕忽一掃,她便產生有如將被利刃穿透的恐懼。
「嗯……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洛曦晨打圓場地解釋道。雖然莫靖的舉止不當,但終究是自己出言惹惱了她。
「你是不小心,不識人心險惡。」封煦大手輕輕拂拭她臉上的灰塵,順道檢查她是否有其他的外傷。
「別這樣,我沒有什麼大礙。」曦晨仍試圖消弭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
「她傷害了你,你還為她說話?」封煦不可思議道,他愛的女人是怎樣的好性情,居然奉行以德報怨這種傻事?
「是我說話不小心刺激了她——」洛曦晨猶要說情。
「夠了!」莫靖受不了封煦將洛曦晨捧在手中呵護的深情模樣,那是多年前的她所沒有的,「別故意在煦的面前表現寬容,你的虛情假意我不希罕!」她恨極地怒罵。
相似的一張臉,卻擁有天壤之別的性情。
「你還想為她辯解?方才你說的全是實話。」兩人從頭到尾的對話,封煦是句句听得清楚明白,「人家可不領情。」
「對!我是惱羞成怒,可我全是為了你呀!煦,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待我!」奠靖情緒激動地走向前,想要拉起他擺放在洛曦晨腳踝上柔捏推拿的手,卻早一步讓封煦嫌惡地甩開。
「離我遠一點,想踫我?你還不夠格!」他是否給了她什麼錯誤的幻想,讓她以為他夠寬宏大量可以回到從前?
「煦?」莫靖愕然,「你居然這樣對待我?!你以前——」
「又要提當年的事了?好同學。」這回封煦連敷衍冷淡的笑意都省了,「一再地提醒我該如何報答你當年所做的好事?」
「你……說什麼,我不懂。」莫靖眼神閃爍不定地別開臉。
「奇怪,明明你十分懷念我們的當年,怎麼會不懂我說的話呢?」
莫靖慘白一張臉,驚惶萬分地思索他的話中是否有特別涵義,該不是他知道了——不,不會,不可能的!當年的事她處理得很好,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驚訝嗎?」封煦抬眼,表情既諷刺又鄙夷,他站起身,「莫大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是個有知覺的人,你以為我會不明白你的居心?」
就外界給他醫學天才的稱譽,如果連莫靖淺顯易懂的內心他都模不清,他又怎麼對得起他那心理學的博士學位?
「我……」莫靖又激動地拉住他,「我愛你呀!為什麼你要懷疑我?」
「愛?你的愛值幾分,怕是敵不過權勢名利吧?」封煦一針見血地冷道,「怕我擋你的成就,那麼你該檢討自己,而不是一心想要蹋開別人,甚至于想置我于死地!」
「什麼?!」原本靜默一旁的洛曦晨聞言抬起頭來,她震驚地來回梭巡兩人,企圖看出一些端倪。
他們……不是相愛的戀人嗎……怎麼可能……
「你?!」莫靖倒抽丁口冷氣,退了一大步,「你……知道?」
「你是指在我背後放風聲或在我的車上動手腳這事?」他笑得雲淡風輕,但曦晨敏感地發現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陰郁,她伸出手握住他,想要給予他一些力量。
封煦回頭對曦晨微笑︰「沒事,放心。」雖然他夠強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但洛曦晨直接坦率的舉動仍使他感動,他轉身面對莫靖︰「你處心積慮接近我,不就是因為那幾篇醫學報告?」
莫靖顫抖著手指向他︰「不可能的!如果你知道一切,怎麼可能饒恕我?!」如果擁有那幾篇研究報告、她莫靖將躍居名醫之流,奠氏醫院將會在她的帶領下邁向成功——這才是她最終的目標。
「剛開始我的確是為你動了心,可是你的野心太大而不懂得隱藏,到處放風聲的舉動,更使我懷疑你的動機。」
陰涼的風吹襲而過,吹亂了封煦爾雅的氣息,幾綹發絲隨風飄落,掩去他此時的表情,令人感到狂肆又危險。
「在你眼中,情分算什麼?人命又算什麼?你竟然會因為幾篇無關緊要的報告而不擇手段?」
「煦……別怪我!你是天才,只要有你在,我根本無法出頭——」
「所以在我的車上動手腳?」他面無表情地接下她的話,「知道為什麼你始終找不到你要的東西嗎?因為那幾張紙早在事故發生前幾天就讓我給燒毀,化為灰燼。」
「你把它們燒了?!」莫靖失聲尖叫。她視為珍寶的東西,他居然以無謂的態度將它們燒毀?!
「早料到你是這種表情。」封煦嘲諷道,聲音顯得十分快意,「有些東西是名利權勢買不到的。我想,你應該是無法體會。」他彎腰抱起腳扭傷的曦晨,面對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多待一秒都嫌浪費。
「你!」莫靖早先佯裝的好脾氣全數耗盡,她再也無法忍耐地沖向前,指著封煦怒罵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很好,這也正是我要給你的警告。現在,滾出我家。」封煦說完,頭也不回地抱著懷中的人兒離去。
‘可惡!」莫靖咬牙切齒,「你以為惹惱了我還能全身而退嗎?」莫靖狠狠地瞪視兩人密合的背影,心中突生一計。
哼!多年前既然能搞倒你,沒理由讓你現在如此快活!等著吧,你很快就會體會到肝腸寸斷的痛苦了。
特別病房里,一張白色的病床旁,站了一對出色的男女。
這間是封煦為洛曦晨安排的特別病房,此時她正安靜地躺在床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向來者︰「任大哥、湘泠,你們來了。」
「對,我們‘終于’來了。」蔚湘泠斜睨身旁的男人。
「你們……怎麼了嗎?」曦晨發現氣氛感覺怪怪的。
「美什麼,封煦那小子不在?」任迅翔將帶來的水果擺放桌上,右手扶抱那個一直在掙扎的女人。
「沒什麼才怪!為什麼你現在才帶我來?!’蔚湘泠美麗的唇勾勒不悅的嗔怒,質問任迅翔,「曦晨可是我未來的表嫂,你為什麼不讓我見她?!」
未來表嫂……洛曦晨薄薄的臉皮馬上紅了起來︰「湘泠,也沒什麼呀,實在不需要讓你來這一趟的。」
「你又在胡說什麼了。」任迅翔包握住指在他鼻前的那只巧手,「我怎麼會不讓你見小晨?只是你有孕在身,我不想讓你太過勞累到醫院來。」
「不想讓我來?!你放心得了嗎?好歹曦晨也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任迅翔再次重申,「曦晨愛的人是封煦,而我要的人是你。」
「別一再重復了,我知道啦。」蔚湘泠受不了地嚷道,自她不小心在做夢時罵了他一句「腳踏兩條船的混蛋」之後,他就不厭其煩地在她耳邊為她洗腦,一天不說上十次不甘心,害她耳朵都快長繭了。
洛曦晨微笑道︰「任大哥說的沒錯,你實在不應該來的,醫院的病菌多,對胎兒是不好。」
「那你就太多心了,我這麼健康,百毒不侵的啦!」蔚湘泠開朗地笑道。
「說的也是,真希望我也能像你這樣無憂無慮。」
「快了,煦那麼用心地照顧你,不趕快好起來可真是太對不起他了。」蔚湘泠朝她眨了眨眼,「我們帶來了一束花,我去將花換上。」說著,湘泠走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小晨,你真的變了——堅強得可以接受任何挑戰。」任迅翔以欣慰的口吻對床上的人兒說道。
餅往的她就像是一朵玫瑰——嬌女敕卻易凋謝,如今,她的瞳眸依然晶瑩,但更加富有生氣,對未來的希望也更強烈,他欣慰她有這樣的改變。
「不就是開刀嗎,是任大哥你太擔心了。」早在決定的那一刻,她恍然動搖的心似乎就已經找到了落定之所,飄飄蕩蕩的未來因為有了新的希望而篤定起來。
她想要活下去,活在有他的世界里,呼吸相同的空氣。
「是是我太擔心了嗎?」也許是,因為小晨有如他的親妹妹一般,所以他才會如此她保護她,直到另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出現,把她親手交給對方。
很高興封煦是那個男人。
此時病房的門開了又關,一位護士走了進來︰「對不起。病人的手術時間已到。」
「封醫師昵?」任迅翔問道,時間到了還沒看到他。
「封醫師正在準備手術事宜,所以先由我為洛小姐注射麻醉劑。」護士低垂著頭,語調專業而沒有起伏。
「我知道了。」任迅翔朝護土點點頭,然後向洛曦晨說遭︰「你相信煦是對的,他是個執著的人,一旦他認定了你,就算你想走他也不會放手的。」
「我了解。」洛曦晨美眸中閃耀堅定的光采,「我會活下去,和我所愛的人—起活著。」
「那我們就放心了。」任迅翔終于滿意地笑了」不經意的眼角一瞥,掃過那位從頭到尾都低頭看不見表情的護士,心頭突然地跳了一下。
這個護士的身形好眼熟……
「把手伸出來。」護士低著頭,從醫務架上拿起針筒要為洛曦晨注射麻醉劑——
這聲音不就是……突然的認知讓任迅翔嚇了一大跳,連忙要大叫——
「等一下!」門口傳來冷冷的喝斥,猶如來自地獄般陰寒冷峭,同樣也是一身白衣的封煦,凌凜銳利的眼神直射正準備將針水注入洛曦晨的護士。
「封煦?」洛曦晨尚未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她的手被狠狠地拉扯,整個身體甚至被那護士拉下床,「痛!」
「煦?!」任迅翔發現事情的怪異之處,他難以置信地瞪著一身白衣混進這家私人醫院的——莫靖,「你怎麼進來的?!」
這家研究室是封煦名下的產業,由于在大眾面前,他行事神秘不為人知,因此這間研究室除了少數朋友知道外並未對外公開,更沒有預料到莫靖會找到這個隱密地方。
一直低著頭的護士終于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激狂的冷笑︰「我?我想你們大概低估了金錢的魅力,不過這個地方還真的是隱密,花了我不少時間和金錢才找到。」
「那可真是難為你了……」封煦低沉如冰雪的嗓音緩慢地劃開冷凝的空氣,莫靖的心里泛起一陣陣的寒意,「千方百計想和我扯上關系,你的膽子的確比我想象的大哪!」
有那麼一剎那,莫靖感覺自己的手腳正在顫抖,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她甩了甩頭,拋去浮現心頭的不安,神色復雜地喊道︰「站住!別過來!」
「你別這樣,我想你可以好好地說……」洛曦晨強忍著心頭的不適,她知道這是要發病的前兆,可是現在的情況緊急,她不能就這樣昏厥。
「說什麼!」莫靖一手抓著洛曦晨,另一手握住針筒,她惡狠狠地搖晃洛曦晨的身子,「你只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還妄想得到他的愛?!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他就會回到我身邊!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沒有……我只是單純地想愛他……並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人……」劇烈的搖晃使得洛曦晨頭昏腦脹,四肢開始無力。
曦晨的身體不對勁!封煦不動聲色地望著洛曦晨愈來愈蒼白的臉龐。
「沒有?!那為什麼他不再愛我了?!煦是愛我的!只要我毀了你,他會回到我的身邊!」
「沒有用!」封煦面無表情地冷睇眼前狂亂的女人,雙手環胸,隱藏起滿腔的怒火與她對峙,「當初是你做的選擇,失去的一切就不會再回頭。」
此時,莫靖已經喪失了理性,他不能也喪失冷靜,即使他十分想扭斷莫靖那雙傷害曦晨的手。
「那個時候是我一時的糊涂啊,我一直都很愛你,可是你的眼里沒有我!從來沒有……」莫靖像是跌入了往日的記憶,「你只是冷淡有禮地看待周遭,表面上對人爾雅有禮,其實什麼都不在乎,即使我在眾人面前撒謊說我們是男女朋友,你也沒否認,我不知道能夠留在你腦海里的是什麼……」
「可是這樣,對任何事不在意的你卻能擁有一切好運?!」莫靖眼神飄忽,情緒憤恨起來,「幾篇研究報告讓你輕易地得到醫界的殊榮,那我算什麼?我是那麼地用心,終究還是比不上你的無心?!這世界還有天理嗎?!」說到最後,她竟哈哈大笑起來。
「封煦……」洛曦晨微弱地低喃。他的面容好悒郁,內心好像放置了重重的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你說你愛我?」封煦露出一抹寒冰似的笑容,像是在問她也像是在問自己,「你真的愛我嗎?還是愛你自己?」
他夾帶著冰冷的怒意緩慢地走向英靖︰「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為了愛還是為了利?你離開的原因是什麼?為了罪惡還是為了利?如果你所謂的愛是設計讓我死于非命,那麼,我真是太榮幸了,值得你莫大小姐如此錯愛!」
封煦的陰鷙面容是莫靖前所未見的︰「不!你不要過來!」莫靖拉著洛曦晨往後退——
「我必須這麼做!我不能容許有人比我搶眼,你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學生,而我是全美連鎖醫院的千金,我擁有的天分應該比你多,我要得到的也比你多!」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輸給一個不必努力也能成功的男人!她不甘心!
「你……」昏昏沉沉的洛曦晨微弱地開口,「太不知足了……你擁有了我夢寐以求的健康,那是費盡心思也不可得的心願啊!」
「閉嘴!」莫靖丟下手中的麻醉劑,用盡所有的力氣打了洛曦晨一巴掌,「這是我和煦的事,沒有你說話的分!」
昏眩的洛曦晨硬生生地吃下這巴掌,感覺自己的身體愈來愈重、愈來愈重,像是就要沉陷幽暗的海底掙扎不出……
「封煦……」
「莫靖!」封煦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也火了,渾身緊繃有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野豹,正等待著時機準備把獵物撕碎,「洛曦晨有什麼損傷,我會一樣一樣地從你身上討回!」
封煦說的是真的!莫靖知道,可是她咽不下這口氣。
「你真的愛她?!你是真的愛上她了?!」不敢置信地,莫靖瞪著眼前這個為愛發怒的男人,他不是無心,只是心不在自己身上……
「不!」她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她不要別人得到自己沒有的東西!?
心頭的怨懟使莫靖完全喪失了理智,她狂笑著,眼里和笑中有著玉石俱焚的怨恨與狠毒,她死命地抓著洛曦晨,用力地將她拽往門外——
「封煦……」洛曦晨感覺自己的四肢已經漸漸無力,連心髒的律動也逐漸緩慢了……她似乎意會到,這將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眼里倒映的自己了……
「莫靖,你要做什麼!」封煦背脊冒起陣陣的涼意。
「我?我要你後悔!’’莫靖狂笑著,從懷中掏出一把槍,緩緩地指向意識逐漸模糊的曦晨,「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從我身邊搶走——啊!」
千鈞一發的時刻,巨大的撞擊聲響起,玻璃碎落一地。
蔚湘泠得意洋洋地朝地上被敲昏的莫靖撇了撇嘴︰「我在洗手間里預備很久啦!哼!要當我表嫂,那得先過我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