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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在心頭 第七章

這男人,話也不說清楚,讓她自己猜個老半天,也猜不出所以然來。

「以逸待勞」的意思她明白,就是用沉著應戰的辦法來對付遠來的敵人,但問題是,要如何才能以逸待勞呢?

好吧!她承認,她沒有他聰明,但也不能這樣欺負她呀!

「正磊,你說嘛!我好奇死了。」不死心,恬恬繼續磨著他,非要磨到他開口不成。

向正磊沒有回答,開了門讓她先進玄關,在客廳等待的冠宇听到聲音,立刻興匆匆地飛奔而來。

「恬恬阿姨!」他跑到她面前將她手上的薄外套拿到沙發上放好。

「冠宇,」她微微一笑看著他的舉動,和他相處愈久,這孩子也愈貼心。「今天在畫畫班又畫什麼了?」

「今天的題目是最喜歡的動物,我畫一只狗。」他嘻嘻一笑,又跑到她身邊。繼而像發現什麼似的,他盯著她的瞼直看。

「看什麼呀?」恬恬模模他的頭,不以為意地笑問。

「恬恬阿姨,你的嘴唇腫起來了。」他大聲指出。

霎時,恬恬臉頰發燙。

「呃,剛剛喝茶燙到了。」她看向身旁的始作俑者,見他眼楮閃閃發亮,似是十分得意。

「這麼熱的天還喝熱茶啊!我在補習班都喝水,點心還吃粉圓冰呢!」冠字信以為真,又走近一點看,看得恬恬羞澀地別開頭,臉上紅雲逐漸擴散,甚至蔓延到脖子上。

「哇,阿姨,你連脖子都紅紅的,是不是曬傷呀?」他湊向前關心地問。

「呃,沒有沒有,我沒有曬傷……」她窘得不知所措,帶著求救的眼光投向身旁的男人,不過他沒有解救她的打算,只是在一旁微笑。

壁宇好奇地看著阿姨驚慌的舉止,正打算再發問的時候,另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插進來。

「恬恬阿姨沒有曬傷,不要再問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好。」冠宇領命,立刻飛奔而去。

看著冠字小小的身子跑遠,恬恬松了口氣。

「都是你。」她嗔道,順便捶他一拳。

他反手將她抱在懷里,低聲開口,「欠我的我還沒討完呢!」

听到他話里明顯的暗示,她瞼蛋一紅。

「我好了……」

童稚的聲音傳來,恬恬一驚,扭動起來推開他。

他輕啄了下她細致的臉蛋才慢慢放開她。

「暫時先放過你。」

「哼,我也先放過你,待會兒我再慢慢拷問什麼是『以逸待勞』。」

他聞言,露出個期待的笑容。

「好,我等你。」

LLLLLLLLLLLL

「恬恬阿姨,明天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幫你搬東西?」冠宇埋首桌案,邊畫圖邊問。

明天?搬束西?

「搬什麼東西?」恬恬一臉疑惑地將視線從手邊的商業雜志移到他臉上。

「明天星期六,是大伯的生日呀!你不是要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他理所當然地說,炯炯有神的眼楮也抬起來瞪著她看。

她一愣。

「我有說過嗎?」冠字為什麼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

「唔,是大伯說的呀!他說明天幫你搬家,以後我們就住在一起,不久我就有弟弟、妹妹了。」他露齒一笑,規畫出一片美好生活。

她雙眼大睜。

「他竟然這麼說?」見到冠字不解的目光,她音量頓減。「呃,我是說,你大伯他說得太早了,什麼一起住、什麼弟弟、妹妹的,才沒這回事。」

听到她的話,冠宇嘴一扁。

「為什麼沒有這回事?可是我們都把房間布置好了呀!」

「什麼房間?」

「就是以後阿姨住的房間啊!」他急切地說明。「就在大伯的隔壁,是相連的哦!我原本享用哆啦A夢的床單,可是大伯說你不會喜歡哆啦A夢,後來我們就用粉紅色百合花床單,還裝粉紅色的窗簾,是那種淡淡的粉紅色,不是很深的那一種。然後床旁還擺了我和大伯的照片,牆上也掛了一幅我畫的糖果屋,就是上次拿給你看的那一幅,還有化妝台跟衣櫥,都是我和大伯挑的,很漂亮的,你一定會喜歡。」

恬恬愣愣地听他訴說房間布置得多美多好,听得出來他們真的是花費很多心力,只是……

為什麼正磊都沒說呢?

而且他又知道她「一定」會搬過來?

還和冠宇說好明天就要「幫她」搬家?

「冠宇。」她拍拍他的頭。

「嗯?」他一臉興奮地望著她。

「大伯什麼時候跟你說我要搬來的?」她輕聲問。

壁宇想了一下。「嗚,好久了耶!」他眉頭一皺。「我也忘了,大伯教我不可以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啊!」想到他全說出來了,他長大嘴。「不過阿姨明天就要來了,應該不用保密了吧!」說到最後,他也有點不確定,放下蠟筆,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恬恬對他一笑並且保證道︰「對,不用保密了,阿姨已經很驚喜了。」

在她一再的保證下,冠宇終于放下心又轉過身去畫畫。

恬恬陪著他,又復習了一下新的作業後,這才送他上床。

九點半,確定冠宇睡著後,她來到正磊的書房。

「明天有事忙嗎?」她走到桌前,順手替他倒了杯茶。

向正磊手中的鋼筆停了下,抬起頭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眼神。

「那要看了。」

「看什麼?」她眯著眼。

他笑了笑。「看你呀!」放下筆,他站起來。「我猜冠宇跟你說了。」

「當然。他要不說,我還不知道你打什麼壞主意。」恬恬戳他肩膀。「向正磊,我問你,你怎麼這麼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搬過來?」她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就算原本真有這個意願,現在她也要故意唱反調。?

「因為你不搬過來,我只好想辦法讓你留下了。」輕輕一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發怒的樣子,事實上,他覺得很有趣。

「你!」她更用力戳他,彷佛想在他肩膀戳出一個洞。「你以為這樣威脅我,我就會就範?」

「恬恬,我從不威脅人,我只是言出必行。」他手指輕輕按摩她的肩膀,聲音低沉堅決。

是啊!他的確是這樣,當了他秘書這麼久,她早清楚他強硬的性格了。

「不管,我不要搬來,我的地方也不準你進來。」

聞言,向正磊笑了,那危險的笑容讓她心中一驚。

「賭一賭吧!寶貝。我會讓你後悔挑戰我!」

LLLLLLLLLLLLL

夏日炎炎的午後,陽光簡直亮眼得刺人。恬恬坐在高級房車的前座,瞼上帶著一副淺色墨鏡,遮掩睡眠不足所造成的黑眼圈。

「阿姨,你怎麼看起來很累呀?」坐在後座的冠宇站起來抱住前座的椅背,探頭探腦地問。「剛剛搬家都是我和大伯搬的呀!而且桌子、椅子都沒動,只有拿一點點東西而已——」

「恬恬阿姨昨晚沒睡好,才會沒精神,你別說話了,讓阿姨休息,待會兒回家她就有精神了。」操縱方向盤的向正磊低聲開口,在冠宇听話坐回原位後,這才分神瞥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

他伸過一只手握住她。

「還很累?」他低問,嘴角有抹溫柔的微笑。

「假惺惺。」恬恬閉著眼累得根本不想說話,只想睡覺。

「既然你這樣看待我的好意,那今晚我就不客氣了。」

她睜開眼。

「難道你昨晚叫客氣?」

想到昨晚的火熱纏綿,她臉一紅,從沒想過男女之間能親密到這種程度,根本沒有一絲距離。他簡直化身大野獸,一點也不放過她,既慷慨付出所有,也熱情索討一切,毫不容許她有半點保留。

到最後,她終於投降,同意搬過來,他這才讓她休息。

她到天方亮才入睡,一直睡到中午冠宇來叫她吃午餐才醒來。今天由於大家都在家,所以請來的佣人放假一天,午餐則叫外面的餐點。

想起自己在陌生的床上醒來時,她著實嚇了一跳,一轉頭又看見冠宇就在旁邊,她驚呼一聲坐起來……幸好她身上有穿睡衣,不然可糗了。

她根本不記得她有帶睡衣來,也不記得什麼時候穿上睡衣了,不過想也知道這一定是正磊的杰作。

她望著他精神奕奕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果然,男人和女人的體力真是大不相同。

「你可以比較看看。」他眼楮發亮。

「討厭!」她嗔他一眼,沒敢再持虎須。

「你們在說什麼?」童稚的聲音再度從後座傳來。

「沒什麼。」恬恬趕緊回答。

向正磊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嘴角,沒說什麼話。

「對了,待會兒經過轉角的蛋糕坊停一下,我拿蛋糕。」

「耶!吃蛋糕了。」冠宇興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次蛋糕是哆啦A夢的,我跟老板說要這個,大伯,我保證你一看到會愛上它。」

「哆啦A夢?」他瞥她一眼,嘴角有趣地揚起。

「對啊!為了讓你保有童心嘛,讓你過三十三歲生日能年輕一點。」她大笑,坐在後面的冠宇听見她笑也跟著笑,一時間,車廂內笑聲連連。

向正磊由著他們笑,心情極好。

LLLLLLLLLLLLL

回到家後,他們一起合作將東西擺到預備好的房中並布置好,大功告成時,恬恬松了一口氣。

她審視著這間粉色系列的房間,感覺十分淚窩心。尤其是床頭櫃上的照片合圖畫,更讓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她轉身對他們一笑。「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向正磊滿意的勾起唇角,眼里的性感笑意讓她羞得不敢直視。而冠宇在一旁嘻嘻直笑。

「我就知道阿姨會喜歡,走,我們下樓去切蛋糕。」他一手拉著阿姨,一手拉著大?伯,興奮地快跳起來。

恬恬笑看冠宇蹦蹦跳地快樂模樣,也打心里開心起來,這陣子和冠宇相處地時間多了,漸漸地在她面前他也比較不那麼拘束,愈到後來,他也愈活潑了,不僅講話變得比較多,就連笑容也多了,雖然在外人面前,他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地小大人模樣,但在家里他無拘無束地,有時還頑皮得很。

恬恬笑著任他拉下去,那雙小手緊緊握著她,一點也沒有放松。

來到樓下,冠字率先拿出他畫好的臘筆畫送給大伯。

向正磊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幅男人的半身像,那深邃有神的眼楮、粗黑濃密的眉毛和堅毅的唇角,乍看之下非常熟悉,那是他自己。

他低頭看著一瞼期待的冠宇,慎重開口,「這是我看過最好的一幅畫了,謝謝。」

恬恬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心里感動莫名。她知道這幅畫是冠宇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畫的,每天晚上她就陪在他身邊,看他先用鉛筆描繪出一個輪廓,再慢慢用臘筆著色上去。

他一天畫一點,有時還緩箸詢她的意見,看這樣像不像、好不好?老實說,冠宇對畫畫真的是很有天分,當畫作完成時,她一看到他所描繪出的向正磊,不僅外貌神似,就連神韻也有了七八成。以他的年齡,能畫出這樣的作品真的很厲害。

向正磊小心翼翼地收下畫,朝恬恬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以前總是只有他和冠宇兩人過生日,而今年的生日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因為多了恬恬,也多了歡笑和希望。沒讓向正磊有多餘的時間感動,兩人馬上齊聲為壽星高唱生日快樂歌,唱完後又嚷著要他許願。

「許願啊?」看著眼前哆啦A夢的笑臉,他微微一笑,勾起堅毅的唇角。他發現這陣子他似乎常常做這個動作。「好吧!那我要……」

眼前他鍾愛的小女人和唯一的小佷子正一臉期盼地望著自己,他心中一陣滿足。我要我們永遠快樂在一起。他心中暗自想著。

等了一會兒,見大伯沒開口,冠宇大聲叫道︰「說出來,說出來。」

「不行,說出來會不準喔!」恬恬在一旁微笑說著。

「真的?那我以前都說出來耶!那不就統統都不準了嗎?」冠宇愣住。

「喔,那你的願望後來有實現嗎?」她和正磊相視一笑。

壁宇偏頭認真思索了一下。「我以前許過什麼呢?我許過……要上幼稚園和小朋友一起讀書、要會飛的模型飛機、要吃麥當勞、還有……呃,記不住了。」他抬頭對上大伯的眼楮,想到以前他許的願望統統實現了,是大伯幫他實現的。他忽然領悟到這一點。

「那,實現了嗎?」她問。

壁宇沖著大伯和阿姨燦爛一笑,眼里有幾分慧黠和明白。

「實現了。」

看著佷子心知肚明的眼神,向正磊淡淡一笑,拿起塑膠刀開始切蛋糕。第一刀劃下哆啦A夢的圓瞼,讓它缺了一角。

「阿姨,給你。」冠宇接過大伯遞來的蛋糕,捧著它拿到阿姨面前放下。

「哇!對我這麼好,不怕你大伯吃醋?」她接過蛋糕,將沾到女乃油的手指拿到唇邊舌忝乾淨。

「才不會,大伯喜歡阿姨。」

恬恬一愣,感到瞼頰發燙。冠宇果然知道。她紅著瞼想道。

「對不對,大伯?」見阿姨沒說話,他以為她不相信,轉而向大伯求證。

「對。」

向正磊的附和換來冠宇得意的微笑,繼而他又補充一句,「其實恬恬阿姨也喜歡大伯,對不對?」

面對一個聰明小男孩的逼問,恬恬不似身旁男人的坦蕩,只好羞赧一笑。

「好了!別問了,這蛋糕很好吃,冠宇,你快吃。」

「噢!」小朋友興高采烈地捧過另一塊蛋糕,馬上就忘了先前問的話。

向正磊舌忝了一下女乃油,對甜點一向不敢興趣的他象徵性的吃了一口就沒再吃了,不過看冠宇和恬恬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他也樂在其中。

「你呢?有何表示?」向正磊靠過去,壓低聲音問她。

「晚點再告訴你。」她嘴里含著蛋糕,含糊回答。

向正磊眼神閃爍了下。「要晚上給我驚喜?那你可以把自己——」

不必等他說完,她也猜到他的意思了。

這男人,昨晚還不夠嗎?

「你正經點。」說完,在他大腿重重一捶,迅速看了眼冠宇,發現他仍是專心吃蛋糕,視線又轉回來。

看看身旁帶著笑意的男人,恬恬不敢相信她會要求他正經一點,他一向都是最穩重的男人,總是維持一副冷淡漠然的神情,很少大笑,甚至連微笑也不多見。

「我很正經。」

「哼,別忘了,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那我接受你的拷問。」

「少來。」什麼拷問,說這麼曖昧。

「我說真的。」

「你們在說什麼?」小男孩吃完蛋糕,立刻注意到大人的竊竊私語。

「喏,再吃一塊,好好吃。」恬恬雙手奉上另一塊。

「嘻!」小手接過來繼續埋頭苦干。

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不準亂來,她優雅地吃起手中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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