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那神秘咖啡館太狹窄的原因,當我和忘記自己名字的老板娘道別之後,一路出那低矮的門檻時,突然覺得松了一口大氣。
謎底終于揭曉了,是嗎?
只不過卻是我最不願听到的答案。
我無心無緒的在街頭上走著,我不知道是想要去哪里?想要做什麼?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走一段漫長的路,好讓我在平靜下來之前,不致于馬上沖動的回家上網,問小葉——「其實你就是小恩吧?」
如果有些人不想面對什麼的時候,又何必勉強他?那不見得就是對他最好「面對真的不是最好嗎?沒可能好過自欺欺人的繼續活著嗎?」
就算是最好,但也不見得是最合適寂寞到無助。
那麼,現在的我,無助嗎?我想應該是吧!否則沒可能手機才一響我就立刻接起,否則沒可能一看到來電顯示著顏瑋良時,我還頭殼壞去主動約他出來喝酒。
籃球場上,兩個男人,一手啤酒。
BLUEICE,7—11買來的,一瓶二十八塊的那種。
「怎麼啦?看你郁卒成這樣,該不會是從我的姐夫候選人名單被除名了吧?
炳!「」沒有啦!我和瑋真很好,你少唱衰我們。「
「那是怎麼啦?不要告訴我,我要當小舅羅!放心吧!我一定會教壞你們的小孩啦!炳!」「小心我跟瑋真打小報告。」
「哈哈哈!」顏瑋良開開心心的笑著,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這家伙,總是一副無憂無慮的蠢樣,甚至我懷疑就算是世界末日到了,他依舊會笑嘻嘻的放炮買酒慶祝,順便還來個「歡迎世界末日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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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瑋良呀!你記得你上一次難過是什麼時候的事嗎?」
「記得呀。」
「說來听听。」
「就你變了之後發現你居然比我還帥的那時候呀,哈!」「嘖!你干嘛不去死?」
「不要呀!反正人總是會死,我干嘛急著自己去找它?」
「說的也是。」
「再說人生多美好,我想做的事還一大堆咧。」
「例如說?」
「例如說在你和我姐的婚禮上,當你們深情相吻的時候,站在你旁邊當伴郎的我,要偷偷放臭屁陰你,害你想吻也吻不下去!
炳!那時候你的表情一定很好笑!笑死我!「
「誰說我要找你當伴郎了?」
「管你的我就是要呀!還自己穿西裝便是跑去搶伴郎當,怎樣?」
「好呀!那我就把你的照片貼在門口,寫著︰此人與狗不得進入,哈!」
「最好是啦!」
本來我只是隨口同他白爛一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白痴竟就當真了起來「奇怪他干嘛這麼CARE當不當我伴郎呀」︰
「你不要告訴我,你是要找那個小葉當伴郎哦!」
「瘋了哦你!我隨便說說的好不好!」
「你們後來怎麼樣?」
「什麼我們後來怎麼樣?」
「你和那個小葉呀?還擔心自己是不是會前後開弓嗎?噗!」
「你很低級耶!」
「我是呀!炳!」寂寞的人聞的出寂寞的味道。
難怪顏瑋良從來就不會寂寞的樣子,原來是他把寂寞都當屁放掉了。
「喂顏瑋良,假設說,如果有一天,你最愛的人死掉了,你會怎麼樣?」
「很傷心呀!不過我不會太難過。」
「怎麼說?」
「因為我知道我們遲早會再相遇,在另一個世界里。」
「嗯。」
「而且我會活的更用力,因為我要連她的份也一起活下去。」
「說的真好。」
「我知道。」
「但真辦的到嗎?」
「當然嘛很難。」小葉……
「那如果先走一步的人是我們呢?」
「這樣的話,我知道她會很傷心,但我希望她不要太難過。」
「怎麼說?」
「因為我有把握她會知道我就是到離開了都還是很愛她的。」
「不會放心不下嗎?」
「不會,我知道她會把自己過得好好的,因為我希望她那樣。」
「嗯。」
「而且我會先到那個世界等她,她不用太早來也沒有關系,因為我不急,而且我在那里也會過的很開心。」
「我可以把你的這些話寫下來嗎?」
「好呀,不過我是覺得沒什麼呀。」
「好吧那我就不寫了。」
「寫一下也沒關系啦!仔細想想我說的還真是好哩!哇哈哈——」三八兼自戀。
「喂!顏瑋良,但你想有沒有可能,當我們最愛的人先走一步了,我們會假裝成自己是對方,然後繼續活著?」
「這我是不知道啦,不過你是不是看了吉本芭娜娜的廚房,所以突然有這種感觸?」
「吉本芭娜娜的廚房?介紹香蕉的料理哦?」
「厚!你真是個文盲溜!有空多看書啦!虧你的女朋友還是個編輯咧。」
對啦!只是編書卻不買書的那種啦。
「那本書所要傳達的就是這樣的概念。」
「什麼概念?」
「當最愛的人突然死掉了,就把自己裝扮成為對方的樣子繼續活下去呀!酷哦。」「是某種形式上的治療嗎?」
「看人吧!有些人搞不好認為是某種形式上的依賴呀。」依賴?
我很喜歡那兩個字到底。
「你有這本書嗎?廚房。」
「有呀。」
「可以借我看嗎?」
「好呀!不過你可別滴到咖啡漬或者摺到了,你知道,我最討厭書有摺痕或髒髒的,那樣我會很生氣。」
「羅嗦。」
然後我就向顏瑋良借了那本香蕉的料理,不,是吉本芭娜娜的廚房回家看。
而我唯一做錯的的決定是,一個人躺在床上閱讀這本廚房,並不是因為躺著看書容易近視,而是讀到一半我就難過的幾乎失去了力氣。
因為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所以最合適的做法是,陪著她繼續演下去嗎?」
打開了嘴巴,我這麼問我自己。
「並且對他的寂寞給予幫助,卻不打擾?」
我決定上線。並且很幸運的遇見小葉。
只遇見小葉。
「很忙嘛你!最近。」「打工呀。」
「哦……也是啦!談戀愛確實是很花錢的。
「而且你知道我打什麼工嗎?」
「牛郎店?」
「神經哦!是你委托我的那工作呀。」
「傳達者?」
「嗯嗯。」
「少來了你!我又沒告訴你要找的人是誰。」
「我大概猜得到呀!是不是去了火星的那位?」
笑臉符號。
沒辦法,我只好把顏瑋良在籃球場上聲稱要在我婚禮上放屁陰我,並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硬是要當我伴郎的那些對話轉述出來,果然場子因此而熱了許多,因為她顯然笑的相當開心,雖然我看不見她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我就是知道。
我發現我好像越來越懂得怎麼逗她開心了。
而越來越懂得……
你認為愛一個人就該告訴對方嗎真是超級不負責任的話!真應該把說過這句話的人全部捉起來送去火星開才對因為有時候只會造成對方的困擾,讓兩個人,甚至是更多人都受到傷害呀她也害怕著和我一樣的害怕嗎?
「你認識瑋真嗎?」
「你打錯字了吧。」
「哈?」。
「是你,不是你。」
「隨便啦。」
「干嘛?」
「因為瑋真,就是我女朋友,她剛好也認識一個叫作小葉的朋友,我在想會不會剛好就是你呀。」
「沒那麼剛好。」
「說到這,你看過廚房這本書嗎?吉本芭娜娜的。」
「看過呀,怎麼?」
「那本書讓我想起瑋真的一個朋友,她叫作童恩。」
旋轉泡泡球。
她傳來想玩旋轉泡泡球的邀請。
我拒絕。
自欺欺人的生活態度就是最合適?
我不這麼認為,所以我決定不想再演下去了,我直接問︰「一個人扮演兩個人會不會太累了?」
「你的幽默很難懂。」
「你現在是小葉還是小恩?」
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她的狀態就顯示成為離線,而這次,她甚至連再見也沒給。
我想,她又把自己藏起來了。
我想,我是搞砸了這一切,但奇怪的是,我一點後悔的感覺也沒有。
因為我想幫小恩,或者應該說是,我想幫助扮演小葉的小恩。
可能這不是最好的做法,但我仍固執地以為,是最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