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絕盯著眼前那一扇門,遲遲不敢揚起手敲響,只能任由門上「1212」金屬字的光芒閃在臉上,映出自己驚疑又猶豫的瞳眸。
他怯懦了,他害怕自己無法承受結果。如果門內只是一個叫做「樂忘憂」的陌生女子,他要如何接受?他要如何接受一切的希望又成空?
如果門內的人是他所愛的忘憂,他該如何相信她的死而復生?
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此刻的卓絕卻覺得手臂變得好沉重,重到他不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決定。
有幾個人在飯店長廊上走動,都好奇地望一眼這個俊美又迷人的男子,不懂他為何要對一扇門發呆,臉上的神情像要去赴死一般。
卓絕深吸一口氣。不管結果如何,他總得一試,他總得知道真相,他不想再胡亂猜測,他不想再錯失揭曉謎底的機會。他已經失去忘憂一次了,他不想再因為猶豫而失去另一次。
要死心,就得要死心得徹徹底底,否則他永遠無法安心地過以後的生活。
卓絕抬起手,輕敲那扇門,沉沉而不安的聲音就像他的心跳。
不久,門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隨著門縫的漸漸展開,變得明確而清晰。
卓絕一聲低吟,再也無法呼吸,他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女子,然後邁前一步,伸開雙臂將她擁進懷中。
「忘憂!是你!真的是你!」他欣喜若狂,將她緊緊摟在胸前。
她輕輕推開了他,掩上房門,然後轉過身凝視著他。
眼前的卓絕身穿一套挺拔而合身的西裝,即使領帶有些凌亂松垮,卻與她夢中的身影、記憶中的模樣相同,每一個線條、每一個呼吸,都與她所知道的一切完全一樣,那麼深深切切地吸引她。
難道那不是夢幻,反而全是真實?有關卓絕的一切全是真的?她望著他欣喜的神情,怔忡的臉蛋微微露出笑靨。
卓絕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這是他的忘憂,是她的臉、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眸,全是他觸模過的忘憂;甚至她嬌柔的身軀,也都是讓他夜夜想想、啃心蝕骨的忘憂。
她是忘憂,完完全全的忘憂。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短發變成了直滑柔順的長發,她的氣質里多了一些明亮的色彩,她就這樣噙著巧笑,站在他眼前。
卓絕不顧一切地將她再次攬進懷里,讓自己渴望她許久的顫唇貼上她的,熱切而深情地吻著她。
忘憂閉上眼。這是她等了十幾年的事,是從她懂事以來就在等待的事,是她的靈魂永恆等待的事。
卓絕放開了忘憂的柔唇,怔怔望著她好幾秒。
「忘憂,你沒死嗎?」卓絕仍有一絲疑惑,他那時看見的碎裂身軀……
忘憂搖搖頭。她還記得那一道光束射進胸膛時的心痛,她還記得她身子墜地時的震裂,那是真真切切而且永遠難忘的感覺。
「不,卓絕,二一○五年的忘憂是真的死了,我不是二一○五年的那一個忘憂。」她開口說道。
卓絕一呆。什麼意思?眼前女子的確是忘憂啊……忘憂拉著卓絕坐在床沿。
「最簡單的說法便是︰我是二一○五年那個忘憂的靈魂轉世,我不算是忘憂,卻又真的是忘憂,很奇怪吧!」忘憂望著卓絕的眼楮,知道他仍感到疑惑。「我從頭說起好了。我出生于一九八三年,出生地在法國巴黎,父母是在法國經營藝術畫廊的中國人,家中只有我一個女兒。我的雙親雖然住在法國,卻仍喜歡中國文化,對《論語》特別情有獨鐘,因為‘樂’,所以用《論語》里那句‘樂以忘憂’為我取名,很湊巧吧!」
卓絕越听越驚異。
「我從小就記憶力驚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並且具有語言天分。他們讓我學了十四種語言,我果真學得又快速又道地,去年就從巴黎大學的語言研究學院畢業了,是父母心中很滿意的女兒,不曾讓他們擔心。」
「我相信。」卓絕凝視忘憂。像忘憂這般靈秀的女子,從不會給人帶來麻煩與負擔。
「唯一造成他們憂慮的便是從我懂事以來,腦海中就存在著一個奇怪卻又真實的記憶,那是有關二一○五年一個也叫‘忘憂’的女子所有記憶。一開始只是片段零星的模糊畫面,直到我十歲時,才完完全全串連成一個故事,包括二一○五年的忘憂如何被皇子控制、如何遇上你、如何愛上你,以及如何死去。十歲那一年,我突然長大,什麼都記得、什麼都明白了,可是我不懂為何二一○五年的忘憂腦中的一切全‘移轉’到我腦中?我仿佛多活了一次,那些情感成了我記憶中最深刻最痛苦的一部分。這件事很困擾我,也很困擾我父母,可是我們一直解不開這個謎題,沒有人來告訴我為什麼。直到半年前,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才讓我真正明白。」
「誰?」卓絕也好奇了。
「地網三號。」忘憂回視著卓絕亮燦的眸子,「地網三號在半年前來到了我的身邊‘度假’,就像你妹妹的愛人天羅一號一樣,她是刻意來的,專程為我解開謎底。那一天,青光一閃之後她出現在我房間里,我當然十分驚訝,卻又對她如逢舊識般熟悉。她來到我面前,明白說出令我難以置信的真相。」
卓絕靜靜听著,並不插嘴。
「我們都不知道,在二一○五年的時候,高達博士發明了一種更偉大的東西,叫做‘藏魂之石’。那是采集自‘霍耳星球’的一種類似水晶的礦物,那種礦物能夠吸取人的魂魄,讓一個人的魂魄不至于消散。」忘憂解釋,「我墜樓而死的時候,帝女早就派人在最快時間里用‘藏魂之石’收集了我即將飛散的靈魂,然後請人將我的靈魂送到了一九八三年的地球,一個中國女子月復中的受精卵里。」
「因為‘藏魂之石’的助力,你的靈魂藉由新的軀殼重生了。」卓絕臉上滿是驚奇。
「是的,你眼前的我,靈魂是二一○五年的忘憂,只有身體是另一個新的軀殼。我就是忘憂,不但名字一樣,連靈魂及一切思想、記憶都一樣。」忘憂凝視著卓絕。
卓絕伸出了手,輕觸著她頰上依舊如瓷的雪膚。她的眼神與忘憂一模一樣,他更加深信她就是忘憂。
「真不可思議,二一○五年已經有這種科技,比‘時空門’更超乎人類的想像。」卓絕輕聲低喃︰「高達博士真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創造者。」
「是的,高達博士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人間的神’了,他竟然能夠讓我死亡後又復生,只靠那麼一顆神奇的礦石。當我從地網三號口中知道了自己的事,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因為對二○○○年的人類而言,靈魂的存在與否一直得不到科學的印證,只停留在神學的階段。即使靈魂真的存在,我仍是無法相信靈魂可以從軀殼里被收集起來,藏存進一顆礦石中,然後再釋放回軀殼里,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一項科學技術。可是地網三號的出現卻使我不得不相信了,我不禁聯想到所謂的‘借尸還魂’和‘輪回轉世’也許指的就是同一種靈魂轉移的技巧。藉由未來的科技,我從未來轉回了現代,又重新活了起來。」
「原來半年前的你就知道了一切,真奇妙,那時的我還沒去過二一○五年呢!」卓絕微笑。
「是的,在你什麼事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明明白白了。從我十歲開始一切記憶重組完全,經過這幾年來的證實,我不得不相信真有你這個與我記憶中一模一樣的人活在世界上,年齡、長相全都與我夢中、記憶中的卓絕一樣。我愛著你啊,即使換了一副新軀殼,我還是愛著你,我開始有耐性地等待,等待二○○○年的到來,等待你去一趟二一○五年回來,等待爸爸回到這個時空來找尋我。」
「忘憂,你愛我的時間比我愛你還長,你愛我十幾年了。」卓絕不禁微嘆,將她攬進懷里。
「沒有十幾年,也有好幾年了。我十歲開始就知道自己深愛著記憶中,那個遠在台灣的男子‘卓絕’,這些年來,經由不少藝術書籍與消息知道有你這個人的存在,也證實了自己的記憶是真,那一刻開始我就等著今天的來臨。我不敢肯定你是不是真的有去過二一○五年,也不敢肯定你會記得我,更不敢肯定你還會想找我。一直听到說你有個畫展,我再也等不及你去法國展出,直接告訴父母我要來找你,我要來證明你的一切,我要來看看我靈魂最深處的企盼是不是真的。」忘憂垂下了臉,柔柔的神情就像卓絕每日每夜所掛念的一樣。
「都是真的!」卓絕的眉舒朗了,他用手輕撫她臉上讓他想到快瘋狂的柔美線條。「忘憂,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我沒有忘記你,我將你畫在畫布里,我將你畫在我心里。」
「我看到了,所以我才有勇氣去找你,我怕你壓根兒沒去過二一○五年,怕你根本就忘了我,更怕你不在意我,不相信我說的一切,我還怕地網三號的話是欺騙……」忘憂一聲輕喟。
卓絕捧住她的小臉,怎麼也轉不開眼光,連眨眼也不舍,他實在是太開心、太訝異了。
「你會不會很希望出現在你眼前的人是地網三號,而不是我?」忘憂的眸子依舊清亮與澄澈,語氣里沒有任何的自卑,和平寧靜。
「不!」卓絕長發一甩,辮子在腦後畫了一個圈,「我從不曾期待見到地網三號,她只不過是一個誘惑,並不讓我想擁有與珍愛,也不是我真正喜歡的女人。」
「那我呢?」忘憂微微挑起眉,唇角再度綻出一絲柔柔的淺笑。
卓絕的心一悸。忘憂更美了,在這個時空的她,只是如此淺淺的笑,就能讓他神魂顛倒,如潮。
懊死!當初的他怎麼不早看穿這一點,看出他心中最在乎最迷戀的人是忘憂,還讓當時的她死不瞑目、幽怨悲傷?他真是個混蛋!
什麼「風流情種」「浪漫情人」,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笨蛋情痴」、「懶慢情人」,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真心。他是活該要承受忘憂死掉的痛苦,他是應該要承受悔恨孤絕的寂寥,因為他現在才懂得真正的「愛」。
「忘憂,上一次我沒有勇氣告訴你,現在我一定要說了,那就是我愛你,我好愛你。我愛的人是你,絕不是地網三號,雖然她曾經有一剎那吸引過我,但那不是愛,那是誘惑。我不愛她,我根本不想要帶走她,就算帝女將她送我,我也不帶她來,因為我只想要你,我只想你要。」卓絕笑得好燦爛,語氣里是動人的甜蜜與真情。
忘憂瞧得痴了,他比二一○五年的卓絕更讓她著迷與愛戀。
「唉!忘憂,當時你的死讓我好恨!我恨那只禽獸豬玀害死了你,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再焚燒成灰;我也恨自己怯懦無情,不敢告訴你我的真意,讓你猜疑又傷透了心;我更恨自己不能救活你,讓你那樣怨憾地結束了生命。」一提起這件事,卓絕不禁又惱又嘆。
「沒關系,現在一切都接續起來,我們終于再度相見,我並沒有白死那一遭。」忘憂露出不曾有過的朗笑,伸手撫平卓絕眉梢上的結。
「忘憂,別回去法國,留下來。我怕你又離我遠去,我真是……唉!玩不起了,真的是玩不起了,我的愛情游戲就結束在你身上,別讓我這一生的賭注成了幻影。」卓絕抱著忘憂起身旋舞。
「可是……不行的,卓絕,我明天下午得搭機回法國,因為我的簽證明天就到期,而且還有一些法國朋友與我同行,我不能這樣任性地留下來。」忘憂朝卓絕說道。「明天上午我再去你的‘非絕畫室’找你,因為……卓絕,我……我實在沒有把握能不能留在你身邊……」
卓絕臉色一變,心跳幾乎停擺。
「卓絕,我那該死的……呃,真抱歉,這句口頭禪是被你傳染的啦!我的意思是說,我那糟糕的自卑、怯懦又全都跑出來了。當我來到台灣,見到你比我記憶中更加俊美迷人,而且身邊有那麼多美麗動人、冶艷出色的女子包圍著你、仰慕著你,我的堅持與執著一下子被抽空了,又沒了個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擊敗那麼多的女人得到你的心,一個地網三號已經讓我傷心與失落,如今你身邊有更多像地網三號的女人,我怕我沒有足夠強韌的心與寬敞的胸懷容納她們接近你,我怕自己會活活嫉妒死、傷心死、氣怨死、痛苦死……你讓我好好考慮,明天我會去告訴你我的答案。」忘憂凝望著卓絕的眼眸,幽幽說道。
卓絕呆住了,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心中熊熊狂燃的愛火還要經過忘憂的考慮應允才能真正引爆嗎?那可真的會悶死他!
唉,這一場愛戀讓他在二一○五年吃足了苦頭,偏偏到了二○○○年還要整他一次,看來他又要一整夜的失眠、焦慮、驚疑不定了。
「愛情」真是最折騰人的惡作劇!
卓絕一早就在「非絕畫室」的門外來回進出,活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
每一個經過他眼前,或遠遠偷瞧他的兄妹們,全都不敢與他那雙又喜又慮、又怒又恨的眸光正面沖突。
不知道忘憂會不會來?來了之後又會告訴他什麼?她會不會干脆拋下他回到巴黎?卓絕的心七上八下。沒關系!萬一忘憂真的拋下他回去,他就追去法國找她。
但是萬一忘憂來了,她會不會只是告訴他一句「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該死!這一句可是他向許多淚眼婆娑的女人說的安慰話語,他可不要回收這樣的「賜死令」啊!
卓絕又進了屋內,昨夜他特地將屋子打掃得干干淨淨,以免今天忘憂一看昏了過去,以為他住在豬圈里。他不安地瞧一瞧自己的屋子,然後又踱步出去,朝著門外張外。
不久,果然有一輛車子朝卓家的圍牆內駛了進來,卓絕一看之下卻泄了氣。大哥不是剛剛才出門上班嗎?又轉回頭做什麼?該不會是要回來看他神經兮兮的樣子吧?看來他還是閃進屋里等忘憂好了。
咦……等一下、等一下,從大哥車子里走出來一個女人耶!卓絕的眼楮亮了起來,停下了腳步,朝從來不曾與女人有「不明關系」的大哥張望。只見那個女孩子一身輕便的牛仔褲與白襯衫,走到大哥的車門外與他說些什麼,然後大哥的車又發動,竟然拋下那女子開出了圍牆。
見那女子朝自己緩緩走近,卓絕的眼楮一閃,那是……
「忘憂!」卓絕開心的呼喊,朝忘憂奔去。「你來了。」他開心得像個孩子。
「是啊!我來對你說清楚我的決定。」忘憂看著他,露出陽光般的笑臉,「對了,你大哥好帥啊!與你有幾分相像,不過成熟穩重多了,真是迷人!」她故意不說重點,反將話鋒一轉。
卓絕臉色一沉,吃醋了,「你今天是來看我還是看我大哥的?」
「當然是看你大哥——」忘憂的笑容有些賊賊的。
誰知她的話尚未說完,嘴就被卓絕惡狠狠地堵住,外帶百般折磨與千般吮吸。忘憂屏住了心神,卓絕的這個吻又濃烈又深情,又霸道又狂妄,他的唇舌像火一樣奪去了她的呼吸,燒出了她狂野的心跳。
「我是說,我當然是來看你大哥的弟弟——卓絕!」忘憂好不容易推開卓絕的挑逗,微微喘息,望著他的臉上綻出一絲頑皮的笑意。
卓絕一愣,半晌才嘻嘻笑道︰「忘憂,今生的你果然不太一樣,好像開了心,還開了竅喔……」
是啊!開竅到有些像他們卓家人,說話懂得拐彎抹角、頑皮刁鑽這一套。卓絕望著忘憂的笑臉,伸臂輕輕擁住她。
「卓絕,我今天下午,一定要回去法國,所以特地來向你道別。」忘憂攬住他的腰,臉上的笑意濃得化不開。「我是想對你說,雖然我這個人沒什麼好姿色,沒什麼特殊的成就,可是我還是很愛你,沒有辦法不愛你。你看,我就是這麼傻,即使我沒有把握你是不是真的愛著我這個人,我還是愛你,愛到願意為你死一回、為你再活一世,愛到痴傻了心!我願意因為愛你而再冒險一次,這一次我會好好抓住你,哪怕你不想要我了,我也要抓住你,不想與你的手再一次松月兌了。」說著,忘憂伸出了手,緊緊握住卓絕曾經緊緊抓著她的有力手掌。
卓絕認真听著忘憂說的每一句話,心頭的震撼如潮浪涌來。
忘憂仰著頭,看著卓絕旭日般明亮的眼眸,「我雖然決定回去法國,並不表示我要放棄你。卓絕,你肯不肯跟著我回去法國見我父母?反正你下周一樣要到法國去展覽作品,你願不願意提早跟我一起去法國?我很怕你說不要,我——」
忘憂越說越心急,因為卓絕臉上並沒有開心的跡象。
卓絕突然哈哈大笑,緊緊抱住忘憂,「我當然去,我求之不得。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已經等我這麼多年,我當然跟著你去,我還怕你不讓我跟呢!」說完,他深情地吻著忘憂的眉心、忘憂的鼻尖、忘憂的柔唇。
這是他的忘憂,誰也搶不走的忘憂,他找了一輩子才找到的寶,最美麗最無瑕最無價的一塊璞玉。他怎麼能讓她走?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又不是傻子,他不願再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滋味。
忘憂的心暖了,隔了漫長的一百多年,等了再生後的十幾年,她終于等到了她要的情人,她終于等到了她要的完美結局。
卓絕緊緊抱著忘憂,將嬌小的她抱坐上他的車蓋,然後自己饑渴而熱切的唇迅速滑向她縴柔的頸項,手也急切地撫上她縴細而均勻的曲線。忘憂只能抱著卓絕喘息,輕撫著他那一頭長發。
卓絕決定不管一切了,他吻著忘憂頸項的熱唇再也不甘于此,決定繼續向她白色襯衫下的誘人嬌軀獻上更多親吻與撫觸,雙手迫不及待地解開了她襯衫上的鈕扣,雙唇跟著落在她劇烈起伏的酥胸上。
「忘憂,我想要你,現在就想!」卓絕喘息渴望的唇吻遍了忘憂的雪胸。
忘憂被卓絕燒燙的唇一炙,身子幾乎軟化在他的吻里,她臉頰飛上了粉粉的酡紅,嬌聲說道︰「不要這樣,這里是戶外耶,會被看到的,我……我們……」
卓絕一甩頭,橫身抱起忘憂,忘憂羞喜地閉上了眼,他的唇不停地印在她的頰上,就這樣走進「非絕畫室」。
卓絕的心里全是對忘憂的想念,他的細胞里全是對她的「壞念頭」。他決定不管那麼多了,他要好好教忘憂一些她不懂、她不知道的熱烈與狂喜,否則他真會壓抑到發瘋。
總有一天,他的「璞玉」會成為一塊最美的「稀世珍玉」!
誰教他是「深情浪漫」的卓絕呢?再怎樣淒慘的一出「悲劇」,他都有本事將它演成「喜劇」!
不過,總有人不相信卓絕會因此對愛情專一認真而且深刻執著。他們正躲在隔壁「卓卓堂」的窗邊窺看著卓絕與忘憂在門外的熱吻與激情戲,還目送著卓絕將忘憂抱入了「非絕畫室」里。
「喂!卓然、天羅,你們小倆口躲在窗邊偷看卓絕與忘憂已經好一陣子了!怎麼,這麼好看啊?我可要收費嘍,來來,繳納‘偷窺費’!」卓犖倚在躺椅上,斜瞄並肩在窗邊偷瞧的小夫妻。
天羅與卓然互望一眼,依偎得更緊了,彼此露出微笑。剛剛卓絕與忘憂的激情還真讓人心動與羨慕呢!
「光說別人,你自己不也偷看了好幾眼!」另一旁的卓爾突然朝卓犖哼聲笑道。
卓犖長發一甩,不想與卓爾斗嘴。
「才不是偷窺呢!你們也都看到了,那個忘憂又清秀又有靈氣,皮膚白得幾乎透明,卻又透著粉女敕的微紅,實在是好美!可是她的年紀好像太小了一點,看來不滿十八歲耶!這樣不行的啦!我看她一定什麼都不懂,我得去告訴她小心一點,否則……」卓然不知怎地雞婆起來,碎碎念著。
萬一忘憂被風流的三哥給吃了,萬一忘憂被饑渴如狼的三哥給吞了,萬一忘憂被浪漫似火的三哥給焚燒到如潮不可收拾,那可就麻煩了。她一定什麼也不懂吧!她看起來連十八歲都還不到耶!
天羅抱住了卓然的腰,低聲輕笑她的天真多事與熱心過度。
「我們該擔心的是,卓絕會不會被控告‘誘拐未成年少女’才對!」卓爾又是一聲冷哼。
卓然與天羅一怔。對喔!
「不!懊擔心的是咱們家下一個得到‘愛情瘟疫’的是會是誰?這一陣子家中好像開始成了‘疫區’啦!真可怕!」說著,卓犖不禁打了一個哈欠。
怎麼搞的?一大早就精神不濟,一定是她對這種愛情瘟疫有免疫力,毫無興趣與中獎率,才會一談到這個話題就想睡覺。唉!男人啊,看看家中的卓越、卓爾、卓絕,再加上天羅,就知道男人是什麼樣的「好東西」了!嘿嘿,還是少踫的好,少惹最妙,只有睡覺最實際了!卓犖邊想邊走出「卓卓堂」,朝自己的「犖古居」邁去。
卓然與天羅面面相覷。誰知道呢?最近家中果然是流行起「愛情瘟疫」了,那麼下一個得病的會是誰?這可沒人說得準。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癥狀絕對不太一樣!尾聲
「最近卓絕不在,家中還真有些冷清。」卓越坐在「爾尊別館」里看著晚報說道。
「愛情的力量真是有夠偉大啊!」卓犖輕聲一哼,一頭直長發披垂在身後,猶如黑瀑柔緞。「他跟著忘憂去了巴黎,就樂不思蜀了!」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心里卻壓根兒就不相信愛情有什麼魔力,總覺得生命中缺了男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卓絕帶著忘憂南下普羅旺斯會見咱們的父母了!」卓爾說出自己得到的內線消息。
「真的?看來咱們家真是好事近了?」卓然很開心,與天羅相親相愛地靠在一起喝同一杯「女乃茶」。
卓犖看見妹妹與天羅的恩愛狀,內心的愉悅流露出來。雖然她相當不屑與「男歡女愛」扯上關系,但還是會祝福別人永浴愛河啦!
「看來咱們一家人不只是‘聯合國’,還全是‘超時空怪客’。爸媽是從二○九七年跑到一九七○年的逃亡者,我們是逃亡者的後代,天羅是二一○一年被放逐的未來人,而忘憂更怪,竟是二一○五年的靈魂轉世再生的!這真是太嚇人了。」卓犖說出一段心得感言。
「還好我們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卓然巧笑道。
「否則就等著被抓進研究室解剖做實驗了。」卓爾接著說道。
「被當成怪物來研究算是好的,最不幸的是將咱們一家人全當成精神失常的病患,關進杜鵑窩去發瘋,成天唱那首‘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那才算可怕。」天羅邊說還邊哼著那首歌。
「是嗎?看來若要我們去表演跳火圈、走鋼索、穿牆壁等特異功能,可能還是最仁慈的對待了。」卓越抿唇而笑。
一家人望著這個難得進逗笑渾水的大哥,表情都有些驚訝。
「對了,讓忘憂得以‘起死回生’的‘藏魂之石’到底是多麼奇妙的東西?竟能將人類的靈魂在尚未消散之前收藏至礦石中,然後以另一種方式釋放進新的軀殼里!」卓越眸光一閃,想起這件令人無法置信的事。
「誰知道呢?只有存活在未來的人才能真正懂得如此高深的科技知識吧。」卓爾聳肩。
「其實這並不難,」天羅開口,「就在我生存在二一○○年的經驗得知,即使只有五年的時間,進步的速度也有可能比得上古早的百年。我相信在二一○五年的時空真能創造出這種東西來,而這科技對未來而言,也許就如同現在的抽血、輸血一樣平常且容易!」
「如此說來,靈魂不再只是神學課題,也屬于科學的範疇了。」卓然接話。
「我一直相信靈魂的存在,你們都知道,古代中國人就已經對此有一番深入且深信的觀念了。」卓犖微微一笑。
「希望有一天能讓我們瞧一瞧那種神奇的石頭。」卓越不知怎地對這件事頗有興趣。
「對了,咱們來賭一下,賭咱們家誰會最早生孩子!」卓爾突然轉移話題,看來他在股市里賭不夠,索性將賭癮也帶回家來。
「好啊!我下注忘憂!」卓犖第一個加入賭局。
「卓然呢?你們夫婦當然要下注給自己了!」卓爾笑道。
卓然不語。她與天羅還有一大段路得努力,因為天羅在二一○○年的時空中早就被結扎了,至今他倆還找不到具有高超醫術的醫生解得開那種先進的「死結」呢!
卓爾賊賊一笑,語出驚人︰「我下注大哥卓越!」
「啥?」卓犖、卓然與天羅都發出疑問,連卓越都怔愕的瞄向卓爾。
「我沒惹你啊,卓爾,別開我玩笑!」卓越回過神搖頭一笑,繼續看報。
「對嘛!大哥根本連女朋友都沒有,怎麼可能最早有小孩?」卓然朝卓爾揮手表示不信。
「是嗎?可是我有一個更勁爆的內線消息,那就是大哥要訂婚了。」
卓爾此語一出,全家人都怔住,連卓越自己都嚇一跳。
這……什麼跟什麼?卓爾說他要訂婚了?怎麼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會跟誰去訂婚?」
「二哥,你少八卦了!」卓犖也不信卓爾的胡言亂語。像大哥那麼成熟穩重的人怎麼可能會偷偷模模訂婚呢?
「這可是昨天卓絕在電話里偷偷告訴我的!他說爸媽正在替大哥籌辦婚事,第一個登場的活動就是大哥即將與未來的嫂子先來場盛大而隆重的相親宴會。這個消息來源夠可靠了吧!」卓爾勾起一絲賊笑,再度瞧一眼十分驚愕的卓越。
「真的嗎?對方是誰?」天羅忍不住追問。這真是八卦到最高點了,簡直可以榮獲二○○○年的八卦排行榜第一名。
「據說是翟氏企業的千金小姐翟蓓心。」卓爾回答。
每個人的眼光瞬間全掃向卓越。
「這怎麼可能?連我這個男主角都不知道的事,可能嗎?」卓越沉穩說道,垂下頭繼續看報紙。
哎,他可得問清楚這一件事!卓越在心中沉思盤算著。怎麼會有這種「流言子彈」橫掃到他身上呢?他將眼光放在報紙上隨意瀏覽,決定將此事弄個明白。
「喂,你們看,昨天台灣上空有好幾個地方都傳出看見飛碟的消息!」卓越提高聲調說道,藉此轉移家中這幾個家伙的注意力。
這招果然奏效!每個人都朝他手中的報紙望,開始討論這幾起飛碟消息與照片的真實性。
「咦?這一張照片好像是真的耶!」卓犖吹一聲口哨。
「拜托,你看清楚,這一張是電腦合成的,那一張才是真的啦!」卓爾瞥一眼報紙,開始與卓犖斗嘴。
「是嗎?也許兩張都不是真的!」卓越沉穩的聲音很有說服力。
「搞不好都是真的!」卓然望一眼天羅,他生活在二一○○年的時候,一天到晚在打星際戰爭,外星人一定看多了。
「是,是真的。」天羅俊帥的臉上露出狐疑,「這兩艘看起來比較像是飛船,會是來自什麼星球的交通工具呢?」他在腦海里思索。
幾個兄妹一听到天羅的話,全睜大了眼楮看向他。
「看來我們得听听你的大膽猜測與經歷了。」卓越說道。
一家人就這樣听著天羅說那些「好久好久以後」的事情,還頻頻點頭回應。誰教他們一家都是「超時空怪人」呢?也只有他們會相信這一件又一件听來匪夷所思的事實。
呵呵!這下子連飛碟都出現了,看來地球可是越來越有趣、越來越像「宇宙村」的一分子了。真不知這些怪事會不會在卓家掀起更多的驚異奇跡?大伙兒等著瞧吧!
至于那該死的……喔,不,是俊美死了的卓絕與靈魂轉世的忘憂,兩人深深沉淪在愛河里,根本就不想去在乎那些外星訪客是真是假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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