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浪用了所有的盤纏在驛站換來一匹更矯健的汗血馬,欖著虛弱的紫袖拼命趕路。
在他舒朗自在的眉頭之下,是心急如焚的痛苦。連找了幾個大夫,全都紛紛搖頭而去,說她中了蠱毒是沒有救命的可能。哼,全是醫術不精的庸醫!他發泄著心中的焦慮,重重發誓,一定要在紫袖瘋狂而亡之前挽回她,就算傾盡所有也在所不惜。
他問清方向,決定驅馬馳向雪雲山。紫袖的姐姐衣翩翩遠在江南雁谷無法及時趕到救命,他只好孤注一擲,將她帶到雪雲山,冀望耿嘯雲那北方最大藥材組織‘龍嘯幫’里能有救命的草藥與秘方。也析求善用毒針的駱雪兒能懂得解毒。
一串馬蹄聲緊隨在後,他確定來者不善,頭也不回地快馬加鞭,喝騎疾奔,突然前方道上躍出一隊黑衣人堵住去途。
擎浪輕喝勒緩,馬及時止步。
「是你!」他的視線落在為首的人身上,冷冷一笑斥道︰「走狗,佞臣!」
「好久不見。怎麼,不認得我這個王大哥了?」廠衛第一人王少安邪邪笑道。
「當然認得!」擎浪下意識抱緊睡著的紫袖,聲音淡寒,「我怎麼可能忘了燒毀我爹一生基業與心血,殺害我親哥哥而謀取他地位之卑鄙小人?」
眼前這個好狠狡詐的狗腿侯人便是殺害哥哥關擎濤與未來嫂子冬姬的殺手,是這人害自己家破人亡、無家可歸,是這人讓自己與紫袖巧救喀絲麗而惹出這一段風波,他怎麼可能忘記?
「听說你一直在找第一殺手關擎濤以及名妓冬姬……看來你不但沒找著,還將要賠上自己愛人的命。」王少安冷言冷語,一臉幸災樂禍。
擎浪不語,眼光輕掃對手,個個都擁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肅殺之氣。「有事?」他一揚眉,興致索然地問道。
「你打亂了我進獻愛苫族女子的計畫,我怎麼會有仇不報?何況你是孽黨‘關海堂’的余口,也是叛徒關擎濤的弟弟,我抓你也不無道理。」王少安眼光一沉,前後左右的黑衣殺手團團圍住擎浪。
「你應該是想抓我想很久了,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吧!很巧的是,我也想殺你想很久了!」擎浪嘴角冷冷一勾。
「那可巧!兩天前我就知道了你的行蹤,你的愛人看起來一副有氣無力、虛弱快死的模樣,你還挺擔心的……嘿嘿,本來我以為你與你哥哥不同。想不到為女人而痴心發狂,甚至因此送命,是你們關家兄弟的共同命運!真是一對偉大的情聖兄弟!」王少安奸笑。
「送不送命,還未成定數吧!」
紫浪抱緊懷里毫無動靜的紫袖,蓄勢待發,準備隨時迎接王少安的攻擊。
王少安瞧一眼他懷中喘息而昏迷的紫袖,明沉而邪惡的笑容擴得更大。突然,王少安手一推,強烈的勁風沖向擎浪,他一個翻身,從馬上輕輕躍下,輕靈閃過王少安的‘煞英掌’。
「你的功夫真爽俊,與你哥哥的冷例完全不同。今天我要好好與你切磋切磋!」王少安又是一掌送來。
擎浪抱著紫袖,躲開王少安一波接一波的迅速來勁,雖然都在千鉤一發之際驚險閃過,情況卻是危殆至極,轉眼間兩人已交手上百回合。擎浪眼見長久下去,抱著紫袖的他總是居于劣勢,只好揮手以一招‘生性灑月兌’將掌中兩柄小刀飛射。王少安直覺地右閃,眼看將要躲開刀勢。誰知飛刀卻突然翻滾而飛,左搖右擺,大幅度地左剔右刺上戳下勒,王少安雙肩竟被劃出血痕。
「好厲害的‘浪子飛刀’,果真名不虛傳!」王少安遠遠站立,咬牙說道。
恍若被如此嘈雜聲驚動,紫袖從昏沉中醒過來,發現抱著自己的擎浪微微喘息,直視前方的眼里是沉靜的嚴肅與冷冷的殺意。她心一驚,這是她極少見過的模樣。擎浪望她一眼,沉默不語後仍將眼光直視雙肩冒血的王少安。
「你的愛人醒了!她只不過是你的累贅罷了。你干脆將她留給我,我還能好好醫治她,否則你留她在身邊,只不過是讓自己早死罷了!何必像你哥哥一樣為了保護一個女人而死呢?」王少安似乎毫不擔心肩傷,反而嘿嘿笑道。
紫袖有些迷亂的眼輕掃,看清眼前倩勢,心中一陣淒然。真是禍不單行!她才剛剛救回擎浪,已經中毒將死,本以為能夠安安靜靜死在擎浪溫柔而深情的懷里,誰知道卻遇上討命的王少安,連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都成了奢求。王少安奪去了他與她至親之人的性命,如今竟連他與她也不放過,真是太貪心了。
她的心里升起一股凜然與傲然。沒有人能夠毀去她小小的心願,沒有人能夠奪去她的堅持!
「擎浪,放我下來吧。」她固執地望著他。
「你精神不佳,我不能放下你。」他輕睬她一眼,眼中皆是深情。
「我自己能站得很好,也能幫你打退一、兩人,你抱著我反而縛手礙腳,更打不贏對方。」她分析著。
紫袖是對的!擎浪心里知道,可是他實在擔心紫袖的體力及精神。
「我還沒有虛弱到站不穩。假如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對敵絕對很難取勝,不如我幫你,還有贏的機會。擎浪,我倆都不想白死,即使死也不能讓王少安輕易得逞,我們撐越久就能多佔他一分便宜,這樣也死得比較值得!」她蒼白的臉上映著夕陽的紅暈。
擎浪點點頭,放下懷里的紫袖。她打起精神站穩腳步,探吸一口氣,澈亮的眼楮毫無畏懼地望著眼前大隊人馬。
「咦,你又活起來了?你不是快死了嗎?」王少安眼楮一閃,盯著紫袖俏麗而嬌甜的臉。
「我是一只雌貓,有九條命!」紫袖穩住自己的意識。
「呵!好大的口氣。真是潑野的女人,倒是很合我的胃口!’,王少安還記得她曾經與關擎浪聯手在‘春月湖’救出在自己手中的冬姬。她那不可多得的嬌勁,讓他記憶猶新。
「你少作白痴夢!」紫袖唇兒一噘,精神一振,銀巾朝他婬笑的臉拍去。
王少安一退,手下一一上前,幾手化去她的攻勢。
「紫袖,跟著我!」擎浪輕喝。
紫袖听話地點頭,兩個人恢復昔日共同對敵的默契,與一圈黑衣人相纏斗。她幫忙他,他護著她,兩人雖然各自使著自己的武器,卻能配合得當,他會適時補強她的弱點,她能幫他減緩敵人的來勁。可惜紫袖的身子比往常虛弱不少,神智又有幾分恍惚,三不五時需要擎浪分身相助,兩人漸漸感到不支,尤其紫袖本己虛弱的身子再經過逞強,真氣幾乎耗盡。
紫袖的體力即將耗盡,喘息也越來越急,卻又不願讓擎浪擔心分神,硬是挺著精神奮戰。忽來的一陣昏眩讓她一時站不穩腳,只見黑衣人的劍尖候忽閃進,刺中自己的小骯,銳利的痛楚戳進心扉,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擎浪一驚,回頭瞥見紫袖正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月復部,臉色越加蒼白,在黑衣殺手的進逼下步步後退。他怒喝一聲,一招‘悠游六合’,六柄飛刀朝黑衣人激射,黑衣人回頭接刀,雨柄刀才剛觸手,黑衣人便驚呼出來,手心瞬間淌出血液。原來擎浪的刀柄上暗藏機關,只要敵人不知情觸動,便有兩支刀鋒彈刺而出,刺得人鮮血直流。
擎浪身形一翻,朝紫袖躍去,王少安忍著雙肩的疼痛,乘機一掌陰風擊向擎浪,擎浪一偏,左背一陣火辣的痛,已然中了王少安一掌,但他毫不停頓,快速靠向紫袖,手臂輕欖她之後又是一翻,身子落在馬背上。紫袖在他的護衛下坐在馬背上,震動讓她嘗到了嘴角緩緩流出的血是如此鮮腥,手心堵住的月復血是如此溫熱與稠濃。
擎浪毫不遲疑,抱緊紫袖,咬緊牙關朝馬臀猛烈一拍,馬受痛揚蹄狂奔,瘋狂似地向前,沖出重圍。王少安等人見狀也快馬加鞭緊追在後。
「你們是跑不了的!」王少安一臉得意與快意,邪笑溢滿臉上。
擎浪不理會他的挑釁,只是發狂地驅馬快奔。
「擎浪,他們追得上我們吧?」紫袖捂著傷口,看見擎浪胸前已被她的血漬沾染斑斑。
擎浪心一痛,後背的掌傷痛如焚燒,也擔得五髒六腑都苦楚起來。他垂下眼望向紫袖,卻見她雙跟里沒有痛苦與傷心,反而是一流清澈與亮潔,正痴痴地望著他。
「很可能!」他無法對著如此清亮干淨的眼楮說謊,更無法裝作不在乎,聲音里有著濃濃的心痛。
「我快死了,你就別管我吧!你逃,逃到哪里都好,就是不可以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救活你呢!」紫袖笑了,嘴角的血還流著,可是她卻感到微微的甜竄了出來讓她充滿笑意。
死前還能看到他深情的眼楮與俊爽的面孔,真讓她滿足了!她是不想死,可是要擎浪陪她一起送命,她更舍不得。
看見她滿足的甜美笑容,他的心更痛了。撕碎了堅強與灑月兌的面具,他忿忿說道︰「我不會逃!我又不是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徒,怎麼可以棄你而去?!」
瞧見他責備的眼神與傷痛的愁容,紫袖喉頭一梗,笑容微微扭曲,「別生氣啊!我服了你,是你馴服了我,你滿意了嗎?我不再和你爭了,也不再與你斗氣。更不再對你撒賴了,我什麼都听你的,只要你這一回听我的……」
他面色一凜,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死了,誰陪我?誰讓我馴服?說這等傻話,該揍一百下!」責備的聲音里雜著幾分淒然。
「你現在揍我還來得及,我還有一口氣在,你打我我還能感到痛哩!」她大口大口喘息,朝他說笑,不想看見他傷心與痛楚的神情,那會讓她更痛苦,也會讓她更舍不下。
突然黑在人疾速包抄,擋住他倆的去路。
「關擎浪。這一幕我好像似曾相識……」王少安緩緩策馬過來,「喔,我想起來了,當年你哥哥帶著他心愛的女人冬姬死在‘絕命崖’時,也和現在的情景一模一樣……真是時運不佳的一對兄弟啊!」
擎浪不理會王少安的冷語,細長而漆亮的深邃眼眸只朝紫袖凝望,然後浮現一抹淺淺笑意,溫柔輕語,「紫袖,我說過我們不會死,我也不可能讓你死在我懷里!你還記得這場賭局嗎?」
紫袖望著他,也笑了。「賭局已經開始,我還是陪你下海豪賭一回吧!」
「別忘了籌碼要如數給我喲!」他的笑意更深,眼神中無懼更無憾,反而是堅定與灑月兌。
他望向凶狠的敵人,神情漸漸轉為平淡。他不會讓紫袖死,紫袖曾‘舍命’相救,他也能!他不信自己真會死在王少安以及這班走狗的犬牙之下,上天必定會給他們這一對與世無爭、歡喜相隨的閑雲野鶴一條生路——即使上天不給路,他也要聞出一條來,即使上天不給路,他也要在最後一刻光榮而且面帶笑意地結束!
紫袖看著他自在與快意的神情,只覺流不止的血就像自己的情一樣濃一樣稠,淌進他的胸懷,然後透入他坦蕩蕩而爽朗的心田。
每當和擎浪在一起,她就像一只倍受寵溺的小野貓,任意撒野,隨性嬌賴。因為他的縱情與包容,他的呵護與諒解,所以連死她都不覺得可怕,她知道他總是在她身旁,不曾遺下她……她將已無一絲氣力的身子緊緊貼向他,讓彼此的心更溫暖,垂下頭,讓自己走人深深的黑暗里。
王少安瞧見這對戀侶無悔無怨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強烈的厭惡。當年關擎濤與冬姬死前也是這樣的表情與姿態,讓他雖然得到勝利卻毫無快感,反而愁悶郁卒好久。他不明白,為何會有人死前還能如此坦然與心甘?他憤怒一喝,身子一騰,朝擎浪狠狠發掌。
擎浪抱住昏死的紫袖,閃過王少安接二連三的‘煞英掌’,身下的馬卻成了替死鬼,一聲悲嗚死在對方一連串的掌力下。擎浪微微嘆息,心疼馬的無辜,只好抱著紫袖使出輕功奔躍。幾個黑衣人長劍一撩刺向他,他忍著身上傳來的幾處痛,射出飛刀阻止來勢,邁步繼續前行。王少安躲過擎浪射出的飛刀,緊迫不舍,一掌接一掌非得置他們于死地。
擎浪背一受痛,又中了一掌,他吐出一口血,抱著紫袖的身子跌落在塵土里一陣昏亂讓他失去神智,勉強睜開眼,卻看到紫袖的身子也摔在身旁,一動也不動。
黑衣人一圍而上,眼看王少安正欲一掌劈下,一道冷光輕閃,劃中王少安的手背。
擎浪抬起眼向上望,只見一匹渾身漆黑的馬立于自己與紫袖身前,馬上一黑一白的男女身影正遮住斜陽夕照,他的眼一花,什麼也瞧不見。
「是……你們!」只听見王少安的聲音里充滿了詫異與驚懼。
擎浪卻再也撐不住,緩緩倒下去,恍惚問只听見黑衣男子冷冷說道︰「沒錯!」
擎浪猛然一驚,仿佛想起什麼,卻無力說出來,便失去了知覺。
「沒錯,是我們。」黑在男子冷峻的臉上布著一層霜,眼神似笑非笑,冷冷望著王少安。
王少安深吸一口氣,「如今為了救人,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出現?」
「是的。」面容絕麗的白衫女子清脆說這,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笑意。她在黑衣男子的攙扶下下了馬,緩步走向倒地的擎浪與紫袖身前,俯身看望他們的傷勢。「你還是下手毫不留情啊!」她仰起臉,白皙的頰上泛著幾分尖酸與諷刺。
「我可是殺手,絕不處處留情!」王少安盯著眼前的絕代容顏,心頭的妒恨多了幾分。
「這一回我也不會對你留情,更不留你的賤命!」黑衣男子長劍出鞘,劍光一閃,直刺王少安咽喉。
幾個黑衣人上前護衛與逞能,黑衣男子腿一抬,劍一掃,狂風般卷倒十幾個對手,只見對方一個個劍劃喉頭,立時斷了氣。
王少安眼見只剩自己孤軍一人,心里不由得緊張,看著黑衣男子的來勢,回身一避,卻想不到黑衣男子動作無比迅捷,劍招未老,接著劍尖一斜,另一招便已使出,朝他的頰上掠去,他的頰一痛,立即被劃出一道血痕。
「你舍得就這樣走了?」她依靠他厚實的胸膛,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等一下會有人經過,他們會獲救。」他持韁的手微微使勁,驅馬緩緩前行。
「可是什麼都不留……」她頻頻回頭,眼里是關心與擔憂。
「什麼都不要留……我怕因此再度失去你!你已經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的聲音里滿是深情。
她凝望著他,臉上是幸福的光輝。「我知道了。我們再也不要紛紛擾擾!」
馬緩緩前行,一白一黑的身影緊緊相依,漸漸消失在遠方的塵土里,只留下風徐徐的吹,宣告著夜晚的來臨。
「都是你啦!我早說過早幾天下山來迎接客人,也好有個幫助,你看看,已經幾天了,他們不但還沒上山,甚至連咱們沿路上的分行也沒一丁點他們的消息,我真是擔心他們遇到不測……尤其關擎浪的飛鴿傳書里還寫道紫袖中了蠱毒,有生命危險!真不知他倆到底怎麼了,到現在還沒到雪雲山!這都該怪你……」一個面容嬌艷、身穿紅衫的女子正英姿傲然地騎在一匹渾身雪白的馬上,嘴里不停叨念。
「雪兒,你一定渴了吧!我這兒有甘泉,你要不要喝一口?」她身旁的馬匹上安坐著一位身形健獷而豪邁十足的男子,正咧著嘴笑道。從雪雲山出來到現在,她已經在他耳旁絮聒老半天了。
駱雪兒眉一挑,掃一眼耿嘯雲嘲弄的笑容,止住了話。
「你一直對著我碎碎念也不是辦法吧!」耿嘯雲望著她,嘴角的笑意更放肆了幾分,「我不是跟著你出來找他們了嗎?」
她臉一沉,輕聲哼道︰「誰叫你出來?我可沒叫你跟著我!」
「我怕你自己下山不安全。」看著她生氣的模樣,他取笑著。
「我好得很,誰要你保護?多事!你不留在山上處理幫中事務還羅唆什麼?」她蹙眉輕斥。
「我的幫主夫人要出門,我哪敢不陪?」他揚起眉,笑意更明顯,「誰不知道我耿嘯雲有一個常常‘河東獅吼’、‘冷傲心高’、‘英姿不讓須眉’的夫人。」
駱雪兒一听,臉垮了下來。他竟然拿北方藥材組織襄流傳的笑話,來笑她,真是太可惡了!她斜眼瞪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終于哈哈笑出聲,「別生氣了。我們倆屋內打屋外也斗,生活才有樂趣啊!」他真喜歡與她拌嘴比武,看她嬌怒不服的神情。
「樂趣個鬼!」她咕噥一聲,拿他沒轍。
自從被他‘騙’上雷雲山之後,他就天天與她房里恩愛、房外斗嘴,山莊里的下人總是抿著嘴偷笑,把她氣個半死!有時氣極了真想離開他、離開雪雲山,偏偏她爹愛死了這個女婿,兩人聯手欺壓她,真是氣人。
「好了,別生氣了。」耿嘯雲將馬兒‘狂徒’移近路雪兒的‘白雪’,斂起笑容朝她說道︰「我不想讓你又抓到機會離開雪雲山。」
她接觸到他那雙沒了嘲弄只有微笑的眼楮,輕聲哼道︰「我哪敢離開?我爹可是被你哄得快樂似神仙,怎麼也不肯離開呢!」
雹嘯雲得意而笑,「是啊!要抓住妻子的人,必要先抓住老丈人的心!」
她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你怎麼越來越滑舌了?」
「因為我的妻子御夫有術啊!」他豪爽笑道。
她又是驕喜又是嗔怒,睬他一眼,繼續前行。
夫妻倆沿著幾處上山路線尋找擎浪與紫袖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卻瞧不出一絲端倪。
「也許真如幾個分行所回報的,他們根本還來不及遠離天山,就遭到了不幸。」耿嘯雲立馬而觀,臉上有著深思。
「搞不好是你那些分行的人沒有看緊,連人經過了也不知道!現在可好,完全失去了他們的消息!」駱雪兒忍不住輕斥。
突然一聲嘶嗚,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兩人循聲而望,一匹全身閃著漆黑的馬在遠處朝兩人睬望,前蹄輕輕踩踏。耿嘯雲援緩驅近黑馬。黑馬似乎頗通人意,並不躲避,反而將冷然的眼楮望向他。
「看來不是野馬,是一匹有人馴服過的馬。」駱雪兒輕聲說道。
黑馬又是一聲長嗚,向前奔了幾步後又駐足回望。駱雪兒與耿嘯雲互視一眼,有默契地齊聲說道︰「跟!」然後驅馬追上。
黑馬奔得迅捷又輕靈,‘白雪’與‘狂徒’幾乎追不上。馳了幾里遠,到了一個偏靜的狹路,黑馬倏地勒足止蹄。
「地上躺著人!」耿嘯雪眼一眯,沉聲說道。
「那是……」駱雪兒韁繩輕勒,翻身躍下,朝地上人影靠近,只見那一襲熟悉的紫衫血跡斑斑,烏黑的發辮上沾滿塵土。
「是紫袖啊!」駱雪兒扶起紫袖,只見紫袖死閉著眼,全身是血,已經氣息奄奄。
雹嘯雲扶起另一個男子,他生得一張好俊帥的臉,頰上殘留著幾絲血漬。
「這一定是關擎浪吧!」他揚起眉驚嘆道︰「果真有你形容的俊帥!」
駱雪兒輕攪著紫袖,語氣焦急,「別光看人家長得如何,還是先將人救回去再說吧!」
兩人主意既定,回頭瞧看,才發現剛才那匹領路的黑馬竟無聲無息不見了,心中一陣詫異,卻又無心思細探。
雹嘯雲豪爽一笑,扶起擎浪躍上馬,「我還真有些不敢救他,萬一你迷上他……」
「無聊!」雪兒打斷他的渾話,鞭馬與他並駕疾馳,「你以為我對你不忠嗎?我可是——」
「深情痴心、忠心耿耿、堅定不移!」他接口笑道,「因為你實在是迷死我了!」說完連他自己都無法遏抑地哈哈大笑起來。
雪兒輕聲哼道︰「自大狂!」然後也笑了。
兩匹馬一前一後載著紫袖與擎浪而去,馬上的人竟還不停斗嘴嘲弄彼此。
等兩騎走遠,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樹林遠處響起
「真是一對有趣的夫妻!」白衫女子含著微笑,「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救活傷者的。」
她身畔的黑衣男子靜立不語,嘴角卻也卷起一絲笑意,未持長劍的手攪著她的腰。白衫女子依偎在他有力的臂彎里,絕色的容顏上盡是恬靜與滿足的光芒。
兩人身旁仁立著一匹矯健的黑馬,眼神依舊冷然,靜靜伴著兩個深情依偎的主人望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