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把香檳掖在胳膊底下,整理了手中那捧鮮花,伸手破了敲媚蘭家的紗門。通向起居室的內門敞著,只有紗門緊關著擋住外邊盤旋鳴叫的蚊子。傍晚比濕熱的下午稍涼了一些,科爾知道,隨著六月結束七月到來,七月結束八月到來,回落後天熱的時間將會不斷延長。
屋子里的松木地板上響起腳步聲,聲音從網狀的紗門里傳了出來、科爾看見媚蘭從起居室朝自己走來。她身著一件凹形領口的太陽裙,走起路來裙子也有節奏地擺動著,她伸手把紗門推開,她的臉上有一抹淡紅,正好和裙子的玫瑰色相搭配。
「嗨,」她的聲音有點粗,也有點喘,「你真準時。」
科爾走進門來,讓門在身後砰地關上,然後傾身吻了吻她的腮和她的嘴角。
媚蘭閉上雙眼,依偎在他溫暖、堅實的身上。她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緊貼著他。他是那麼強壯、堅實,她的不安消失了不少。她把臉靠在他曬得棕黑的脖子上,吸吮著他身上的香皂和刮臉水的干淨的味道。
「嗯,」她聞著那熟悉的香味,還有科爾身上特有的男人味,感嘆著說,「你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
科爾笑了,用滿是香檳酒瓶和鮮花的雙手把她擁進自己的懷里,他把臉理到敞開的絲發中,聞到了香水、脂粉和香波的味道。
「你把我的台詞給說了,」他出嗯笑著,「真的,你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
媚蘭也笑了,嘴唇輕吻著他頸上溫暖的皮膚,他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盡情地享受著身體緊挨著身體的和諧。這是從媚蘭打完電話以後頭一回應到輕松。可惜,很快地那疲憊不堪的神經就又緊張起來,她向後退一步,離開了他的臂彎。
「這些是給我的嗎?」她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知指了抱綠色紙包著的色彩斑斕的花束。
「是的,」他邊回答邊把花舉了起來。看著地低頭去聞那些盛開的鮮花,他又把另一只手里的瓶子舉了起來,「這是給我們倆的。」
媚蘭看了看商標驚叫起來,睜大了碧眼很快看了看他。
「唐帕里農,天哪,科爾,這酒很貴的,你真不該。」
「為什麼不該?」他懶懶地問道,低沉的聲音意味深長,藍眼楮看著她、「今晚難道不該慶祝一下嗎?」
媚蘭沒有勇氣回答他,可她也不能撒謊。
「就是不知道吃牛排和烤土豆,這酒行不行。」
科爾沒有計較她的閃爍其辭,跟著她進了廚房。他靠在門邊,看著她從下面的一個櫃子里取出個花瓶,灌上涼水。
「幾分鐘前我才看過土豆,還沒怎麼熟呢,」她知道自已是沒話找話,可似乎她怎麼也忍不住。「但願你還沒餓,因為還有大概二十分鐘我們才能吃飯呢。」
「沒問題,」科爾回答道,一面看著她擺弄著鮮花,眯起雙眼盯著她顫抖的手指。「那不如我先把酒打開吧,反正等也是等。」
「好吧—一好主意。」媚蘭高興地說,可心里卻嘀咕著。她像個頭一次約會的十五歲的女孩,怎麼也按捺不下自己怦怦的心跳,而整個身體就要問抖起來。科爾正在拆掉包在瓶塞外面的金屬紙,她趕快出了廚房到了起居室一邊的用餐區,費盡力氣地把花瓶放在餐桌的正中央。然後又檢查了一遍桌上早已擺好的兩套瓷器、酒杯和銀刀叉。每件東西部放得好好的,在科爾到來以前她已經檢查過五遍了。安靜點,她給肚了里撲騰著的蝴蝶下用命令,並伸出發抖的手按在月復部玫瑰色的棉裙上,我們一起吃飯,慢慢兩人就會輕松一些,事情就可以發展得自然些。但願如此。她深呼了一口氣,挺直了雙肩,走回廚房。
科爾正往兩個高腳杯里倒香檳灑,她進來時他抬頭看了看她。
「回來得正是時候,」說著,遞過一杯酒。她接過去,他又把自己的杯子舉了起來,他的目光盯著她,充滿無限溫柔。「為我們倆。」
「為我們倆。」媚蘭響應著,抿了一口。酒很爽口,略帶辛辣。她突發奇想認為酒或許可以穩定一下她迷亂的神經,于是她又舉起杯子,一仰而盡,「再給我來點行嗎?」
「當然,」他給她斟滿,看著她把第二杯酒又一仰而盡,好像酒是她救命的藥水一樣。他意識到他原來的計劃︰先好好吃頓飯,喝點酒然後再慢慢地引誘她,看來是不太可行了,媚蘭緊張得要命,他擁著她時,明顯地感覺得到她嬌小的身體一個勁兒地顫抖。他拿不準她會不會吃了一半就哭起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把空酒杯放在櫃子上,抓起一塊墊子。
「我在外邊染了烤架,我們吃烤肉,」她匆匆地說著,一邊拉開烤箱用叉子試了試土豆,「我早就把煤球點好了,麻煩你去幫我再看一下也許我們就可以開始烤肉了。」
科爾听得出她的聲音里的輕快是強裝出的,他不忍心看著她自己把自己弄得神經崩潰,而原因僅僅是懼怕那和生活一樣自然的東西。
「媚蘭,」他輕聲說道。
听到他的聲音她僵住了,站起身來,關上烤箱,慢慢轉過身來看著他。他的臉上有理解的神情,眼楮的深處還有一團被壓抑的烈火在以 燃燒著。她身體緊繃著的什麼東西開始慢慢地放松了。
他一直盯著她,默默地伸手從她無力的手上拿過墊子,放回到櫃子上,又走近一步,伸手繞過她把烤箱關掉。他把雙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腰上,把她往在挪了以她感覺後背靠到了牆上。她也伸出雙手放在他牛仔褲的褲腰上。
「你……」她喃喃地,舌忝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又繼續說道,「你要干十麼?」
科爾笑了,嘴角一翹,微微一笑,
媚蘭的目光由他的眼移向他的嘴,爾後又無助地痴痴地移回到他的雙眼。他再靠近一些,兩只手掌平放在她頭兩邊的牆上,慢慢地又把自己的貼靠在她身上。媚蘭感覺到了他溫暖的身體壓著自己,他的目光緊盯著自己的眼楮,藍色火焰跳動著,她的心但僅加快了跳動。
「科爾—一」她喘了口氣,雙手緊緊地抓牢了他腰部的肌肉。
「如果你不想這樣,」他的語氣有一種東西在竭力按捺住自己的身體,「那你現在就可以說‘不’。」
「不。」她很快回答了他。
他完全僵住了,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字,眼光中充滿失望。
「不?」他輕輕重復著他的話,身體因為遲到拒絕而繃緊了。
「不是‘不’,我不要這樣,」媚蘭急急地要解釋。「我是想說,不,我不想說不。」
「就是說見你要我嗎?現在嗎?」科爾的腦子全亂了身體也不听指揮了。
「是的。」媚蘭伸出手撫平了他眉間迷惑的皺紋。
「感謝上帝。」他松了口氣,把頭低了下去,兩人之間本來可憐的一點距離消失了,他用嘴吻住了她的唇。
媚蘭伸出手圈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熱烈地歡迎著他的身體把自己重重地釘在了牆上。早些時候曾經疲憊緊張的神經現在興奮地低唱著,身體輕輕地磨擦著身體,滾燙的唇緊壓著唇,他們就這樣熱吻著,過了很久很久。然後,他用舌頭輕輕踫了住她的唇縫,她的嘴張開了。他的舌頭伸進了她溫暖、濕潤的嘴里。
科爾劇烈的心跳在他耳鼓里響著,他幾乎听不見別的聲音了,他努力著可還是決要失去自己的控制。媚蘭的身體溫柔地迎著自己,簡化在自己身體里,她溫暖的手臂圍住自己的脖子,這些他還都能忍受,然而她嘴里的火熱和甜蜜卻使他崩潰了。她如饑似渴地吮吸著他的舌,身體緊貼著他,狂亂地扭動著,嗓子四不時傳來輕輕的申吟。
他仍然緊緊吻著她,伸出一只胳膊到她肩後,弓身將另一只手臂伸到她的腿後,她的雙腳一下子離開地面,整個人被他抱在懷里。他突然的舉動媚蘭幾乎沒有察覺,烈火在她血管歡唱著,她只知是被擁在科爾的懷里,腦子里早已全無其它思想。
科爾萬般不舍地抬起自己緊吻著她的嘴唇。她把臉緊貼在他的頸上,用舌頭一圈一日轉著舌忝著他的皮膚。他捧著她,大步走過過道,進了臥室。他放下她,她的身體慢慢地誘人地沿著他的身體滑下去,撩旺了他身體組每塊肌肉里都噴發出的火焰。他低下嘴去很快地重重地吻了她一次,然後抬起頭,向後抬了抬好讓自己看清她的臉。他的手指著她的頸,大拇指有力地扉著她的下嘴唇。
「我要把香檳、月光和玫瑰都給你。」他的語氣顯得嚴肅,而且因為他鐵一般的自持而顯得有些緊張。
媚蘭看到他的藍眸深處不僅僅有赤果果的更有反抗著那的對她的一片深情,這一切使他線條剛毅的臉上更添光彩。
「香檳我喝過了,」她輕聲細語道,「月光和玫瑰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你。」看到他和自己一樣被痛苦地折磨著,她的自信心更增加了許多,被他拇指按住的嘴唇彎出了微笑。她的手從他頸後滑下來,慢慢而又毅然地抓住了他扎在褲腰里的白襯衣,往上拉。
她本打算把它全部拉出來,可每往上多拉起一點,他曬黑了的溫暖的肌肉,結實的身體就多露出一點,于是她顧不上襯衣了,貼上去吻住了他的胸膛。
她放棄了他的襯衣,伸手按住了他的身體,科爾突然使勁吸了口氣,好像氧氣不夠用了似的,他平滑的肌肉在身上緊縮了起來。她的頭輕擦著他的皮膚,她的舌伸出來慢慢地模索著舌忝舐著,最後停在了他平整的棕色上,這時他大聲地喘息著。
「媚蘭,」他申吟著,一面抓住襯衣邊,把它從頭上月兌掉,他把它扔到身後,伸手擋住她,一只手伸進她絲般的烏發中,把她的頭壓得更緊地貼住自己。另一只手在她背上來回撫模著,可是討厭的裙子使他無法觸模她細女敕光滑的肌膚。
「我怎麼讓你從這東西里出來?」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喘息著說,
「唔,」媚蘭哼哼著,沉溺在她的唇和手相對光滑的皮膚的模索中。「從邊上拉開,胳膊下面。」
科爾馬上就換到了那個暗藏的機關。
「抬起胳膊,」他發著令,媚蘭照辦了。可是她的雙腿卻已癱軟的站立不住,科爾只好一面抱住她,一面把裙子拉上去,拉過她頭頂,又從他們緊貼的身體中間拉出。馬上,那裙子也被扔到他身後,不被理會了。低頭看看媚蘭,他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
她直了直身體,兩只手後抓著他的手臂,月兌掉腳上粉紅的涼鞋。
慢慢地,科爾也踢掉了平底便鞋,又伸手去解開牛仔褲、拉鏈被拉開的響聲回蕩在寂靜而燥熱的臥室里。
科爾渾身的神經狂喜地大叫客每一塊肌肉猛烈地痙攣著。
「對,他叫喊著,緊閉著雙眼,下巴也因為難以忍受的快樂而緊咬著。
她的手模索著甚至有些羞澀地觸模著他,他不願意讓這無可比擬的快樂結束,他忍受著,控制著。終于地等不得了,他太想要她了。
他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飛快月兌去自己的長褲、短褲還有襪子,然後撲下去,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她。
是天堂。是地獄。他不想動,害怕一切結束太快。可是如果他一直不動,便會必死無疑。他緊咬牙關,額緊靠在她的額上。
「別動,」科爾制止著她。」親愛的,別動,要不然一切就都結束了。」而我是想永遠呆在你身體里,他痛苦地而又清晰地意識到。
長久的感情爆發過後,科爾從她溫暖的頸邊把頭抬了起來,又想把身體的重負從那柔弱女人的身上回開一些。她喃喃著不許他那麼做,雙手緊緊環抱在他被汗水潮濕了的背上。
「別走,」她輕聲細語。激情過後她的臉更加溫柔,她緊閉著雙眼,濃密的睫毛在她眼下細女敕的皮膚上由彎成黑黑的半月形。
「我哪兒也不去,」科爾喃喃地安慰著她,他用手指從她腮邊拔起一縷黑發,拂到一邊雪白的枕頭上。他的指尖輕柔地撫磨著她臉上的每一處平面和每一條曲線,最後輕輕地點了點她的眼皮,擦過她的問毛。媚蘭的眼楮睜開了望著他。
藍眼楮里閃出的深情里竟有一絲驚奇和敬畏,她的心里更是跌落起伏。她眼楮慢慢地盈滿淚水,終于迸出,順著眼角淌了出來。
「親愛的,怎麼了?」科爾害怕了,馬上咒罵自己沒能把握住自己。盡避剛才他被瘋狂的控制著,但他一進入她的身體還是馬上感覺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了。「我把你弄痛了?怎麼了?該死,一定是我弄痛你了,對不?」
「不,」媚蘭淚眼迷離地望著他一臉焦慮,反而笑了,把他摟得更緊,享受著他的身體對她的重壓以及他的長腿與自己身體的緊貼。
「只是因為我有很久沒有像這樣抱住你了,而且……」她的聲音弱了下去,科爾湊上去听她說完,「我一直很想你。」
她的話震動著科爾的心,他自己的雙眼似乎也有點潮濕了。他邊吻著地的唇,一邊回答著。「我也非常想你呀,心肝,自從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以後,我每天,每小時每分鐘都在想念你。」
他又低下眼瞅吻住了她的嘴唇,溫柔而敬畏地吻著她柔軟隆起的嘴唇、她又涌出了淚水,沾濕了肌膚。
「別哭,寶貝,別哭,」他在她嘴邊輕聲說著,用嘴唇湊過去舌忝掉她臉邊咸成的淚痕。「我要你高興,而不是傷心。」
「我是很高興。」她說著,閉上雙眼,快樂地申吟著感受著他有些粗糙的舌舌忝著她的肌膚。他在她身上蠕動著,這動作偷走了她的呼吸,她喘了口氣。「科爾,」她的聲音充滿激情的熾熱,使他又熱血沸騰了,「再和我。」
科爾用不著回答她,他身體的反應就是她需要的一切答案。他們雙雙又跌人那誘人火熱的快樂的深井中。
早上三點了。科爾看了著床頭櫃上收音機正瓖著的夜光鐘,毫無睡意,又仰頭去看媚蘭臥室的天花板,精疲力竭的她在他懷里睡著了,赤果的身體依偎著他,緊挨著他操著的肌膚,她頭枕在他肩上,一只手臂彎在他胸前,腿放在他的腿上,膝蓋彎著,正好頂著他的大腿。
媚蘭最後睡著了,可他卻毫無睡意。即使他困了,他也抵抗睡眠,因為今夜和她一起,浪費一分鐘在他都不能忍受。她是夏日熾熱,是無形的閃電,是個聰慧的女人又是脆弱的女孩,同八年前一樣,她仍然能夠使他那支離破碎的世界重回正常。
科爾轉過臉去輕吻了一下她的頭頂,下巴感覺到她滿頭烏黑的秀發。雙否更緊地摟住了她苗條的身體,睡夢中她喃喃囈語著,自然而然地用雙臂也擁抱了他一下。卻對天亮前的幾小時里人會突然變得異常清醒,科爾此時就在心里告訴自己︰他從來就沒有停止愛她、而在過去的幾個星期到,他對從前那個叫媚蘭的小泵娘的愛與對這個長大了的叫媚蘭的女人的愛已融合在一起了。他向後抬了抬頭,好看清她的臉,指尖觸模著她美麗可愛的面龐,心里慢慢地又被美好和平靜的情感充滿了。
媚蘭醒來感覺科爾的手指撫磨著自己的臉。她開心地笑笑,慢慢睜開雙眼,看見他正望著自已,手捧著她的腮。
「哎,」她喃喃地說道,伸出一只懶洋洋的食指觸模他的下嘴唇。「你睡不著嗎?」
「不是的。」他搖搖頭,枕頭上濃密的褐發被他這一動弄得更亂了。「我不想睡。」
「為什麼不想?你不用嗎?我睡著的時候你都干什麼了?」她憐愛地伸手把一線被太陽曬得變淺的金發從他眉前梳理到頭上,又回過手模住他的臉,她的手指庫達著地肥邊和下巴上清晨長出的胡茬,沙沙作響,她笑了。
「我一直躺在這兒看你睡覺,想著我有多麼愛你。
听到這話,媚蘭的手停在他的臉上,她嘴邊帶著睡意的笑容消失了。她睜大了雙眼細看他的臉,卻只見藍眼楮緊盯著自己,目光中絲毫無玩笑的意思。
「科爾——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一」她顯得束手無策。
「你什麼也不用說,除非你想告訴我你有同樣的感覺,」他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里回蕩著。
「我不知道我的感覺是什麼。」她的語氣緩慢回猶豫。在她內心深處有一個長期以來一直被冰凍,被壓仰的女敕芽,開始慢慢地舒展開來,可是她敢相信他嗎?「我只知道自己喜歡和你在一起,我們的時候感覺很好,可是……我必須現在就弄清楚嗎?愛的諾言是有壓力的,我們能不能拋開任何壓力,只是在一起,快樂就行了呢?」
「是不是你還不相信我?」他問道,她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但並不會出乎意料。
「也許是—一我還沒有準備好對明天做出任何承諾。」
科爾看到了看著自己的那對綠眸里的憂慮。對于她的謹慎他格外敏感,這一點她知道了會吃一驚的。于是他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只有時間才會讓她相信這次他對她的愛情會有不同的結局。
「好吧,」他道,「你用不著對我保證明天會怎樣。可我一有機會就會告訴你我愛你,總有一天你會相信這次不一樣了。既然我們有了第二次機會,這次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
媚蘭還是不相信。可是當科爾伸手抱住她,把她放平然後去親吻她時,她還想說什麼反駁他的話都化為烏有了。
第二天早上差一刻十點,科爾萬般不舍地吻別了媚蘭,放她離開維多利亞花園。屋外已經挺熱了,溫度仍在升高。科爾赤著腳吧噠吧噠地跳上樓去沖涼更衣。
他心中隱隱有些內疚,因為他沒有告訴媚蘭他的打算,不知她會不會反對。可有一點毫無疑間,她反對也好支持也好,這件事他都必須做。這次他和媚蘭談戀愛一定要正式、公開。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要去拜訪約翰?溫特斯,請他把女兒嫁給他,同時也希望去重新架多年前被燒毀的橋梁。他可不能等著他未來的岳父大人拿著火槍把他趕出家園。
溫特斯一家的湖邊小樓的門響了幾下,安琪班拉去開了門。隔著紗門她認出了這個站在她家門廊里的魁梧的年輕男人,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什麼事?」她恢復鎮定。
「早上好,溫特斯人太,」科爾神情嚴肅,「您丈夫在家嗎?」
「在家,」她呆呆地淡淡地回答著。「可我不知道……」
「我想和他談談,請允許。」科爾的語氣沉著、堅定。
安杰拉盯著科爾看了好一會。她在照片和電視上見過他,可親眼看到這個她女兒愛著的男人還是第一次。她敏銳的目光迅速掃了一眼他正經的棕色便褲,白襯衣領口敞著,棕色便鞋也擦得很亮,手腕上還有一只金勞力士表。隔著英俊的面容,她從他一雙深沉的眼楮里看到的是正直和誠實,還有他下巴上刻著的決心,于是她下定了決心。
「那好吧,」她平靜而堅決地說,「進來吧。」
「謝謝您。」科爾知道她在掂量他。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使形勢突然變得對自己有利了,反正她決定接受他了,因為她的藍眼楮變得柔和了,嬌小身體里原來充滿的敵意也緩解了。他跨過門坎,跟著她走過大廳進人一間老式的會客室,約翰?溫特斯坐在一張塞滿了東西的扶手椅里,旁邊是壁爐,冰冷的爐格里放滿了夏日的鮮花。
「約翰,」安杰拉的喊聲引起了她丈夫的注意。他正埋頭讀一本皮制封面的圖書,這時他眼楮離開了那本書,轉過頭來看著她。「有人要見你。」
同媚蘭像極了的祖母綠的雙眼瞎里有些好奇地望了她身後一看,可是他認出了科爾,目光馬上變成了憤怒。
「你為什麼讓他進來?」他質問著,責備地望了妻子一眼。
「因為他想見你,」她沉著而不動搖地說,「我想你也該見見他。」
「哼!」約翰?溫特斯從椅于上站起來,哼了一聲。
「約翰……」安杰拉警告地喊住他,用目光提醒,盡避他十分地不願意,但畢竟還是決定媚蘭和科爾的事由媚蘭自己解決。
「好吧,好吧。」她丈夫生氣地說著,轉身把書扔到椅子里柔軟的座墊上,又回過身來面對著科爾,雙手挑戰似地義在後腰上。「你想怎麼樣!」他質問著。
科爾早已不是那個傷心的青年了。他又年長了八歲,堅強了,而且早就學會了在逆境中生存。老人的憤怒一點也沒嚇著他,藍眼楮迎將燃燒著的綠眼楮,目光中只有鎮定和冷峻。
「我想娶您女兒,」他平靜而有禮貌地說,「而且我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什麼?」約翰瞪著他,紅色漫過他的脖子,又布滿了他的臉。「現在說這話你不覺為時太晚了嗎,晚了八年!」
「我對八年前的事感到很抱歉。」面對老人的怒火科爾的鎮定令人欽佩。「可那時我愛她,現在也愛她,如果她那時稍微大一些我就會娶了她的。那時我認為讓她放棄青春,年輕輕的就結婚對她不公平。我不想毀了她上大學的理想。」
「毀了她的理想?!」溫特斯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覺得讓她懷孕井不是毀了她的理想?」
「懷孕?」科爾感到自己太陽穴上被猛擊了一下。他的大腦但住,反應不過來了。「你什麼意思——懷孕?」
「我的意思就是懷孕了就是說她有了孩子,你的孩子。」
「我的天,」科爾念叨著,臉色蒼白地盯著媚蘭的父親。
「可是後來我們幾乎要失去她了那年聖誕節地大出血,快要死掉了。可是你到底在哪兒呢,你讓她懷孕了然後把她甩了,連給她打個電話的膽量都沒有。你給她寫了封信,然後就把她一個人丟在一邊,懷著你的孩子——那時她自己還只是個孩子!」
「約翰……」安杰拉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輕輕地卻又有力地攔著他。
「什麼呀?」他粗聲粗氣地吼著,轉過臉去不耐煩地望著妻子焦慮的臉。
「他還不知道呢。」
「他當然知道,他……」約翰憤怒的目光投過去看著科爾瞪大發呆的雙眼和蒼白的臉,想肯定一下自己的判斷。」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發生了什麼事?」痛苦刺抓著他的胸膛,他的聲音變得很吃力。藍眼楮緊盯著兩個老人,目光中全是痛楚。
「她流產了,」安杰拉用懇求的目光看了丈夫一下,走到科爾身邊挽住他的胳膊,輕聲說。I「坐下來,科爾。看得出這對你是個很大打擊。約翰。,」她一面扶著目瞪口呆的科爾坐到椅子里,一面望了望丈夫,「我想給他喝點白蘭地全有好處。」
「對,好的,」八年來,約翰?溫特斯做夢都在想著復仇,想著有一天能面對面地痛斥這個將女兒的童貞無情毀掉的男人,現在該說的都說完了,他的怒火熄滅了,面對著這個痛苦到了極點的青年,他剩下的只有憐憫。
玻璃杯的踫擊聲,液體流動聲,然後有人往科爾手里塞過來一只平底酒杯,杯里有些琥珀色的液體。他坐在那兒呆望著手出的杯子卻記不得這東西是什麼又是怎麼到他手上的。
「喝了它,孩子,管點用。」
科爾听從這粗啞的聲音,舉起杯子。酒喝了下去,火辣辣的,溫暖了一些已經冷似冰的內心。他清了兩次嗓子才使聲帶恢復正常。
「她—一她—一」他的聲音突然停下來,因為嗓子里哽住了,他無法說下去。冰涼,細長的手放在他腿上,他抬起頭只見媚蘭的母親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藍眼楮看著他,目光里有同情,還有理解。?
「媚蘭那段時間病得很厲害不過她恢復得很好,沒有什麼後遺癥,她還會生很多孩子,只要她願意。」安杰拉的聲音更加輕柔。「是個男孩,失去他她傷心極了。」
「天哪,」說完,他的雙眼緊緊閉上,「一個男孩兒,我把她給甩了。」他的聲音和他的面容一樣被痛苦折磨著,抬起眼楮看看安杰拉,那目光中同樣充滿了世間一切痛苦。「我得走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笨拙地把杯子放到桃木小桌上。」你還能開車嗎?」安杰拉擔心地問,約翰跟在她身後,把科爾送出了門。
「行,我沒事。」他費力地回答道,推開門,走出去站到門廊里。
安杰拉和約翰看著他走過草地,直到他順利地開著車離開了才舒了口氣。
「幸好他是個職業車手。」約翰眼望著老式雷烏轉了彎上了大路,嘮叨著說。」我要像他那個樣子才不願意開車呢。「
安杰拉用藍眼楮詢問地看著丈夫。
「我想我們可能錯怪那個年輕人了,」她說完,約翰慢慢地點頭同意。
「我想你可能是對的,」他有點不願承認。
「我還想我最好是給用蘭打個電話。她今天早上要上班,不過依我看她的那個小伙子需要她。」
約翰為妻子打開紗門,跟著她回到屋里,他的雙眉鎖得越來越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