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一座高朋滿座的茶樓中,唯獨二樓的雅座被上官府的父子倆全包了下來,在熙來攘往的街坊中顯得分外的清靜悠閑,桌案上檀香繚繞,淡淡的茶香從碗盅漾開來……
「深呼吸……放輕松……」上官雍調勻氣息,試著教氣到爆血管的父親也用這招平息方才的怒氣。
「不行!」上官老爺的拳頭重重的擊向桌面,「一想到項懷靖邪惡的臉龐,我整個人就不對勁,听說他派護衛挨家挨戶的搜尋夜明珠的下落,遲早會查到咱們府上來。」
「這就要問你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居然生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女兒來。」上官雍喝了口熱茶。
「你自己還不是教妹無方?自己被她整得死去活來的不說,到現在還沒人敢嫁進上官府里。」上官老爺也不是省油的燈,淨挑他的痛處下手。
「所以咱們一定要聯合消滅這個妖女。」上官雍向他使了一個眼神。
「消滅?」上官老爺無力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他倏地拔高音量,「就算你對她沒什麼感情,也要顧念一點手足之情,怎麼可以殺她滅口呢?好歹她也是你娘懷胎十月的女兒……」
「爹……」上官雍白了他一眼,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我說的消滅不是殺她滅口,是找個男人把她嫁出去。」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怎麼敢殺他娘的心肝寶貝。
上官老爺扳開他的手掌,「若是能夠把這個燙手山芋嫁出去,那我們也等于丟了這個麻煩了。」
「沒錯。這樣一來,戀心的種種行為就與我倆無關,往後你也可以安享晚年,而我也可以好好照顧我這張臉了。」上官雍撫著他天下無雙的俊顏,嘿嘿嘿的直笑。
「上門求親的男多如過江之鯽,就沒有一個能教她動心……」上官老爺撫著斑白的發鬢,長嘆一口氣。
「能不能教她動心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馴服她這匹野馬。」
案子倆正在構思完美的計謀時,一陣嘈雜的喧嘩聲忽地打破了這份祥和寧靜。
只見店小二拖住一個男人的臂膀,眼角流著兩條哀求之淚。
「大爺,求您行行好,二樓的雅座已經被人包了,您就委屈一下,坐樓吧!」
「我的字典里沒有委屈二字,」陌生男子運了氣,狠狠地將店小二由窗口甩出,在牆上撞出一個人形的大洞。
「項……懷……靖……」上官父子倆抖著身子,異口同聲的道。
如此粗暴蠻橫的氣勢,不想也知道是何人所為。
「交出夜明珠。」項懷靖一腳跨過椅凳,自動自發的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碧螺春。
「什麼夜明珠?項兄,您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听不懂?」上官望開始裝傻。
「難得項賢佷來訪,這里的東坡肉和紅燒什錦魚很有名,不如我吩咐店小二替我們準備一下,順道送上幾甕好酒。」上官老爺邊說邊退到樓梯邊,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回來!」項懷靖朝他勾勾手指,「逃避和裝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依我手下的情報,夜明珠就在你們府上,你們是要自動送回,還是……」
「項兄,那顆夜明珠為鬼影神偷所盜,不干我們的事,你也知道我們一向最奉公守法、光明磊落……」上官雍拚命的想和夜明珠畫清界線。
項懷靖的眸光倏地轉暗,他粗暴的揪緊上官雍的衣襟,將他整個人拉近自己,「是鬼影神偷所為,還是上官府做的,我全不在乎,我知道夜明珠現在在你家里,你要負責將它送回。」
「這……消息來源可靠嗎?」上官雍隱忍住滿腔怒氣,心底不斷的詛咒著上官戀心。
那個該死的妖女只在乎自己快活,全然不顧他們的生死,若再不將她嫁出門,他準會被她的仇家大卸八塊,丟入東海喂魚。
「只管交出夜明珠,否則我抄了你全家,男的流放邊疆,女的則淪為軍妓。」項懷靖威嚇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好像有一個姿色絕艷的妹妹,我想全長安城的男人一定很妄想她銷魂蝕骨的……」
「啊∼∼」店小二的雙手死命的拖住第二個強行上樓的男人,慘叫聲還來不及出口,又被丟出西邊的窗,戶牆壁再度被砸出一個破洞。
刺鼻的尿腥味兼喧嘩聲惹得項懷靖老大不爽,他抬起黑眸,瞪了入侵者一眼。
「小子,你沒看到我正在談事情嗎?」項懷靖的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只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犯到我的人了。」男子運了氣,以渾厚的掌勁將兩人格開。
上官雍功力不濟的往後退了數步,口里喃喃的重復救命恩人的話──
你犯到我的人。
難不成這個人是指「他」?
上官雍又驚又喜的听著這有些耳熟的聲音,緩緩的轉過頭,只見救命恩人與項懷靖兩人冷眼對峙,彼此的眼底迸出許多憎惡的火花。
「閣下尊姓大名?」居然敢插手管閑事,敢情不把他項懷靖放在眼底。
「宇文徹。」
「哦∼∼原來你就是江湖上赫有名的寶物鑒定家,人稱擁有修羅之眼的宇文徹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他一心想邀宇文徹登門做客,卻在這種場面相識。
「好說。」宇文徹打量著對方的氣勢,深知上官府這回惹上的並非泛泛之輩,而是一頭睡醒的猛獅。
「這是我與上官府的事,奉勸你別介入。」
「上官府的事就是我宇文徹的事,你今天若是傷他,就等于犯到我。」為了自己的心上人,這渾水他蹚定了。
「我只想拿回失竊的夜明珠。」項懷靖望著他,「如今我遺失的東西在他那兒出現,要回來不為過吧?」
「三個月後,我會自動將夜明珠奉上。」
「好,我今天就賣你一個人情,三個月後我若沒取到夜明珠,後果自行負責。」項懷靖拋下話後,便如流星趕月般的破窗而出,消失在街角。
「宇文兄,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上官雍諂媚的抱住他的大腿,「要不是你前來搭救,這回我一定會死得非常難看。」他嗅到他身上的尿騷味,聲音陡然拔尖。「你如此狼狽,該不會是從……」
「站起來,這樣難看。」宇文徹抖抖長腿,大方地落了坐。當他走進客棧,向店小二要了一間上房準備流洗時,不小心听到項懷靖的恐嚇聲,因而才中途插手。
上官雍討好的奉上一杯熱茶,靈活的雙手按摩著他的臂膀,「宇文兄,不瞞你說,我是真的很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可是,你也知道在下的『性向』十分正常,當你說出我是你的人時……老實說……我有點受寵若驚……不過……」
「閉嘴!」宇文徹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
「你生氣啦?」上官雍委屈的瞟了他一眼扁嘴道︰「我知道我的拒絕會讓你感到難堪,但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他無奈的扭絞著袖口,「我不是存心辜負你一番心意,只是我真的不能當你的人……」
「夠了!」宇文徹的蒲扇大掌重重擊向桌面,頓時將卓子劈成兩半,俊逸的臉龐也黑了泰半,他的聒噪果真惹惱了他。
「你不要生氣嘛!被拒絕又不會少一塊肉,我妹妹天天都得拒絕成千成百的男人,他們都是愈挫愈勇,像一群打不死的蟑螂似的。」他愈說聲音愈小,最後僅敢蠕動雙唇。
宇文徹火大的揪起他的衣襟,氣憤的俊顏欺近他,「閉上你的烏鴉嘴!」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全死光了,他也不跟他搞斷袖之愛!
「你不要對人家使強的嘛!」上官雍一臉受驚的模樣,害怕自己純潔無瑕的毀在宇文徹的魔爪下。早知道當年在華山,他就該好好的鍛煉體魄,增強武功,現在就不會有這種既尷尬又危急的場面。
「收起你那惡心巴拉的表情,我對你沒興趣。」宇文徹嫌惡的推開他,將他逼退到十步之遙。
「那你剛才干嘛對項懷靖說我是你的人?」敢情他耳背或會錯意了?
「我說的是你妹妹上官戀心,我要娶她。」宇文徹直接說明來意。
「你要娶她?」躲在牆角避風頭很久的上官老爺驚喜萬分的露臉現身,「你是說為了娶戀心,你願意負起夜明珠失竊的責任?」
「沒錯。」宇文徹點點頭,黑眸真瞅著這對貪生怕死的父子檔,「不過前提是,你們要將戀心姑娘嫁給我。」他向來對賠本生意不感興趣。
宇文徹誠實的告白教上官雍松了一口氣。思及他方才威赫的天生氣魄,以及那高深莫測的武功,也許可以去去戀心的銳氣與蠻橫。
上官父子倆極有默契的意識到這一點,立即露出諂媚的表情,他們一會兒倒茶、一會兒按摩的,將他視為為民除害的大英雄。
「不要說是將妹妹嫁給你,就算是打包送給你也無所謂。」上官雍露出一抹壞到骨子里的賊笑。
「對啊!」上官老爺紆尊降貴的為未來夫婿大人捶背,「只要能擺平夜明珠事件,一切都好談。聘禮全免,另外我再獻三牛車的嫁妝,你說好不好?」
「听你們的口氣,不像是在嫁女兒,反倒像在送女似的。」宇文徹不怒反笑。看來上官府沒人治得了她,才讓她養成目中無人的個性。
「我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上官老爺尷尬的捋著斑白的胡須。
「宇文兄,你怎麼會突然想迎娶舍妹呢?」上官雍滿臉疑惑。據他所知,他們兩人應該沒有交集才對啊!況且,戀心晝伏夜,出門唯一的目的就是竊取寶物,平日與她有所接觸的應該是上官府外的求親大隊,他不認為宇文徹會出現在人群里。
宇文徹受不了兩人白痴兼無知的模樣,于是一五一十的告知他們今早在上官府外所受的羞辱與遭遇,順便說出個暗戀她十年的心事,當然,也談及解決夜明珠事件和迎娶她的天衣無縫的計畫。
聞言,上官老爺布滿魚尾紋的眼角流下兩行喜極而泣的淚水。「想不到不肖女打從八歲就懂得勾引男人,真是干得好啊!」
「好事不宜多磨,你快隨我回府吧!」上官雍無視于他身上的尿騷味,熱絡的搭著他的肩頭,迫不及待的想將戀心打包送給他。
宇文徹在他們的熱情簇擁之下,笑著離開了下榻的客棧。
坐在轎子里的上官雍笑得合不攏嘴。今早他才想找個既有實力又有威脅性的男人來迎娶戀心,沒想到老天爺馬上送來救星,真是幸運得太過分了!
***
火紅的太陽帶著一身的燦爛,燃燒整片天際,而後緩緩墜落西邊,將黃昏的雲朵染上了一層如橙似紅的明媚光彩。
夕陽西斜,幾束光線透過窗檽映在戀心白晢的臉蛋上,深深淺淺的光影幻勒著那張酡紅色的絕艷姿容,妝點得她更加好看了,
她撫著餓扁的小骯,懶洋洋的打個呵欠,「啊∼∼」
「小姐,晚安。」元寶故意加重語氣,刺激她墮落的行為。
「什麼時候了?」她大刺刺的坐在廳上,單手支著下顎,「我肚子好餓喔!」
「酉時。不過,今天府里有貴客來訪,要晚一點才能開飯。」她遞上一些桂花涼糕。「你先吃些甜點墊墊胃吧!」
戀心有一口沒一口的塞著桂花涼糕。她什麼都能忍,就是肚子餓這件事不能忍,所以她愈吃愈是火大。
「我老爹呢?」她光火的放下甜點,沒好氣的低吼。
「老爺正陪貴客在書房里商量一些事情,吩咐我們等會兒再開飯。」元寶一見她粗魯的模樣,心都涼了半截。唉!小姐果真沒救了。
戀心沒氣質的拿起筷子敲著桌面,「珍珠,上菜,我肚子快餓扁了!」
珍珠接收命令,趕緊小碎步的跑向廚房,將廚房里的山珍海味全都端上桌,唯恐惹惱了有暴力傾向的小姐。
「小姐,我不是說了,今天有貴客來訪,你可不可以稍微拿出大家閨秀的氣質,別這麼沒教養嘛!」元寶半途攔截她筷中的東坡肉。
「元寶,如果我肚子餓了,脾氣就會變得更暴躁,你確定要挑戰我的怒氣嗎?」戀心對她露出抹無害又天真的笑容。
元寶頹然的垂下肩,為了上官府的屋頂、為了老爺虛弱的心髒、為了少爺天下無雙的俊顏、為了履行對夫人的承諾,她泄氣的放下東坡肉,任她大小姐大開吃戒。
「好吃。」她塞了滿嘴的珍珠翡翠餃,「元寶,這桌飯菜是你親自下廚的吧?真好吃。」她頻頻贊美,瞬間又啃掉一盤雞油花雕蒸花蟹。
「小姐,氣質、氣質啊!」元寶挫敗的捂著小臉,不斷的在她耳畔提醒道︰「小姐,保持你長安之花的形象。」
「元寶,這里沒有外人在,你就別這麼嘮叨了,我每天扮長安之花很累耶!」她貪心的連塞了個蜜汁蒸包入口。
「原來戀心妹妹已經把我歸為自己人,你熱情大方的態度果真讓在下受寵若驚。」
「咳……」因為受到過大的驚嚇,一個蒸包就這麼不上不下的梗在她的喉間。她猛拍著胸口順氣,眼底還嗆出些許的淚水。
「小姐,跟你說了多少遍,吃東西不能狼吞虎咽,你偏偏就是不听。」元寶邊唆個兩句,邊細心的拍著她的背部,替她順氣。
戀心微微偏著漲紅的俏顏,盯著那陌生聲音的來源……這個聲音好熟喔!
宇文徹彎子,配合心上人的視線,給她一個特寫的笑容。
「你、你、你……」她驚慌失措了三秒鐘,趕緊重拾長安之花岌岌可危的名聲,「你怎麼在這里?」
「我來府上做客,順便奉命解決你的危機。」他大方的落了坐,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品嘗美食。
「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為什麼把這個障礙物給請進府里呢?」戀心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打量著他們詭譎且不懷好意的笑容。
「女兒啊!還記得你八歲看上了一個男人,和他以尿相許的事嗎?」上官老爺露慈祥的笑顏,伸出大掌覆上她的柔荑。
「說重點。」她投予宇文徹一個冷冰冰的白眼。
上官雍清清喉嚨,「事情是這樣的,項懷靖已經知道夜明珠的下落,而且揚言要派大匹人馬進府搜查。」他繼續加油添醋,「還威脅將你推入火坑,讓你慘遭萬人欺凌。」
「好啊!那我等候他的大駕光臨。」她天真的一笑,扳扳手指,「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反正我已經很久沒運動了,就當是暖身操吧!」
聞言,上官老爺不禁刷白了臉,想不到他的恐嚇居然無效,只好使出親情攻勢。「女兒,這件事並非兒戲,要是讓姓項的知道你的底細,麻煩會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而,且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我……」語音末歇,上官老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緊握住她的柔荑,「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忍心將你暴露于危險之下呢?」
「爹,那您的意思是……」她也感染上他哀傷的情緒,鼻頭微酸。
「現在我們商量出一個對策,要你先去宇文府避風頭,等風聲一過再回府。」
「我不要。」戀心扁著小嘴,要她去宇文府做客,豈不是羊入虎口嗎?免談!
「乖女兒,我知道這事委屈了你,都怪我無能,連你的人身安全都保護不了。」上官老爺帶著魚尾紋的眼角淌下兩滴自責的眼淚。
「爹,你保護不了,那就由我保護你啊!」她拍拍父親的肩頭,正氣凜然的說道。
戀心一句話便堵住了上官父子倆的嘴,此時被晾在一旁看戲很久的宇文徹終于打破沉默。「戀心姑娘,在下可否請問你,為何不願到府上做客呢?」宇文徹眼底含笑,方才經過上官雍的告知,已經將她的性情與底細模得一清二楚。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我自有能力解決,不需要勞煩其他人。」她驕傲的仰起螓首,冷睇著他。
「這是借口吧?」
「借口?」她一臉疑惑,好奇的瞠大水眸,不懂他的意思。
「其實你是怕我,才不願意過門做客。」他一副諒解的表情,「我了解你的苦衷──」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不待他說完,戀心立即搶話,「我上官戀心打從娘胎出生後就沒怕過任何人,還會怕你這小小的一個臭男人嗎?」
她情緒激動的一腳踹翻桌子,一副要與他一決雌雄的英勇姿態。
「小姐。」機靈的元寶趕緊攔住她的身子,「形象啊!小姐,別忘了形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膽量過人的宇文徹想娶她,真怕他被小姐粗魯的模樣給嚇跑了。
「元寶,他居然說我怕他,你說,我有怕過任何人嗎?」戀心怒氣高張的回頭尋求她的支持。
「是……沒有。」元寶在一旁偷偷喘著氣。
宇文深如潭水的眸光里漾起一絲笑意,原來她的弱點之一就是禁不起挑釁與刺激,那他得好好利用才行。
「我武功這麼高強,怎麼可能怕任何人呢?」戀心得到元寶的肯定,立即回過頭向他炫耀,尤其她剛剛才練成菩雲劍法十一式,更能稱為天下無敵。
「我不是指你的武功,而是指你的心。」
「心?」她一臉疑惑的指著胸口。
「我的意思是,在武術上你可能勝過我,但心里卻抗拒不了我。」
對男女關系一向少根筋的她滿腦子只想與他一較高下,根本听不出他話中的挑逗的語氣。她冷嗤笑道︰「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抵抗不了你呢?」她抬起頭,見他仍咧嘴而笑,以為他瞧不起女流之輩,抬起長腿便勾住椅子,往他身上踢了過去。
宇文徹身形優雅的避開︰「戀心姑娘,君子動口不動手,顯然你的修養不太好。」
「很好。」她柳眉淡淡一掀,薄慍的口吻里微含挑釁,「我這個人不只修養不太好,連脾氣也不好。不過……凡知道我個性表里不一的人都該死!」
戀心掄起雙拳正要出招時,卻被元寶給攔住了,她抓住戀心的衣角苦苦哀求,「小姐,矜持,矜持啊……」
「矜什麼持?我現在可是要替天行道,替武林解決這個江敗類。」她使勁的想扯開元寶如爪章魚般的纏功。「你快點放手,否則我等會兒連你一起收拾。」
經宇文徹這麼一激,她的性情如月兌韁野馬,沒人能阻攔。
上官老爺閃避到牆角,與兒子交換了一記眼神,兩人心有戚戚焉的說︰「看來,戀心需要的不是一個丈夫,而是一個馴獸師。」
「唉!」上官雍語重心長的嘆息,「真是家門不幸啊……」他替她未來的丈夫掬一把同情之淚。
「看招!」戀心運氣甩開元寶,右手往他的笑臉揮去,皓腕卻被他擒住。
「我就說你怕我嘛!所以才想用武功躲避突來的尷尬,掩飾你羞澀的少女情懷。」宇文徹衡量了下她的心情,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情急的想抽回手,可身子經他一旋,卻被他攬入懷中。
「我不是胡說八道。」他的大掌順著她的背脊往下一滑,環住她不盈一握的縴腰,「你怕與我共處一個屋檐下會情難自禁的愛上我,所以不敢登門做客。」
「愛上你?」她仰頭嗤笑,「我上官戀心會愛你這種臭男人,開什麼玩笑!」
他厚實的胸膛透著一股陽剛氣息,沉重的鼻息騷亂了她悸動的芳心,讓她的耳根竄起一陣灼熱,心跳也失去了原有的頻率。
「要不要賭一賭?」他一邊欣賞她酡紅色的醉人姿容,一邊誘哄小羊兒乖乖走入大野狼的陷阱。
「賭什麼?」怪了,她怎麼覺得自己的心跳愈來愈急呢?敢情是方才的打斗消耗她太多體力,讓她覺得「喘」?
「賭看看你有沒有勇氣登門做客啊!」
「好啊!」她收拾起紊亂的思緒,抬頭望進他玄黑色的眸子里,看見他深邃的瞳眸映著她發怔的臉蛋,才慌忙推開他的胸膛。
宇文徹但笑不語,既然未來的岳父和大舅管不住她,就由他來馴服她吧!
「元寶,替我進房收拾行李,順便把寶心閣鎖上。」
「咦?」元寶一陣錯愕,事情怎麼進行得如此順利?「好,我馬上去。」
「爹,我不在府里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要是姓項的敢為難你,一定要告訴我,千萬別太委屈自己。」戀心回過頭,向躲在牆角的父親交代事情。
「戀心,你是以避難的身分到宇文府去,千萬要管好自己的性子,別太放肆驕縱。」上官老爺的眼角再度淌下兩滴喜極而泣的淚水,他終于要將不肖女送出門了。
「我知道。」她離情依依的與大伙兒一一道別,只見上官府里老老少少陷入一片愁雲中,害得她也感染上離別的哀愁,水眸氤氳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終于,她帶著王牌丫鬟元寶和貼心家丁小女牌,隨著宇文徹的腳步,離開了上官府。
在他們一行人步出長安城後,上官府舉府歡騰,趕緊準備三姓四果酬謝神明,上官府的列祖列宗終于顯赫靈威了。
原來,眾人與戀心道時淌下的眼淚並非離別之淚,而是解月兌的淚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